不过,相处越久,锦觅就越喜欢跟润玉待在一起。无关怜惜,只是觉得跟这样一个光风霁月而又温润守礼的仙人在一起,整个心境都升华了。
自她穿越以后,她的心里就积压了太多的事情。母亲的大仇、敌人的强大、花界的安危及今后的道路等等一件件事都压在她的肩膀上。前世的她也不过是个非常平凡的普通人,最多处理一下家长里短的琐碎事儿,哪儿遇到过这么大的阵仗。有的时候她真想抛弃一切,如先花神临终所愿,什么也不管只当个逍遥自在的散仙。可她不能,她知晓先花神的死,欠了先花神的生育之恩,也忘不了整个花界的养育之恩,或许她的穿越就是上天已经规划好的宿命。
很多时候她与润玉一起并非都长篇大论、喋喋不休,他有他的职责,她也有她的工作。通常,两人的相处模式为一个在前面布星挂夜,一个在后方坐在润玉变出的桌椅旁研究星石。
他回首总能看到有一人在身后陪着守着,心中会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她抬头总能看到那个淡然从容的背影,烦躁的心绪就会平静沉稳下来。
就在锦觅沉浸在这神仙日子不可自拔时,某只鸟回来了。
“听闻你最近在姻缘府过的甚是滋润,我让了听唤你回来,还被叔父好生一通埋怨。”
“应该的,应该的。”锦觅毫不谦虚的笑道:“我这个人呢,就是有种让人喜欢的特质,要知道我在花界可是年年被评为最受欢迎的小精灵。”
旭凤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只看的锦觅心中发毛,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于自恋了,他才无奈的笑道:“我没有夸你!”
他的视线扫过书案上摆放的葡萄,这葡萄晶莹剔透,圆滚滚,滑溜溜,就跟某精灵似的,他伸手捏起一粒葡萄放入口中,一边儿品尝一边儿睨视某精灵:“我在军营时就听说你帮天界增加了一个仙阶叫半仙!”
“这傻鸟消息还挺灵通的”锦觅腹诽,她埋怨道:“是又怎么样,不过这可不能怪我,你们天界等级分明那么严重,我要不这么说,丢的还不是你栖梧宫的脸。”
“合着还是我没安排好的错了。”旭凤初初有些气恼,随后一想,自己也确实没有安排妥当。当时,魔界趁他失踪陈兵十万于忘川,他虽暂时吓退了魔界大军,但害怕情势有变,就一直守在军营。天界并非一片净土,确有捧高踩低、谄上欺下的行为,好在这小精灵聪明,知道给自己找个靠山,叔父可是护短的很呢!
“你好歹是我的恩人,难不成还有人敢对你不敬?”
锦觅撇撇嘴:“快别说了,我刚到天界你就没了人影,我还能到处说是你的救命恩人不成,我可没那么厚的脸皮。更何况你欠我的东西一样都没给我,早知道跟你收利息了,看你还敢不敢拖延。在他人看来,所谓的恩人,连你这个当事人都不在意,又有谁会在意。”
飞絮不忍旭凤被锦觅质问,急忙俯身请罪道:“锦觅半仙,你不要责怪殿下,当初殿下走得急,临走前还专门交代我要安置好半仙,这件事是我没做好,你要怪就怪我吧,与殿下无关。”
锦觅暗中翻了个白眼,她一介小精灵,在天界无权无势,无背景无品阶,她敢怪谁,又能怪谁。这些时日,她好不容易才将人缘经营好,如果此刻一直不依不饶,她所塑造的人设还不得崩了。
“我可没有责怪谁的意思,还不是你家殿下,这话题是他先提起的。”
旭凤无语,反正说来说去都是自己的错。
为了给旭凤一个台阶,锦觅干笑两声,嗫嚅的指着葡萄说道:“给我尝尝呗,就知道自己吃。”
“你一个葡萄精还吃葡萄?”旭凤推推装葡萄的盘子,示意她自己拿。
“以形补形呀!”锦觅上前伸手一抓,将整盘葡萄给一锅端了,她抱在怀里一边儿往嘴里塞葡萄,一边儿故意说道:“其实,我也不是特别喜欢吃葡萄,你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吗?”
虽是问句,却不等旭凤回答,自顾自的说道:“我呀,最喜欢吃毛是黄色的小鸡或傻鸟,不管是煎烤炸卤炖,还是焖烧蒸煲烩,都百吃不厌。”
很明显挑衅天界三把手是不明智的,原本在姻缘府干的好好的锦觅被旭凤以“他带到天界,所以他要负责”的理由给拘在了栖梧宫里,现在她的工作是抄写栖梧宫里所有的书籍,不准用法术,不准找人帮忙,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放风的时间也有,但是地点仅限于栖梧宫中。
本来锦觅还没当回事儿,因为她听说这傻鸟是个工作狂,整日恨不得扎根在军营中,所以想着先忍耐几天,等熬到他去军营了,到时请出狐狸仙,就不信他栖梧宫里的仙侍连狐狸仙的话都不听。
可惜,想法挺美好,现实很残酷,也不知这傻鸟哪根筋不对了,每天除了处理公务,就是一边儿看书一边儿亲自监视她抄书,一点也没有去军营的迹象。
锦觅快疯了,她已经一个多月没去布星台了。因为猝不及防被限制在栖梧宫中,她根本找不到机会去跟润玉说明情况,就这样一声不吭的失踪,润玉会不会对她的印象变差啊!
这期间,狐狸仙也不负所望的跑来跟旭凤哭闹,想将锦觅带走,奈何旭凤是铁了心的想给锦觅一个教训,狐狸仙好说歹说,他才退了一步,同意其他仙人可以来栖梧宫看锦觅,但锦觅除非完成任务,否则还是不能出去。
这算哪门子的后退一步啊,自己完全没有得利啊!锦觅万分懊悔,真是嘴巴一时爽,事后悔断肠啊!
第9章 计划
为了走出栖梧宫,逃出焦凤凰的魔爪,锦觅与狐狸仙商议后,制定了几套方案。
Plan A
旭凤刚从外边儿回来,还未踏进栖梧宫的大门,就听见里面人声鼎沸,欢声笑语不断。
他驻足,皱起眉头朝守卫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两个守卫对视了一眼,支支吾吾的说道:“锦觅半仙请了十几位仙子聚会,因您吩咐过其他仙人可以过来看望锦觅半仙,所以属下不好阻拦。”
就知道自己不该心软妥协,旭凤脸色一凝大跨步走了进去。只见那个成天气的他肝疼的罪魁祸首正神采飞扬的被一群仙子围着。
“锦觅,啊……”一颗草莓送到锦觅嘴边。
她张嘴将草莓吞了进去。
“甜吗?”喂食的仙子贴心的用帕子沾了沾锦觅的嘴角。
锦觅顺势抓过仙子的柔荑,说道:“果子不甜,可我的心甜。”
“啊!”其他仙子纷纷尖叫,当事人更是满脸通红,柔情似水的瞅着锦觅。
为锦觅揉肩的仙子也立刻不甘示弱的问道:“锦觅,我呢,我给你揉的可舒服?”
锦觅微微叹气,心疼的看向那仙子道:“当然舒服,只是我的心却难受的紧。”
“为什么?”
“因为不忍让你受累啊!”
“啧啧啧”狐狸仙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自豪的摇头晃脑:“不愧是老夫的得意弟子,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了听、飞絮等栖梧宫的仙侍们目瞪口呆的站在一旁,又是惊叹又是羡慕。
强忍怒火将所有仙子及月下仙人都赶走后,旭凤二话没说将锦觅变成了一朵臭菘摆在栖梧宫的院子里。
臭菘虽是花,却臭的要命,别说引来其他仙子了,就连栖梧宫里的仙子仙娥们都避之不及。
“记住,以后禁止非栖梧宫的仙子入内。”
被自己熏得头昏脑涨的锦觅知道Plan A失败。
Plan B
不让女的进来,还有男的呢。
这天,旭凤刚进栖梧宫,就发现院里又是那个眼熟的大型“邪*教”场景,坐在中间的还是那个惹是生非的祸根头子,只不过围着的仙人由女变成了男。旭凤额头青筋直爆,如此一来,还不如让锦觅被女子围绕呢,难不成她竟忘了自己是女儿身了?
他勃然大怒,上前想要将这不知体统的果子精给揪出来,谁知,拽开一个人是飞絮,拨开一个人是了听,再看其他人,几乎一半儿都是他栖梧宫的仙侍守卫。
看到旭凤,总算记起自己职责的栖梧宫的仙侍守卫战战兢兢的退到一旁。
“你们全都挤在这里干什么?”
“禀殿下,锦觅半仙给咱们传授‘追女十八招’呢!”
“她给你们传授‘追女十八招’?”旭凤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呀,对呀!”一位长相憨厚的仙侍夸奖道:“锦觅半仙说的极好,极有道理,大家都受益匪浅呢!”
其他人不由自主的跟着点头。
“你们竟然相信她说的话,你们都不长脑子啊!”旭凤此时开始怀疑自己挑人的眼光,这栖梧宫里的仙侍守卫可都是他一个个精挑细选出来的。
“前些日子,您不是亲眼见过了,锦觅半仙确实很有经验啊!”这次说话的是锦觅被变成臭菘那天的守卫。
旭凤无话可说,他一直知道,将栖梧宫弄得乌烟瘴气就是锦觅的策略,她是想逼自己主动结束惩罚。
他冷哼一声,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就不信自己治不了这果子精。
于是,锦觅又被变了,这次不是变花,而是变成了一双筷子。
****
天色渐渐变亮,润玉独自在花园中穿行。这里一片寂静,就连守卫的士兵也如同雕塑一般无声无息。花园中的花草看似茂盛,甚至会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摆动,却没有一个仙人会停下欣赏,因为不存在就是不存在。孤身一人的润玉在这些由法术幻化毫无生机的假树假花的映衬下更显寂寥落寞,他停下脚步注视着这些虚假的花草微微苦笑:“不该奢望的!”
距离上次见面,锦觅不告而别已经两个月零三天。只有热闹过的人,才知道什么叫孤寂。明明上万年,自己已经习惯了孤独,不过月余,自己就无法忍受那样的生活了!
他想过去找锦觅,但又怕她的离开是故意而为之。他承认自己胆怯,胆怯到连一个答案都不敢去验证,也不敢去承受。
叹口气,他抬脚准备继续前行,却突然顿住,低头侧身一看,一根红线牢牢的绑在他的脚踝上。
他无奈的回头:“叔父!”
月下仙人跳出来,故作生气的指责道:“没良心的小子,有多久没来看叔父了。”
“是侄儿的不是,平日里布星挂夜,昼夜颠倒,总是怕扰了叔父。”
月下仙人哼了一声,润玉虽语气诚恳,但他却不吃这一套:“借口。”
“叔父今日好早啊,我这才下值,正准备去和卯日星君交班,天都没亮,叔父怎么就在这园子里逛起来了?”润玉边问边施法取下脚踝上的红线,打算还给月下仙人。
“叔父,您莫不是忘了,润玉早有婚约在身。这天蚕吐丝不易,叔父,您就不要在润玉身上浪费红线了。”
一提起“婚约”二字,月下仙人就气不打一处来,再加上他并不想收回红线,就借故闪到一旁,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抱怨道:“这洛霖和临秀也是,数千年都不在一起,哪儿能凭空生出个闺女来,占着这么一个大好的坑,真是作孽!”
耳中听着丹朱的抱怨,润玉却连苦笑都笑不出来,是呀!他还有婚约。
月下仙人再次问道:“润玉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叔父问你,那水神长女要是一日不出生,你就打算一日不娶亲了?”
“其实润玉并无娶妻的心思,不管哪家的仙子下嫁与我,都会委屈了她。”
月下仙人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他站起来,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润玉,怒道:“胡说,堂堂夜神,天帝的长子,怎么就能委屈了她们。”
润玉摇摇头,强颜欢笑道:“润玉别无所求,能与长夜为伴、自由自在,做个逍遥快活的散仙就很好。”
月下仙人嗤笑道:“你就别逞强了,一个人长夜衾寒,哪能比的上两个人芙蓉帐暖啊!”
润玉轻咳一声,略有些不自在,他话锋一转问道:“叔父,听闻您府上新去了一个小仙侍?”
他还是忍不住旁敲侧击起锦觅的消息。
说到锦觅,月下仙人顿时忘了催婚一事,滔滔不绝的说起来。
先说了锦觅的来历和为何来到天界,虽然这些润玉已从锦觅处知晓,但仍听的津津有味。
因他的配合,月下仙人说的愈发起劲:“锦觅这个小仙童我是极为喜欢的,乖巧可爱,机灵有趣,不像你和凤娃,一点都不好玩,也不陪你们叔父玩。”
“只是可惜啊……”月下仙人话音一变,从欢快变成了惆怅:“锦觅最近被旭凤拘在栖梧宫中不得外出,没了锦觅,叔父我最近的日子过的着实无趣啊!”
“旭凤为何关了锦觅,发生什么事情了?”
听出润玉语气中的急切与担忧,月下仙人疑惑的看向他:“我说大侄子,你是不是认识锦觅啊!”
润玉呼吸一窒,努力平复一下起伏的心情后,才语气平淡的说道:“润玉有幸见过锦觅仙童几面,正如叔父所说,是个聪敏活泼的妙人。”
“老夫的眼光什么时候差过。”月下仙人得意的挺了挺胸。然后才抱怨道:“如今旭凤的脾气越发古怪了,小锦觅不过跟他开了个玩笑,他就罚小锦觅抄书,不抄完还不能出门。这段日子,锦觅一见我就诉苦,一直求我帮他想办法救他出来。可惜,老夫想了几个法子都不成,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他看看润玉,突然拍了他一下说道:“既然润玉你也认识锦觅,就帮他跟旭凤求个情,说不定旭凤会看着你的面子饶了他。”
这提议正中下怀,润玉大喜,俯身跟月下仙人行礼道谢。
月下仙人一脸不解:“你谢我干什么,你若让锦觅免于处罚,她还要好好谢谢你呢!”
离开前,月下仙人指着润玉手中的红线:“这红线……。”
润玉将手一缩,笑道:“这根……这根要不就留着吧,也好让润玉留个念想,时常去看望叔父。”
月下仙人笑的很慈祥,老怀甚慰的赞道:“还是我的大侄子最乖巧,老夫还好心想着撮合凤娃跟锦觅呢,他倒好,一直拖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