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岑立刻皱眉,低声喝斥:“居居!你不可以这样对妈妈,你——”
还没说完,男人的下巴上就多了一坨奶油。
他猛地刹住话头,长眼倏地瞪大,难以置信地看着容初。
容初其实是有点后悔的,手伸出去糊了男人一下巴,她才意识到这个举动不太合适。
有点太过亲密了。
她避开男人诧异的目光,不自然地舔了下唇边,“你,你别说他了,他今天过生日呢……”
宴岑依然盯着女人看,下巴上的奶油坨有点滑稽。
居居笑得更大声,清脆的笑声里颇有些“略略略”的嘚瑟意味。
这个家谁才在食物链底端,很明显了吧:)
宴岑伸出拇指抹了把下巴,气音短促笑了一声。随后男人毫无预兆俯下身,一把就把居居从容初身后捞过来,另一只手不由分说就糊了小孩一脸奶油。
居居吱吱啊啊地叫唤了两声,笑得更开心了。
容初偏过头,带着奶油的唇角也偷偷弯了一下。
她扯了几张餐巾纸,先在自己的脸上擦了惨,又蹲下身,仔仔细细把居居脸上的奶油花抹掉了。
宴岑刻意等了半天,一旁甜蜜擦脸的母子俩也没看见男人脸上的奶油。他努努唇,只好自己掏出了手帕。
容初擦好直起身,听到男人若有似无的气音轻笑。她扭头,正看见他挑着长眼,笑意深深地看自己。
见她看过来,宴岑拿指尖指了指自己的唇角。
容初赶紧抬手抹了一把,余光看见男人摇了摇头。
她正要继续擦,宴岑已经走了过来。
不等她有任何反应,男人的手掌就覆上来,不轻不重地抚过她的唇瓣和下巴。
他掌心干燥温热,稍显粗粝的指尖划过她柔软的下唇时,她后背都不自觉一麻。
宴岑给人擦完嘴,又很自然地嘬了一口手指上抹下来的奶油,轻轻咂了下舌,玩味挑眉。
嗯,很甜。
是他吃过的最甜,最有滋味的蛋糕了:)
**
吃完了蛋糕,居居也如愿得到了新礼物——一辆等比缩小的黑色劳斯莱斯小车车。
仔细看就会发现这辆小车,正是宴岑那辆劳斯莱斯的迷你版。虽然是玩具车迷你版,但细节也一点不含糊,跟真车一样的烤漆面板和皮质,对开门和黑钻镶嵌的车顶也完美复制。
车牌号还是居居的名字缩写和生日。
居少嘟嘟嘟地开着新座驾满屋跑。宴岑把视线从儿子那儿收了回来,抬眸看身边的女人。
终于只有他们两个了。
容初也意识到了这个尴尬的局面,她正想起身逃离独处现场,男人突然变魔术一样,从背后摸出一样东西。
容初扬了下眉角,“给我的?”
“给你过生日,当然是给你的。”男人低低道,说着又怕她拒绝一般,赶紧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你看看。”
是一本相册。
为了不让她一口拒绝,他连包装都没怎么打。
容初也确实一下子拒绝不了——那是一本居居的相册。
她情不自禁就接过来了。
相册里面,很完整地记录了居居这三年的成长。
有小猪还裹在襁褓里当小团子的时候,白白软软好小一只,睡着的样子让人看着就好想亲亲;还有他一岁生日时的照片,嘴边沾着奶油花,头顶上还有一撮呆毛,看着镜头的大眼睛像水亮的黑葡萄……
容初看得目不转睛。
呜呜呜她的猪崽崽,怎么能这么可爱!
……可这么多可可爱爱的时光,她都没有陪在他的身边。
容初不动声色地瞄了男人一眼。
平心而论,他是个好爸爸。
育儿是每个父母都该做的,可惜一般像宴岑这种地位的男人,都会寻个工作忙的借口,把这些事情全权甩给佣人。
可宴岑没有。
非但没有,还花时间费精力亲自带孩子。容初很难想象他这样寸秒寸金的总裁,愿意呆在厨房里给孩子煲鱼汤,做蛋糕……
相册翻至最后一页,容初目光滞住,猫眼微微睁大。
这是整个相册中,唯一一张三人的合照。
应该是居居出生后不久拍的。照片里的她,是个很年轻稚嫩的妈妈,脸上甚至还带着点婴儿肥,眼神也远没有现在坚定笃定。
那时候的她,纤弱,娇憨,生完孩子也挡不住的少女感,靠在男人怀里时,脸上淡淡的笑里全是满足。
她抱着居居,他揽着她。
她在看他们的孩子,他的长眼在睨他。轮廓分明的下颌贴着她的额角,低头敛睫的样子像在亲吻她的发丝。
是他们现在,根本不可能有的亲密……
容初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好久,喉咙生涩,就连抓着相册的指尖也越来越紧。
虽然已经知道居居是他俩生的。
但第一次亲眼看到这样的场景,这样耳鬓厮磨,缠绵缱绻的画面,冲击感可要比“他俩生了个孩子”强烈许多。
容初的后背上都起了小疙瘩,心脏也没由来狂跳,绯色从她的腮边慢慢爬上眼角还有耳尖……
情感正极其复杂时,男人又突然递过来一件东西。
“什么?”容初看着那个首饰盒问。精致的黑色天鹅绒小方盒,上面没有任何logo。
她没有接,宴岑却直接打开了小盒子。
是一条挂坠。镂空的桃心坠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但轻轻转动时,每个细微的角度都能折射出不同的花纹和光辉,质感极佳。仔细看,那个小桃心挂坠是可以打开的——里面是一张居居的头像。
刻印得很精致,小猪大眼睛里的光亮,还有他咧嘴笑时鼓起的白脸蛋都很生动。
容初:“……”
他是不是吃准了,只要是有关居居的东西,她就没法拒绝?
宴岑突然开口:“这个项链里面,嵌了定位系统。”
容初愣住,“……啊?”
宴岑翻过吊坠,颀长的指尖轻轻摁了下背面。容初看到上面有个若隐若现的小红点亮起来了。
“只要打开,不管你在哪儿,定位的信号都不会断。”
容初眉心跳了下,“不管我在哪儿?”
“嗯。”宴岑抬眸深深看她,“不论是在水底还是在天上,定位都不会断。”
“不管世界上的哪一个角落,我都可以找到你。”
男人黑眸中翻出一瞬浓烈的情绪,喉尖跟着重重一沉,“榕榕。”
“我不会再把你弄丢了。”
容初心中一跳,掌心不自觉收紧。
说不上是“尬得手指蜷缩”,还是别的微妙的情绪……
她把那个让她又尴尬又心悸的吊坠稍稍拿远了些,朝男人扬了下手里的相册。
“这个我留下就好。”
宴岑眼中划过一丝失落,倒也没说什么。他没有收回吊坠,反而作势又要拿什么出来。
容初:“?”
还有?
宴岑拿出来的东西很小,被男人修长的手掌包裹,看不见是什么。
他舔了下唇边,“初榕,我有话——”
“仙女妈咪!”居居突然跑过来,小人儿玩得满脸红光,黑眼睛亮亮的。
“妈咪,猪猪带你去开车车好不好呀?猪猪的车车超棒!”
容初点头,“好——”
“居居,”宴岑突然出声,“你的蛋糕吃完了吗?”
“吃完了呀。”
男人浓眉微拧,“你再去吃一点儿。”
“啊?”居居愣愣的,“可是我不想——”
“你想。”宴岑抢断小孩的话,“你去看看蛋糕旁边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居居一下子兴奋,“巧克力吗?”
不等人回答,小短腿已经噔噔噔跑掉了。
容初:“……”
容初望着又被忽悠走的傻孩子,一脸无语地看男人。
宴岑有点不自然地清了下嗓子。
“我有话想对你说。”
“我知道这段时间,我给你带来不少意外和困扰。那些新闻报道我都看到了,你放心,媒体那边都已经处理好了,该撤的撤,该辟谣的也都辟谣了。”
容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唇线微微抿紧,似乎并不满意。
宴岑垂下长睫,拿出手机飞快点了几下,把屏幕递到容初的面前。
那是一段录音,容初刚听了两句,面上一震。
“这不是……?”
宴岑放下手机。
“这些我会交给你。你想要怎么处理都行,我不会插手。”
他看着她,“我知道你不愿意我干涉你的工作。Sense的秀场,还有……杂志拍摄那次,这样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容初面色稍稍松动,“真的?”
宴岑淡淡“嗯”了一声,“但如果你需要我做什么,只要你开口,我一定能办到。”
他顿了下,认真看她,“在这个圈子里,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容初:“……”
这个话,跟“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啊”一样嘚瑟一样欠。
……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又没毛病。
以Lare在时尚界的龙头地位,这位太子爷可以说是一手掌控,甚至垄断了业内所有的顶级资源。
不然为什么那么多名模想当太子妃呢。
有宴岑在背后,那还不分分钟爆掉红血蓝血的代言,集满四大杂志,高定秀场随便挑——就是一步封神的节奏啊。
可容初并不想走那样的路。
她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站上T台时的感觉:那样的战栗,那样的兴奋和成就感,不是一步登天可以带来的……
“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想要彰显什么。”宴岑继续道,“而是想要你明白——”
他黑眸转深,“我很在乎你。”
容初:“!”
“三年前,我对待感情,对待你都不够成熟。有些该说的话没有早说,该做的事也没做。你现在回来了——”
他的目光热且深,“我不想再失去你一次了。”
宴岑展开手掌,容初这才看见他刚才拿出来的是什么——居然是一枚戒指。
一枚闪亮亮的大钻。
她呼吸一滞,下意识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
面前的男人已经单膝着地。
“榕榕,我们结婚吧,好吗?”
第23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
云初怔然看着跪在沙发边的男人, 唇瓣微微张开。
每一次, 她发现每一次和这个男人见面, 她总是会被他意想不到的骚操作震得外焦里嫩。
骚得都不带重样的。
可看着高大的男人捧着戒指跪在脚边,她的心情又有些微妙,说不上来是窘迫还是赧然。
她现在有点像一只喷气的开水壶, 耳廓红得发亮。
毕竟是人生第一次被求婚不是……
容初捋了下耳边的碎发,生硬地避开男人的注视。
“你, 你先起来。”
宴岑举着戒指不动弹。
“你答应我了吗?”
容初:“……”
……那你就跪穿地板吧。
略为诡异的沉默。
餐厅里的居居突然嚎了一嗓子:“爸爸你骗我!!”
“根本就没有巧克力!爸爸大骗纸呜……”
容初突然觉得好笑, 唇角翘起一瞬, 但很快又慢慢耸拉下来。她低垂眼帘,长睫盖住晦暗不明的眸色。
宴岑依然手举着戒指, 长眼定定看着她,真一副要跪穿地板的架势。
“宴总。”容初轻声开口,“你刚才说,你以前对待感情不成熟。”
她掀起猫眼淡淡看他, “可是我觉得, 你现在也不怎么成熟。”
宴岑一下子愣住。
容初慢慢舔了下唇边, “结婚这样的事, 哪能是说说就结……”
“我不是说说而已。”宴岑立刻道,“之前亲子鉴定时我说结婚有些草率, 但是现在——”
他稍稍摊开胳膊, 完全展露自己单膝跪地的姿势。
——我这不是很认真地在求婚吗。
容初很轻地笑了下。
“我的意思是,结婚,是要建立在感情的基础上。”
她平静地看着他, 目光澄净又坚定,“可我对你,没有感情。”
宴岑双眸闪过一丝恍然,整个人完全僵住。
容初轻飘飘几个字惊雷一般,炸得他心惊肉跳。
没有感情?
她说她对他没有感情??
容初继续道:“我知道你和我之前……的确是有一段,但那都是过去了。”
“过去是我不好。”宴岑接上她的话,“我没有考虑你当时的处境。你刚才家里受了委屈出来,又意外怀了孕,身边除了我也没有别的人,可我当时……”
他停住,长眼略显懊恼地闭了一下。
“初榕,我现在,已经跟过去不一样了。”
宴岑跟人说话一贯是居高临下的。此时,居高位者单膝跪在她面前,低声为自己辩白时,仿佛一个得不到认可的小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