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钥匙没带,帮我开个门。”
他说话时,没看她,目光似乎是刻意避开她似的。
傅嘉柔轻车熟路找到他的钥匙,帮他开了门,身后的人从背后环住她,有些疲倦地埋在她颈窝处,“训练累不累?”
“不累。你是不是不舒服,怎么感觉你好像说话声好虚弱?”她说着,转身去看墙壁上灯光的开关。
陈叙川却阻止了她的动作,“灯坏了。”
随后,他弯腰按了茶几上的台灯,转身的同时,揽着她的腰身,直接把她整个人直接提起来了。
傅嘉柔双脚顿时悬空,两手抱住他肩膀稳住身子,“好好的你干什么?”
“你不是说我虚弱?”他一手提着她的腰,还轻轻掂了小姑娘一下,“还虚弱吗?”
“不弱了。”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保持平衡上了,似乎没有觉察到他的不对劲之处。
陈叙川放下她,吻了吻她的鼻尖,“嗯,你回隔壁洗澡,洗完澡早点睡,晚安。”
傅嘉柔很乖地点头。
然而,走到门口时,她趁着他不注意,眼疾手快地按亮了客厅灯的开关,刚才“坏了”的白炽灯亮了。
灯根本没有坏。
而他第一时间,是避开她目光,转身朝着浴室走去,脚步很快,“你走的时候把门带上。”
傅嘉柔小跑绕到他身前,在他进去之前挡住浴室门,看清他,“嘶,你受伤了。”
她皱眉,“怎么弄的?”
陈叙川头发凌乱,眉骨附近有伤口,还残留着干了的血渍,那一块皮肤都是红的,此刻在灯光下尤为明显。
陈叙川侧了侧脸,淡淡道,“走路没看路摔了,撞墙了。”
傅嘉柔“啧”了一声,“陈叙川,我还不至于傻到这种程度。”
傅嘉柔:“你打架了是不是?”
他定定地看着她,想摇头否认,最后却还是在她眼神中败下阵来,“打了。”
“……”
她没说什么,踮起脚尖,温热的指腹轻轻碰了碰他伤口的位置,“疼不疼?”
他怔愣了片刻,“有点。”
她拉着他进了浴室,“先洗一洗脸。”
毛巾沾了水,他微微弯着腰,而她擦拭他的脸,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伤口的位置,“为什么和别人打架?”
“看他不顺眼。”
“那就不看他,你看我就好了。”
傅嘉柔取出他桌子底下的药箱,之前这个空荡荡如同虚设的药箱,不知何时被她填满了药品,沉甸甸的。
陈叙川坐在凳子上,微微侧着脸对着她,
傅嘉柔用棉签沾了酒精,给他伤口消毒,她皱着眉,动作很轻,仿佛受伤的人是她自己。
她认真地注视他的伤口。
而他则认真地看着她,互不相干。
“打架就算了,受伤了还不想让我知道,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傅嘉柔说着,扔掉手里的棉签。
“我本来没打算动手的,谁让他……”他没继续说下去。
她是站在他的战线的,用与他同仇敌忾的语气问道:“那个人做了什么?”
她说完这句话,发现陈叙川的神色忽的变了,眼里积聚着浓重戾气,情绪有些不稳。
“陈叙川,这就是你喜欢的女生是吗,我想可能是因为她你现在还挺能克制了,她知道你这破手怎么回事吗哈?遗传性的精神病能治愈吗?”
李明博就是在说这番话时,找准了攻击他的机会,“照片是好看,但是能喜欢你这种人,我看她也不怎么样……”
陈叙川闭了闭眼睛,平息体内的怒气,他不是李明博口中所说的那样,他可以控制好自己。
“他拍了你的照片,我不允许。我讨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看着你,随意地议论你,无论是谁。”
他的手托着她的后颈,无意识地摩挲着,“他们那些人凭什么?”
“不生气了,不生气了。”傅嘉柔搂了搂他的脖颈,“反正我只是给你跳,不给他们的,我们不管他。”
“我是不是特别自私?”他说。
自私到希望她属于他一个人,不要管他所谓的过去。
“我就喜欢你这么自私。”
午好!今天太阳真好。
第45章 chapter45
近些日子,包括傅嘉柔在内, 整个清德市队都在在紧锣密鼓进行全国青鸟杯艺术体操比赛的备战。
傅嘉柔原本在犹豫要不要参加, 艺术节那一次的表演之后,她打消了所有后退的疑虑, 下定决心要参加。
李甜有些惊讶,之前她提过这件事很多次, 然而那时候傅嘉柔的回答都是再等等,她原本都打算不再在勉强她了。
那天下午, 高二放学。
陈叙川在楼下等她, 望着楼梯出口处, 像是在等待一份属于他的礼物。
他认出了她的鞋子,纤瘦修长的腿, 米白色的外套。她的脚步比往常更活跃,从楼梯口处一路跑向他。
陈叙川:“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川哥, 下下个星期我要去别的地方比赛, ”她的眼睛亮亮的, “现在有点激动。”
“要去多久?”
“可能一个星期左右, 因为去到那儿还得在那儿进行两三天的适应训练。”
听到“一个星期左右”的字眼,陈叙川蹙眉, 转眼,却见她唇角边浅浅的梨涡,他眉头顿时松了。
“最后还是决定参加了,怎么决定的?”他记得不久前她还在纠结。
“对,找回了一开始的感觉。”
“一开始的感觉?”他挑眉, 示意她说下去。
“就是艺术节那一次,我发现我竟然,找回了刚开始时学跳艺术体操时,那种纯粹的只是因为喜欢,而不单单只是是从名次,奖牌,荣誉出发的,那种感觉特别奇妙。”
傅嘉柔说着,扭头看向身边的人,“就像小时候一样,喜欢一种东西就是简单喜欢,并且享受。”
而艺术节那天,虽然不是比赛没有对手,但却是她跳得最投入最有热情的一次。
她只是想跳给他看,没有任何顾虑。
那种担心动作失误而扣分,担心名次落后,担心没达到别人所谓的要求……等等杂乱的念头,全都消失了。
她陷入过争强好胜的泥沼,但总算挣脱出来了,因为他。
“我懂你说的,”陈叙川垂眸,“同时,帮你总结了一点。”
“你总结了什么?”
他接着道:“你有空的时候要多跳给我看,有助于保持这种感觉。”
“……”傅嘉柔思索片刻后,缓缓点头道,“这么说好像确实有道理。”
“那这么说好了。”
“??”好像突然掉进坑里了。
-
在七中请假不是件简单事。
傅嘉柔原本在想要如何才能请假成功,陈叙川已经给给她请好了。
说实话他心里并不是那么情愿,但如果她能在竞技场上,为她所热爱的发光发亮,得到更多肯定。
他替她开心。
他丧失那种激情很久了。所以,更希望她可以坚定走下去,不要像他那样半途而废。
但舍不得也是真的。
不想她一走就是一个星期。
傅嘉柔出发前一个晚上,收拾行李,房门外传来敲门声。
猜到是谁,她嘴角扬起,小跑过去开了门,闻到他刚洗完澡后身上的清冽干爽气息。
陈叙川手里提着一袋东西,“我买了一些新的日用品,你看哪些要用就拿去。”
“我本来还打算等会出去买的,你都买了啊。”她接过来。
“看看还有什么缺的,我再去。”
傅嘉柔打开袋子,牙刷牙膏毛巾洗漱杯水杯便携纸巾……等等,为什么还有好几包卫生巾?
第一次,有人给她准备这个……
想到他现在货架前,冷着那张脸,面对五花八门的卫生巾苦思冥想地挑选,想到这里,傅嘉柔脸颊腾地烫起来。
陈叙川见她发愣,蹲下,“怎么了宝贝?”
她回神,若无其事地粉饰太平,“噢没有,你想得比我还周全。”
傅嘉柔说着,先将牙刷等其其他拿出来,随后那几包先晾在一旁。
陈叙川眯了眯眼,注意到这个细节。
他咳了一声,脸色也有几分不自然,“那个,我随便买的。没用过,不知道好不好用。”
不知道怎么选,他是真的在货架前还茫然了好片刻,最后干脆从价钱入手,最贵的拿了几包。
“……”
傅嘉柔没说话,假装正在忙于收拾东西没空理会他。
她在一边整理,他就坐在她身侧帮忙,忽的,他注意到侧边还没收进去的袜子?
陈叙川端详片刻后道,“这个袜子为什么只有前半部分,怎么穿?”
“这个是鞋子不是袜子,就是跳艺术体操时专用的半脚鞋,因为大部分时候都是踮着脚尖的,所以只有前面一部分。”
她说着,将鞋子收进行李箱。
过了一会,终于收拾完成了,傅嘉柔起身,腿都有些麻了,伸了个懒腰,露出一小截纤细漂亮的腰线,他忽然有些移不开眼。
傅嘉柔低头一看,陈叙川还坐在地上,“川哥,你不起了来吗?”
“起不来。”陈叙川伸手,“你拉我。”
傅嘉柔牵着他伸出的手,用力往上一拉,然而陈叙川在地上纹丝不动,“你好像有点重,我可能拉不起来。”
“用点力,”陈叙川倒是气定神闲,“你可以的。”
傅嘉柔卯足了劲,使出了毕生的力气往后一拉,但是没想到这一次,他很快就起身了。
她没来得及收住多余的力气,而他像是就是等着这一刻似的,就着她的力气倒向她,眼见着两人都快倒了——
陈叙川用了力,轻而易举将她拉回。
她撞入了他坚实的怀中。
他搂着她,下巴搁在她肩窝处,不肯撒手,傅嘉柔感觉他有些不对,拍拍他后背问,“怎么啦?”
“傅嘉柔。”
“嗯?”
“我发现我对你的依赖,超出了我的想象。”她听见耳边传来敲门一声很轻的叹息。
“一个星期,七天不能见到你,有点受不了。”
傅嘉柔在他怀里蹭了蹭,“你抱久点,把七天的都抱回来,提前预支。”
陈叙川抬头,“那我能把七天的吻也提前预支了么?”
-
这些天,高二某栋教学楼的学生们发现,最近他们不用绕着另外一个楼梯走了。
因为!平常雷打不动在楼下等女朋友的陈叙川,消失了!而且在某次大检查中,也没出现他的身影。
“难不成,他们两个分手了?”
“怎么可能,上个星期那个飘了半个一个小时的帖子我都记得呢,而且,那张穿衣服的照片我还偷偷保存来着。”
“穿个衣服能说明些什么,之前不是都说陈叙川冷漠?现在可能才是他的正常操作。”
“也是,他们两个人颜值都这么高,肯定都是高级玩家,碰上了刚好玩玩而已,长得好看的人不就是这样,我们路人反倒当真了。”
何天发现,接连着三天,陈叙川并非一下课就离开教室,破天荒地和他们去篮球场打球了。
像个假人。
何天觉得诧异,但陈叙川没提起过,每天就是上课刷题,下课睡觉,放学打球运动。
并非不正常,而是超常得仿佛何天觉得自己身在一中,而陈叙川就是与这浑水格格不入的三好学生。
走廊处,何天撑着栏杆,问齐万,“万哥,猜一猜,是什么让一个男人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地方?”
“那肯定是爱情啊,还能有什么?上一次我发奋学习时,还是因为我小学三年级喜欢上了我班的班长。”
“可是,你看川哥这几天有去找过柔妹子吗?”
“好像,没看他去过了。不声不响就断了?”齐万这么仔细一回忆,脑海中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不声不响就这么断了?”
两人讨论了许久,最后得不出除了分手以外的结论,何天正打算进去宽慰下兄弟,被齐万摁住了肩膀。
“等等,别去,趁着大川还没有到最坏的情况,让他自己一个人静静吧,我们从旁提醒反而让他难受。”
而此刻,正在教室内的陈叙川,并不知道自己被分手了。
他每隔三十分钟,会拿出手机,认真看两眼手机屏保——那天晚上分别时,他们两个一起拍的。
一开始她不肯好好配合。
“我不拍,不拍。”傅嘉柔被他压着透支完了七天的吻,起身的时候,红唇有些肿,扎的马尾此刻松松散散,“头发都乱七八糟了,丑死了。”
“谁说丑了,我觉得好看。赶紧给我拍几张,到时候要用。”
“要用,你要用到什么地方?”
“见不到你,我又没什么照片,想你了该怎么办?”
“那我先整理下头发。”她说完,整个人就被他抱起来,坐在他腿上,他摘下她头顶那多白栀子。
“我来。”
他手嵌入她蓬松的发丝间,慢条斯理地梳理着,鼻尖萦绕她的发香,将其中一侧挽在她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