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温柔——柔野
时间:2020-05-24 09:46:54

  她一下手机都快拿不稳了,她奔向他。
  陈叙川张开双手,她重重地撞进他的怀抱,紧紧相拥的那一刻,似乎是灵魂碰撞的声音。
  “你的外卖到了,就是我。”
  陈叙川弯着腰,右手扣着她的腰,左手按在她后颈处,那只手微微抖着,手机不知何时滑落都无人注意。
  紧拥着她,拥住只属于他的人间珍宝。
  此刻,所有言语都苍白无力。
  只有年轻的心跳与拥抱最真实。
  许久后。
  两人分离,她漂亮的鼻尖是红的。
  她什么都没问,其实她有好多想和他说的。此刻却什么都说不出,而是安静看着他的眼睛,
  陈叙川刮刮她鼻尖,“受什么委屈了?”
  “没有啦。”傅嘉柔笑着摇摇头,“就是见到你,我太开心了。”
  “还说没有,眼睛红成这样,肯定偷偷哭鼻子了。”他轻轻吻了吻她眼睛,唇瓣温热,“在我面前,不用压抑自己。”
  傅嘉柔没说话,眼眶却慢慢红了,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我其实不想哭的,就是,就是……”
  “我懂得。”他拍拍她后背。
  这三个字,让她积压了好几天的情绪此刻像被打开了一个口,委屈发酵,“陈叙川,我,我真的好想你。”
  她语无伦次,一直重复着想他这句话,他却听出了她压抑已久委屈和难受,以及对他迫切的需要。
  像被抢走糖果的小孩。
  手机里过得很开心,都是她装的,他心看着像是被人用针扎了似的,一下一下,疼得钻心。
  他抹去她眼角泪滴,指尖轻轻蹭着,“哭吧,别怕。”
  他舍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的人,现在在他怀里流泪,
  他一面轻柔地哄着她,帮她擦眼泪,轻吻她的脸颊安抚着她。
  同时,眼底也有压抑不住地怒火。
  “你告诉我谁欺负你,我帮你出气,跟我说,谁惹的你?”
  傅嘉柔哭出来之后,情绪好了许多,她渐渐平息后,看着边上拳头蠢蠢欲动,要帮她出气的陈叙川。
  感动的同时,还有些哭笑不得。
  “你怎么好像比我还生气。”
  “我,你男人,我他妈不生气谁生气。”
  “也不算什么欺负不欺负,没有人欺负我,你别激动。”她和他十指紧扣,慢慢地走在陌生的街道上。
  “我舍不得你哭。”陈叙川紧紧拧着眉,握着她的手,置于他心口的位置,“这里会痛。”
  “我没哭了,你快快好起来吧。”
  傅嘉柔轻轻捶了捶他胸口,嘴角忍不住上扬,“你看,我现在已经不伤心了,有你和我在一起。”
  “好不了了,”他说,“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哭。”
 
 
第49章 chapter49
  “好不了了,”陈叙川说, “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哭。”
  “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好, 你说。”
  “你不可以跟任何人说。”
  陈叙川挑眉,“你男朋友你还不相信?”
  她清了清嗓子道, “其实,我和我妈妈关系特别特别不好, 甚至可以说,我讨厌她。”
  “讨厌”这两个字, 她不敢明确说。
  当她这么认为时, 就意味着有可能被人指责为不懂事, 甚至,“大逆不道”。
  每个人的境遇不同, 很少有人能真正做到感同身受,所以她几乎很少向他人提起这些想法。
  她瞥了他一眼。
  陈叙川眼里并没有指责她的意味, 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傅嘉柔笑了笑道, “这就是我的秘密, 你千万不要和别人说。”
  “我不说。你讨厌的, 我也讨厌。”
  傅嘉柔看了他一眼,迟疑道:“那你不觉得女儿讨厌妈妈, 很奇怪吗?”
  陈叙川耸耸肩,丝毫不在意,“不会,以后不要再问这种问题。”
  “为什么?”
  “因为,”他突然停下脚步, 弯腰,认真地直视她的眼睛,“因为,只要是你,我永远无条件站在你这边。”
  他的眼神温柔,且诚恳。
  她微微往前,碰到他近在咫尺的唇,蜻蜓点水,“封口费。”
  他笑了笑,指腹摩挲了下少女的唇瓣,“没关系,你可以说得再详细点。”
  “真的?”她问他。
  “是啊,老子爱听。”
  也许是因为哭过。傅嘉柔说起何念青,没有她想象中那样义愤填膺。
  “怎么说呢,我妈妈以前也是艺术体操运动员,所以我很小就开始学艺术体操。那时候刚接触,刚开始每天训练会特别痛,没有一天不是哭着练的。”
  “但是我很喜欢,所以无论多痛也能忍着。而且我爸妈那时候还没离婚,我爸爸特别特别爱我,也是我当时坚持的一个很大动力。”
  她说着,看向陈叙川:“就像现在的你之于我一样,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
  “也许你可以叫我爸爸。”他神色认真。
  略微有些沉重的气氛,顿时被他一句话给打碎了,傅嘉柔好笑又好气,“我才不叫呢,陈、叙、川。”
  瞧见她露出笑容,他也笑了,指尖捏捏她柔软脸颊,“你继续说。”
  “说到哪儿来着,噢对,那个时候啊,我妈妈虽然训练的时候会很严格,但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尖刻,所以就算训练很累很痛,但那时候我每一天都很开心,好像天塌下来都不怕。”
  “后来呢?”
  他记忆中的小女孩,确实是个小太阳,发着光闯入他漆黑一片的世界。
  “后来啊,他们离婚了,”傅嘉柔说到这儿,脑海中一闪而过傅尘礼走时的背影。
  “我爸爸离开的时候,他说会经常来看我,但是他只来过一次,就彻底从我的世界消失。”
  “从那之后,我妈妈就完全变了一个人,我感觉无论我做什么都不合她心意,不听话就骂,骂不动就锁人,还有,算了,具体的我也不想回忆了。”
  “总而言之,有时候我感觉我在她眼里不是人,而是不配拥有任何喜怒哀乐的工具。”她自嘲地笑笑,语气很平静。
  陈叙川眉头拧得越来越深,他的小太阳,原来是这样,一点点藏起了自己的光芒。
  搂着她的手不自觉收紧。
  她接着道:“七中是她送我来的,因为想要我和她妥协,清溪市队是她给我的退的……刚刚我和她谈了一会,我突然间就发现,为什么本应该是亲密的母女的我们,如今却像仇人一样,为什么。”
  说到这儿,傅嘉柔痛苦地低头,不再平静,音量愈发地低,“我曾经真的,真的很努力想要达到她的要求,做一个合格的女儿,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他想起了某些过往,“我们都没有错,只是没有按照他们的想法活着,但那些人又算个什么玩意儿呢。”
  “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气,振作起来,“我们才不要听他们的,就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他看着她笑了,“就是,老子生命这么短,爱怎么活怎么活。”
  声音一改往日的低沉,而是如同清晨朝露般清润。
  街道上不少人转头看向俩人。
  而俩人视若无睹,相视笑着。
  活着,若是总是逼自己按照别人的想法活,那该有多累。
  陈叙川忽然想起什么,垂眸看向她:“刚才我说的话当真的。”
  “哪一句话?”她迷惑。
  “老子可以当你爸爸。”他说完,自己都笑了。
  “……”
  怎么这句话听起来就那么欠揍呢。
  傅嘉柔别开脸,“不要,我爸爸比你帅多了。”
  “来,叫爸爸。”
  “不,我拒绝。”
  “那哥哥也行。”
  -
  因为是我今年的最后一天,所以路上的店铺都张灯结彩,街道上热闹喜庆。
  从这往明晰的路上经过,未来也是值得展望的。
  街道转角处,有一株大树,原本光秃秃的枝桠缠绕着粉色星星灯,如梦似幻。
  傅嘉柔小跑过去,拉着他站在树前,“我想和这棵树合张影。”
  陈叙川拿出手机,搂着她她的肩膀,头倾向她,头顶上都是星星点点的光芒,照了几张。
  “好像都是自拍的视角啊,我们找人帮我们拍一张合照吧。”
  陈叙川点头,正想找人,傅嘉柔已经就近原则找了个人,“姐姐,可以帮我们拍一张合照吗?”
  “可以呀。”女人微笑道。
  拍完之后,边上来了个小女孩,扎着两个小辫子,牵住女人的手,“妈妈,你在干什么啊?”
  “在帮哥哥姐姐拍照呀。”
  小女孩“哦”了一声,转头一看,忽捂住了嘴巴,眼睛挣得很大,仿佛看到了uc浏览器震惊部的文章。
  “这个哥哥,就是那天我们看比赛见过的那个长得特别特别高的哥哥!”
  女人笑道:“你还记得这么深啊。”
  傅嘉柔对陈叙川说:“她好可爱。”
  小女孩胆子特别大,保持着捂着嘴巴的夸张姿势,“哥哥,哥哥,原来你已经娶老婆了啊。”
  陈叙川笑了下,“是啊,娶老婆了。”
  他望向她的那一刻,傅嘉柔脸一下就烧起来了,但没说什么,微笑着。
  “哇塞,哥哥你的老婆姐姐也这么高呀,而且长得好漂亮啊,”小女孩眼睛亮晶晶的。
  “老婆姐姐”傅嘉柔蹲下身,“你也很漂亮呀。”
  “虽然我长得好看,可是我长得好矮啊,”小女孩苦恼道,“我也想找男朋友,像你老公哥哥这么高的。”
  “琪琪!年纪这么小就想着找男朋友了?!”小女孩父亲来了,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头。
  傅嘉柔望着一家三口离去的方向,笑着道,“所以,你不是今天才来的,对吗?”
  他坦然,“嗯,前天下午坐飞机来的。”
  “为什么那个时候不告诉我你来了?”她眼睛很亮,原来,那一天他在台下,并没有错过。
  “怕你分心。”陈叙川说,“也想给你个惊喜,有惊喜到你吗?”
  傅嘉柔没说什么,而是环住他修长脖颈,拥抱他,真心实意道,“谢谢哥哥。”
  “不用谢,女儿。”
  “……”她捶了他一下,没用力。
  -
  与此同时,有个人在房间里,孤独地面对着黑暗,许久,只闻得一声叹息。
  何念青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远方不知何处传来了烟花的声音,她只觉得烦躁不堪。
  “我只是希望我的母亲爱我,是我的错。”
  脑海中反反复复,回荡着傅嘉柔这句话,她闭上眼睛,这声音反而变得更大,让她无处可躲。
  她真的错了吗。
  她这种教育方式,难道真的不是最有效的吗,她所做的,在她眼中真的这么不堪?
  她到底错在什么地方。
  这么多年,她好像弄丢了什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却感觉很珍贵。
  何念青点开手机,翻开手机相册,不停地往下翻,翻到尽头。
  无数张她和其他人的合照,却唯独没有一张是她和傅嘉柔的合照,她关了手机,一转头,瞧见镜子里的自己。
  再好的化妆品,却遮不住眼角不停蔓延的纹路,还有眼神中疲倦,嘴角,紧紧地绷着。
  脑海中,忽然一晃而过多年前的画面,也是在元旦节前夕。
  “妈妈,新年快乐,这个是给你的新年礼物。”女孩将漂亮礼盒包装的礼物送还给她,“你拆开看一看吧。”
  她拆开,一面精致的小镜子。
  她有些惊讶,“嘉柔,为什么送我镜子?”
  女孩拿起镜子,放在她前面,“妈妈你看着镜子,笑一下。”
  她不明所以,但还是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笑着问道:“怎么了?”
  就听傅嘉柔说:“妈妈,你看你笑起来这么这么好看,一定要多笑一笑,这样就没有人比你更好看了。”
  想到这儿,何念青摸了摸唇角。
  她这张脸,好像已经绷紧很多年了,笑不是因为开心,而是一个机械性的动作而已。
  忽然间,有人敲门,何念青的眼睛亮了一瞬,开门却发现,门外的人并非……
  而是白幸幸。
  何念青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随后笑道:“幸幸,怎么了,有事吗?”
  白幸幸自从比赛后,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何念青,这种尴尬持续到现在,她想接个机会缓和这种状态。
  她笑道:“阿姨,今晚是跨年夜,你有什么安排吗?”
  “安排,我能有什么安排。”
  听得出。何念青心情不佳,她继续道:“要不我陪你看会节目吧,好多电视台今晚都有跨年节目……”
  何念青摆手道,“不用了,我今晚有点累,想早点睡,你也早点休息。”
  她关上门,随即望着紧闭的门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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