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从来衣食无忧的林冉终于感受到了赚钱的乐趣所在,只可惜眼下她进城的机会不多,这钱只能偶尔赚得,还要承担巨大的风险。
开心的把钱又数了一遍,仔细对过账本,林冉把钱放回钱包里扔进空间,开始收拾床铺。
馊掉的旧被褥打捆扔到墙角,铺上新买的棉褥和毯子,偷偷打开在空间里充好电的微型空调,林冉盖上毯子,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
*
醒来时知青们已经都去上工,林冉把空调收进空间,洗漱后泡了杯燕麦片当早餐,出来叠好毯子锁上房门,往村长家走去。
老村长家,听到林冉说出自己的来意,张红艳惊讶,“你说你要上工?”
“傻孩子,你好不容易从那家分出来,怎么还要替那家人上工?你有城里户口吃着供应粮,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你可倒好,上赶子让那家人吸血!”
林冉对红艳婶摇了摇头,“红艳婶你放心,我上工不要工分,那家人吸不到我的血。”
红艳婶赶忙摸了摸林冉的额头,“孩子你是不是发烧烧傻了,哪有上工不要工分的!”
林冉把额头贴着张红艳的大手,表明自己早已退烧,迎着老村长打量的视线,说出自己的用意,“村长爷爷,村里好心给我一个落脚地,我却不能白住那么好的房子,我想继续上工不要工分,好报答咱们村。”
这就是林冉这趟来的目的,在很多人还住着茅草房的林家村,林冉吃着城里供应粮,住着知青砖瓦房,就算大家一开始可怜林冉的境况,不会说什么闲言碎语,可时间长了,难免有人说三道四。
与其等村民心生芥蒂再想办法回转形象,不如一开始就把敌意扼杀住,林冉昨晚翻来覆去都在思考:林家人分她出来单过,后面肯定会动作不断,靠自己一人单枪匹马是不行的,一个人呆在知青点反而危险,不如就和大家一起上工,借此避开一些祸事。
原主是城里户口,以前在林家村上工工分都归了林家,现在林冉来了,自然不能便宜了那一家人。而且免费上工的理由都是现成的:为了报答林家村给她一个住处。这样既能堵住村人的悠悠众口,又能和大家一起上工打通关系,简直双赢!
“好!不愧是守业的女儿,是个知恩图报的。”门上帘子被掀开,林建国大笑着走了进来。
“建国叔。”林冉对着中年人打招呼,这是老村长的儿子,也是林父从小到大的朋友。
“乖,中午别回去就在这吃吧,让你婶子给你做点好吃的,给你肚里填填油水。”林建国揉了揉林冉的脑袋,让张红艳进厨房做午饭去。
“谢谢建国叔,昨天进城我妈听说我在乡下受您家照拂颇多,特意让我带些香肠过来。”林冉把手里一直没机会送出的两斤香肠递给二丫,这会儿以刘秀的名义拿出香肠,自然是因为大人间的走动更能拉近关系,如果说是自己买的,以这家人对她的好,是肯定不会收的。
二丫是林建国的女儿,因为和原主同龄加上两家父亲的关系,平时走的亲近,刚刚听到林冉和爷爷谈话,虽然不敢插言,但也是频频冲林冉使眼色,让她不要犯傻。
二丫看到香肠眼前一亮,香肠可是肉食啊!不过想到林冉也不富裕,下意识缩回手看了她爸一眼。
听到是城里那个女人给的,林建国顺手把闺女的头发揉乱,“去吧,让你妈切了中午加个菜。”那女人还算长心,没真把好友女儿抛下不管,这次进城,冉丫头也算有所收获。
得到许可,二丫一蹦三尺高,给了林冉一个大大的拥抱,拎着香肠进了厨房。
闺女高兴,林建国脸上也带了笑,“爸,您给拿个主意吧。”说来说去还是正事要紧。
老村长自打听过林冉的想法,就一直在打量林冉,听到儿子的话老村长翻了个白眼,要不是这小子中途出现,他早都拿完主意了好吧?但谁叫这是自己的傻儿子,老村长心里吐槽,脸上还是带着严肃,“你既然有这个心,就去村里的仓库先干一段时间吧。”
林家村仓库放置的是大家每天上工用的各种农具,早上统一发放,晚上再收回来统一管理。昨天看仓库的老根头闪了腰,这几天都出不了屋,老村长为这替代的人选发愁的很:看库房虽然是个轻便活,但给的工分很少,家里有壮劳力的不想干工分少的活;要安排上了年纪的人,又怕到时候不愿意把活计还给老根头。那老根头身体不好,膝下无子女,如果丢了这份工作,指不定哪天饿死都没人管。
这会儿林冉来了,既不要工分,也只是干在乡下的这几个月,正是合适的人选。
听到老村长说起老根头的情况,林冉感叹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来之前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要和原主一样下地割麦割草,拎锄头刨地,没想到峰回路转,竟然得了这么轻便的活。
一番感谢后,事情敲定,张红艳也做好了饭,林冉没有动那盘红肠,把它们都留给了村长家。
回到知青点的时候正好赶上午饭,因为事先没打过招呼,知青们给林冉留了饭,林冉端起一碗玉米糊糊,想了想,往村里走去。
林冉到的时候,老根头正扶着腰,颤颤巍巍的要做午饭。一碗玉米糊糊正解了他两眼昏花的困境,听到林冉的来意和老村长的交代,老根头没有刁难,直接把林冉要的东西拿了出来。
再回来时,林冉一手已经洗净的瓷碗,另一手拿着的,正是村里人工具领取的名册,还有一把仓库钥匙。
第18章
在整个公社里,林家村的条件不说数一数二,也是名列前茅排的上号的,仓库里的农具自然准备充足。林家村地理位置适合种两季庄稼,开春大家都要种地,秋收又要一起秋收,导致林家村的仓库内,常年备放着充足的农具。
这会儿六月份的林家村和平时有所不同,现在正是收、种两头忙的时节,这边地里大家用镰刀收了麦子,那边地里就得有人用锄头铁锹、牛拉犁的方法把土地收拾出来,等着妇女们去栽种。
所以等林冉到仓库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各色农具乱七八糟堆放在仓库空地上的场面。
百来平的青砖房里,水泥墙上,水泥地上,到处都是农忙时带进来的泥巴块和土疙瘩,有些泞在了地上变成黑色,有些贴在墙上已经发灰。
村里为了让大家少跑几趟腿,采取的是早晚来仓库领送工具,中午午休直接带回家的方法,所以中午吃完饭就来仓库的林冉,此时无所事事。
眼见天色还早,离晚上下工还有个五六个小时,左右也是闲着,林冉拿起地上闲置的铁锹,开始动手清理库房。
先是把地上的几百把农具折腾到仓库外的空地上,再把甩在墙上的泥巴块用铁锹一点点扣下来,地上的土疙瘩也照做,眼见没有“顽固性”泥巴的存在,林冉从空间端出一盆水撒在地上,防止一会儿笤扫扫过的时候尘土飞扬。
就算有了前期准备工作,林冉打扫完整个仓库后,脸上还是变成了白一道黑一道,身上浅蓝色的短袖更是黄黑相接,一看就像刚从地里打过滚似的。
身上脏了,林冉也不在意,擦了擦额头上留下来的汗水,在脑门上留下一道土印子,林冉开始动手整理门口空地上的农具。
一下午的曝晒让农具有些烫手,林冉按着类别把农具摆放回仓库,铁锹、锄头、镰刀等都自成一堆,每堆相隔一定距离方便大家回来后的工具有地方堆放。
做这些之前林冉点过名册上的人数,林家村上工的人数有六百多人,仓库里每样工具最少有五百把才能保证春耕和秋收,也就是说现在仓库里剩下的农具足足有□□百把。
难怪一趟趟下来感觉要累瘫了,在心里默默算过账的林冉如是想。
仓库里都是农具,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林冉看着自己身上已经脏了,不嫌弃的坐在地上,一边休息,一边等着村民们下工回来归还农具。
忙活了一下午,眼见天边有了彩霞,乡亲们下工收工陆续往仓库走去。
“冉冉怎么在这,还造的这么狼狈。”第一个来的是一个大叔,他家婆娘回家做饭去了,他代替一家人过来送工具,此时见到满身狼狈的林冉坐在仓库的地上,有些惊讶的问。
“大刚叔,老根爷爷闪了腰,村长爷爷说让我过来帮忙几天看着库房。您把铁锹放那堆,锄头放这堆,再来我这里划一道就好。”林冉笑着打招呼,顺手指了指收拾整齐的仓库。
紧随其后的几个村民顺着手指,看到焕然一新的仓库,和地上分类摆放的农具。
“呀,冉冉能干呀,这些都是你收拾的?”后过来的几个婶子有些惊讶,早上来取农具的时候,她还见过这仓库啥样,怎么晚上再过来,就来了个大变样?
再看林冉身上的脏污,大家都知道这丫头是收拾库房才弄成这样的了。
夸过之后,大家不好意思把带着土块的铁锹直接放进干净的仓库,都在外头把工具收拾干净送到仓库里,按着林冉的指示分类放好。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听林冉的话。
李桂兰带着农具来的时候,见到是林冉看仓库,当即脸色就不太好。再听还要按分类摆放进仓库,当下不乐意了,“真是矫情,那玩意放哪不是放,左右明天都得拿进地里。”
没等林冉说什么,李桂兰一翻白眼,把手里的农具用力掷在地上转身就走,“我们家五把家伙,人名你都认得,你就给我划了吧,我还赶着回家吃饭呢。”
这话说的不客气,带了几分吩咐,周围的婶子叔叔见林冉被说后,眼眶渐渐红了,还流了几滴眼泪,都同情的不得了。
有个心肠软的大婶见林冉边哭边捡,看不下去的抢先一步将工具带到外面,收拾干净后再分类放进仓库。
“谢谢婶子,”林冉擦了擦眼泪,对帮忙的婶子道谢。刚刚李桂兰太用力,铁锹扔在地上时,上面的土疙瘩有两个崩进了她的眼睛,搞得她不自觉的流下泪来,废了好大的劲,才感觉东西顺着眼泪流出眼睛,没想到反倒为自己赚了一波同情分。
“没事,孩子你是个好的,别介意你大伯娘,啊。”婶子用着哄孩子的语气安慰了林冉两句,跟着邻居回家去了。
那头李桂兰欺负林冉的流言还没扩散开,这边李桂兰火急火燎的往家赶去。
一路还听到几个碎嘴的女人唠嗑,说林冉这孩子到底年轻,看仓库的活因为轻松才给五个工分,一般人家都不乐意干怕吃不上饭,老根头是因为身体不好,只能干这个来维持温饱。林冉倒好,拿着少的可怜的工分,还费力不讨好的把仓库打扫了,那玩意打扫干净有什么用?也不能让地里庄稼多长几斤,也不能给自己挣个先进荣誉的,真是干的无用功。
李桂兰听到这话在心里附和,可不是脑子坏了咋地,有那闲时间打扫仓库不如把她家打扫干净,这几天林冉不在,家里有些乱套。那丫头倒好,不去下地干活,换去仓库享福也不跟家里打声招呼,真是出去单过就翅膀硬了,以为胳膊能拧过老太太这条大腿了,她这就回家去请老太太过来说道说道。
依她看二房的这丫头就跟她那早死的爸一样,有福没命享,最好在家多吃点苦才能保命,能一辈子给老林家当牛做马才是最好。
第19章
“林冉不下地改去仓库了?”出乎李桂兰意料的,第一个跳脚的不是林奶奶而是林春杏,“她怎么这么好命?!”
林春杏这会儿当然气的不行,林冉离开的突然,家里是猪也没人喂,衣服也没人洗,家里的零活都落在了唯一不用下地的林春杏头上,要不是林奶奶怕晒坏林春杏的脸,耽误定下和葛家的亲事,这会儿指不定连林冉下地的活都要落在林春杏头上。在家受了一肚子气的林春杏,听到林冉没下地干活,反而去看仓库找了个轻便活,心里老大不舒服。
全家最镇定的反而是林奶奶,听完大儿媳妇的告状,林奶奶不紧不慢放下手里刚刚缝好补丁的衣服,示意大儿子穿上看看有没有哪里漏下没补。
“都多大的人了,慌里慌张的像什么样子,学着点你家招娣的稳定劲儿。”林奶奶白了李桂兰一眼。
林奶奶说的招娣是李桂兰的二女儿,此时她正安安静静坐在炕上帮林奶奶把针线收进篓里,被点到名也不吭声,很是没有存在感,因为常年下地干活,她的脸上带着些晒出来的斑点。
李桂兰觉得自己每次跟张玉凤对峙都处于下风,就是因为林招娣的存在。李桂兰是第一个嫁进林家的儿媳妇,却接连两胎都是女娃,等后嫁进来的张玉凤产下林家大孙子,李桂兰也才得来三胎的男娃,这让李桂兰看自己的两个女儿怎么看怎么都不顺眼。
大女儿林盼睇已经出嫁到别村,不年不节不回来走动,剩下二女儿林招娣还在家里打晃碍眼。好在她几年前又为林家生下了个小孙子,加上家里的儿子跟三房儿子一样,都去了镇上住宿读书,李桂兰这才感觉腰杆挺了起来。
“我可学不来她那股轴劲儿,”李桂兰嘀咕了一句,有些惊讶听到消息的林奶奶,没有如她所想的跳脚去收拾林冉。
“妈你还有心思说我呢,林冉分家出去享福了,你再不想个办法制制她,她都要跳到我们脑袋顶上拉屎了”。今天那死丫头竟然敢支使她分放工具,明天还不定怎么蹬鼻子上脸呢。
“我带她六年都没制住她,现在人家出去住翅膀硬了,我还拿什么制她?”林奶奶翻了个白眼,“全家就你爱瞎操心,那白眼狼又没咱村户口,不管干啥工,那工分不都得记咱家?现下她好歹还去上工,能有几个进项,总比把她闹急了,她连工都不上了强吧。”
林奶奶嘴上说的好听,其实心里也怄的要死。昨天那死丫头从城里回来,听说大包小包的招摇过市,那一件件东西,可都是她孙子将来娶媳妇的彩礼钱啊!林奶奶气的都要打到知青点,把林冉带回来的东西都抢回来了,却被张玉凤死命拦住。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为了二房的工作能顺利给孙子,为了三房的林春杏能嫁到葛家,为她孙子添一份助力,林奶奶还是忍了下来。
如今只是听到林冉把十五公分的下地活,换成了看仓库的五个工分。对比昨天的“损失惨重”,林奶奶自然看起来镇定了。
这话说的有些歪理,李桂兰心里撇了撇嘴,那五公分和十五公分能一样么?但婆婆在家积威已久,李桂兰心里撇嘴,但嘴上也不敢反驳。
见到大儿媳妇神色不以为意,还不知道林冉上的是白工的林奶奶,只好敲打一旁听戏的张玉凤:“老三家的,林冉那事妈先不催你,但你闺女的事你可得抓紧了啊。”
张玉凤听懂了林奶奶的意思,这是责怪自己对这事不上心呢,赶忙回,“是啊妈,我想着春杏的事得赶紧定下来,等两家定了下来,那丫头捏着的把柄自然失了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