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闻恋人——昭乱
时间:2020-05-24 09:51:14

  眼下,电梯内只有两人。
  气氛压抑得出奇。
  刚才同贺怀情碰过面,她很有不打扰两人的自觉,嘱咐了句:“别聊太久,三点钟要去剧组进行补拍。”
  然后就从另一边下了楼,给他们腾出了独处的时间。
  秦郁绝开口打破了安静:“你不想知道他对我说了什么吗?”
  电梯门打开。
  谢厌迟握着秦郁绝的手一直没松开。
  他也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沉默不语地朝前走。
  来来往往的人都下意识地将目光放在两人身上,捂着嘴巴惊喜地暗示着身旁的同伴去看。
  有激动的,也有吃瓜的,也有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的。
  唯独他们却对周围的目光熟视无睹。
  直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谢厌迟才突地顿下步子,转头看她,然后说:“我只在意他能让你到这里来。”
  “这件事是因为——”
  “秦郁绝,我不是在质问你为什么来这里。”谢厌迟轻轻打断,“如果谢何臣想,他有一千种方法理直气壮地逼你来见他。”
  秦郁绝眸光微动:“那你在意的是什么?”
  谢厌迟扯起唇角,自嘲般的低笑了声:“我在意的是,我居然成功让他做到了。”
  一句莫名的话,秦郁绝却一下子读懂了谢厌迟的意思。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沉声道:“不是这样的谢厌迟,你不需要——”
  一句话还没说完,谢厌迟抬起食指,轻轻抵住了她的唇,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接着俯下身,吻了吻她的额头。
  “今天晚上我来接你。”谢厌迟笑了声,“等你拍摄结束之后。”
  *
  秦郁绝上车的时候,贺怀情正在皱着眉看手机。
  见人上来,迅速将屏幕一熄,笑着调侃了句:“我以为你们俩个会聊很久。”
  “嗯,原本是要聊很久的。”
  秦郁绝知道,如果刚才任由话题聊下去,很有可能连下午拍摄的心情都没有。
  她系好安全带,余光瞥见贺怀情有些差的脸色,问了句:“怎么了?”
  其实原本,贺怀情想瞒一下秦郁绝。
  但这种论坛上的言论传播都很快,就算藏也藏不了多久,倒不如摊开了直接说。
  “有帖子传你会和谢二少分手。”贺怀情说,“公司已经在处理了,你也别放在心上,我看谢二少他很……”
  “开车吧。”秦郁绝突然开口。
  贺怀情一愣。
  对于这种关于自己的流言和八卦,秦郁绝的心态向来是不错的。
  从来不会避而不谈,反而会语调轻松的当做调侃。
  而眼下,却是贺怀情第一次看见,她是用这种逃避的态度去面对的。
  秦郁绝偏过头,望着窗外,只留了一个侧脸给贺怀情,似乎是可以避着,不让人看到自己的情绪。
  “怎么回事?”贺怀情声音带了些颤抖,她放柔语气,试探着问,“你和他吵架了?”
  “没。”秦郁绝静静地说,“我们没吵架。”
  她垂眼,眼睫轻颤,眼眶中仿佛有晶莹在滚动,但却深吸一口气仰头强忍着。
  在片刻的安静后,她又轻轻的重复了一遍:“我们没吵架。”
  女人的直觉一向都是准确的。
  从合约签下来,一直到两人关系的公开,再到结束综艺的录制。
  秦郁绝都能感觉到,谢厌迟看向着自己的目光,总是带着些若即若离的感觉。
  仿佛一直在隐忍和克制着什么。
  现在,她好像突然明白是因为什么了。
  *
  陈助理看着秦郁绝的保姆车远去许久后,试探性地开了口:“我们走吗?谢先生。”
  “走吧。”谢厌迟说。
  这么多年。
  不仅仅是谢何臣盯着谢厌迟。
  谢厌迟也从来没疏忽过对谢何臣的关注。
  谢何臣在海外的成绩也不容小觑。
  他手段狠辣,目的很明确。
  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无所谓法律和道德的限制,商战内所有禁忌的手段,他都踩着线触碰过了一遍。
  不被人抓到证据的手段,称不上违法。
  谢何臣是这么以为的。
  他是个聪明人,从来不给自己留下任何把柄。
  但偏偏还会在成功之后,张扬地告诉猎物自己是怎么一点点撕扯着你的血肉。
  谢何臣把这当做快感。
  看着别人的精神彻底在自己面前崩塌,露出原始动物的情绪和丑态。
  他享受着这种快感。
  就像当年,在喻之衍的葬礼后,他笑着压低声音,在谢厌迟耳畔说。
  “你应该亲眼看看当时他的表情。”
  “双腿灼烧着在地上拼命用手指抓出血痕,哭喊着想要向前但是完全动不了的样子,的确很让人心疼。”
  “太可惜了,这么年轻一个孩子。”
  谢厌迟永远不会忘记谢何臣说出这句话的样子。
  以及那副享受的表情。
  谢厌迟在拥有足够能力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查找了当年火灾一事发展前后,有关谢氏的资金流动。
  这个过程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
  但还是被谢厌迟发现了倪端。
  大伯手下的一个亲近的秘书,在那段时间变卖了多处房产。
  然而追查之后才发现,这些房产原本就是大伯还在世的时候购买的,只不过是记在这人名下。
  给自己留点不会被分出去的底,是很常见的事情。
  但耐人寻味的是,在火灾发生后不久,那位秘书便自杀了。
  原因是不堪工作重负,再加上股市崩盘导致的精神崩溃,自杀信是亲笔写的,药也是本人亲自买的。
  这些“巧合”,很容易就让人猜得到当年火灾的答案。
  一个找不到证据的答案。
  那场火的作俑者,同时也是那场火所谓的受害者。
  谢何臣。
  他要的不是杀死谢厌迟。
  这对他来说没有半点好处,痛失爱子的谢父很有可能会失控地针对自己,反而会直接将他逼到死地。
  谢何臣要的是,在舆论上和地位上,自己都变成绝对的赢家。
  显然,他也成功了。
  这样即便他未来吞并了原本属于谢父和谢厌迟的那一笔股份,也不会有人对他的做法说半句残忍。
  因为在所有人中,他才是那个差点命丧火海的可怜人。
 
 
第060章 
  “我们查到, 在您兄长回国之前, 曾有个女人为了他自杀。”
  陈助理汇报道:“谢先生,我已经将那位小姐的相关资料发送至您的邮箱里了。”
  资料上的女人在哥纳街挺有名气。
  长相美艳出挑, 家里有钱有地位,从小就是泡在上流圈长大的。
  是当地一个公司董事长的小女儿, 原本和一位名流定了婚约。但在半年前不知道怎么就着了魔似的喜欢上了谢何臣, 并且单方面展开了对他轰轰烈烈地追求, 甚至还以死相逼退了婚。
  就在谢何臣回国前夕, 她注射毒.品自杀了,连半句遗言都没留下来。
  人们都众说纷纭, 纷纷觉得是这位大小姐是因为感情求而不得,又是个性情中人,一时冲动选择了自杀。
  这件事闹得轰轰烈烈, 但偏偏没人能直接怪罪道谢何臣头上。
  因为做出所有冲动决定的都是这位大小姐自己。
  资本家之间的那些事情, 即使撕破脸面,为了利益两个字, 还是得挂着假笑当做无事发生。
  谢何臣甚至面不改色地参加了她的葬礼。
  平静地好像是个局外人一般。
  女人对于谢何臣而言,是自己权力最好的象征。
  他身来不理解为什么那些生死契阔的情情爱爱,于他来说, 不过是一件得能与自己相称的华丽饰品。
  饰品佩戴久了,总会腻的。
  不过看着那些原本自恃高贵的人, 呆在你身旁祈求着你的怜惜,倒是一件十分有成就感的事情。
  谢厌迟知道谢何臣是怎么样的人。
  当然也能明白,为什么他突然这么不肯放过秦郁绝。
  就像是镶嵌在怀表上的装饰品。
  一张脸看腻了, 总得再换另一张。
  “谢先生,现在回公司吗?”陈助理询问道。
  谢厌迟:“嗯。”
  然而车还没开多久,就接到了一个来自医院的电话。
  谢厌迟的父亲突发心脏病,被送进抢救室。
  *
  谢何臣这么多年来的动作,谢父当然有所觉察。
  但他这么有恃无恐,少不了站在他身后替他撑腰的股东大会。
  这么多年,股东大会和谢父之间算是互相制衡。
  谁都清楚,一旦谢父彻底握住了谢氏,这种平衡就会被打破。原先的管理层和公司人员恐怕都得大换血,自己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人脉也毁于一旦。
  更何况谢厌迟现在已经将景逸发展成足以对他们产生威胁的地步,如果真叫他们把位置坐稳,恐怕一家独大,再也无法控制。
  所以他们要做的,不仅仅是将谢何臣扶上来坐在那个位置。
  更重要的,是要让谢氏这两个字,彻彻底底和谢厌迟以及谢父断个干净。
  据谢父的秘书所说。
  自从谢何臣回国这一个多月来,那群人不断上门,或是邀请谢父进行洽谈。
  但与其说是洽谈,不如说是狮子大开口。
  商人之间的谈判往往都是针锋相对的,更何况他们站在有利方,更是不给谢父留半点余地。
  急火攻心之下,晕倒送进了医院。
  谁都知道,从谢父倒下那一刻起,谢家的天就已经彻底变了。
  谢厌迟这么多年来专注发展景逸,几乎不会过多插手谢氏的事情,唯一一个硬撑着与谢何臣方周旋的,就只有谢父。
  谢厌迟到的时候,病房前面站满了人。
  多数虽然表面上装作担心,但实则内心都在放着响炮暗自庆祝。
  甚至巴不得快点出人命,以便加速推进他们的计划。
  护士出来,扫了眼周围:“谢老先生醒了,但是现在状态很差,你们只能一个人进去看望他。”
  只能一个人。
  不用多争执,大家都知道只能由谢厌迟进去。
  不过在看见他时,刚才那群忙着演出担忧表情的老家伙总算有几分紧张了起来。
  虽然谢厌迟以前从不插手谢氏,但谁都知道,这位二少爷的能力到底恐怖到什么程度。
  如果不把他逼到死路,恐怕真的保不准时刻会绝地反击。
  然而谢厌迟却对周围的目光熟视无睹,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平静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病房内光线昏暗,只有床头一盏灯亮着。
  病床上,自己的父亲双目紧闭,眉头微微蹙起,一旁的心率监测仪上数据稳定。
  谢厌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安静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修长的双腿交叠。
  在长达半分钟的安静后,他终于开口:“医院的人可以信任吗?”
  闻声,谢父睁开眼。
  他侧目扫了眼身旁的谢厌迟,然后撑起身靠着床头。
  动作轻松而又流畅,并不像护士形容的那样,状态极差。
  “院长是我的故友,派来的医护人员也都是可以信赖的。”谢父一顿,抬眼看他,“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谢厌迟轻笑了声,靠着椅背,淡声道:“您儿子还是挺了解他父亲的。”
  两人对视许久。
  这么多年来,谁都觉得这对父子俩水火不容。
  谢厌迟一副放浪形骸的模样,从大学毕业开始就投身景逸科技,从不服任何人的管束,看上去和谢父的理念完全背道而驰。
  但却没想到,也还有这么默契的时候。
  “我已经替你定好了机票。”谢父闭上眼,“走吧,现在是最好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我只剩一口气快不行了,都会觉得你是被逼无奈走投无路才去往异地他乡。这个时候,是所有人最容易对你放松警惕的时候。”
  谢厌迟垂下眼帘,没有回答。
  “你想做些什么,我都知道。我劝不了你,但如果想赌,就放手去赌。”谢父睁开眼,偏头看他,“至于那个小姑娘,你如果真的喜欢,可以带她一起走。日子会很难熬,有个人陪着你也是好的。”
  谢厌迟:“我带不走她。”
  也不会带她走。
  让秦郁绝放弃自己喜欢的一切,放弃自己的事业和未来,陪自己去做一个可能会搭上一辈子的赌。
  他做不到。
  “那就和她分开。”谢父看着他的脸,“你应该比我更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谢厌迟当然明白。
  景逸科技发展至今,不知道树敌多少。
  但即使没了谢氏这座靠山,也有人会碍着景逸,不敢对谢厌迟多说一句话,顶多是在背后讽刺几句他的光芒不在。
  但此次一行,他不可能在仰仗谢氏的力量。
  只能拿景逸科技的所有去赌,一旦输了,这座高楼也彻底倾塌了。
  那个时候落井下石,跟风践踏的人都不会心慈手软。
  掌握了无数人命脉的资本家,用起阴损手段来针对人,并不比那些凶残的暴徒心慈手软。
  他不能拉秦郁绝一起下水。
  “我明白。”谢厌迟说。
  谢父闭上眼,点点头,再开口时,声音宛若一下子苍老了:“走吧。”
  谢厌迟站起身,安静地看了会儿病床上的父亲,然后弯腰,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接着,转身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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