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晕倒,皇后虽然恨自己当时晕过去没能及时补救,可这时倒能作为救命稻草。
福满上前与乾正帝耳语几句,乾正帝挥手让皇后起身站着,却没有赐座。
皇后只能强撑着身子靠在胡嬷嬷身上。
随后有人来报,说在无人宫殿里,发现了死去的宫女,耳边有颗小痣,宋奶娘已经认过是指使她下药的人,此人是丽嫔宫里的洒扫宫女思竹。
皇后神情微松,“皇上,如今嫌疑最大的就是丽嫔,臣妾建议将她带去慎刑司审问,有无罪走一遭便知。”
去过慎刑司的这辈子都有污点,家族也会因此而有蒙羞的,丽嫔绝望的瘫软在地,皇后这是什么时候在她身边安插了人,只能泪流满脸的求道:“求皇上明鉴啊,真不是嫔妾做的,嫔妾冤枉。”
陆绮雪再也忍不住,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凶手却逍遥法外,而无辜的人因她被陷害抓走,“皇上,臣妾认为关键人证都死了,单凭其中一个人的话一只发簪就草草让丽嫔关进慎刑司不太好,不如先关押起来派人严加看守,等有确切的证据再下定论也不迟。”
皇后冷下了脸:“皇贵妃作为大皇子的生母,对于有可能毒杀大皇子的人倒是容易心软,本宫作为大皇子的嫡母,真替他叫声委屈。”
陆绮雪从不知人的脸皮能厚到如此令人作呕的程度,贼喊抓贼的功夫能演得如此炉火纯青也是厉害:“臣妾不会放过伤害大皇子的人,但也不会因此随意冤枉无辜的人。”
丽嫔怔怔的望着在上方站着的陆绮雪,没想到最后只有她站出来为自己说话。
有陆绮雪开口,乾正帝自然没有不准的,“那就听皇贵妃的,先将丽嫔关押在起来,任何人都不许随意接近,皇后管教不利,致使身边的人行事无度,令其禁足于坤宁宫反思,宫务移交给皇贵妃安排。”
“那两个宫女夷九族。”
乾正帝最后一句,让在场的人身子都不禁颤了颤,包括皇后身边的胡嬷嬷。
皇后没有异议,而丽嫔则如死里逃生般感激涕零的叩谢皇上,还有陆绮雪。
走时,陆绮雪回头看了眼皇后,恰巧她也看过来,皇后平静的面容藏着胜利的意味。
今日注定是拿不住皇后的,陆绮雪也没有特别失望,她了解的乾正帝,若是当场给你发顿火还好,若像现在表面平静无澜,那才真的危险。
皇后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宫女思竹是孤儿,没有家人可连坐,但碧青是家奴子,母亲还是伺候在定国公夫人身,在府里也颇为得脸的老人,同样没能躲过株连。
碧青一脉被连根拔起,闹得定国公府的下人们都人人自危起来。
府里牵扯进谋害皇子的案子,老态龙钟的定国公赶去宫里求见乾正帝,两人密谈了许久,等老国公出来时,已是失魂落魄的模样。
第二日,京兆尹来报,查出那三个奶娘是由定国公府二房在背后安排进宫。
原本有人意图毒杀皇子这事非同小可,且还是皇上现在唯一的儿子,不禁让人往造反的嫌疑上猜。
京兆尹接到命令后不敢有丝毫耽误,当即就下令关闭城门,调动官兵巡逻,随后又马不蹄停的找上陆青松,把三个奶娘的相公抓入大牢中严刑拷问。
三个嫌疑人都是孤儿又互不相识,可他们都是被一个叫刘桂的人收养长大的,套出了刘桂的所在地,又迅速的去抓住了刘桂,可是上门时人已经死透了。
不过人死了没关系,能成为奶娘被选进宫,奶娘不仅得是正娶的妻子,还得家族三代都在京城,且背景清白的,不能有作奸犯科的记录。
同样他们的相公也必须是如此,然而三个孤儿如何拿到京城的户籍,又伪造出背景这个东西好查,很快就发现是靠当时定国公府的底下的庄头管事拉的关系。
且他们还查出当时给予办理户籍的官员,与定国公府有着七拐八拐的姻亲关系,上门去抓时还颇为不服气拿着国公爷的名头叫嚣。
京兆尹带着官兵把庄头跟办户籍的官员抓起来,但凡有人来阻止的都会被视为同伙抓住,一同关入牢里。
其余人或许还有点硬气,可那官员细皮嫩肉的,没两下就什么都掏出来,他妻子的姐姐是定国公府二房的媳妇,那边传来了话他也没多想就照办了。
当今皇后便是定国公府二房的嫡出小姐。
事关定国公府的家眷,京兆尹没有冒然上门,只禀报看乾正帝的决定。
正在批着奏章的乾正帝笔没停,“将定国公府二房全部抓起来。”
语气淡然得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如何一般。
京兆尹有些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们才刚把国公府的一姓家奴都抓了,也都诛杀了,现在又去把二房抓了,难道——
京兆尹忍不住抬眼想看下皇上什么表情,却刚好对上乾正帝眼睛,被里面的冷意惊得方正的脸孔绷了下:“是,臣这就去抓拿定国公府二房。”
第90章 正文 大结局(抓虫)
等京兆尹走后, 乾正帝原先冷厉的脸庞柔和了下来,“出来吧。”
陆绮雪这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指尖上还沾染几滴墨汁。
乾正帝看见她脸上还有些懵然的神情, 微微笑起将她拉至身边坐下,用茶水打湿手帕,擦拭她的手指, “其实你没必要躲去后面, 大大方方的坐在朕身边听他禀告不好吗?”
昨天搜宫后, 乾正帝就没让她们母子俩回去,直接留宿在养心殿,下朝回来就心痒痒的坐不住就传了陆绮雪到前殿给他磨墨, 不想小女人听见传报声跑的比兔子还快。
已经少见她这般跳脱过, 乾正帝却意外的觉得有点可爱。
“万一别人以为臣妾在吹枕头风怎么办?”特殊时期陆绮雪不想节外生枝招人话柄, 却没想到躲在后面竟会听见,乾正帝派人去抓拿皇后娘家一脉。
陆绮雪藏不住脸上的讶异,低头看已经被擦拭干净的双手,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皇上就这样直接抓了定国公府二房的人吗,听说定国公还曾经救过太上皇。”
定国公府地位超然,他们家族所出子弟在朝中都十分得力,功绩斐然,是皇后在宫中最坚实的后盾, 在文中李玉璇也曾陷害过几次皇后,可最终乾正帝都会看在定国公府面上绕过她。
所以皇后昨天才会着急推个替死鬼出来,妄想着能用丽嫔能顶罪, 然后再利用国公府的势力把此事定下来,可皇上现在这么做不就等于坐实皇后就是凶手。
“正因为如此朕才没把整个定国公府都牵连起来,他们家还是有头脑清醒的人。”
乾正帝轻抚陆绮雪的脸颊,不许她躲开:“晖儿是你的儿子,也是朕的儿子,有人敢毒杀皇子就是谋逆之罪,无论是谁朕都不会饶过他。”
其实乾正帝早已看破她的伎俩,陆绮雪望进他深邃的眼眸中,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就在乾正帝快要亲上陆绮雪时,外面隐约传来婴儿啼哭声。
在养心殿醒来的大皇子是个小娇气包,早上起来没睡在亲娘给他额外的定制的摇摇床上,就不顺心的哭闹着,这多少人羡慕想来住的地方,他倒是嫌弃得很。
奶娘抱着他哄睡了,放下床醒了,只能抱着睡得久点后才放下床,结果又醒了,这下是怎么哄都哄不好。
陆绮雪闻声赶来时,大皇子闻到亲娘的味道,哭唧唧的朝她伸手要抱。
奶娘把大皇子交给陆绮雪后,在旁道:“奴婢看大皇子有些认床,整晚都没有睡好,喂奶时都有些没精神,只能一直抱着才能睡得香点。”
孩子会挑床是常有的事,陆绮雪有点懊恼自己没想到,早知道就不答应乾正帝留下来了。
她转头就同宝瓶道:“先收拾东西,晚点陪皇上用完午膳,我们就回长乐宫。”
跟着陆绮雪一同进来的乾正帝,听见这句话不由眉头微皱起,“哪用得着这么麻烦,朕让人去把摇床搬进养心殿就好。”
摇床又不是小件家具,搬来搬去的才麻烦呢,陆绮雪想起今早被喊去侍墨,严重怀疑乾正帝心怀不轨。
乾正帝一边搂着陆绮雪的细腰,一边逗着她怀里的晖儿,“宫里认不清主子的人还很多,朕得把他们都揪出来,所以这几天估计乱糟糟的,你们就在这先住下。”
怕乱的话,长乐宫宫门一闭就清净了,哪用得着特地将她们留在养心殿,这里是皇帝的寝宫,有时乾正帝还会在前殿议事或批阅奏折,要是晖儿哭起来,刚好皇上在召见大臣那得多尴尬。
所以乾正帝不走心的理由让陆绮雪不由多想,想起以前看过的宫斗剧,不由紧抱住儿子靠在乾正帝怀里,“是不是又有人要对我们下手。”
“嗯,所以要好好呆着朕身边,哪里都不许去。”男人不动神色的收紧手臂上的细腰,嘴角勾起抹笑意。
***
当天下午
定国公府里鸡飞狗跳的,皇后的生母季氏从未想到自己会被人抓起来,向来仪态优雅的她如同市井妇人那样,尖叫着让人去找她的丈夫,找国公爷。
可是被押出去前院时才发现她的夫君也在,不仅如此,她的儿子儿媳都没有落下,还有妾室们跟那些庶出子女,二房包括下人五十几口人都齐齐挤在前院。
季氏不复之前的愤怒,转而害怕的求助起赶过来的公婆。
老定国公喊住其他几房想帮忙阻拦的人,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二儿子儿媳:“皇上已经查出大皇子身边的奶娘是你们安排进去的。”
此话一出,其余人脸色皆变,敢在皇子身边安插人,这可是涉嫌谋逆大罪,论罪可诛九族的。
季氏身子颤抖,连忙否认,“爹娘,媳妇冤枉啊,快救救我们。”
“爹,咱们去求皇上,还有皇后娘娘,咱们是冤枉。”二老爷跟着附和,背上的汗湿透衣裳,京兆尹敢这么直接进府里抓人等于是判定了罪,他们进去可就出不来了。
老定国公失望的闭上眼:“如果你们没有罪,皇上会给你们个公道,可若是真的犯了谋逆,天皇老子也保不住你。”
“不,我是皇后的亲生母亲,怎么可以被抓去牢里。”季氏听出老国公竟然没有保他们的意思,脸色青白得吓人转而求向一旁的老夫人:“娘,求您救救我们,媳妇是冤枉的。”
老夫人没有理会季氏,她熬得一宿没睡,心里悔得不行,无时无刻都在后悔,当初没有强硬的把老二从定国公的老娘手里抱回来,更后悔让儿子娶了季氏这个心思深沉的女人。
季氏没想到,这个平日总被她压了一头的婆婆居然敢见死不救,心中的怨气不断在放大,可不管她如何反抗终究拧不过官兵,没几下就被押走了。
大儿媳也就是定国公府的世子夫人,隐约已经从世子口中知道些事情,觉得皇上没有迁怒到他们几房真的是老天保佑,她见世子脸有不忍,就拉住他道:“你可别犯傻的去皇上那里求情,如果不是看在老国公的面子上,这府的人都要跟着二房去陪葬,难道你还能比你爹得脸?”
定国公世子无奈的被他的夫人训了一脸,“我只是在想皇上雷霆大怒,皇后娘娘在宫里怕是不好过,还有大公主。”
世子夫人沉默了下来,即便父母招人嫌可也是从小看到大的侄女,微叹了口气,“虎毒不食子,只要皇上不厌弃大公主,没人欺负得去,还有咱们在朝中撑着呢,若皇后能潜心悔过,总归能留下条性命也不错了。”
坤宁宫
皇后收到暗线传来的消息,眼前一黑,脸上血色尽失几乎要昏过去,“不可能的,皇上怎么能把我爹和娘都抓起来,国公爷昨晚不是入宫了吗?”
胡嬷嬷在旁已经说不出安慰的话,国公府其他人都完好,只有二房被抓了,怕是国公爷已经放弃了他们,唯有自责己身:“都怪老奴那晚没阻止娘娘,铸成大错,您要是心里有什么不舒服,你就尽管打骂老奴,但求能让娘娘心里好受些。”
打骂有什么用,大势已去,接下来皇上该向她这个皇后问罪了。
“嬷嬷,你说,接下来,皇上是不是想要废掉我这个皇后。”
胡嬷嬷连忙道:“不会,您还有大公主呢,皇上看在大公主面上,一定会饶了您的。”
皇后想起那时东窗事发,被李玉璇设计让皇上发现她给别人下药,那时皇上便已经警告过她绝无下次。
绝无下次!
胡嬷嬷看见娘娘失神绝望的眼眸,脸上老泪纵横,再次深深的后悔当时火上浇油的自己,不由狠心的往自己脸上抽巴掌:“都怪老奴,是老奴连累了娘娘。”
胡嬷嬷是真的下狠手,没几下将自己脸都抽红了。
皇后艰难的闭上眼,真的是一步错步步错,她没有后悔自己做过的事,只怪自己蠢,被人下了套。
“嬷嬷,咱们还有机会,既然本宫的祖父牵制不住皇上,然而太上皇却可以,说不定本宫还能因此换得一线生机。”
面对以及疯魔的皇后,胡嬷嬷只能抹干脸上的眼泪,陪着自家娘娘一条道路走到黑:“好。”
夜幕降临,晚风吹过,映在纱窗上的树枝梭梭作响。
一个婢女捧着盆热水穿过长廊,来到了凤阳阁,门前守着的婢女见她眼生,便多问几句:“你是哪来的?”
婢女恭敬得行礼:“奴婢彩蝶,送热水的鹤儿姐姐肚子不太舒服,所让奴婢过来送。”
“什么肚子不舒服,鹤儿那丫头定是想躲懒,进去吧。”那婢女也不多追究,看两眼就放行了。
此时悦安看着腿上的青紫,捶着枕头,把它当做乾正帝或是曦皇贵妃来狠锤。
悦安公主身边的婢女莲心温言劝着:“主子可轻些锤,内务府说咱们这个月的用品已经领完,再领也只能等下个月呢。”
悦安刚被关回凤阳阁时,砸得满屋几乎都无处下脚,可是当天没人给她们收拾,气个半死,当天只能躺在床上,隔天去内务府重新领用物品时,居然没领到,说东西不好凑齐,过几天再送去,逼得她们硬生生在混乱的房间待了七八天,悦安差点被活活气死。
“内务府那群狗奴才居然敢为难本公主,等着吧,总有一天本公主会让父皇把他们都杖杀了。”悦安虽然恨得咬牙切齿,却还是放开了手中的枕头。
随后把憋在胸口的气,撒在门口愣住的宫女身上:“傻愣着在那干嘛,赶紧把水给本公主端进来,真是什么矮瓜裂枣的选进宫里来,看来皇上的目光真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