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秦临往这边走了过来,他是想来看看这头小鹿的,结果看到黎晚和齐王也在,脚步顿时停顿了一下。
他刚要走,黎晚就抬头看见了他。
“秦侍卫!”
黎晚叫住他。
齐王也叫他:“秦临哥哥,你也是来看小鹿的吗?”
秦临把手背到身后,藏起手里的苹果,面无表情道:“只是路过。”
齐王道:“秦临哥哥,你快过来!这小鹿可好看了!”
秦临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尽量控制着眼神不看黎晚,在齐王那边半蹲下来,去看那趴在地上的小鹿。
那小鹿似乎还记得他,眼神流露出惊惧,竟不敢看他。
“秦临。”黎晚叫他的名字,问道:“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秦临僵了一下,抬眼看她,面容冷峻道:“没有。”
黎晚十分诚恳的说道:“对不起,我当时一时心软不忍,才抢了你的猎物,你别气我了。”
秦临虽然性子冷了点,但并不是个坏脾气的人。
那时候,他明显是在生她的气。
黎晚想着,应该是因为自己抢了他猎中的第一只猎物,心里也很过意不去,再说两人的交情,也算是朋友,只好低声下气的求他原谅。
秦临有些生硬的说:“我没有。”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在气什么。
气她说要给他钱?
但是为什么会气这个?他自己都想不明白。
后来看到她脸上那小心翼翼的神情,他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刚才想到这头小鹿,就想过来看看,没想到黎晚和齐王会在。
她居然还会因为他在林子里一时的失控向他道歉。
秦临沉默着把手里攥着的苹果递给齐王,说可以喂给小鹿吃。
齐王惊喜的立刻抓过他手里的苹果,想要喂给小鹿吃。
小鹿只是嗅了嗅,并不吃它。
齐王顿时有些失望。
黎晚安慰道:“它下午吃了好多东西,现在已经吃不下了。明天再来喂它吧。”说着对秦临微微一笑。
秦临一如既往的冷酷。
……
晚上的篝火晚会极为热闹。
天已经完全黑了。
空地上烧起篝火。
桌子围成圈摆放着,将篝火围在最中间。
专门负责烤肉的好手和宫人们都忙碌着。
烤架上的鹿肉、兔子肉都烤到半熟了。
风都是烤肉的香味。
黎晚都被这香味勾出了口水。
齐王都忍不住几次催促,问还要多久。
一只完整的鹿腿被烤的油滋滋的,两个宫人抬着案板,放在了皇帝面前的桌上。
皇帝先看了眼黎晚,见黎晚眼巴巴的瞧着,忍不住嘴角微扬,然后熟练的用小刀从还滋滋响着的鹿肉上割了一小块肉下来,用手捏着,吹了吹,一扭身,送到跪坐在他身侧后方的黎晚嘴边:“张嘴。”
黎晚怔了一下,这会儿多少双眼睛正瞧着这边,皇帝竟旁若无人一般,将第一口肉送到了她嘴边。
皇帝:“嗯?”
她犹豫了一下,张嘴凑过去。
皇帝将那小片肉送进她嘴里,嘱咐道:“小心烫。”
黎晚将那片鹿肉吃进嘴里,乌润的眼睛看着皇帝,皇帝凤眸里是一片温柔:“好不好吃?”
黎晚心里一片柔软,抿唇笑了笑:“嗯,好香。”
四周多少双眼睛盯着皇上,看到这一幕,都有些惊讶。
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总是不清不楚,此时亲眼瞧见,才知道皇帝对黎晚的宠爱到了何种程度。
黎晚那可是太后的人。
莫非皇帝也是有心要同太后缓和关系?
宛嫔捏紧了手中的杯子,眼睛里迸出恨意。
远处的宋鸣奕被这一幕刺痛,垂眸举杯饮尽了杯中酒,
将军府的秦夫人不动声色地看向秦临。
只见秦临面无表情的端着酒杯,面色一如既往瞧不出半点情绪。
是她多想了吧。
秦夫人又望向皇帝身边的黎晚,的确是个清丽美人,姿态大方从容,若不是进了宫……与秦临,倒是相配。
这个念头只是在脑子里一闪而过,秦夫人就压了下去。
未曾发觉秦临神情一瞬间的变化。
第85章 第三个世界载入中......
宛嫔失手打翻了酒杯。
坐在旁边的宜嫔惊呼一声道:“哎呀, 姐姐怎么这般不小心吶。”
她这一声, 倒是惹来不少目光。
身旁伺候的宫人忙上前来收拾。
宛嫔等那些打量探寻的目光都移开了,才脸色难看的压低声音道:“管好你自己。”
宜嫔的脸色顿时也愣了下来,嘴角却挂着笑, 她端着酒,阴阳怪气的讽刺道:“宛嫔姐姐真是好大的脾气, 不过也是,入宫前, 晚姐姐可是怕姐姐怕的不行呢,躲了姐姐那么多年,现在进了宫,却是越过了姐姐得了皇上的宠爱, 姐姐心里不忿,也是难免的。”
宛嫔的父亲不过就是升了个大理寺少卿, 论官职, 还比不上她父亲。
她那个郡主娘娘的母亲去年还被皇上责罚,如今已经失势,竟还不知道收敛。
宛嫔狠狠地刮了宜嫔一眼:“宜嫔,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我再如何, 也不是你能比得上的。”
另一边的丽嫔瞧见这头吵得热闹,嘴角忍不住掀起笑来。
她却是不凑这个热闹。
在她看来, 黎晚得宠, 总比宜嫔宛嫔得宠来的更让人接受。
离得稍远些的安阳公主也注意到这边的暗潮汹涌, 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这时,皇帝举起了酒杯,所有人跟着举起酒杯,按照惯例,皇帝说了一段简短的祝酒词,然后篝火晚会才算是正式开始。
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大概是到了野外,天地宽阔,那些束缚着人的规矩仿佛也松懈了些。
无论是主子们还是奴才们,都不像平时那么拘束。
谈天论地,放声大笑。
黎晚饿得慌,埋头吃肉。
皇帝割一盘,她吃一盘。
曹钰有些看不过去黎晚竟然要皇上伺候,几番上前想要替皇帝,都被皇帝用眼神制止了。
皇帝兴致盎然的把肉割成一片片的放到盘子里,看着黎晚把他割的肉都吃的干干净净,心里就有种异样的满足感。
皇帝推过来一个酱碟说:“试试看这个酱,是当地特色,别有一番风味。”
黎晚用烤肉蘸了点,那酱里有种什么东西馊了的味道。
皇帝问如何。
黎晚只说吃不惯。
皇帝也不勉强她吃,又说:“少吃些,后边还有许多吃的,小心又胀的肚子痛。”
他这么说着,割肉的动作却不停。
黎晚哀怨的看他一眼,那你倒是少割点肉啊。
不过这鹿肉烤着真是好吃,烤之前腌制许久,酱料的香味完全渗透了肉质深处,外面一层上面的香料完全和肉香混合,光是闻着气味就叫人垂涎欲滴了,肉质也完全不会干柴,配上各种酱料,简直叫人胃口大开。
再配上冰镇的果酒,正好解腻,一口肉一口酒,简直不要太满足。
当地官员还安排了歌舞坊的歌舞伎过来表演。
黎晚吃着烤肉喝着果酒,看着翩翩起舞的美人们,在这热闹的气氛中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快乐。
皇帝看起来也很开心,他也是难得在人前这样放松,俊美的面庞被火光照亮,镀上一层暖融融的光,嘴角含笑,听着两侧的大臣高谈阔论,偶尔说几句,不时地扭过头来和黎晚说几句话,手上也不闲着,不时的往黎晚嘴里喂些他觉得好吃的东西。
众人见得次数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不以为然了。
大臣们没有夫人小姐们那么多百转千回的小心思,都觉得皇帝就是把黎晚当成了一个随便养着的小玩意儿,跟猫阿狗啊似的,高兴了喂点东西吃,逗弄几下,都没多把黎晚放在眼里。
他们不把黎晚放在眼里,黎晚也乐得自在。
“晚姐姐,这是什么?”旁边的齐王眼巴巴的盯着黎晚杯子里色泽诱人的果酒问道:“怎么跟我的不一样?”
他杯子里就是酸梅汤。
黎晚笑眯眯的说:“这是酒,殿下不能喝的。”
皇帝闻言,忽然转头看过来,看到黎晚时,凤眸顿时转深,黎晚莹白的面颊上染上一大片绯红,眼睛里含着一片水光,波光粼粼的闪烁着,嘴唇异常的水润红艳。
皇帝才发现黎晚居然不知不觉的喝光了桌上的两壶果酒。
这果酒虽说度数低,但是喝多了也有些后劲。
黎晚这会儿已然有些醉态。
皇帝问:“你喝醉了?”
黎晚忙摇头,双眸晶亮:“没有。”
好久没这样放松,她实在不想太早结束。
她眸子被染得又柔又亮,嘴唇红润润的,像是饱满欲滴的果子诱人采撷,皇帝盯紧她的眼睛,忍不住想在众人面前吻她,去含她的嘴唇,尝她嘴唇上沾染的酒液是什么味道,凤眸里闪着隐忍的光,到底克制住了,只是在桌下抓住了她的手,有些用力的捏了捏。
“让翠珠先送你回去歇着?”
她这副模样,他不想叫别人看见。
黎晚却可怜巴巴的求他让她再待一会儿。
皇帝看着她那个软绵绵眼巴巴的眼神,恨不能狠狠地咬她一口,眼神里的热度几乎要将她融化了,但这回儿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能用力地捏紧她的手,凤眸紧盯着她,低声警告道:“不许再喝酒了。”
黎晚连忙点头。
两人这神情对话离得远了,落在旁人眼里,却是另有一番解读。
“瞧着皇上像是生气了。”
隔得稍远了些的安阳公主身边的宫人给安阳公主倒茶的时候突然小声说道。
安阳公主立刻看过去,果然看到她的皇帝哥哥正面色严峻的跟黎晚说着什么,那眼睛里跟冒了火似的,像是在发什么脾气,黎晚则鹌鹑似的缩着脖子,像是被训斥了。
安阳公主顿时冷冷的讥讽道:“不过就是被太后送来魅惑皇兄的奴才,被皇兄高兴的时候当小猫小狗似的逗弄了几日,便真把自己当人看了。”
她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顺着风就传到了后边的丽嫔、宛嫔、宜嫔耳朵里。
几人神色都是微微一变。
安阳公主这话,算是说到了宛嫔的心里。
宛嫔这一晚上都紧绷着的神情此时松弛了许多,摆弄着桌上的酒杯,哼笑一声道:“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近水楼台先得月罢了,皇上也不过是拿她当无聊消遣,难道真瞧得上这么个狐媚惑主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这话说的,有些过于难听了。
丽嫔微微蹙了蹙眉头,随即却是带着丝丝笑意说道:“这晚姑娘又不曾得罪姐姐,宛嫔姐姐又何必如此刻薄。”
宛嫔倒没想到竟然有人出头为黎晚说话,这人还是丽嫔,顿时俏目斜飞过来:“我素日里倒是未曾听说丽嫔与黎晚有什么交情?”
是暗骂她多管闲事了。
丽嫔抿唇一笑:“是没什么交情,只不过是说句公道话罢了。”
刚才在宛嫔那儿吃了亏的宜嫔立刻忘记了以往和丽嫔的嫌隙,立刻掩嘴笑道:“是啊,有的人也不知道在得意什么,好像那边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她就能得宠了似的。”
宛嫔真想撕了宜嫔那张嘴。
以前在宫外的时候,京都里各家族的姑娘,谁不是围着她打转,就连宜嫔,也一直是宛姐姐长宛姐姐短的奉承着她,进了宫以后,见她也不得皇上宠爱,便不如以往那么殷勤,去年她母亲受了责罚,宜嫔更是再也不登她的门。
不仅宜嫔,就连宫里各局,对待她也不如一开始那般用心。
入宫不到短短两年,她竟已经尝遍了人情冷暖。
此时若换了从前,她定要狠狠给宜嫔一个耳光。
可到底今时不同往日了。
眼见着已经有几双眼睛往这边扫了过来,就连她母亲,也往这边看了过来,带着询问的眼神。
宛嫔不得不硬生生的咽下这口气,给了母亲一个无碍的眼神,然后端起桌上的酒杯,将里头的果酒一饮而尽。
……
黎晚喝了一肚子的酒,肚子涨得受不了,偷偷起身回帐篷。
翠珠正聚精会神的看着舞姬表演,见黎晚起身,立刻就要跟去。
黎晚按住她,让她接着看表演,然后自己一个人去了。
她解决完,刚从帐篷里钻出来,迎面撞上了宛嫔。
宛嫔带着两个宫人,堵住了黎晚的去路,脸上带着冷笑:
“黎晚,你可还记得我?”
黎晚瞧这阵仗,倒不像是偶遇,而是宛嫔故意来堵她的。
所有人都在参加篝火晚会。
此时这里四下无人,热闹都离得远远的。
宛嫔来者不善,黎晚干脆连行礼的动作都免了。
她微微一笑,这笑却带着冷意:“周宛,幼时你曾因为我们的姓名撞了一个字,便将我推入冰湖之中,令我缠绵病榻三月有余,甚至落下病根,我怎么会不认得。”
不想黎晚居然是这样的反应,宛嫔愣了愣。
她身后的宫人却是立刻怒斥道:“大胆奴才!你竟敢直呼主子名讳!”
宛嫔这才反应过来,斥道:“黎晚,你真是好大的胆子,难道真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成?你不过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儿,玩腻了也就丢了,真当自己可以在这宫里当主子?”
黎晚懒得同她周旋,径直就要走。
就在此时,宛嫔身后的宫人,也是宛嫔从宫外带进来的贴身丫鬟春月突然上前推了黎晚一把:“主子让你走了吗!”
黎晚眼尖,瞥见远处那道身影,于是顺着那丫鬟推她的力,顺势往地上一倒,嘴里发出一声足以叫那边那人听到的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