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他会无赖下去,没想到他意外地好说话:“好吧。”
脚掌的温热离开,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哪知下一秒,在我来不及反应前,他长腿一跨,伸出双手撑在我身后的落地窗,将我拘禁在他的双臂之间。
我坐在沙发椅上动弹不得,他俯着身,精致漂亮的脸就在我上方。那些柔顺的黑发肆意地垂落下,有一缕调皮地轻拂着我的脸颊。
我在一瞬间考虑了三种逃脱的办法,但每一种方法都具有一定的风险性。反正伊尔迷对我应该没有恶意,仔细斟酌后,我选择以不变应万变,依然安稳地坐在沙发椅上。
我抬起头,“你这是在做什么?”
伊尔迷离我很近,太近了,以至于他的鼻尖几乎触碰到了我的鼻尖。
他静静地看着我,道:“没什么,就想好好看看你。阿江,我们又四个月没见面了。”
他似乎叹了口气:“为什么总是躲着我呢?我不介意陪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但次数多了也就没了乐趣,阿江,该适可而止了。”
这话听得我火大,我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笑:“谁他妈和你玩游戏呢?该适可而止的人是你才对吧,伊尔迷*揍敌客,你能不能别老来烦我?难道等我以后嫁人了你也要这样半夜拜访?”
“嫁人?”
伊尔迷的黑瞳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口吻于其说是茫然,不如说在质问:“谁?中原中也么。”
“……”
我头疼,怎么就扯到中也头上去了?真是人在港黑忙,锅从天上来。
算了,抱歉了中也,借你名节一用!
“对。”我直直与伊尔迷对视,“怎么,不行?”
我挑眉:“难道你还要反对?”
“嗯,我不同意。”他的薄唇轻轻动了动,吐出来的字无比坚定,“你只能嫁给我。”
“……谁规定的?”
“是我们约好的。”
伊尔迷看着我,道出很多年前,他在游乐园中一边抚摸我的头,一边对我担保过的话:“阿江,我们不会分开的。”
曾经的记忆涌入脑海,令我失神一瞬,但我很快就回过神来,冷笑着道:“哈,但事实是,我们已经分开五年了。伊尔迷,看清楚现实吧,你和我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可能性————唔?”
那是一个惩罚性极强的吻,和多年前缠绵的吻不同,也和上一次在天空竞技场里浅尝不一样,伊尔迷肆意地在我口中掠夺,甚至早有防备,在我伸手摸向大腿上的菜刀时用力按住了我的手。
他一边描绘着我的唇,一边掰开我的手指,将两人的双手改为十指紧扣的状态。
身体像触了电一样酥酥麻麻,我简直不敢相信时隔五年,自己竟然还会对他产生感觉,心里又是羞怒又是愤慨。
与往日风格完全不同的风暴一般的吻渐渐平静下来,他轻啄了一下我红肿的唇,终于餍足地勾起了唇角:“嗯,草莓蛋糕的味道还不错。”
他带有薄茧的手指轻轻擦过我的脸颊,将我脸上不知何时落下的泪珠拭去,又蜻蜓点水般把泪痕吻干。
“好了,别再和我闹别扭了。”
他安静注视着我不敢与他对视的眼,将额头抵上我的额头:“我知道的哦,你还爱我。”
我没说话。
他眼睛轻轻眨了眨,松开了我的手,将我横空抱起走向大床。
他将我放到了枕头上,俯身又吻了上来,手指触碰上我浴袍的腰带。
——不可以的。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滚开。”
我终于找回被他夺走的神智,用力拍掉他不安分的爪子。
“嗯,怎么了?”昏暗的灯光下,伊尔迷有些无辜地看着我,歪头:“不行吗?”
我坐起身来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废话!”
“可阿江你明明就还爱我。”
真是脸大如盆。
我抬起手,毫不客气地指向他的鼻尖:“就你这种人,有哪一点值得我爱?”
“和值不值得有关系么?”
伊尔迷半垂着眸,淡淡询问:“为什么要骗自己呢?啊,我知道了,果然是因为还在生气吧。”
他再次俯身,将他那张帅气得一塌糊涂的脸放大在我眼前:“可我上次也说了,我是真心想娶你的。”
“谁信你的鬼话。”
我冷声道:“你想娶的只是我身份背后的东西。”
“不是哦。”他否认了,“我只是想要保护你。”
保护?
又是保护。
我不耐烦了:“究竟什么意思?”
伊尔迷看着我,叹了口气:“阿江。那时有人出价五十亿,向揍敌客家委托暗杀你。是爸爸接下的。”
我愣住半秒,没听清:“……什么?”
“你知道的,揍敌客家接下的任务百分百会完成。”伊尔迷看着我,道:“但我们不对家人出手。阿江,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要从爸爸手中救下你只能那样做。就是这样。”
…………
我说不出来此时此刻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
他的话我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想相信,但我知道他没有说谎。
五十亿这个价格,不仅是揍敌客家决定接下委托的价格,也是港黑买下我五年的价格。
和伊尔迷分手后,我匆匆离开天空竞技场,坐船抵达横滨。只是刚上岸一小时,就被人盯上了。
不是别人,正是横滨这座城市最大的危险团体,也是横滨的阴暗面本身。
那一日,太宰治、中原中也,以及他们的数百名部下同时出现,将我堵在街道的尽头。
紧接着,伴随着一道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穿着黑色风衣外套的森鸥外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在我的面前。
“晚上好,芙娒*维尔奇拉小姐。”他面上带着客气的微笑。
我刚战败于太宰和中也,身上还带着伤,捂着手臂警惕地问:“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Port Mafia。”森鸥外勾着唇,敛眸:“虽然这么说有些突然,不过维尔奇拉小姐,要与我们做一个交易吗?”
“什么交易?”
“黑市上,有人出50亿悬赏你。”他说,“我可以现在就把你交出去。”
他朝我伸出了手:“但我也可以给你庇护。只要你加入我们,为港黑效力。”
***
但那又怎样?
就算是为了保护我,又怎样?
伊尔迷不还是骗了我么?
他利用我教育奇犽那件事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也不会原谅他的。
“伊尔迷。”
我松开了一直紧攥的手,望着他,笑了:“你要以为凭这一点我就会原谅你,那也太天真了。”
“果然还是不行么。唔,我大概也猜到了。”伊尔迷摸了摸下巴,遗憾叹气:“可惜,就差一点了呢。”
“差的多了好吧?”我瞥他一眼,冷哼。
“哪怕你明明就还爱我?”他看了我一会儿后,突然问。
我被问住,抿紧了唇。
我当然还爱他,我的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他。
是我死脑筋也好,是我不知悔改也罢,只是在全身心爱上了他那样完美的一个男人后,怎么可能还能再喜欢上别人?
别人再好,也不是七年前在月光下,一边宠溺地揉乱我的头发,一边对我说:“阿江,以后请多指教了”的那个人啊。
但我爱他,和我不想原谅他,有冲突吗?
没有的。
听说男人可以把爱和性分开,我也可以把爱和怨分开。
“谁爱你啊,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我一脚把他踢下床,“我困了,别惹我生气,快滚快滚。”
“好吧。”伊尔迷站在我床头:“我接下来还会在友客鑫待一阵子,过两天再来找你。”
“可别再来了,看到你就烦。”我心里乱得很,缩进被窝里,不想看他。
他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
我闭着眼:“走的时候帮我把灯关上。”
他轻声笑了:“嗯,好。”
然后将伸手进被窝里,摸了摸我的头:“晚安。”
“…………”
作者有话要说: 芙姆=Fiume=江
上面是意大利语,我当然不会意大利语,是我瞎百度的!(喂
至于九鬼这个姓氏,是她在离开意大利后乱编的。
哎,这个破镜肯定要重圆的,否则照江妹的性格大概会孤独一生(中也再好,也不是她爱上的那个人
大哥虽然之前过分了些,还是给他个机会好好弥补吧
毕竟他那么可爱那么苏(开起我500米厚的滤镜
第36章 或许有可能(2)
我睡了一个不怎么安稳的觉。
梦里, 少年时的伊尔迷阴魂不散, 他穿着和我同款的情侣装,有时坐在地板上陪我打游戏, 有时在陪我逛街,有时又和我分享同一个冰淇凌, 然后夜里与我睡在同一个被窝里,从背后紧拥着我。
耳边传来刺耳的声音, 我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身来, 发现太阳已经升起,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入房间,在地板上落下点点光斑。
七点半了, 还有半小时要上班, 我打了个哈欠,慵懒地环顾一圈。
房间里已经没有伊尔迷的身影了。
我又坐着发了几秒钟的呆,然后赤脚走到浴室里洗漱,一边刷牙一边打量镜中的自己。
刚和伊尔迷在一起时,我才16岁,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婴儿肥。转眼七年已经过去,他和我都不复从前了。
来到女仆咖啡厅,店长很热情地跟我打了招呼。
她没让我立马上班,而是先询问我用过早餐没, 得知我啥都没吃起床就赶来后鼓着腮帮教育我这样饿肚子可不行,让厨师给我煎了一份香喷喷的华夫饼,还给我倒了一杯红茶。
我很少受到旁人这般贴心对待, 感动地说了声谢谢,拿起刀叉切下一块,放入口中后稍稍愣住。
这个华夫饼的味道,和我曾经与伊尔迷同居时,他请来照料我们生活的女佣所做出来的华夫饼味道特别相似。
因为华夫饼好吃,嘴馋的我还经常抢走伊尔迷的那份,见他睁大眼睛直溜溜盯着我后,勾起一个笑坏坏地凑过去说:[虽然饼被我吃光啦,但给你尝一下味道还是可以的~]
然后我就会主动亲他,慢慢描绘他的唇,等满足后再得寸进尺地撬开他的齿。
通常这时女佣们会自动退下,伊尔迷会任我在他身上放肆,再在不知不觉中掌控主导权,等回过神来时两人已经从客厅回到了卧室,我也被他吃干抹净了。
我慢慢咀嚼着华夫饼,垂眼默想往事。
明明都是美好的回忆,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格外幸福的画面,直到……
直到那一天,奇犽打开我房间的门,在看见伊尔迷和我十指紧扣后,讽刺地喊我————大嫂。
一个是我最爱的男人,一个是我最真心的朋友,他们在我心中都拥有无可取代的地位。不同的是,奇犽与我是受害者,而伊尔迷,却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讨厌的伊尔迷,明明做了这样过分的事,究竟为什么还有脸过来找我求复合啊!
他昨晚的逾越行为历历在目,甚至嘴唇都还残留着激吻后的刺痛。我气得发慌,也懒得再优雅地使用刀叉了,发泄似的将华夫饼大口大口吃进肚子里。
“店长,我吃完了,可以上班了!”
将餐盘和茶杯送去厨房后,我去更衣室换好女仆服,系上围裙走了出来。
店长似乎特别吃我的颜,看见我就笑了,欢快地走到我面前来示意我伸出手。
有什么东西落在掌心,我低头一看,是两个黑色的发圈。
“这是……?”我疑惑地歪头。
店长捂嘴笑,指了指我脑袋上的猫耳:“[猫耳日]已经过去啦,耳朵可以摘下来了哦,今天是[兄长日],见到主人要改口叫[哥哥]哦~”
哥哥?
欧、欧尼炭??
变化这么迅速的吗?我才刚刚适应在句尾加“喵”的呀!
我一时懵了。不过,为了能拍下匣兵器,我需要多多攒钱才行。哥哥就哥哥吧,非要说的话,叫陌生人[哥哥]其实比叫[主人]要容易。
“那发圈是做什么用的?”
哥哥和发圈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
店长见我不明白,冲我眨了眨眼,指向不远处正在工作的我的女仆同事:“当然是要扎双马尾啦。阿江你不知道吗?哥哥们最爱妹妹扎双马尾了呀~”
……原来如此,万恶的双马尾控么。
记忆忽然闪回很久很久以前的画面,记得父母还未出事、我还没有入学黑手党学校前,我的母亲也经常给我扎双马尾。
我是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但我家族的同盟家族却有一位与我年纪相仿的男孩。
他叫迪诺,和我一样,也是家中独子。
迪诺明明比我小上半岁,却因为个子比我高上一截,总是亲切的叫我芙娒妹妹,不仅整日里跟在我身后,还会替调皮爬树把头发弄乱了的我重新扎头发。
是一个温柔的男孩子,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怀念地一笑,正巧这时店门被打开,我走上前,学着其他女仆那样露出可爱的表情,用撒娇的口吻对新进门的客人说:“哥哥~你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