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刚刚明明听到关门声。
她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看到茶几上多出一个袋子,她拎起来看了一眼是烫伤药,还有一包创口贴,她随即起身,光着脚丫往过道那边走了两步,往卧室那头看了一眼,原本主卧那边门是开着的,现在房门紧闭。
坐回沙发,程笙从袋子里拿出消毒喷雾,以为还没拧开过,不想轻轻一转就打开了,她抬起那只烫伤的脚,踩在茶几上,见脚面上有水珠,她又看了一眼手里的喷雾,跟着往卧室那头看了一眼,她垂下眼睑嘴角扬起一个小勾。
涂完消炎膏,一股清凉感迅速赶走火辣的疼痛,舒服了很多,连带着她心情也舒爽了不少。
收拾好药,她看了眼时间,已是四点多了,又该准备晚饭了。
走到厨房,她先把肉拿出来解冻,想着陆瑾琨胃不好,晚饭还是给他喝粥。
洗米的时候,程笙忽然想起小时候喝过的咸粥,她已经很多年没吃过,不过那个味道她一直没有忘记。
不过她没做过咸粥,怕做不好,便给林伟霆去了个电话。
林伟霆在那头一听她要做咸粥,有点疑惑的问道:“你在哪儿呢,怎么还要自己做饭呢?顾宣不管你吗?”
“我没在顾宣那边,在我另一个朋友这边,突然特别想喝咸粥。”程笙说,“我记的小时候我家阿姨给我做过,特别好吃,里面有肉还有小虾米、干贝跟青菜,啊,现在想想我就要流口水。”
“那不就是我们桐城这边的咸粥吗。”林伟霆笑,“你真是孕妇,这有什么可馋的,我教你怎么做。”
“你会呀,那太好了。”程笙高兴的不由踮了一下脚。
“你记一下步骤。”
“你等一下,我按录音。”程笙放下手机,按了录音,跟着把手机放回耳边,“好,你可以说了。”
林伟霆说的很清楚,先放什么后放什么细细的跟她说了一遍,听着也很明了。
挂了电话,程笙便开始准备食材,肉、鸡蛋、青菜都有就是没有小虾米也没有扇贝。
看着案板上的食材,她纠结要不要下楼一趟,跟着她往脚下看了一眼,心想算了,先这么煮吧。
怕陆瑾琨光喝粥不能饱,她又从冰冻柜里拿出一包冷冻蒸饺。
……
按着林伟霆教的步骤,咸粥做的很成功,虽然少了一味虾米,但味道很不错。
盛好粥,她看了眼时间,竟然都快六点了。
她又把蒸饺从蒸锅里端出来,拿早上那个托盘,把粥跟蒸饺都放到托盘里,又拿了勺子跟筷子,她往卧室那头看了一眼,端起托盘走过去。
走到房门口,她深吸了口气,腾出一只手轻敲了敲门,喊了一声,“吃饭了。”
里面没应。
她握住门把一拧门便开,推开门,就见陆瑾琨侧着身躺在床上,背对着门口,也不知道睡没睡着。
“我做了咸粥,”程笙望着床上的人说了一句,端着托盘进了屋,见他没动,她把托盘放到床头柜上,又看了床上的人一眼,说:“现在粥还有点烫,晾会再吃也行,但不能不吃。”
陆瑾琨像是睡着了,躺那没动。
程笙抿了抿唇,转身出了房间,顺手把门关上。
陆瑾琨听到关门声,这才睁开眼,跟着转过身,见床头柜上放着一碗粥还有一盘蒸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最近都没有吃饭,闻着那味道,感觉特别的香。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那碗热气缭绕的咸粥,突然就想起母亲来,小时候母亲做的咸粥很好喝,他已经十几年没喝过来,没想到程笙还会做这个。
陆瑾琨挪到床头,端起那碗咸粥,拿勺轻轻的搅了搅,舀起一勺吹了吹,送进嘴里,味道很不错。
不一会他便把粥喝了个底朝天,又把那盘蒸饺也吃了,小半个月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吃的有点撑,可嘴里却是意犹未尽,还想吃。
靠在床头,他望着阳台外不由笑了,他竟然被一碗咸粥勾的犯馋。
他真的是落破的不行了。
……
程笙出房门后其实没有立马走开,贴在门口听了好一会,没听到里面有大动静,她松了口气,回到厨房那边喝她的粥去。
吃完晚饭,她把厨房收拾了一下,又跑到主卧门口去趴听,里面还是很安静,她又走回客厅看了会电视,可怎么也静不下心,时不时的忍不住往卧室那头看一眼。
这么耗到了九点多,她又开始犯困,不敢再坐下去,起身先去洗了个澡。
洗漱完出来,她又忍不住走到主卧门口去听了一会,里面还是很安静。
也不知道他饭吃了没吃?
胃有没有再疼呀?
程笙握住门把,悄悄推开门,没看到床上的人,她心一紧,跟着她听到卫生间里有流水声的声音,心头又一松,再看床头柜上的粥碗跟盘子叠在一块,她眉梢不由上挑,跟着轻轻的拉回门把,关上门。
**
陆瑾琨洗完澡,站在阳台吹风,望着楼下万家灯火,他点了根烟,此时他心境平静,脑子清明,回望过去一个月昏昏噩噩的日子,他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很难想象他陆瑾琨竟然有一天也会女人自爆自弃,那不是他所认识的自己,可那好像又是最真实的他。
那天看到贺季东跟程笙站的那么近,动作又是那么的亲密,那一幕对他的冲击犹如排山倒海,既便失去公司也没有那一瞬对他来的沉痛。
原本他以为他可以放手的,也能接受她再回到贺季东那里去,可当现实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无法接受,一想到她以后跟他再也不会有任何关系,要属于另一个男人的人,他就有种被人掏空的感觉,似乎一切对他都变的不在那么重要,连活着似乎都显的有点多余,所以他下意识便是想逃避这一切,酒精变成了他最好的药,喝醉了便什么都能忘掉,可不管再怎么醉,总有清醒的时候。
现在想想他还真的是任性,幼稚的跟个愣头青一样,估计再也不可能有哪个女的能让他这样自残。
以前他什么苦都尝过,唯独这情爱之苦未曾受过。
这回算倒是让他深切的体验一回。
陆瑾琨垂眉嗤笑出声。
被自己心里的自圆其说惹笑了。
靠在围栏上,他深吸了口烟,望向无垠的夜空。
市区灯火通明,不怎么能看到星星,但还是能看到零星几点,特别的闪亮。
望着天上的星星,他忽然想起那天在民政局门口程笙眼红的样子,还有她最后看他的那眼神,湿润的黑眸含着幽怨、委屈、还有一点淡淡的忧伤。
那时的她,对他多少有点不舍吧?
……
在阳台抽了几根烟,陆瑾琨一看时间已是十二点多了,掐灭烟,回到屋里,端起托盘,他走出去。
陆瑾琨从卧室出来,就见程笙抱着抱枕在沙发上睡着了,姿势跟他下午进门时一个样,他不由轻摇了摇头。
把托盘端到厨房,他回到客厅,坐在茶几上,看了一眼她被烫伤的那只脚,红肿消了一点,几个水泡也消失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挑破的。
随即他的目光又望向她的手。
程笙的手特别纤细,像笋尖一样嫩白,手指头上那一道口子很醒目。
陆瑾琨看着那道伤口眉心微揪,伤口应该是泡过水,两边有点发白。
他从袋子里拿出那瓶消毒喷雾,轻轻拉起她手,给伤口消毒,放下喷雾后,他拉着她的那只手却有点舍不得放下。
他喜欢拉她的手,小小的柔若无骨,手感特别好。
可那两年多,他能这样握着她的手次数并不多,大多数她醒着的时候是不让他拉的。
望着熟睡的人,陆瑾琨硬朗的面容如冰峭融化,变的温和,那双沉厉的黑眸像含着月光轻柔而明亮,静静的凝视着那张脸。
程笙的美是那种古典美,小圆脸,尖细下巴,眉黛很淡,睫毛却特别的长,鼻尖挺翘,小嘴粉嫩,五官很精致,犹如美玉雕琢,耐看且清丽。
此时,她整个人缩蜷在沙发上,睡的香沉,恬静的跟孩子一样,白皙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美梦,粉嫩的唇微微嘟起。
陆瑾琨嘴角也跟着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眸色柔的能掐出水,他伸手轻轻的撩开她额前的碎发,又忍不住在她脸颊上轻轻的摸了摸,随后把她抱了起来,进了他的卧室。
把人放到床上,熟睡的人很自然的伸展开手腿。
程笙睡相其实不怎么好,睡的时候两手喜欢抱东西,脚也不老实,老爱动。
陆瑾琨拉过薄被给她盖住,便靠坐在床头看她。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眼晴又犯病了(季节性过敏角膜炎)真是难受啊。
第三十八章
翌日程笙醒来, 发现自己又跑到陆瑾琨的床上来,很是惊诧,随后便是懊恼, 感觉她现在一睡着就跟死猪一样,什么时候被人抱进来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要是被人扔出去她估计也不知道。
拉开卧室的门,她的心又吊在半空中, 很怕出去, 看不到陆瑾琨的人。
从卧室里出来, 还没走到客厅,远远就看到沙发上躺着的人,不由长舒了口气。
男人脸靠里侧躺着。
程笙踮着脚走到沙发旁,俯身闻了闻,身上没有酒味,倒是闻到一股皂角的清爽味,呼吸平稳,睡的挺沉。
她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都快十点了。
呃!
她竟然睡了十几个小时。
咧了咧嘴,她绕过茶几,小跑着去卫生间洗漱。
……
程笙向来洗漱比较慢,刷牙得刷好几分钟, 正漱口的时候,感觉门口有阴影投进来,她条件反射往门口瞥, 便跟陆瑾琨对上眼。
男人斜靠在卫生间门口,目光悠悠的看着她,面无表情。
程笙被盯的有点不自在,吐出水,问道:“你是要上卫生间?”
“不然呢,”陆瑾琨语气冷漠。
程笙又漱了口水,然后拿毛巾擦嘴,便要退出去让他先上,他却堵着门口不动。
她眨着一双水润的大眼睛,看他一眼,“你不是着急吗,你先上。”
“你要在这呆到什么时候?”陆瑾琨问。
程笙见他一副挺烦她的样子,撇开眼,说:“张凯说他要在老家呆半个月,让我帮他看好你。”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张凯的话了,嗯?”陆瑾琨语气满是讥诮。
程笙拧着手里的毛巾,“我答应他了,那就得做到。”
陆瑾琨冷笑了一声,“你觉得你看得住我吗?再说了,你以什么身分在这住,就不怕贺季东吃醋吗?”
程笙微微蹙眉,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扯到贺季东身上去了。
“你到底上不上呀。”程笙横他一眼,明明他房间里有卫生间非得过来跟她挤。
陆瑾琨看着她烦躁的小眼神,以前都没见过她这么看他,有点生趣动人。
“你不出去我怎么上。”他慢条斯理的说。
程笙掀眼瞪他,“你堵着我怎么出去。”
“这还有一半的门,你出不去吗,你有多胖呀。”陆瑾琨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突然就想跟她拌拌嘴,因为他们从来没这么说过话。
程笙没想到这男人耍起无赖来这么混。
她定定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又走回到盥洗台前,打开水,继续洗漱。
陆瑾琨眉头微抬,没想到她又走回去,“啧”了一声,他走了进去,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动作夸张的掀起上衣,走到马桶前,然后拉下裤子欲要尿尿的样子,以为这样程笙肯定会被他吓跑。
不想程笙站在那动都没动一下,还慢吞吞的捧着水拍脸,弄的他自己一时有点尴尬,是尿还是不尿呢?
程笙拿毛巾擦脸的时候,从镜子里与他对视了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你倒是尿呀。
赤|裸裸的挑衅。
陆瑾琨不恼反笑,“真想看呀?”
程笙抬起下巴扬起眉梢,没说话,潜意思像是在说:看看也无妨。
陆瑾琨望着镜子里扬着小脸的女人,心想:这才是她的真性情,有血有肉有灵魂的人,以前那个她,估计是个少了一魂一魄。
陆瑾琨嘴角勾了勾,又放下衣服,痞笑道:“你想看我还不让你看了。”
程笙白了他一眼,抬起手里的毛巾擦干脸上的水珠,随后带着嫌弃的语气嘀咕了一句:“老男人有什么可看。”
陆瑾琨像似被雷劈到一样,杵在马桶边,瞪大眼睛瞅她,这要不是他亲耳听到,打死他也不信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程笙看他一脸被吓到的样子,愉悦的翘起嘴角,“我洗完了,你自己好好欣赏自个吧。”她把毛巾甩到架子上,转身便往外走。
陆瑾琨舌尖抵着后牙槽绕一圈,气的肝疼,见她脚快要跨出卫生间,喝道:“老子哪里老了,嗯?”
程笙背对着他,没回头,“大我六七岁还不老呀。”话落,她便出了卫生间,还顺手把门给他带上。
“我大你七岁就老了?”男人很是不服气的吼道。
门外,程笙捂嘴轻笑。
……
陆瑾琨从卫生间出来还是意难平,想找那位嫌他老的女人,好好说道说道,便见她围着一条黑色的围裙,在厨房那边忙着。
十指不粘阳春水的人既然在为他做饭。
望着程笙的背影,陆瑾琨有点恍惚,心里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滋味。
以前她可没这么伺候过他,这倒好离了婚反而伺候上了,这叫什么事呢?
……
程笙觉得陆瑾琨得好好养养胃,所以早餐还是给他煮了粥,又蒸了两个鸡蛋羹,炒了一盆青菜,还有一份肉丝条炒芹菜。
她把弄好的菜一盘一盘端到餐桌上,又把粥盛好,这才解了围裙,又去倒了杯水晾在一旁。
陆瑾琨起床有喝杯水的习惯。
备好饭菜,她过去叫人,不想主卧的门被反锁了。
“喂,吃早餐了。”她拍了拍门。
“不想吃。”男人在里面没好气的回道。
程笙耐着性子,又叫道:“我都做好了,你快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