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店,陆瑾琨冲完澡,穿着浴袍,端着杯酒倚在窗边,想着中午与程笙相碰的那一幕,心口便似被钝刀割肉一样,生生的痛。
他曾经想过无数次,想跟程笙生一个女儿或是一个儿子,其实他比较喜欢女儿,可程笙却不愿,发现她一直在吃避孕的那一天,他的心真的是凉透了,跟她离婚的念头也是在那个时候有的,那时他是真的想离了算了,可他没想到她会不愿意,就因为她对他吼的那一声“打死我也不离”让他那颗凉透的心又有了丝温度,也多了一丝奢想。
可现在她有了女儿,却不是他的。
想到这,陆瑾琨端起酒杯,一口闷了。
陆瑾琨很久没这样放肆的把自己灌醉,这三年多来他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工作上,除了应酬平时甚少碰酒,可这个晚上他无法不把自己灌醉。
次日醒来,他整个人状态都很不好,但他还是坚持陪姐姐一起去扫墓。
张凯跟滕左也跟着他们姐弟两一起去,一个给当司机,一个当陪聊,去的路上除了陆瑾琨一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他们三人聊的热火朝天。
这次滕左跟张凯都陪着他们姐弟两回来,一是回来给他们父母扫墓,二是在桐城有一个大项目要参与投标,所以他们都一块过来,今天的行程便是陪他们姐弟两扫墓。
四个人跟出来踏青似的,到了墓园便悠悠的往山上走。
陆筱突然问陆瑾琨,“我不在国内那几年,你都有来吗?”
“有,每年张凯都陪着我,不信你问他。”陆瑾琨说。
张凯在一旁,笑道:“不然我这路也不会这么熟。”
“那程笙跟你一起来过吗?”陆筱又问。
呃!
滕左跟张凯一听这名字都一愣。
这名字在陆瑾琨这,现在就是禁忌。
“没有。”陆瑾琨回的很简洁。
陆筱听出他语气有点不对,不由回眸看他一眼,见他眉心微拢,脸色也不好,好像从昨天中午他碰到程笙之后,这脸色好像就一直没有好过,莫非他还爱着人家?
陆筱朝滕左使了个眼色,让他跟张凯先上去,她放慢脚步,走到陆瑾琨身边,低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呀?看你这一路都没说两句话。”
陆瑾琨侧目与她对视了一眼,淡笑:“我能有什么心事。”
“你别装了。”陆筱望山上看,一边说:“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我看你脸色就一直不好,是不是……还爱着程笙?”话落,她又转目看着他。
陆瑾琨双手叉腰,轻叹气,眯着眼望着天际,“爱着又能怎么样。”
陆筱听这话眉头微蹙,她真的没想到他会爱的那么深,这都离了三年多了,竟还没有放下,难怪许漫丽会说他是个空心人,眼里只有工作根本就没有女人,原来是心早满了,已空不出位给别人。
“别用这种心疼的眼神看我,”陆瑾琨抬手轻搭在她肩上,“我很好,别瞎想。”
陆筱看着他,轻叹了口气,她了解他,多说无益,除非他自己想重新开始,别人说再多也没用。
陆瑾琨就喜欢他姐这一点,从来不啰嗦唠叨,知道他想要什么或不想要什么都不是她所能左右的,因此很多事他也愿意说给她听。
……
三年多没有扫的墓,杂草纵生,长的整个坟头都是。
当年陈素芬离世的时候姐弟两都还是学生,根本就没有钱给她厚葬,墓地选的也是郊区比较远的山头,最朴素的土葬。陆瑾琨回国后原本是想把母亲的墓地重新修整一下,可陆筱说这墓不能随便修,得找人懂风水的看一看,当时他觉得姐姐有点迷信,后面他一问,在桐城这边还真的有这个讲究,便让人找了个风水先生看了看,也不知道风水先生怎么看的,最后说这墓最好先别修,等他有子嗣的时候才能修,能福则后代。
于是,这墓就一直没修整,每年扫墓的时候就比较费点劲,要把坟头跟周边一圈的杂草除干净,不过这事陆瑾琨倒是从来不觉的麻烦,反而觉得这才叫做扫墓。
三个男人干活倒是也利落,不到半小时,便把杂草清除干静,随后由他们姐弟俩亲手给坟头添土。
祭拜完,四个人在阴凉处乘凉了一会,这才下山。
回到酒店,四个人都聚集在陆瑾琨房间里,开始准备第二天重大项目竟标资料,一直忙到深夜十二点多,这才把所有能想到的问题,都给它解决了。
陆筱也一直陪着他们到深夜,给他们端茶倒水叫吃的。
竟标一共是两天时间,第一天交标书,第二天早上开标。
这个项目是一起重大融资案,陆瑾琨公司能得到竟标的机会,说来还是因为他之前在鲤城的气名,加上发生在他身上的那件案子,当时他这个案件在省内挺轰动的,甲方会看中他的公司,便是因为陆瑾琨的责任心跟他信用度,还有他惊人的融资资源跟能力,最让甲方惊叹的是,他在欠下那么一笔巨款下,还能那样迅速再站起,且仅三年的时间便把巨债还的只剩下一个多亿,这样的能力魄力真的是让人佩服,因此甲方特别把陆瑾琨的公司列入特邀公司。
一开始陆瑾琨对这个项目并不抱多大的希望,不过跟“金瑞”这边负责招标的老总交流的几次后,陆瑾琨从他的言辞里听出一些弦外之音,便决定亲自回来全力以赴。
能参与这样大型的融资案,没有上十亿的注册资本是没有资质的,但陆瑾琨新立的“绵绣投行”是二十几家竞标单位里最特殊的一家,他虽然在注册资本上欠缺了一点,但他所承接的百亿融资案,已有三个而且都很成功,这一点是其他公司没有的,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们公司成了特邀投标单位。
第二天,三个男人青一色商务套装,精神抖擞整装去“金瑞”指定的酒店参加招标会,陆筱留在酒店等候。
投标分为两个步骤,第一步竞标单位讲解方案,第二步,递标书。
二十几家公司竞争,顺序以抽签的方式来定。
陆瑾琨抽到倒数第三家,排在了下午,这倒是让他有更多的时间调整讲解方案。
虽然这是一个委托代理项目,但融资金额巨大,代理费也非常可观,一但中标,那对公司来说就是一个质的飞跃,代理费其实是小头,可贵的是投资商的资源,筹备一次这样的融资,便会有很多投资商主动找上门来,那么公司的客户源,资金来源就得一个升华。对投行来说,挂靠的投资商越多那金资就越充足。
像这种委托代理的方案,讲解大致都差不多。
轮到陆瑾琨上台的时候,原本特别安静的会议室稍稍有了点骚动,圈内对陆瑾琨都有所耳闻,有的人是因为他在圈的名气,有的人是因为他三年被合伙人坑的案子才认识他的,但大多数人没见过他本人,所以当陆瑾琨在讲台上一自我介绍,就引起一波小骚动。
讲述方案大家用的都是PPT,陆瑾琨却只开了PPT首页,站在讲台旁,扫一眼会议里的人,勾唇说道:“刚刚前面十几家同行都说了引融的方案,大家流程都大同小异,在这方面我就不再重复了,我看大家听着也都快睡着,我就着重说两点。”
原本坐在主席座上审听的几个老总,精神一整,睡意全无,都认真的打起精神起来。
陆瑾琨也没翻PPT,也没看稿,单手插兜,一手撑在讲台上,神态优雅从容,嘴角噙着浅笑,说:“第一点,时间跟进度,本项目预期一年完成整个融资案,在我这,我只需要八个月。第二点,整个融资的推进,最重要的是资金到位,八个月后资金全部到位……”
陆瑾琨十分钟不到便把要说的话讲完,简单明了,说的点又是“金瑞”最关注的点,主席座上那几位老总听完,不由并头接耳说了起来,很明显对他刚刚讲的那两点很感兴趣。
……
程笙从工作室下班,开着车就直奔市内“华腾酒店”该酒店在桐城颇有名气,三楼餐厅做的西点也很出名,程思瑾特别爱吃他们家的小米糕,程笙特地过来给女儿打包。
说来也巧了,这家酒店正是陆瑾琨他们下榻的那家酒店。
程思瑾给女儿打包好小米糕,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刚了陆瑾琨他们投标回来,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来的时候,陆瑾琨无意间一个转头,看到程笙进了一辆mini车里,虽说只看到一个侧面,但对他来说那怕是一个背影他也能一眼认出来。
看着那辆mini从酒店泊出车位,陆瑾琨眼眸微微眯起来。
张凯解了安全扣,见陆瑾琨坐着没动,“看什么呢?”张凯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陆瑾琨突然猛地推开车门,便朝那辆mini追了过去,可惜还是晚了一步,mini一出酒店便呼啸而去,他追出一大段路都没能追上,弄的张凯跟滕左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也跟着他一块跑。
“你追什么呢?”滕左跑到陆瑾琨身边,边喘边问。
陆瑾琨看着那辆桔色mini并入车流里,胸口剧烈起伏。
张凯也往他看的方向看,问:“你看到谁了?”
“程笙,”陆瑾琨蹙着眉头,“她怎么会在桐城?”
“她原来不就住在这边吗。”张凯说。
“可她要是跟贺季东结了婚,不可能再住在这边。”陆瑾琨有点想不通,总感觉他忽略掉什么了?
这时滕左兜里手机突响,是陆筱打过来的,问他们到哪了,说她在三楼餐厅菜都点好了。
“先回酒店吧,你姐还等着呢。”滕左拍了拍陆瑾琨的肩。
陆瑾琨皱着眉头,望着车子离去的方向,心想等投标的事完了,他一定要好好查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在这想说一句,我写这本书纯粹为爱发电,也不考虑什么数据,在第二章 作话里我就说过,这本书“吃力不讨好”所以不希望相互伤害,剧情不符合一些人想要的,那我也没办法,我只想写属于自己的(而不是,这不应该那不应该)故事。
在这也谢谢大家的订阅!
第五十八章
回到酒店, 三人直接去了餐厅。
吃完晚饭,四人便各自回房休息,昨晚上大家忙到深夜, 今天一天都在那边准备着,确实都累了。
陆瑾琨回到房间, 处理完几封邮件,他进浴室冲了个澡, 冲澡的时候他脑子里想的, 全是酒店门口看到程笙时的那一幕, 他是不会看错的,那人绝对是她。
想着她,他突然就很想去见她一面,可他要以什么理由去见她呢?就算去了他又能跟她说什么?
越想他胸口越憋闷。
晚上十点多,陆瑾琨在房间还是毫无睡意,心里憋闷的难受,便想着出去兜兜风。
从酒店出来,他开着租来的车在街上漫无目的转着, 最后不知不觉转到程笙住的别院前,车子停在别院大门口,他见院子里的灯亮着,他便息了火, 从车里探出头,往二楼瞥了一眼,见程笙的房间窗户竟开着, 还亮着灯,他心头微动心里的疑惑更深,随即便下了车。
二楼房间里,程笙正给女儿放澡洗水。
“思思,很晚了别看了,快进来洗操。”程笙边试水温边往外喊。
程思瑾趴在床上看动画片,看的聚精汇神,跟入了定似的根本就没听到妈妈在浴室里叫她。
程笙在浴室里喊了好几声都没见女儿进来,一提气拔高声音:“程思瑾,洗澡了,别在看了。”
她这一声大喝,透过窗户,刚好被站在院外的人听到。
陆瑾琨听到程笙的声音,还有她喊的那个名字,心跳骤停。
望着二楼那扇窗户,陆瑾琨脑子里不由回想起前天中午与程笙相见的那一瞬,当时她看着他目含泪光,那眼神似乎有很多内容,难道她跟贺季东不是他所想的那样,难道……那孩子是他的?
三年多前一些画面在他脑海里随即跳跃而出,他想起在张凯公寓里她吐的那两次,还有当时顾宣说她不能喝茶奶……还有他走的那天,她跑到机场来,当时她似有很多话要跟他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回想着之前的种种,陆瑾琨恍然大悟。
“程思瑾,思瑾……思思。”越念他心跳越快。
一想到那孩子很有可能是他的,陆瑾琨激动的难以自己,他恨不能立马闯进去问个明白,但那样,程笙肯定不会承认,毕竟分开了三年,他得冷静。
冷静,冷静,冷静!
陆瑾琨双手紧紧的攥着铁栏,克制住那股冲动,好一会他才松开手,又看了眼那扇亮着灯的窗户,他扭头上了车,随后调转车头,呼啸而去。
陆瑾琨等不及回酒店,在路上便给张凯打了电话,等他车到酒店,张凯已在他房间门口等着他。
陆瑾琨一看到张凯,激动的一时都不知道怎么说,刷了卡进房间,他冲进卫生间,站在洗脸台前,用冷水拍了拍脸,再抬头看镜子里的人,那双眼因过于激动都变的有点赤红。
“什么事那么着急,我这困的半死你给我叫起来。”张凯靠在卫生间门口,打了个哈欠,语气幽怨。
陆瑾琨拉过毛巾擦了擦脸,嘴角遏制不住上翘,说:“程笙跟贺季东应该没有结婚。”
“啊?”张凯一愣。
“那小女孩很有可能是我的孩子。”
张凯睡意都被他都惊醒了,“你怎么确定的?”
“我刚刚出去兜了一圈,就去了她住的别院,”陆瑾琨脸上是难掩的喜色,“无意间听到她在叫女儿,你猜猜她女儿叫什么名?”
“这我哪猜的到。”张凯一脸崩溃。
“她叫程、思、瑾。”陆瑾琨一字一顿的说道,激动的声音都有点发颤,“程思瑾,她不贺,姓程,叫思瑾,这名字的意思,你说,是不是思念我的意思?”
张凯从未见陆瑾琨这样激动又兴奋,真怕他空欢喜一场,便问道:“那你又怎么确定她没跟贺季东结婚?”
陆瑾琨被他问的面色一僵,愣了一下,说:“所以,明天我需要你去帮我查一下,这事我本来是想等开完标再去查,但我真的等不急了。”
“行,这事倒是不难查。”张凯看他情绪有点难以平复,劝道:“你现在最好还是先克制一下,别高兴太早,等我查完你在高兴。”
陆瑾琨拉住他的手,“一定要给我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