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微转,乔遇决定赌一把。
对方报.复社会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是看起来还没完全泯灭人性。
酝酿了会情绪,乔遇眼皮一阖,换上副落寞表情,结合自己在现实中的真实经历,半真半假地编故事。
“大哥,你别看我嬉皮笑脸的,其实我活着也没意思,要不咱俩一起跳下去算了。”
说着乔遇一只腿就要用力跨上窗台,绑匪被他这说来就来的架势整懵了。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把人拉回来推得离窗户远远的。
绑匪恨铁不成钢,也不结巴了:“没什么意思没意思,矫情个屁,你们现在的小孩就是吃饱了撑的,才高中,这辈子都没开始就嚎丧。”
乔遇把自己的刘海撩上去,显出点和年纪相符的成熟:“我不是高中生啊,我是在这里拍戏的演员。”
绑匪盯着乔遇的脸仔仔细细看了会,低头咒骂几声。
看绑匪藏在头套后面的眼神中露出几分松动,乔遇垂眸,低声道:
“更早的记不清了,有记忆之后的第一个场景是我抱着膝盖缩在墙角,被一个满脸通红的醉鬼用不同材质的衣架打。”
“这种情况大概持续了两年,有一天他们给我换上了新衣服,把我送到一个人很多的地方,之后我再也没见到过那两个人,我开始从一个剧组被扔进另一个剧组。”
“八岁那年,我拍戏骨折被送进医院,是普通病房,很多人住一起的那种。其他小朋友都有大人陪着,就只有我是自己,还有一个坏小孩笑话我没人要,就有点想哭。”
“后来哭着哭着也就自己不哭了,因为没人哄。”
乔遇其实不太想回忆这些事,没什么意思还会影响心情。
没等他把后来发生的那些小说里都不敢写的说完,哈士奇男一扯头套,恨恨地把刀往旁边一扔:“兄弟,你确实没比我好到哪去。”
“我从小家里穷,脑子也不灵光,用尽全力去学,最后也只考了个普普通通的二本。毕了业拿着税后一千八的工资,给客户陪尽笑脸,只勉强够填饱肚子。”
“高中就喜欢的女朋友跟着有钱的小白脸跑了,想创业还被骗光了所有的钱,连父母也看我没出息。都说愿你能被温柔相待温柔相待,但是我今年三十多,看不到活下去有什么希望,我对这个世界已经没任何期待了。”
“锦江三中是我母校,今天来这里是想做一件大事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知道,我林中而不是孬种。”
原先的疑惑得到解答,乔遇没什么表情道:“你所谓的大事就是绑.架学生引起轰动和社会关注,然后再跳楼自.杀吗?”
林中而沉默不语。
乔遇看向他:“你的母校和这里的学生可不欠你什么。”
林中而慢慢挤出一抹笑,眼神中透着点苦涩和讪讪:“可我的确也没别的能耐了。
在林中而眼中,乔遇看到了他对这个世界的放弃,就算林中而不在这里自.杀,在他没对世界重新系起牵挂之前,依旧会以别的方式,在其他地方。
乔遇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中而往外推了把乔遇:“你走吧。”
警方在喊话,乔遇看到林中而一步步往窗户边走去。
乔遇手握成拳,唇紧紧抿着,他不是圣母,犯了错就该受惩罚,但乔遇还没冷漠到无动于衷地目睹一条生命在眼前消失。
在林中而要站上窗户前,乔遇猛地把他撞到一旁墙壁上。
至少别在他面前。
林中而被撞得有些发懵,摇了摇头清醒过来,看着乔遇道:“不关你事,也不用想给我灌鸡汤。”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林中而低头摸出放在口袋里的手机。
看着来电显示人的备注,眸光闪了闪,还是接起了电话:“喂,妈。”
林中而语气生硬,他和父母已经两年多没有通过电话了。
自己的存在对他们而言无关痛痒。
林中而母亲的声音沿着话筒传来:
“门前的槐花开了,你爸让我问你还吃不吃槐花饼。”
听筒那边,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压的很低:“让你别说我问,别说我问,他到底回不回来?”
“又不是只有我想儿子,为什么不能说。”
听着父母稀疏平常的拌嘴,林中而眼中不受控制地浮起水雾。
嘴唇颤抖着吸气,狠狠抹了把泪,斩钉截铁道:“回。”
“等我。”
乔遇放松地垂下手,他知道林中而的羁绊重新建立起来了。
挂断电话,林中而为自己险些未能多坚持几分钟的行为感到后怕,诚挚又冲乔遇鞠了一躬:“谢谢你。”
乔遇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去自首吧。”
林中而点头。
两人往教室外面走,林中而对着门外的警.察主动把手举过头顶,配合他们给自己铐上手铐。
一根雪糕引发的无妄之灾有惊无险的化解了,乔遇站在楼梯廊台处,正准备下楼,就听到纪戎琛不知道为什么变调的声音由远及近。
只能听出他一声一声喊着自己的名字。
乔遇脚步一顿。
下一秒,呼吸急促,双眼通红的纪戎琛出现在楼梯口。
四目相对,纪戎琛眼中是罕见而清晰的惊慌,头发也乱的不成样子,毫无平日里的风度可言。
乔遇张了张唇,微愣:“诶你,你不是出国了吗?”
纪戎琛没说话,眸底幽暗压抑,抬手按住乔遇后脑,动作强硬地把人带进自己怀里。
听到乔遇有危险的消息,纪戎琛浑身发冷,大脑一片空白失去思维能力,他不敢想象乔遇真出什么事自己会怎样,那对他来说或许无力承受。
直到把人抱进怀里,丢失已久的正常心跳和呼吸才得以归位。
某种欲盖弥彰的念想却再无处藏匿:
他爱乔遇。
不是浮于表面,随时可以叫停的那种喜欢,而是深入骨髓、融入呼吸的深沉爱恋。
他放不下乔遇,这辈子都放不下,死也不会放下。
第66章
哎,乔遇从穿进书里见到纪戎琛第一面起就只想跟他当个固定床伴啊。
之前有段时间吃腻了进入了长达几个月的贤者模式,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做那档子事,连着做了几个带颜色的梦后,纪宝贝对他的吸引力好像又回来了。
比如说当下,乔遇被纪戎琛按在怀里,两个人穿得都挺单薄,紧贴着的胸膛硬.邦邦,心跳又“咚咚咚”得那么快,箍在腰上的手跟个大铁钳一样。
man爆了好嘛。
一抬眼就是对方明显凸起滚动的性.感喉结,乔遇情不自禁跟着咽了几下口水。
有一说一,他还是馋纪戎琛身子。
但一想到纪戎琛想要的和自己想要的不一样,乔遇就有些抗拒。
没等他推开纪戎琛,两个交.警模样的人气喘吁吁地出现在纪戎琛身后。
乔遇心头缓缓蹦出几个问号。
穿着荧光绿背心,带着白手套的警.察拍了拍纪戎琛肩膀。
纪戎琛松开乔遇回过头去。
交.警叔叔喘着粗气道:“别说,你,还,还跑挺快啊。”
“根据我国《道路交通安全法》的规定,机动车行驶超过规定时速50%的,处200元以上2000元以下罚款,你刚才的车速得吊销驾驶证。”
卧槽。
乔遇听得心惊,不禁皱着眉看向纪戎琛:“你开到了多少?”
纪戎琛像是犯了错的小孩被老师追到家里,然后在家长面前露出点不好意思。
对上乔遇目光,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没说话。
警.察从上衣口袋拿出一沓单子,抽出一张在上面写了个什么,“哼”了一声,眼皮也没抬,格外的公事公办:
“还多少?”
“至少150迈。”
“200多公里每小时,小同志,你这打算窜上天啊?”
说着把单子往纪戎琛手里一塞:“走,跟我们回局里交一下罚款,再做个情况汇报,好好反省反省。”
纪戎琛“嗯”了声,转身之际又拉了下乔遇的手:“我很快回来。”
毫无触动是假,然而乔遇内心依旧是拒绝的。
当着人警.察的面不是说这种话的时机,乔遇抿抿唇,由着纪戎琛说去了。
纪戎琛离开后,乔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做霸总的也要遵纪守法啊。
乔遇下楼,苏清禾几人因为情绪太激动,刚才被警方控制行动,现在见到乔遇平安出来,瞬间挤到他身边。
苏清禾眼里带着清晰可见的担忧,仔仔细细地把乔遇的胳膊腿都检查了一遍,连耳朵后面都翻着看了看,确认他没什么事后,揉着乔遇脑袋把人抱住。
乔遇下巴搭在苏清禾肩膀上,笑眯眯地望着担心他的这些人,心里通透又暖乎乎。
那些不好的都过去了。
现在他在书里有的吃有的喝有的玩,有戏拍,有人陪,有钱花,还有朋友关心。
他小乔已经很满足啦!
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怎样,去警局做完笔录回来,当天晚上睡得最好的竟然是当事人乔某。
祁惑听着下铺传来的平稳呼吸,手枕在脑后,睁眼看着天花板。
脑中浮现出白天见到的纪戎琛。
疯了一样,不顾一切,歇斯底里的纪戎琛,踉跄着往楼上跑的纪戎琛。
祁惑新写的几首歌,之前把demo寄到唱片公司,很快就有了回复,业内顶尖的一家经纪公司想跟他签约,给出足够吸引人的条件,要求是两年内不准谈恋爱。
祁惑考虑过后拒绝了。
他怕以后如果真能如愿以偿地跟心爱的人在一起,这份条约会让他受委屈。
但现在,祁惑准备签约。
让他打退堂鼓的,不是乔遇明显却不自知的偏向,不是公司的苛责要求,而是自己的情敌。
纪戎琛作为誉满全球的企业家,连祁惑这种对经济新闻不关注的人都有所耳闻,也因为私人原因跟着父母见到过。
某个不对外开放的商业集会上,西装笔挺的纪戎琛偏头跟助理耳语几句,随意整理着袖口,面容寡淡的从他身边经过,身后是行色匆匆蜂拥追逐的一群人。
在祁惑印象中,纪戎琛一直是众星拱月的存在,像是皎皎明月悬于天际,又像是立于山之巅,睥睨众生。
他是强大的,骄傲的,同样也是冷漠的,从容的。
直到那天,抱着香槟玫瑰站在路灯下的纪戎琛展露出了不同的一面:像把骄傲都打碎。
易地而处,祁惑自觉比不上纪戎琛,能在被乔遇那么伤害过后,还可以再次义无反顾。
或许只有纪戎琛这种,永远坚定选择乔遇的人,才能给他想要的安全感,最终把乔遇从那个看不见的,自我防御的壳子里拽出来。
所以祁惑选择放弃。
戴上耳机,随着舒缓的钢琴声响起,祁惑微微扬了下唇,并没有想象中的痛苦,反而多了些释然。
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清楚,赢面本来就不是五五开,只是他和乔遇都在试图自欺欺人。
——
小说中常欢愉和陆归时的故事在高考结束后的夏天未完待续,《那个男同学》剧组的拍摄进度到了最后。
高考结束,大家都踏上了美好的新征途,陆归时以全科满分的成绩考取了首都重本院校的金融专业。常欢愉走的艺考,考上了陆归时附近学校的编导专业,相距十分钟车程。
升入大学,两人在两所学校的中间位置买了套房子,共同经营起一个家。
属于他们的自己的家。
组里陆陆续续有配角演员离开,乔遇和祁惑迎来了最后一场拍摄,也是作为收官镜头的——床.戏。
在现实中,小有名气后经纪人给乔遇安排的人设是高冷之花冷清学霸,吻戏都很少接,所以乔遇从业十余年的经历中确实没有这种戏份的经验,不过据他从前辈们口中得知,床.戏并没有多好,反而往往会让男演员陷入一种两难的处境。
假戏真做的可能性不大,毕竟现场的人很多,灯光、摄影、场记、导演、助理什么的,杂七杂八。
但一旦入戏,确实是很容易情动。
有反应了尴尬,没反应了对手的一方尴尬。
为了应对这种尴尬,会借助一系列的道具和安全措施,比如什么在关键部位贴道具了,再比如只拍上半身然后下半身穿得特别厚实了。
原本按照剧情是这样子的:
一间卧室,布置温馨的环境,一盏不怎么明亮的灯,陆归时和常欢愉,真心相恋的两个人很单纯的拥抱彼此,进行了一个很清水的吻。
常欢愉在前,陆归时在后,机位在乔遇背后,考虑到过审原因,镜头只能打在常欢遇脖子以上。
一直对常欢愉温柔忍让的陆归时在某个不能明说的问题上不给常欢愉一丝商量的余地。
陆归时眼神渐渐幽深,腰上用力,一个挺身扣住常欢愉的手腕,反手把他压在身下。
常欢愉也不服气,两人互相亲吻着、扭打着,在又软又大的那啥上较劲,翻滚中衣服都比较乱,但是没露出脖子以下!没有露一点!
陆归时吻到常欢愉四肢疲软无力才把他抱到腿上,扯下他的又一不可明说扔到地上,开始了具有艺术感的不可描述。
真这么拍,会有很多大尺度的镜头,乔遇倒是没那么在意,既然当了演员就要做好全部心理准备。
但在讨论这部分的分镜时,小禾哥第一个提出异议:
“我觉得不要那么直观的给出。”
“太直观的给出会让观众失去遐想的美感,也和这部剧小清新的氛围不符,有哗众取宠刻意吸人眼球的嫌疑。”
“而且不利于两位演员的后续发展。”
在苏清禾说完后,一向发言很少的祁惑破天荒地主动开口了:“我赞同禾助理的看法。”
剩余主创七嘴八舌的发表他们的意见,最后导演杜升歌拍板,改镜头!
由直白露.骨改得含蓄清新,同时不乏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