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名路[科举]——沈桑榆
时间:2020-05-26 10:17:15

  可惜古代交通不便,他又正在读书,沈陵希望他能专心读书,这个年纪正是最好的时候,比起沈陵当年读书的艰苦,他们已经够幸福了。
  明年是一年春闱,今年秋季开始,各地的举人开始入京,建康府的举人都会前来拜见沈陵,请沈陵指点文章,这几年还有会淮南府的举人,淮南府的百姓一直都还惦记着沈陵。
  对于一些家境一般的学子,沈陵也会安顿他们,旧宅子如今用来接待远道而来的客人,正适合借给他们住。
  有一位举人名叫胡文非,格外勤恳,也不怕丢面子,经常上门请教,他就比沈陵小个两岁,沈陵觉得读书就是要厚脸皮一些,抹不开面子会失去不少机会,他的数次机会都是他厚着脸皮讨要来的,王大人的指点、老师,都是他厚着脸皮找上门。
  只要是来问他的,他基本上都会抽空指点,若是没空接待,也会让他们留下问题,写封信回过去。
  京城的茶楼也是读书人聚会的地方,一杯茶成本低廉,又能坐着说说话。
  大家感叹着京城的物价,若非为了考进士,实在是有些住不下去,来一趟京城,至少得花掉上百两。
  “文非兄,还是你们省了,这大头就是打尖的费用,沈大人可真好,直接给你们安顿了。”新认识的其他地方的举人艳羡地看着他们建康府的一行人。
  另一个建康府的举人感激道:“可不是,沈大人心善,还会经常指点我们文章。”
  胡文非笑着说道:“我一直很仰慕沈大人,如今可算是见着了,就是格外羞愧,大人指点我们,还给我们住的地方,哎。”
  “你们开销可就省了,科举最费钱的就是赶考,这是我第三回 了,今年若是考不中,便不考了,不折腾家里头了。”说话的是隔壁桌的兄台。
  大家心里也戚戚然,走到这一步,谁都不想放弃,对于穷人家来说,最艰难的时刻其实已经过去了,考中了举人之后,家资渐丰,但那是同困苦的时候比。
  另外一边的兄台冷笑
  道:“哪有什么善不善心,不过是提前拉拢罢了,你们若考不中,怕是连见一面都不肯的。”
  胡文非面色一冷:“兄台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你们过后再瞧瞧便是了……”
  胡文非猛地站起来,掷下一个茶盏:“你懂什么!沈大人对我们建康府的学子有多重要,沈大人设立助学慈善,我们建康府多少贫寒学子皆考助学慈善中了秀才,大人一做便是十多年!这是伪善?沈大人岂是你能侮辱的!”
  *
  建康府的助学慈善渐渐在京城传开了,建康府的学子都作证,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令其他地方的贫寒学子非常艳羡,家中富裕的学子不知这笔善款对贫寒学子有多重要。
  沈陵不知此事,某日上朝时被许多人恭维,他才知道助学慈善的事情传到了京城,沈陵的本意并非博名声,单纯就是希望贫寒学子能多一点出路,若是有贫寒人家为了领这笔钱让孩子去读书,也是好的。
  可在朝堂之上,没有一个举动是不被人深意的,沈陵也很无奈,不过左右是好事情。
  回去之后沈陵就让人去查了,没想到是从胡文非这边传出去的。
  胡文非这才摸出齐子俊给他的介绍信,他进京赶考,因受过捐助,他同齐子俊的关系不错,齐子俊自然是要把他介绍给沈陵,只是胡文非一直不好意思拿出来。
  “学生已经受大人太多恩德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让大人照顾,谁知学生初到京城,大人就给学生安顿,更是无言相告了。”胡文非羞愧道。
  沈陵没想到当初第一批接受捐助的学生已经走到京城了,感慨万千,更加觉得自己当初做的决定没有错,胡文非的例子带给他很大的成就感。
  沈陵安慰了一下胡文非,问了他这些年科举的历程,胡文非是第一批接受捐助的学生,当时他屡试不中,已经快要放弃了,家里实在受不住,听闻齐家要给贫寒学子发善款,胡文非实在太想科举了,便去试了一下。
  他是第一个拿到善款的,还有几本书,后来沈陵从京城寄回来的书,胡文非也都拿到了,他拿了两年的善款,终于中了秀才,之后便似开了窍,没几年就中了举,如今就来了京城。
  这件事情让沈陵高兴了好多天,写了一封信给齐子俊,再度询问一下助学慈善的状况。
  秋天之后,沈陵也不免想到出海的团队,也不知如今到了哪里,一般来说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就能够回来了,他就期盼着不要出状况。
  沈陵终于调试出水泥最合适的配比方案,一共进行了上百次实验,从坚硬度、成型时间考虑,这个方案是最合适的,他立即让人进行大量调试,准备铺一块水泥地。
  左尚书对沈陵所说的水泥很是好奇,水泥地铺在工部的院子里,土压平之后,沈陵就命工匠铺上去,那灰扑扑的东西实在不是太好看,渐渐干透了,隔了一日,左尚书踩上去,在上面走来走去,最能体验水泥路的便是车,骑一辆脚踏车,真是如在云端!
  工部还有人往上面躺,那块地方就像是圣地似的。
  左尚书立即向圣上汇报了!
  六部便传开了,工部做出了一种泥,铺在地上能让地面特别平整,比石板路还平整。当日,圣上便亲临工部了。
 
 
第143章 
  圣上亲自来回在那块地上走来走去, 这种平滑的感觉像是踩在冰上,丝毫没有砖块拼接的痕迹, 他蹲下来摸了摸水泥的质感。
  “这东西叫什么名字?”圣上问道。
  左尚书看了看沈陵,,小心翼翼地说:“沈大人叫它水泥, 因铺上去之前, 像泥,便这么称呼着。”
  沈陵想起那个孝子机的名字,心口都忍不住一紧, 缝纫机也就罢了,若是水泥改个稀奇古怪的名字,沈陵觉得有点对不住后人。
  圣上点点头, 问道:“这东西怎么做的?”
  沈陵心神一敛, 上前半步离圣上更近一些,开始叙述水泥的制作过程,没有工业化大生产, 古代制作水泥是比较耗费人力的,原材料并不是多珍贵,全是人力付出, 但对于古代特权阶级来说,人力反而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像皇宫中铺设的“金砖”, 废了多少人力物力。
  圣人听闻后, 皱了皱眉:“倒还颇为费力, 原料却是寻常。”
  沈陵道:“是, 臣正在改进方法。”
  左尚书暗自摇头,这小子连说点谄媚的话都不会的,说起那些做法是面面俱到,心里也不禁感叹这小子命好。
  “这水泥还有别的什么用处?就能铺路?”
  沈陵展示了一下水泥砌砖,虽然如今这个条件下,用水泥砌砖涂墙太过于奢侈,但不代表以后不可能。
  圣人又尝试了一下马车在上面的感觉,这一块比较小,马车也只能感受一段,但就这一段,马车形式过去的时候,震动感非常小,石板路总是会有一些不平整的地方,马车减震做的再好,也还是比较抖。
  圣上有些遗憾,这东西造起来有些费劲,不然路上都铺上水泥,出行多舒服。不过,这灰不溜秋的路,还真是有些丑。
  水泥路和漂亮肯定是扯不上关系的,圣上命工部先铺出一条路来。
  这第一条路肯定得是圣上经常走的,左尚书选择了文德垫到金銮殿的路,沈陵同工匠好好规划了一下,最好是能再美观一些。
  正好一边可以砌个花坛,路面压一些花纹上去,宫中的东西无不精美,若真铺个丑不垃圾的水泥,真是太违和了。
  齐王厚着脸皮向圣上讨要水泥,他听沈陵说在水泥路上马车行驶起来很是平缓,他酷爱骑自行车,觉得在水泥路上骑车肯定很爽快。
  圣上骂归骂,给还是给的,有时候沈陵都觉得是圣上多养了一个儿子,不过对于圣上来说,比起逐渐羽翼丰满的儿子,还是这个弟弟宠起来更放心一点。
  齐王这辈子就没做过正经事,可也没闯过祸,甚至贡献了不少欢乐,吃喝玩乐最在行。
  但沈陵也觉得他这辈子难得的通透,做王爷已经是人上人了,比起他们这种吭哧吭哧埋头苦干的,干一辈子也没有他得脸面,若是混得好,圣上赏个世袭的爵位,后辈也不用愁,何苦去争那个位置,眼瞧着圣上愈发苍老了,而齐王这几年似乎都没变过。
  今上的子嗣不丰,比先皇还差一些,成年的有四个,圣上吃够了做太子时的苦,如今还未立太子,圣上在朝中愈发说一不二,不是没人提议过立太子,只是被人压下去了。
  沈陵坐到这个位置,诱惑也大了很多,皇子都会想方设法拉拢他,不用亲自拉拢,他们背后的势力自然会来拉拢。
  沈陵冒不起站错队的风险,不站队顶多是被新皇不喜,他倒也不怕,大不了辞官归家,总归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若是站错队,便是全族之祸。
  文德殿通往金銮殿的水泥路铺好之后,不少大人去文德殿时都会经过那条路,走在那条路上,所有人都忍不住放缓脚步。
  在铺设这条路之前,工匠们实验了数次,毕竟是给皇帝铺的路,大家谁都没有经验,只能工部的院子做实验,肥水不让外人流,顺便把工部的路给铺一下。、
  齐王那边就铺得随意一些了,据他所说,他想骑脚踏车,所以铺这条路专门用来骑脚踏车的……
  他是年年都要办个脚踏车比赛,京城喜欢脚踏车的还不在少数。齐王这条水泥路出来后,原本不爱骑脚踏车的,都想来凑个热闹,那条路被传得神乎其神,说是在上面骑像是腾云驾雾,骑得又快又舒服。
  近年,京城兴起了一种人车,沈陵看来就是三轮车,脚踏车后面绑上一个小车厢,就能骑着载人走了,一个人踩的配小一点的车厢,两个人踩的大一点的车厢,人力比不上马力,车厢也经过改造,是小而轻的。
  脚踏车也有缺点,就是容易坏,时不时要修两下,但只要不是断了什么,有脚踏车的自己都会修两下子。
  不少人都想打水泥的注意,但水泥的制作真的很费时间和人力,工部专门成立了一个做水泥的坊,靠着山,省了石块的运输。沈陵已经开始研究蒸汽机了,动力不上来,再怎么改进工具都没有用。
  做科研只会向前发展,而不会往后看,蒸汽动力在现代真的是只存在历史中,沈陵要回过头来研究蒸汽机,原理他都懂,但要转化成实物还是有点难度的,他也不指望短时间内做出来,他打算先研究出一个模型来。
  蒸汽动力是需要搭载在生产上的,单纯的蒸汽机并没有什么大用处,主要是用蒸汽机转化为生产动力。
  安安平时爱看着他做这些,竟也被他看懂了一些。
  “爹爹,这是要用烧出来的汽吗?汽能顶起壶盖,就是爹爹说的力吗?”
  沈陵又惊讶又有些欣慰,他能看得出蒸汽的力已经很不容易了,笑着问道:“那你觉得这些力是从哪里来的?”
  安安的目光落在正在燃烧的柴火上。
  沈陵心中竟是有一种后继有人的感觉,当然他不会直接把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告诉他,倒不如让他自己去探索发现更好,别人告诉的,远不及自己的想通的。
  在沈陵看来,中国古代还是很缺乏自然科学的基础,如果思想上没有进行转变,即便他们生产力和武器进步了,也难逃和西方列强的一场败仗,生产力是根植于思想之上的,只有思想的进步才能带来社会的进步。
  不过技术的进步也许能带来思想的解放,正是工业革命之后,才壮大了工人阶级。他如今也希望同西方各国加强一些交流,只能看这一回出海顺不顺利了,若是顺利,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天气越来越冷了,出去船只还未有消息传来,沈陵作为提出者也不免有了压力,
  大家都在等待这艘船的消息,一直到今年年底,也还未有消息,不过到底还没有到一年的期限,又碰上了年关,暂时对这件事情还没那么关注。
  汤鸣则安慰他:“年前不到,年后估计也就到了,毕竟海上变化多端,时间把控没那么准。”
  沈陵倒并非担心自己的官位,他担心那一艘船上的人以及出海这件事情,这一趟行程实在是太重要了,若是这趟能成,不愁没有以后。
  今年因升了官,新年里头来送礼的人家更多了,建康府老家亦是,如今沈陵这个位置,建康府的世家都想结交上关系,大哥来信询问他世敏的亲事如何,有几家明确提出了结亲的意思。
  大郎自是知道肯定不是看中世敏,而是他们同沈陵的关系,家中全靠沈陵才能有这般荣耀,自是得过问沈陵的意思。
  身在这个位置,许多事情都身不由己,沈陵也很希望世敏能娶个他喜爱的,但若是对方家中牵扯到朝中的党派斗争,几乎是不可能成的。
  没想到其中汤家也提出了联姻的想法,沈陵找汤鸣则问了一下,是他堂兄的女儿,比起其他几家不知根知底的,汤家反而更令他放心一些。
  汤鸣则自然也希望促成此事,他同沈陵多年的朋友关系,当年他还希望沈陵做他妹夫呢,他道:“这是我三叔家的,我三叔虽在科考上未有长进,不过我堂兄却是上进的,中举后补了缺,在外地做县令。”
  按着这个家世,倒是人家姑娘家比世敏好。
  沈陵写了封信回去,把可以考虑的人家写进去,汤家是合适,但还得看人家姑娘怎么样,总不能光看家世,娶妻还是要看眼缘的。
  家世再好,若两个人不合适,最后成了怨偶反倒是家宅不宁。
  翻过年,大家都惦记着出海的船队,沿海一带还未有消息上报,一年的时间将至,船队还未有消息,朝中渐渐传出船队在海上出事的消息……
  不少船上的家属对沈陵的埋怨沈陵并非不知,但当初作出这样一个决定,就得承受这个决定带来的任何结果。
  朝中亦有不少非议,圣上心情不快,毕竟这事儿同他也有关系,大家自然不好责骂圣上,只能怪沈陵。
  一年期限也到了,仍是未有消息,当初反对的那帮人按耐不住开始跳出来了,一时间沈陵也站在了风口浪尖。
  “……沈侍郎升官发财,仕途坦荡,可船上这上百人呢!如今不知生死不知下落,望圣上奖惩分明啊!”
  “胡大人此言不妥,沈大人又如何能预料到海上的情形,若有天灾人祸,亦非人力能制止!”
  “这便是当初老臣不同意的缘由啊!老臣一片丹心,如今人财两空,是谁之过!”
  沈陵觉得圣上应该也很烦,这群老臣在那边叫嚣着,我当初不同意,你们一意孤行,现在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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