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湛一脸懵:“我只个细皮嫩肉的男孩子。”
惹来工作人员的一阵笑。
气氛跟着轻松了些。
不过仅仅是一会儿会儿而已。
霍淮声的话让气氛凝重回去:“这是演员的基本功，再演不好，我会换人。”
女二号的角色是白玉莲求了那位千总不知道多少次，好不容易换来的，哪能轻易说换便换。
当下，她急了，把心里话冲口而出:“我是千氏集团旗下的艺人，换掉我，千氏集团会撤资。”
“那就撤。”霍淮声并不担心。
一个好的剧本不怕没有人投资。只不过千氏集团刚好脱颖而出罢了。
就算千氏集团撤了资，再找其他投资商和女二号会有点麻烦，会耽误剧组的进度，比起效果不达标，是值得的。
他要的是质量和效率，不仅仅是速度。
谢苓觉得好笑:“你可以回问问你们大小姐，她会不会撤资。”
白玉莲只是一个附带的条件。
以千芊对霍淮声的热情劲，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小明星撤资，千氏集团也不会放弃这块香饽饽，而是会换另一个人来演。
白玉莲眼眶微红，不知道是急红了眼还是被冻的。
“我很红，没了我会损失很多票房。”
谢苓嗤笑。
哪来的自信。
霍淮声再次声明:“我的电影里不需要票房明星，只需要真正的演员。”
沉沉的话语落下，一旁看戏的沈熙纯微敛了敛眸。
谢苓点头表示赞同。
周湛拍拍自己的胸口:幸好他走实力派路线。
白玉莲被训的快哭出来，看向岸上的工作人员想求助。
却恍然发现，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她。
最后只能强忍着冰水完成拍摄。
*
露营公园的戏份完成。
场务指挥着工作人员搬道具撤灯光背景，副导演过去帮忙。
搬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沈熙纯。
“对不起。”工作人员道歉。
沈熙纯回神，视线从湖面上收回来。她轻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目光一转，找到查看着片子的霍淮声，走到他面前。
“霍导，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说你的电影里不需要明星，只需要演员。”
霍淮声昂头:“对。”
“那我想请问，谢苓和周湛都是当红明星，他们不算演员了吗？”
被点到名，谢苓和周湛一前一后看过来。
霍淮声思考了下，给与答案:“他们有演技，也把自己当成演员。”
票房一定程度上反应了电影的好坏。
好的电影，票房不会差到哪里去，除非是比较小众的冷门的题材。
其中，演员对票房有着不小的影响力。
像一个几千万粉丝的当红明星，能给票房带来不小的加持。而一个演技卓绝粉丝量没差些的演员，可能没那么有号召力。
作为一名导演，票房的好坏霍淮声不会不考虑。在此基础上，他经过重重筛选，选出最合适的演员。
名气和演技同时在线最好。
纯演技次之。
空有名气没有演技不做考虑，直接排除。
“那为什么他们不能既是明星又是演员，身为明星，他们靠自己的颜值才华让粉丝喜欢，身为演员，他们靠自己的实力让观众喜欢，这两者并不矛盾。”
确实不矛盾。
只是霍淮声有点不明白，他看着眼前的沈熙纯，不知道她说这些是想做什么。
“我没有要帮白玉莲的意思。”看出他疑惑，沈熙纯说，“我只是想问问，明星和演员有什么区别。”
霍淮声沉吟片刻，答:“当明星是为了钱。”
“我当演员也是为了钱。”沈熙纯无缝接上。
“但我是光明正大地赚钱，我让喜欢我的人开心了满意了，我也从来没要求他们硬要给我钱，我对得起他们。”
“而且我就是喜欢钱，没什么好丢人的。”
喜欢钱是一种爱好，沈熙纯从来没有藏着掖着，从来没有当成是一种耻辱。
所以，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刻意，而是大大方方承认。
霍淮声难得怔住了。
谢苓听不下去了:“你敢说雪藏的事你没有诬陷我哥？你没有骗取同情？”
沈熙纯耸耸肩:“事情又不是我引起的，我也是受害者，没有骗取同情，是大家主观判断的，不过——”
她转向霍淮声:“虽然不是我做的，但是确实把你牵扯进来了，我应该和你说声对不起。”
*
当晚，霍淮声在酒店房间想沈熙纯说的这些话。
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些话。
而这些话，竟是从沈熙纯口中说出来的。
不知是震撼还是不敢相信，亦或是两者都有，霍淮声发现，自己好像从没有看过沈熙纯演戏。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上网查了沈熙纯演过的戏，看了起来。
这一看，他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沈熙纯。仿佛是剧中的那个角色，有血有肉。
联想到没有被自己重视的雪藏事件，霍淮声不由自主地刷新自己的看法。
会不会，事情真的不是自己所以为的那样？
……
与此同时，周湛的房间。
周湛坐在沙发上，手里举着横屏的手机，上面播放的是沈熙纯以前演过的一部戏。
经纪人带着晚饭过来，看他戴着耳机一眨不眨地对着手机，以为他又在玩游戏，把晚饭放在茶几上。
“吃饭了。”
音量开到足够听见的高度。
周湛没有去听，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视频上，眼里是沈熙纯演的角色，耳朵里是她自己配的音。
直到经纪人把他的一只耳机摘下。
“吃饭了，吃完我……你在看什么？”
这才发现屏幕上不是游戏界面，经纪人凑过去看。
周湛暂停视频，把手机翻面:“哥，我跟你说件事。”
也不等经纪人说什么，他把今天沈熙纯在片场的那些话，一字不落地重复出来。
经纪人颇为意外:“看她平时有点神经兮兮的，没想到正经起来这么正经。”
“是啊。”周湛眯了眯眼，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
半夜，B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雪花纷纷扬扬落下，给整座城市披上了一层洁白的棉被。
沈熙纯睡在被窝里，做了个自己复出赚钱赚到手软的好梦。
一觉醒来，收到了桃桃的消息。
桃桃:【纯纯，外面下雪了！】
桃桃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见到雪的机会不多，大雪更是几年难遇到一次。
一大清早，她被雪的香味吸引，看到银装素裹的世界，激动地跑去酒店的花园堆雪人。
沈熙纯对此不感兴趣，她回了个“玩的开心”，翻了个身继续睡。
大冬天的，有什么比窝在被窝里更舒服？
没有。
然而有人不想让她舒服。
一阵敲门声响起，把她的睡意尽数敲散。
*
谢苓昨晚因为沈熙纯的那句道歉，没有睡着。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很久很久，最后爬起来，去微博上翻之前的雪藏事件。
两个月过去，雪藏事件早没什么热度了，痕迹是在的。
谢苓翻着那些内容和评论，想着沈熙纯说的那句“事情又不是我引起的，我也是受害者”，产生了疑惑。
雪藏事件不是她引起的是谁引起的？
雪藏事件会发生，是因为沈熙纯宣布息影，再闹出了地摊事件，然后她借之前她上节目晕倒的事，把她哥拉下水。
很合理啊，逻辑通畅，没有哪里不对劲。
可她说自己是受害者，难不成是她引起的？
别开玩笑了。
谢苓被自己的想法给神经到了。
她那会儿是想弄她，但怎么会把她哥拉下水。再说她自己宣布息影了，她不用再看到她那张讨厌的脸了，干嘛要死咬着不反。
可今天她态度真诚，不像是弄虚作假，又怎么解释？
想来想去想不出所以然来，谢苓不想了。
算了，反正她道了歉，就勉为其难原谅她吧。
恰好天也差不多亮了。
谢苓没有睡意，下床洗漱过后，走出房间准备去吃早饭。
出去的那一刻，她看向沈熙纯的房间，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敲响了她的房门。
……
看着眼前的谢苓，沈熙纯穿着睡衣打招呼:“老板早上好。”
她是不想起来的，奈何老板找上门来，她能不起来吗？
不起来她的双倍工资想不想要了？
谢苓不知道怎么就敲了沈熙纯的房门。当她反应过来的那一刻，沈熙纯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头发没有经过打理，披散在剪头，有点凌乱。
明显是刚睡醒的样子。
一种不知名的感觉涌上心头，谢苓直愣愣地站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时间，场面陷入了僵局。
两个美女隔着一道门看着对方，一个在等老板下命令，一个犯了尴尬癌。
这时，隔壁的门被打开。
霍淮声从里面走了出来。
沈熙纯和谢苓被动静吸引，不约而同地转头。
不看还好，一看，双双吓到了。
“哥，你的眼睛……？”
只见霍淮声顶着一对大大的黑眼圈，头顶有一束头发翘了起来。
闻言，他转过身，没什么精神的双眼辨认出谢苓后，眨了一下。
整个人有点呆呆的。
有那么一瞬间，谢苓怀疑自己认错人了。
“哥？”
这是她哥吗？
不是什么人冒充的？
霍淮声反应一秒，鼻腔发了个气音:“我去片场。”
昨晚，他看了一整晚沈熙纯演过的戏。
若非闹钟提醒，他压根没发现是早上了。
谢苓忙阻止:“哥，你这样怎么去片场啊，正好今天下大雪，交通环境什么的全都不方便，你好好休息吧，其他人那边我去通知。”
霍淮声犹豫。
下雪不是不能拍，最重要的是若是因为他影响了剧组的进度……
“好了，就按照我说的办。”没给他拒绝的机会，谢苓推着他进房间，“现在，你赶紧躺到床上，好好睡觉。”
后面的声音伴随着房门关上，隔绝了。
留下目瞪口呆的沈熙纯。
额滴个神呐，那是霍淮声？
一晚上不见，他怎么从面瘫变成国宝了？难道是看了什么奇幻国宝节目？或者去整容了？
越想越奇幻，沈熙纯脑洞大开。
一股冷意袭上身体，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不是，她想什么想啊，有什么好想的。他怎么样关她什么事。
搓搓胳膊，关上房门回去继续睡觉。
*
初雪下到中午停止。
一下午的时间，地上的雪融化了大半。
沈熙纯和桃桃去外面吃了晚饭，又在商圈逛了逛，回来时撞见了出门的白玉莲。
经过昨天的警告，白玉莲担心霍淮声真的会换掉自己。思来想去，她找了那位千总，这会子准备去约定的地方。
她的身上穿着一件长款外套，内搭一条薄薄的连衣裙，和来剧组第一天那次穿的风格差不多。
用谢苓的话来说，是一看就知道是去勾引男人的。
几乎是立刻，沈熙纯的脑子里响起保护我放霍淮声的提示。她叫桃桃先回房间，自己跟在白玉莲后面，盯住她。
……
谢苓照顾了霍淮声一天。
和他一起在房间里吃了饭，她回自己房间换了件暖和点的外套，戴上口罩下楼了。
谢苓挺喜欢雪的，和桃桃一样身为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她因为职业的关系到处飞，有幸见过不同地方的各种雪。
本来今天初雪，她是可以去好好欣赏的，再堆个雪人合影留念，发给步虚词看，偏偏霍淮声突发状况。
他没好，她哪有那心思去看雪。
遗憾是遗憾了点，但剧组的拍摄要到明年结束，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她相信B城会再下雪。
好在霍淮声的黑眼圈退掉了，安心之余，她正好去感受一下初雪的气息，顺便当做饭后散步。
……
乘电梯抵达一楼大厅。
谢苓拢拢脸上的口罩，听到“叮”的一声响过，沈熙纯从另一部电梯出来，往外走去。
她的步伐有些急，走出了门口，又扒住酒店外面的柱子观察了会儿，转往右边。
鬼鬼祟祟的，像是在跟踪什么人。
谢苓被激起了好奇心，体内的神探之魂熊熊燃烧。
她小跑着出了酒店，往右边张望几下，锁定了沈熙纯的身影，把连着外套的帽子盖上，全副武装地跟上去。
沈熙纯并不知道自己被跟踪了。
她跟着白玉莲，借着夜色的掩饰，没有被发现。
很明显，白玉莲不是去勾引霍淮声的。那么她是去勾引谁呢？
跟上去不就知道了。
运气好的话，被她拍到什么猛料，那可赚大发了。
心里的富婆之魂骚动起来，沈熙纯不由加快了点脚步。
一路跟到附近的一个地下停车场，她躲到一辆足够高的大型越野车后面，露出一只眼睛，追随着白玉莲上了一辆豪车。
停车场内一片安静。
弥漫着一股j情的味道。
沈熙纯发挥2.0的视力，透过车玻璃，扫描到那辆豪车的驾驶座上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