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尖——小红杏
时间:2020-05-28 09:26:29

  许秋来这副长相,再配上这个笑容,真真是直男斩,她了解自己的杀伤力,于是又耐心重述一遍:“你们看我怎么样?”
  这次徐景盛终于听进去了,他努力收起自己的痴汉笑,搜肠刮肚想着词汇,只是话一出口倒像韩延一样成了个小结巴,“这个……这个,这个当然是很好的,非常好。”
  “只是需要一次测试才能进组。”这回是韩延接上补充,说起专业的时候,他神色比平常格外认真一些。
  “那是自然的。”许秋来点头,“你们平时都在哪儿测试?”
  Q大在对人才培养方面一向很大方,像韩延他们是有专门划拨的活动室的,交换联系方式后,她心满意足地拿到了地址,“我今天还有事,改天有时间再约吧。”
  两人当然是忙不迭点头,韩延傻乎乎捧着手机,还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得到了师妹的号码。
  “秋来,你也在这儿吃饭呀!”
  身后传来女声唤她,许秋来一回头,是那天上七号信令系统课碰到的女同学,她端着空餐盘正准备走。正好许秋来也想走了,顺势起身朝几人道别,刚刚打饭买的盒装巧克力牛奶还没喝,她干脆推到陆离那边:“送给你了。”
  “谢谢。”想想她又小声补充一句。
  一是谢他那天的帮忙。
  二是谢他自始至终没向任何人提过这件事,从未以她救命恩人的身份自诩。
  人已经走远了,韩延突然放下筷子,不高兴发问:“师兄,她为什么知道你喜欢喝巧克力牛奶。”
  徐景盛关注的重点反而不是这个,“她为什么要送给你?座是我们占的呀,谢谢也应该对我们说。”
  陆离把吸管拔下来,扑哧一声扎进锡箔孔,猛吸了一口,认真想了会才出声,“可能是因为我比较帅吧。”
 
 
第11章 
  女孩子结伴走路喜欢把手挽进对方的臂弯,对别人来说挺自然的一件事,对许秋来而言非常不自在。她从小就没什么亲密的同龄朋友,主要是智商不匹配,等闲人跟不上她的思路。季时安会成为例外,是因为等闲人脸皮没他厚。
  许秋来的僵硬廖雪是没有察觉到,她正在为自己能挽到秋来的臂弯开心不已。事实证明,长得好看的人不一定会成为女性公敌,有的女孩颜控根本不分男女,她努力想着话题和许秋来说话,兜里的手机群聊消息却总是响个不停。
  不耐地拿出手机一看,廖雪忽然小声惊呼,飞快撇了她一眼。
  “怎么了?”许秋来善解人意地问,如果对方有事的话,她们能在这个路口分开就最好不过了。
  “秋来……咱们系群里有人说,学校有人因为你,都快打起来了,就在西操。”
  “因为我、打架?为什么?”这转折来得猝不及防,秋来脱口问道:“谁?”
  谁脑子被驴踢了?
  “呃……群里没说原因,也没说是谁,但我听说场面挺激烈的,好多人拉架,不然咱俩过去看看?不知道是不是认识的人。”
  她们离西操就一百多米,许秋来被人搀着臂弯半牵半带来到操场外围,球场那边已经围了一拨人,只听见闹哄哄的,看不清楚里面在发生什么。
  许秋来瞧那里三层外三层的模样就只想退散了,看了眼时间,把妹子的手从臂弯里拿下来,“我一点钟还有事,不凑这个热闹了。”
  她说罢与人道别,转身便朝外走。
  都快要走出十几米的时候,人群中不知道哪个傻缺眼尖瞧见了她的背影,扬声高喊了一句,“秋来,你怎么在这儿?”
  场面有一瞬寂静,无数双眼睛朝女主角的方向齐刷刷移过来,甚至有人自发为她让出了一条通往中心的路。
  又一次成为焦点,可她此时此刻真的只想说一句:你们继续,我路过。
  许秋来极不情愿转身,一眼认出叫她名字那个缺心眼的家伙,雷子,是季时安的铁瓷。
  因果关系瞬间就理清楚了,季时安这个多事的傻子,拿着她贴出来的名单来找人麻烦了。
  正午的太阳亮得有些刺眼,许秋来戴了帽子,远远看去压低的帽檐只露出一个精巧细小的下巴。
  别人看不清她的眼睛,也辨不出她的喜怒,只觉得她周身拢着一种遥不可及的孤高冷漠,似乎根本不知道这场争执为她而发生。
  季时安是被按住才停手的,他听见雷子在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别打了,秋来在对面呢。”
  满到就要溢出的怒气,忽然像大坝闸口,突然松泄了。
  秋来。
  下巴是刚刚留下的青紫,眉稍上有带血的刮痕,他松开拳头茫然四顾。
  “蠢货。”
  季时安看到她的嘴角动了动,距离很远,但他依旧无比精确地辨认出这两个字。忽然觉得眼眶一涩,然后无限的心酸瞬间涌上心头。
  秋来从前,就是这么骂他的。
  利风被人扶稳,吐一口唾沫,只觉得晦气、晦气、妈的晦气死了!
  季时安这个疯子,居然就为这么个破理由找上门,整这么一出叫别人瞧热闹,他几乎可以想象未来多长一段时间,自己都要成为别人的笑柄了。
  眼看季时安人就要走,他大喊一声,“有胆你给我滚回来,来啊,继续啊!”
  对方没听见似的,越走越快,径自朝前去追许秋来。
  “秋来,你怎么会来这儿?”
  英雄变狗熊,季时安刚打架都没觉得自己有这么紧张,无处安放的手攥紧球服下摆,手足无措,“我不是故意招你生气的,我就是气不过。你不高兴了吗?可是小时候我也是这么帮你出气的……”他絮絮叨叨讲了一堆,始终没得到回应,声音越来越小。
  一直跟到出了球场,转过马路拐角,许秋来终于回身,站定。
  那面容沉静无波,冷得像块冰。
  季时安脚步顿住,以为又要听到那些叫他滚蛋的狠话,没料许秋来只是默不作声给他扔了一方帕子。
  没来得及狂喜,便听见她轻声发问,“你图什么呢?”
  季时安愣住,是啊,他图什么呢?
  他一帆风顺活了二十年,从来没在一个人身上受过这么多冷遇和委屈,就像个偏执的受虐狂。可是再认真想想,他早已经习惯了以秋来为中心,习惯了她的事就是他的事,旁人欺负秋来就是欺负他自己。那是从幼时起就根植于潜意识的念头,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那么做了。
  “图我心里能好受一点。”
  季时安觉得刚刚胸口上被挥的那拳有点疼了,他虚弱地扶着花坛坐下来,仰头看她,“我们认识那么早,现在却比谁都距离更远,我难受。”
  “我不知道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知道这些话该跟谁去说。”
  “我受够了你总是不理我,受够了你总说那些狠话,一想到今后的十年、二十年、一辈子我们都要这样相处,我整个人都绝望了,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他赤裸地将自己剖开,试图打动她,漆黑的眼眸里甚至有水光渗出,那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句竟像小孩一样带上了哭腔祈求:“秋来,不要讨厌我,我们还像从前一样做好朋友,好不好?”
  季时安从来都是嬉皮笑脸的样子,秋来攥紧的指尖动了动,觉得心脏像是被盐沥干了水分,苦到发齁。
  “从前什么样?”
  “我的每一件事都能告诉你,永远和你站在同一边。”
  “好,”许秋来喉头硬了硬,她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你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这是答应了?
  季时安掐了自己一下,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
  秋来面上的神情太复杂,他辨不清楚。
  但得到那个答案的瞬间,心就雀跃到恨不得飞起来,只想奔走相告普天同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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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激动一下午,季时安临到晚上回家,还紧紧把秋来给的那条帕子拽在手里。
  怕弄脏了,根本舍不得擦伤口。他躺在沙发翻来覆去看,直到在帕子角落里发现用白线绣的小字“甜”,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秋甜小时候擦鼻涕用的。
  管它呢,秋来给的,就算是擦鼻涕的手帕他也高兴,季时安又把帕子贴在脸上。
  阿姨开始摆晚饭,季母在边上插花,拿着剪刀修剪枝丫,瞧小儿子兴奋一整晚,奇道:“一块帕子有什么稀奇,看把你高兴的。”
  “妈妈你不懂,这不是一块普通的帕子,是秋来原谅我的标志。”
  “秋来?”
  剪刀不防横腰剪断了一支新鲜的月季,季母的动作顿住,似乎已经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
  “她不是不理你了吗,现在又怎么说?”
  “我怎么感觉你不愿意我俩和好似的,”季时安不高兴,“妈,我努力这么久,秋来好不容易才愿意跟我说话的。”
  “时安,你怎么还不懂。”季母摇头。
  她放下剪刀,试图劝服儿子:“秋来家败了,她现在就是个普通女孩子,人不在一个阶层,关系就不再对等了,早晚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矛盾分开,秋来当初不理你,正是因为这份自知之明。现在怎么又……总之你听妈妈的,男子汉当断则断,纠缠不清以后只会更痛苦。”
  “哪里就不对等了,秋来比那些整天只知道插花买裙子买包的人强一万倍。”季时安听不得别人说秋来半句不是。
  得,这是连亲妈都骂上了,季母被气个倒仰。
  深呼一口气,才平静下来继续开口,“我怎么会生个你这么天真的儿子,天底下漂亮女孩多得是,朋友你想交多少交多少,但秋来就是不行!”
  “许叔叔从前不也是爸的朋友吗?我记错了?”
  季时安冷脸站起来,“我以为别人再怎么势利,至少我家人是不一样的,可我错了,你们和外面那些人根本没有区别,这真让人失望。”
  他不再说话,转身上楼。
  “站住,你不吃饭了!”季母气急。
  季时安已经走到楼梯尽头,他回头,年轻英俊的脸上是从未见过的肃穆:“妈妈,我改变不了你们,但我能保证自己不会被改变。不管未来怎么样,秋来永远都是我最珍贵的朋友。”
  ===
  许秋来自然不知道季家这场风波,时隔半个月,她踏上公交车,辗转换乘两次,来到城市北端。
  刚下过雨,空气里弥漫着带霉的潮气。站牌后便是大片灰扑扑的旧城区,低矮逼仄,小巷狭窄,横七竖八的电线把天空分成大大小小的不规则几何图形。脚面稍微一踩重,便有水洼里漆黑的泥点溅到裤脚上来。
  踮脚走,秋来沿着记下的地址走了很久,终于在一栋三层的灰黄色居民楼前顿住。
  老楼因为年代太久,墙体外围都已经生出黑绿色青苔,她定着看了很久,拉高口罩,转身进了对面的小超市买了盒牛奶。
  柜台里坐着个老太太,找零五毛,许秋来主动从盒子里拿了两颗泡泡糖,大方道,“不用补了。”
  老太太把钱收回去,笑起来的脸皱成一朵花。
  “奶奶,跟您打听件事儿。”
  “你说。”
  “我来找对楼住的徐晶晶,她欠我点儿钱,敲了门但家里没人应,您知道他们家人去哪儿了吗?”
  一听这三个字,老太太脸上的嫌恶毫不掩饰露出来,“噢哟,这个女人可怜了。她男人品性不好,丢死个人,先是被厂子开除,现在连房东都不愿意把房子租给他,两口子这几天估计忙着办离婚呢。”
  “出什么事儿了?”
  “不好说,总之你那钱得早点要,晚了人一搬走估计都拿不到。造孽了,大儿子刚刚上幼儿园,还有个小的揣在肚子里……”
 
 
第12章 
  许秋来当天回家后,在电脑跟前沉默坐了半个小时。
  阳台上刚洗过的衣服还在滴水,晚风带着凉意灌进窗子,鬓发拍打在侧脸,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总有个身影在反复回荡。
  那是下午她临走时看见的,徐晶晶刚下班回家,那个女人穿着宽大松垮的孕妇服,扶着腰在超市外的垃圾池捡老板刚扔的过期鸡蛋。
  许秋来的底线是祸不及家人,但这件事无论再换多少种方法去实行,给他周身的人带去影响似乎都避无可避。
  既然如此,那便早早都给彼此一个解脱罢!
  终于做出决定,她抛开所有杂念再睁眼,漆黑的眸光中已是一片沉寂。
  葱白的指尖按下开机键,伴随着风扇开始运转的细响,屏幕照亮她的脸。
  离婚后的徐晶晶的经济状况糟糕到如此地步,作为她的丈夫只有更不堪。在医院耗干了积蓄,被工厂辞退失去生活来源,房东驱赶,老婆孩子离他而去,他此时此刻最缺什么?
  钱。
  许秋来早早注意到,男人资料里有个细节:他平日有买彩票的习惯,甚至偶尔花几百块去刮刮奖。
  这些行为相对他的收入,已经算是正宗的赌徒心理携带者,与真正的赌博只有一线之隔。
  下第一步棋时,许秋来考虑到,视频一旦泄露,男人对陌生链接肯定会产生抵御和严重的心防,于是她在散布视频之前,就曾陆续往他手机信箱推送过一些博彩信息。
  在事情发生之后,更是偶尔劫持他浏览过的网页添加博彩网站广告。
  当然,这些广告里刻意降低了入局门栏,拉高奖池金额,潜移默化在他脑海中植入这些能够快速将人生翻盘的赌博信息。
  一个一无所有,受尽冷眼嫌恶,被所有人弹压到极致的人,最不缺乏孤注一掷的赌性。
  就在今天早上,她终于如愿以偿等到男人点开第一家博彩网站。
  从他踏出这一步起,也就是她收网的开始。
  许秋来精通概率学,这种博彩网站的程序改起来再顺手不过。倘若说现实中的千术还有被识破的可能,电脑操作的千术,才是真正没人能找出失误,一切都只需要设定好程序、概率,之后便由系统去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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