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念秋就匆匆赶回。
“查清楚了?”谢窈点了点纸包:“这是什么?”
“媚、媚/药。”
谢窈正在喝水,突然被呛了一下:“什么?”
“就是那种……”在念秋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中,她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那徐安巧的意图已经非常明了,先引诱周之衍,半刻钟后,众秀女到揽月阁撞破此事,周之衍被形势所迫,她就可以理所当然的成为太子的人。
安排得妥妥当当。
谢窈将手上的书合上,轻声笑道:“好,咱们今夜去揽月阁。”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圆房!
第33章 引诱
念秋愣住了,迟疑道:“良娣,若撞见殿下……”
“放心,殿下应该早已知晓。”谢窈知道,以周之衍在宫中的布局,在徐安巧与他搭话之时,只怕早就已经得知徐安巧的计划了。
甚至谢窈隐隐猜到周之衍可能也知道她做的事。
揽月阁位于御花园东侧,那一处很是偏僻冷清,平日鲜少有人。
就是因为如此,徐安巧才挑了那处。
她端坐在桌前,还摆上一套茶具,“咕噜咕噜”地煮着茶。
她有些紧张,端起热茶抿了一口,冷冷对身边的桂枝道:“下去。”
奉茶的桂枝愣了片刻,立刻捧着托盘下去。
她打开香炉,慢慢燃起博山炉里的熏香。
此时,一阵脚步声渐渐靠近,仿佛一步步踏在她的心上。
门“吱呀”开了,映入眼帘的却是在烛火下熠熠生辉的累金凤钗,而后是那含笑嫣然的面庞,并不是太子。
“徐姑娘。”
徐安巧往后踉跄了两步,她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谢窈。
“臣女参见良娣。”她很快恢复镇定:“良娣今日到此地也是为了赏月吗?”
“当然不是。”谢窈眼眸含笑地看着她:“我只是替殿下来赴约。”
谢窈走至长窗前,伸手推开,冷风灌入,让空气多了分肃杀。
“你想反水,于是就诬陷瑞王派来的侍女,让你摆脱了瑞王的控制。徐姑娘,若你没有准备这盏茶,咱们还可以心平气和地谈谈。”谢窈轻抬素手,将杯中的茶倒入博山炉中,升起的轻烟瞬间消失殆尽:“但是你却想引诱我的丈夫,还试图威胁他。”
泠泠月光映在谢窈脸颊上,她笑得柔婉:“如今就由不得你了。”
徐安巧突然觉得身子发软,觉得呼吸愈发急促,仿佛体内点燃一簇雄火,烧得她意识渐渐模糊:“你对我做了什么!”
“姑娘自己准备的药,味道如何?”
徐安巧蜷缩在冰冷的青砖上,只能瞧见谢窈的软缎绣鞋上银线绣就的昙花,微微一闪,刺疼她的眼。
这药本是她从徐家带过来的,药效极强,只需一点,便能叫人/欲/仙/欲/死。
但这不该是她喝!她不可能拿错杯子!
沸水翻腾的声音仍传至耳边,她恍惚的目光触及冒着水汽的茶壶,整壶茶都被人下了药!
她大口大口地喘气,脑子混沌如同一片浆糊:“你是要杀了我?”
谢窈笑了笑,轻声道:“怎么会呢?毕竟徐姑娘手中的消息我可是很感兴趣的。”
徐安巧低/喘/着,那种酥麻的痛苦让她难受至极。
她知道自己已经没得选了。
此时,门外却传来小心翼翼的叩门声:“良娣,姜公公来了。”
“看来无需我来收尾。”谢窈退后两步,看着瘫倒在地的徐安巧,柔声道:“徐姑娘珍重罢。”
朱漆漏格门“吱呀”打开,谢窈从里边走出来。
“良娣。”姜仲恭谨道:“殿下请您即刻回重华宫,余下的事就由奴才来处理。”
谢窈颔首:“徐秀女还邀了其他秀女前来揽月阁。”
“良娣放心,今夜皇后娘娘传召诸位秀女前往昭阳宫闲话。”姜仲垂首道:“只怕不能来赴约了。”
话已至此,谢窈也就放心离去。
谢窈悄声走入重华宫,温暖如春,沉香萦绕,她看见周之衍挺拔的背影。
先前走在外边,倒不觉得热,如今一走进来,她先伸手把斗篷摘下,从后边环住周之衍的脖颈,轻声道:“昨夜,你是不是在装睡?”
周之衍只是慢慢牵着她的手,把她扯入怀中,沉声道:“开心吗?”
他居然把这种事当做玩闹?还问她开不开心?
谢窈坐在他的腿上,靠在他淡淡沉香的怀里:“殿下真狠心,居然不赴美人的约。”
“胡闹。”周之衍语气沉沉,却没有生气的意思。
谢窈捧着他的脸,目光澄净明亮:“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仍然放手让我去做,多谢你信任我。”
“徐秀女拦住我时,我瞧见尔琼躲在墙角下。”周之衍低声道:“想着你在宫中无聊,就给你找些事做。”
果不其然,这人真的全部都知道。
周之衍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往日她的手要捂许久才暖,但今日却有些滚烫。
“不知怎么,今日有些热。”谢窈正要起身:“我却换件薄些的衣衫。”
周之衍一把把她拉住,沉声问道:“你方才有没有碰过吃过什么东西?”
“没有。”谢窈不解地摇摇头,她自然不会碰徐安巧的东西,但她的身子热得越发厉害,素白小脸渐渐漫上好看的绯红,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不对。
她见过徐安巧喝下那盏茶的反应,也知道那是什么,她轻咬下唇,杏眸漫上盈盈水光,潋滟妩媚。
揽月阁还有什么,她猛然想起,还有那袅袅升起轻烟的博山炉!
“我大意了,揽月阁的熏香不对……”她低声呓语,但她一进揽月阁就把长窗打开,还浇灭了香炉,没想到这熏香的效用竟是慢慢涌上的。
周之衍的眼神冷若寒潭,扬声道:“来人,去查揽月阁的熏香,念秋去请赵太医即刻过来。”
进来的人是周之衍的暗卫和念秋,得令后两人匆匆离去。
徐安巧原本是要引诱周之衍到揽月阁去,那盏茶掺了什么,那熏香自然是同样功效。
谢窈脚步虚浮地站起身,轻声唤道:“尔琼,帮我打盆水来。”
周之衍皱眉,伸手将她拦腰抱起,大步往床榻去。
身上的丁香色暗花鹤纹大袖衫被周之衍慢慢脱下,谢窈意识还是清醒的,只是身上仍如火烧,她倚在引枕上,掌心贴上周之衍温凉的脖颈,不禁撒娇般贴着他:“你抱抱我。”
柔软温香的身子紧紧贴着他,幽香的气息如兰如麝,周之衍眸色晦暗,伸手抚上她的背脊,尔琼把水放在架上,悄悄瞟了一眼帷帐下若隐若现的依偎倩影,立刻垂首阖门退下。
周之衍正要起身拿帕子,却被谢窈拉住不放,转头温软湿润的唇蹭过他的嘴角,她轻声道:“咱们圆房吧。”
外边翠竹不堪雪压,“啪嗒”滑下。
赤金珠钗与玉簪凌乱堆在藕荷丝缎亵衣之上,她的娇婉面庞洇上春意,眼睫缀着莹然泪珠,艳若桃李。
罗帐低掩,骨节分明的手握着莹白小巧的脚踝,如玉的脚趾随着一次次撞动而蜷缩,偶尔传来的娇啼嘤咛,惹得红烛含羞微颤。
姜仲匆匆行至屋外,尔琼拦住他,对他摇摇头,他听见里头的隐约动静,自然什么都明白了,正要叩门的手立刻放下,对赵太医赔笑道:“雪天路滑,赵大人先请到偏殿稍坐,喝盏茶暖暖身子再走。”
半晌,侍女端着水悄无声息地入内。
周之衍披着外衫,行至外间,暗卫与姜仲垂首入内,暗卫轻声回禀:“回殿下,揽月阁的熏香乃是助兴之物,对身子并无害。”
“还有一事,徐姑娘已经招了。”姜仲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奴才给徐姑娘吃下解药,这是徐姑娘按照殿下吩咐后写下的信。”
修长的手指将信展开,他露出似有似无的笑意,复而递给姜仲:“想办法将这封信送到孟城徐家去。”
周之衍眸色轻敛,修长手指叩了叩书案:“既然招了,那就放她回去吧。”
随后,他站起身折返至里间,挨着谢窈低语:“多谢夫人相助。”
谢窈已经换上寝衣,背对着他,伸脚踢了他一下。
她并未在揽月阁待了许久,因此那熏香的效用也没让她难受多久,只是周之衍不肯放过她,她说了许多好话才肯罢休。
“还有力气?”温热的手指触上她的背脊,惹得谢窈一阵瑟缩:“我错了。”
“你要如何处置徐安巧?”她终于翻过身,支颐望着他。
周之衍垂眸沉思,旋即低笑道:“你不累的吗?”
“……累的,你别再乱来。”谢窈警惕地往后挪挪,以为他又要做什么。
但周之衍只是帮她掖了掖被角。
“我把她放了。”周之衍侧身看着她:“你猜她接下来该怎么做?”
徐安巧得罪了周之衍,又背叛了瑞王,如今只能依附于徽帝了。
“她会费尽心机去得宠,这样她才能活下去。”谢窈缩回锦被中,闷声道:“可惜,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处。”
徐安巧反水情有可原,毕竟谁都不想将自己的大好年华浪费在随时驾崩的徽帝身上。
若她没起引诱周之衍的心思,也许周之衍愿意和她合作,可惜她想要用下作的手段逼迫周之衍。
如今的下场也是自作自受。
“瑞王会放过她?”谢窈秀眉轻蹙,若瑞王得知徐安巧反水,只怕会先下毒手将她杀了。
周之衍轻笑一声:“若她真如你所言那般得了宠,瑞王不会动她。”
翌日传来一个消息,徽帝晋封了一位秀女为美人,这位秀女正是徐安巧。
作者有话要说:
圆房get
第34章 驾崩
这个消息传到瑞王府,瑞王轻笑一声。
“安恳,你知道你妹妹昨日做了什么吗?”
名唤安恳的年轻人正是徐安巧的二哥,此时的他满额冷汗,作揖道:“还请王爷明示。”
“她引诱太子未遂,你这位三妹野心大得很啊。”
“徐家对王爷忠心耿耿!”徐安恳慌忙跪下:“徐家以大局为重,背叛之人王爷大可除去!”
瑞王只是转了转玉扳指:“如今可是徐美人了,本王岂敢动她?”
他还要留着徐安巧,徐安巧还有用处。
“本王已经截下太子的信,另外,我们还需一个人来牵制太子。”瑞王抬头看着徐安恳:“本王要你求娶端宜公主。”
最终,徽帝择选了十个女子封为选侍,只有徐安巧一人是封为美人。
太子妃的册封礼在此之前,但规矩繁琐,许久才结束。
册封礼结束后,已是夕阳西斜,谢窈回去换下繁重宫装,便匆匆前往永和殿赴宴。
徽帝的气色似乎更差了,整个人都是恹恹的,而此时的徐安巧却坐在他的下首,可以看出她很得徽帝的欢心。
歌舞升平,觥筹交错,让殿内的气氛一扫沉闷。
谢窈第一次见到瑞王,尽管年逾四十,但仍如而立之年般,看着极其随和。
但他却举起酒杯,对徽帝道:“今日册封太子妃,倒让臣弟感触颇深,也想提醒皇兄,端宜公主的婚事也该早做定夺。”
徽帝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女儿,眯着眼点点头:“端宜也该成婚了。”
张皇后的手倏地一紧,她知道瑞王提这一出必定没有什么好事。
瑞王笑了笑,再次躬身道:“臣弟倒是有一个人选,乃是徐美人的族兄,今年从孟城调至京中,如今在兵部就任。”
“陛下慎重!”张皇后猛地站起,目光灼灼看向浅笑的瑞王。
瑞王知道她的软肋,一对儿女,便是她的软肋。
徐家是瑞王党,若周之瑾嫁过去,在往后必定会被瑞王用来威胁周之衍。
虽然周之瑾不是她亲生的,但也情同亲母女,与周之衍也是如亲姐弟一般。
她一定不能让周之瑾嫁到徐家去。
“皇后,坐下。”徽帝沉声道:“徐美人的族兄?”
“微臣徐安恳参见陛下。”一位青年人缓缓走出,向徽帝行礼:“王爷所说的正是微臣。”
“徐美人,你的这位族兄如何?”徽帝转头去问徐安巧,徐安巧却恭谨答道:“好与不好,臣妾不敢妄言,还得陛下说的算。”
这句话取悦了徽帝,满意的点点头:“甚好。”
张皇后却将身体绷直,一动不动地看着徐安恳。
周之衍不动声色地端起酒杯,看向仍然我行我素的周之瑾,只见她悠悠起身,对徽帝慵懒道:“父皇,儿臣已与他人珠胎暗结,若徐大人不介意绿云冠顶,儿臣也不介意。”
周之瑾的声音不大,但落在殿中人耳中,却犹如一道惊雷,劈在耳边。
周之瑾轻轻一笑,挑衅般看向徐安恳。
殿内一片寂静,徐安恳面色红白交加,显然是气愤之极。
徽帝缓缓转过头,死死盯着周之瑾:“你说什么?”
“儿臣已经怀孕。”周之瑾再一次平静的重复方才的话。
“砰”地一声巨响,徽帝将案台上的酒菜尽数扫落在地,众人立刻跪地,鸦雀无声。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居然敢说出这番话!你不知廉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