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只能帮你到这了——阿逢
时间:2020-05-29 09:31:58

  “对,”燕妙妙懒懒地点头,“咱俩若是在这一关碰在了一起,决胜关没了沈师兄,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沈翘一笑:“师妹如此确信能胜过我?”
  燕妙妙耸耸肩:“毕竟我是吃了一瓶清心丸的人。”
  签条开,终是顺了沈翘的意。燕妙妙为攻方,对阵行云宗广元真人门下大弟子,贺洵。
  是个脸熟的。
  十年前临光道君同广元真人的那场架……他也在旁围观。
  身着黑白道袍的瘦高男子走上前来。
  “贺师兄好。”燕妙妙颔首。
  “燕师妹好。”贺洵亦颔首。
  贺洵为人持重严肃,是标准的教导主任型人格。
  由他编织的幻境……应当很好破除?
  毕竟想要制造出完美的幻境,需要对攻方的心理进行细致的琢磨和感受才行。
  这时,一位仙君走到练武场中央,口中无声念动着法诀。
  呼啸声略过场中。随着这猎猎狂风,八座浮动的荒岛飘荡着聚在练武场上空。
  燕妙妙和贺洵纵身一跃,上了其中一座岛屿。
  两人相对而坐,随着剑鸣,大试终于开始。
  *
  场外。
  温敛看着燕妙妙端坐于荒岛,背影显得格外纤细瘦削。
  就这么定定望了一阵后,他忽然出了声。
  “昨晚妙妙找你都说了什么?”
  “……啊?”
  感受到不同寻常气势波动的小黄狗,极识时务跳了下来,瞬间跑得没了影。
  作者有话要说:  两千收撒花~~~
  所以……明天双更!
  然后明天上夹子,我估计早上九点我会先更一章,第二章 ……看我什么时候能码出来吧(望向远方)。
 
 
第37章 
  天街小雨润如酥, 草色遥看近却无。
  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油纸伞上,溅起细碎的水珠,江南的水雾半遮了青砖朱墙, 梅雨的潮气将人浸得软和。妙妙手上提着个素净的食盒,踮着脚小心翼翼地走在街巷中。
  鞋尖溅湿, 水红色的裙摆印上了泥点。
  到了茶楼之后,她先收了伞, 仔细将伞上的雨水抖下;接着从袖中扯出了一块帕子, 将手上沾了雨水的食盒细细擦净。葱管似的手指压着帕子, 将食盒擦得一如崭新。
  走进茶楼的时候,人已经到了。
  素色袍子,青玉束发,一壶清溪玉芽,以《素问》为记。
  妙妙走上前,将手上食盒放到桌上,缓缓朝着桌对面的男子福了福身。
  “温先生你好,小女燕妙妙。”
  男子修眉凤目, 颀长清瘦,手上执着茶杯,薄唇微抿。
  他站起身来:“燕姑娘好,在下温敛。”
  温敛是镇上的教书先生, 住在燕妙妙隔壁的王娘子家的小娃儿,便是他的学生。
  燕妙妙是刚搬来镇上的大夫,前段时间才给王娘子当家的治好了腿疾。
  镇子小且民风淳朴, 温敛同燕妙妙两人,一个住在南一巷、一个住在南三巷,一个是教书匠、一个是小大夫,一个未娶、一个未嫁,便在王娘子的撮合下见了面。
  在茶楼之中,两人虽有些腼腆,却也说得上话。
  温敛少话,但好在妙妙性子活泛,两人颇为互补。
  *
  三月之后,红妆已备,锣鼓喧闹声中,掩着红盖头的燕妙妙从南三巷搬到了南一巷。
  婚后两人相敬如宾,一个教书育人、一个济世行医,在镇上居民口中称得上一对神仙眷侣。
  唯一教燕妙妙有些发愁的,是自家的夫君性子着实太过冷淡。
  茶要淡茶,饭菜要清口……就是在房中,也自持得过分。
  久而久之,身为大夫的燕妙妙开始觉得自家相公或许是某方面有难言之隐。
  这日温敛下了学,回到家中时,燕妙妙一如既往,已做好了饭菜,正坐在桌边等他。
  走到桌前时,他顿了一顿。
  “今日怎的如此丰盛?”
  桌上满满当当摆着六道菜。
  清撺鹿肉、野山参熬鸡、江瑶清羹、炙鳗鱼、清烩菜……以及他最喜欢的鲫鱼脍。
  ——当然是因为要给你补补身体。
  燕妙妙微笑:“我之前医治过的病患今儿送来的,我怕近来天时不好留不住鲜,干脆就全都做了菜。”
  温敛不疑有他。
  用过饭后,温敛照常去书房看书。想着今日还有不少学生的文章未批,便嘱咐燕妙妙先睡。
  约莫到了戌时,夜浓更深,烛火下的文字渐渐教他发昏,身上更觉得有些燥热。
  他正想开窗透透气,却见燕妙妙端了一个汤盅进了屋。
  “你还不睡?”
  燕妙妙将汤盅放到温敛的书桌上,心中暗道我睡了你可怎么办。
  面上却半分不显:“我做了栗黄羹,想让你尝尝。”
  温敛继续开窗:“你先放在桌上,我一会吃。”
  燕妙妙刚想拒绝,就听见温敛“咦”了一声。
  她走到窗边,顺着温敛的眼神往外瞧。
  只见院里正中的位置,正有一个白色的毛团。
  燕妙妙浑身的汗毛立马竖了起来——她惯来最害怕毛茸茸的东西,猫狗一类从来都离的远远的。
  温敛知她害怕,将她拢在怀中,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抚,柔声道:“我去院子里瞧瞧,你别出去。”
  燕妙妙哆哆嗦嗦地点了点头。
  接着,便见到温敛出了书房,朝着院子里走去。
  距离那毛团还有几步时,忽然见那白毛团一动,“噫——”一声尖唳忽然传出。
  接下来,便见到那毛团纵身一跃,跳了起来。毛团身形舒展开来,竟是一只半大的白狐。
  那白狐狸身形迅捷、极为灵活,见有人朝它走来,便一跃跳上了窗台。
  ——正和燕妙妙对上了眼。
  燕妙妙的尖叫卡在喉咙里,一股气岔到了胁下,又惊又疼直往后退。
  那双红褐色的狐眼死死盯着她,忽地伸出了爪子。
  “先生……”燕妙妙哆嗦着往后退,满眼盛满了恐惧,“先生救我……”
  “妙妙!”温敛惊讶一瞬,立即冲进房里来。
  燕妙妙吓得闭上了眼,只听见耳边又是一声狐唳,下一瞬,她便被温敛护在了怀中。
  她感觉到温敛被什么物事一撞,又倒吸了一口气。
  房中叮铃哐啷一阵响动,能听见是书架上的物事纷纷落了下来。
  再睁眼时,他的肩上落下几缕鲜红。
  “——先生!”
  白狐将温敛抓伤后,便不见了踪影。
  燕妙妙眼眶霎时红透,立即将温敛扶到罗汉床上坐下,接着冲到前院去拿了药箱。
  那畜生挠出的伤口颇深,染得温敛半个肩膀都浸成了猩红色。
  颤着手将那粘连着伤口的衣衫揭开时,燕妙妙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你为什么非要护着我,明明见到那狐狸伸了爪子……”
  “……着伤口这样大,若是留下了什么遗症可如何是好……”
  温敛却只笑笑:“可你是我夫人,我不护着你、又要我护着谁?”
  燕妙妙怔忡着抬头看他,不知为什么总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眼熟。
  【“可你是我师妹,我不护着你、又要我护着谁?”】
  血衣揭开,温敛的胸膛上布着血色,肩上三道爪痕皮开肉绽。
  她咬着唇拿出一壶酒来,用布帛沾着酒液擦拭伤口。
  温敛闷哼着。
  可刚擦了两下,那几道伤口忽地扭曲起来,虚影之中,三道更为深刻狰狞的伤痕出现在眼前。
  那伤痕深可见骨,皮肉焦黑可怖。可男子却丝毫未见半分疼痛之色,仿佛早就习以为常。
  顺着他的肩背往下,她见着数道深浅不一的伤疤斑驳其上。
  耳边朦胧听见一个女子带着哭腔的声音:“师兄你疼不疼……”
  她手中动作顿住,一时分不清虚妄真实。
  “……妙妙、妙妙?”
  温敛的声音将她扯了回来。
  她急忙回过了神,抛掉脑中凌乱的画面,继续给温敛上起药来。
  好不容易处理好了伤口之后,燕妙妙强行让温敛放下旁的去休息。
  等到收拾好书房中的狼藉,已经快到了三更。
  燕妙妙轻手轻脚地回房,摸了摸熟睡中温敛的额头,确认他没有发烧之后,轻轻叹了口气。
  “早知道今晚上就不做那么多菜了。”
  *
  自从上次见过白狐之后,燕妙妙和温敛之间的关系可说是突飞猛进,一时亲近不少。
  这日燕妙妙出诊归来,正好路过温敛的学堂,便想着等等他,两人一块下学回家。
  走进学堂的时候,正好是刚下学的时间,半大的学生们鱼贯而出,时不时有认识的孩子给她行礼称她声师母。
  燕妙妙走近屋子。
  温敛端坐在书桌前,正执笔在案上写着什么。
  燕妙妙踮着脚走到他身后,越过他的肩膀偷看。
  温敛字如其人,字体清隽如茂林修竹,就连写字时的坐姿执笔都一丝不苟。
  笔墨晕过宣纸,有细微的沙沙声传来。
  所以不能者,为心未澄,欲未遣也。能遣之者,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
  莫名有些熟悉。
  刚看到这里,温敛突然开口。
  “偷看什么?”分明没有回头,却似乎早就知道她就在身后。
  燕妙妙道:“看先生好看。”
  她一贯叫他先生。同学生们不同,她的声音娇俏,叫他先生的时候总含着几分撒娇。
  可在床笫之间,掐着他的手臂轻颤叫他先生时,又是另一番惑人的光景。
  温敛笑。
  实际上他极少笑。他生得清俊,却天生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清冷气质,教人难以接近。
  可在一块久了,温敛就笑得多些了。
  他一笑,便像三月春光烧融了枝头残雪,教人觉着暖意融融。
  “你说话一向都那么直接吗?”
  燕妙妙摇摇头,手肘撑在桌上,笑得灿烂:“我只对先生才这样。”
  温敛笑着伸手要拍她的头,却被姑娘反手捉住,递到唇边。
  蝉翼般轻盈的吻落在他手背上,殷红的唇如云般软糯,燕妙妙眼里闪过狡黠。
  温敛怔了怔,立即抽回了手,欲盖弥彰似的低下头继续誊抄,耳尖却泛了红。
  “你在写什么?”燕妙妙又凑近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温敛继续低头执笔:“有个学生,意外弄丢了学堂里的书,我得将这书誊抄一遍。”
  燕妙妙眉头忽地一蹙。
  【“师姐入门第十七年,半夜在书阁睡着烧了大半绝版书籍,你被师尊责罚闭关禁足三年期间,师兄跑遍全莽山将那些典籍借来,一字一句亲手誊写给补上了。”】
  耳边忽地出现一个少年的声音,她从未听过嗓音,可却又像是识得数年一般熟悉。
  “……是什么书?”
  “《清静经》,你读过吗?”
  燕妙妙摇了摇头,凑上前给他磨墨。
  温敛一边誊抄,嘴中一边念念有词。
  “远观其物,物无其物。三者既悟,唯见於空;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无无既无,湛然常寂……”
  “……寂无所寂,欲岂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静。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静矣。”燕妙妙自然地接了下去。
  温敛略带诧异地抬头:“你不是说没读过?”
  燕妙妙顿了顿,显然自己也有些惊讶,全然不知自己为何能接下下句。
  “……我也不知道。”
  “或许是小时候读过,我忘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马上发。
  *
  文中引用了《清静经》。
 
 
第38章 
  两人成亲半年, 一日王娘子趁着温敛不在,偷摸着上了门,又偷摸着将燕妙妙拉到了一边。
  “妙妙, ”她背着人塞给她一张纸,“这是我从远房亲戚那寻来的偏方, 你看看。”
  燕妙妙不明所以,接过那张纸打开:“娘子家里可是有人病了?要不我一会上门瞧瞧?”
  “嗨, ”王娘子摆了摆手, “我这方子是给你找的。”
  “菟丝子、女贞子、胆南星、白术、熟地……”这刚念了头几味药材, 燕妙妙的脸色便微妙起来。
  “这……”她皱眉,“……这是促孕事的方子啊……”
  “是呢是呢,”王娘子笑,“我知道你是大夫,对自己的身体肯定心里有数。可是你俩这都成亲多久了,肚子怎的一点动静还没有?”
  燕妙妙不好意思道:“这事我同先生还未曾想过呢……”
  “得想!”王娘子拍她,“趁着年轻早要娃娃,少受罪!温先生年纪也不小了, 是时候要个娃娃,你看看这偏方灵不灵,自己多调理调理,争取一年抱俩、两年抱仨……”
  燕妙妙红着脸将王娘子推出了门。
  等到夜里温敛下学回来时, 却发现燕妙妙仍坐在前堂医馆处,正对着桌上一张纸发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