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噗——!
一颗颗西瓜籽整齐划一的从嘴里噼里啪啦地吐了出来。
在一旁的岑随震惊了。
他觉得自己仿佛在看着三个豌豆射手比赛。
“耶!”呦呦振臂高呼,“呦呦第一!绵绵第二!雍泽哥哥第三!”
“咩——”
雍泽似乎对于自己输
掉的事实有些讶异,他好看的眼微微张大,一贯平淡无波的脸上泛起了一点奇异的情绪。
“再来一次。”雍泽要求加赛。
呦呦有点得意,但是又怕打击到好看小哥哥的自信,于是安慰他:
“输给呦呦不丢人!呦呦很厉害的!”
“嗯,我也会努力的。”
“没关系!雍泽哥哥不努力也可以,你已经这么好看了!”
前几天才被小姑娘追着夸好看的丁尧:……
这种感觉就仿佛是后宫盛宠多年的丁贵妃,突然被刚刚入宫几天的雍美人抢了风头,见色起意的小小颜狗皇帝一天一个脸色,看到漂亮小!哥哥就走不动道。
丁尧忿忿地咬了一口西瓜。
和他同样暗自不爽的,还有一个大惊失色的小朋友。
“呦呦!”转到沙发背后的岑随强调自己的存在感,“你不理我!”
但是她是不会承认的。
“我没有不理你。”
她抓了块西瓜塞给岑随。
“你要不要吃?”
一边吃西瓜,一边充满敌意地看着雍泽,问:
“呦呦,他是谁啊?”
呦呦开心地答:“是我的雍泽哥哥!”
一旁的丁尧捂着心口。
……前两天喊他的时候,明明也是一口一个她的丁尧哥哥。
这个答案令岑随的小脸又垮了几分。
呦呦都从来没有说过“我的岑随哥哥”。
他不知道,呦呦是永远不会说这种话的,因为在她的梦境之中,岑随和姐姐是那种可以亲亲抱抱的朋友。
姐姐的东西,呦呦是不会碰的。
……虽然好像,姐姐也并不怎么鸟他。
呦呦并没有深思,吐西瓜籽的比赛成员从三个变成了四个,感觉好像人越多越好玩,于是呦呦转头问一旁的丁尧、顾妙妙和沈寂川。
“一起玩吐籽籽吗!?”
顾妙妙用表情表达了自己对小学鸡游戏的嫌弃。
“玩嘛玩嘛玩嘛玩嘛——”
呦呦往姐姐身上一躺,开始了百试百灵的撒娇耍赖。
“姐姐最好啦!呦呦最喜欢姐姐啦!姐姐陪我玩!”
顾妙妙:“……”
为什么她可以整天都把喜不喜欢这种话挂在嘴上??
打死都说不出这种话的顾妙妙叹息一声,放弃抵抗。
“好吧。”
丁尧和沈寂川就当是哄小孩玩,并没有什么包袱。
张姨又切了一个大西瓜,一人发了一块之后,饶有兴致地坐在门口看着一帮小孩整!整整齐齐地排排坐吃西瓜。
呦呦含着一大堆西瓜籽,含糊不清道:
“准备好了吗,要开始咯——”
她刚准备数数,就见岑随忽然开口:
呦呦疑惑地歪歪头。
岑随在挨打的边缘伸出一只jio:
“比如可以捏一下你的脸……之类的?”
空气沉默了几秒。
顾妙妙率先攻击,劈头盖脸喷了岑随一脸西瓜籽。
“你再说一遍!?”
岑随被喷傻了:“我、我
只是捏一下,我还没有说亲她呢!!”?
你还想亲?你在想屁吃??
话音刚落,沈寂川和丁尧两个豌豆射手同时转头,噗噗噗向岑随小朋友发动攻击。
岑随惊呼一声想跑,但两人一个人高腿长,一个自带电动马达小轮椅,跑到天涯海角也能给他突突突没了。
等这俩人西瓜籽耗尽,岑随以为终于可以放心的时候——
一转身,一脸可爱的绵绵给他补了最后一击。
呦呦见岑随被糊了一脸的西瓜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然而她忘了自己的嘴里还含着西瓜籽,这一笑就咽下去了好几颗。
她慌忙把剩下的西瓜籽吐出来,小嘴微张,一脸惊恐地问雍泽:
“我、我、我把西瓜籽吃下去了,我的肚子里,会不会长出西瓜啊?”
呦呦越想越有可能,急出了哭腔。
“呜呜,是不是,西瓜会在我的肚子里发芽,然后我的肚子也会,会变成皮球那么大……”
雍泽不知道人类的肚子会不会发芽,但是他拍了拍呦呦的头,自以为是在安慰她地说道:
“没关系,我以前也见过有人嘴里长芽的。”
那是森林里唯一一只树妖。
雍泽的表情十分诚恳,诚恳到呦呦完全已经相信吃了西瓜籽的自己,肚子里也会长西瓜。
她惊恐的表情顿了三秒,三秒后她张大了嘴,小眉毛悲伤的皱了起来,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声。
雍泽:……啊,这次她真的哭了。
西瓜籽事件之后,日夜担忧肚子里的西瓜籽会发芽的呦呦开始拒绝喝水。
“你为什么不喝水?你以前一天不是天天吵着要喝蜂蜜水的吗?”
呦呦严肃摇头,闭口不言。
“……为什么也不能说话?”
当然是因为张嘴会有光照进去,有了光西瓜籽很容易就会发芽啊。
于是顾妙妙时不时就会看到,呦呦紧闭着嘴,小脸凝重,用仿佛便秘的表情挨上几秒之后,又绷不住张开嘴大口呼吸。
如此反复,几轮下来她就喘成狗了。?
小朋友真的好难懂哦。
不过她也没有空管呦呦时不时的脑子搭错弦,因为她刚刚不小心听到了张姨和郁澜的谈话,提到了家里最近可能要来一个孩子。
“……如果不是确实没有办法了,我不会跟您开这个口……”
“……我和我老公离婚之后,这孩子性格就变得有点奇怪了,我没有熟悉的亲戚能照顾他,他年纪太小我也没办法让他一个人住外面的房子……”
“……只有这个暑假,我已经联系了寄宿学校,您放心,学校一开我就会送走他,平时我也保证不会耽误我工作的时间……”
“……一周的时间,如果您还是觉得不方便,我一定不会再麻烦您,真的,但凡有一点别的办法,我也真不愿意麻烦您……”
张姨在顾家待了好几年,没出过一点差错。
这年头,能找到一个可靠能干的帮佣,并不容易。
郁澜大约是应下了。
因为没过多久,某天下午在院子里和绵绵一起躺着晒太阳的呦呦,忽然就见头顶一暗。
一张倒转的男孩的脸,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
呦呦眨眨眼。
他一动不动,许久才开口:
“你……是小妖怪吗?”
呦呦:……啊?
第32章 三十二个小朋友
越鸣蹲在草坪上,看着阳光下像一团快要融化的似的小姑娘。
阳光下宛如浅棕色琥珀的瞳孔里,倒映出他冷淡的表情,小姑娘似乎反应有点迟钝,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你吓到我了。”
她音色软软,听起来也很像戳一下就会软绵绵凹进去的。
小嘿咻一声坐了起来,转头好奇地看着他。
颜狗呦呦第一眼的注意力就放在了对方的颜值上。
和她周围的几个哥哥都不同,眼前的这个十岁左右的小哥哥有着澄澈乖巧的眉眼,金色阳光落在他身上,像教堂里纯白的天使雕像。
只是他脸上没有丁点表情,比起天真可爱的天使,更像路边遇到的小野猫,模样可爱,但却冷冷地提防着四周,随时都可能挠人一爪子。
呦呦望着他,认真强调:
“我不是小妖怪,我是小公主。”
嘿嘿嘿。
小姑娘捧着脸,笑得可爱又自恋。
越鸣完全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答案。
他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了她一会儿,随后侧头看向呦呦身旁的小羊羔,小羊羔个头小小,吃草的时候耳朵会随着咀嚼的动作一晃一晃。
那是一只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羊精。
越鸣从小就知道妖怪的存在。
更小的时候,他会指着路上那些别人看不见的成年妖怪,喊“动物园里的猴子孔雀鸵鸟跑出来啦”。
他看得真切,但其余人却看不到,嘲笑他是撒谎精。
也有普通人能看到的妖怪,那种刚出生没多久的妖怪幼崽,乍一看和普通动物无异,但越鸣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但妖怪都是讨人厌的生物。
被妖怪蒙骗的是无可救药的傻瓜。
越鸣没有好心告诉呦呦这件事,因为他知道,没有人会相信他的。
他们只会诧异地看着他,指着他的鼻子喊“你是大骗子”“根本就没有妖怪”“说谎话的坏孩子”。
没有人会相信他的话。
一人一羊无声对视三秒,三秒后,越鸣收回视线,默不作声地回到旁边小径上的张姨身边。
张姨笑着和呦呦介绍:
“呦呦小姐,这是姨姨的儿子,叫越鸣。”
呦呦小跑过去,乖乖喊:“越鸣哥哥好。”
随后她才知道,原来这个越鸣哥哥会在家里住一个暑!暑假,等到五年级开学的时候他才会离开。
郁澜:“嗯,把储物间收拾一下,小鸣这段时间就住那里吧。”
张姨大惊失色,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哪里能让小鸣单独再占一间屋子?他和我住就可以,郁夫人您太客气了,小鸣不是来做客的,这使不得……”
张姨在顾家干了三年,从郁澜怀孕到呦呦出生,可以说比郁澜的亲妈还贴心,再加上人本分老实,郁澜年年发红包都不带手软的。
“有什么使不得?储物间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还得收拾一天,把折叠床找出来擦干净,有跟我推辞的功夫你都收拾好了。”
郁澜不容拒绝地摆摆手。
张姨仍是局促不安,生怕自己给主人家添了麻烦,于是拉着越鸣对郁澜连连鞠躬致谢。
十岁左右的孩子自尊心已经很强,越鸣被按着鞠躬,小脸窘迫得涨红。
他还没有能力改变境遇,可自尊心极强的男孩也不愿和母亲一样折腰,好像自己生来卑贱,是这些人脚下随意践踏的泥土。
“你在哭哭吗?”
郁澜和张姨反复致谢推辞的间隙,低垂着头的越鸣眼前忽然出现了小的脸。
她眼眸忽闪,看了他一会儿后,转身去给他拿了一盒冰淇淋。
“我没有糖了,你要不要吃这个?”
呦呦虽然不知道这个哥哥为什么突然涨红了脸像是在哭,但她觉得不管为什么,吃一口甜甜的冰淇淋应该会心情好一点吧?
冰凉凉的冰淇淋被塞到了越鸣的手里。
天真懵懂的小姑娘像是投喂了一只小动物,投喂结束后便坐在一边,乖乖等着看被投喂的他吃给她看。
她的善意赤诚坦然,让越鸣有些无所适从。
“我不要。”
他生硬地将冰淇淋塞回呦呦的手里。
张姨见了这情形,有些尴尬,责怪道:
“呦呦小姐给你吃冰淇淋,你怎么还不领情?这冰淇淋可贵了,一盒比你一天的饭钱还多呢……”
张姨生怕他惹了郁澜和呦呦不高兴,推搡着他说:
“小鸣,不能这么没礼貌,你这两个月都要借住在呦呦妹妹的家里,不要任性,懂事一点……”
越鸣捏着母亲的衣角,沉默而用力。
他不是两三岁的孩子,他已经明白佣人的孩子这个身份里包含着怎样的意思。
“对不起。”
他收起内心外露的!的警惕疏离,将自己笼罩在一层温驯乖巧的外壳之下。
有着天使般可爱面孔的男孩望着呦呦,蹙眉问:
“妹妹你生气了吗?”
呦呦呆呆摇头,似乎对他前后态度的反差有些讶异。
他有着柔和的五官,笑起来时眼睛很亮。
“那就好。”
呦呦被这骤然明亮起来的天使美貌晃得一晕,又把冰淇淋递给越鸣:
“你真的不吃吗?很好吃的。”
这一次越鸣接了过来。
之后越鸣又见过了顾妙妙和沈寂川。
《远行的baby》综艺在国内的知名度很高,即便是越鸣也在电视上瞥见过顾家两姐妹,至于沈寂川,他也在母亲的口中听说过,是顾家收养的孩子。
来之前他在脑中想象了一下这一家人会是什么样的相处方式。
同父异母的姐妹。
失去双亲寄人篱下的孤儿。
听上去像是什么苦情剧的片场才会有的配置。
这样的家庭一定随时都剑拔弩张,他的到来不会有人欢迎,越鸣甚至觉得,只要自己稍稍软弱一点,成为被欺凌的对象都很有可能。
然而——
郁澜:“呦呦你是不是又去草坪上打滚了?都跟你说了你那只羊会在草坪上拉屎的,你就不怕哪天滚到屎上吗?”
呦呦:“我不嫌弃绵绵的!”
郁澜:“但是我嫌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