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钧愣了下，“不是。”
叶苏苏眨眨眼，“男孩子都这样吗？可是崽崽的年纪太小了，不适合的。”
厉钧哭笑不得，“他没看那些。”
叶苏苏的小脸又往后仰了仰，“那你看了？”
厉钧手里的喷水花洒都差点落到浴缸里去。
“你怎么会想到这些东西？”
叶苏苏嘟嘴，“还不是你们两个神神秘秘？”
问到一半她就微微侧身，“那你怎么知道他没看这些？你刚才明明一开始是走在我身后的。”
“结果，你跑得比兔子还快，我还没拿到手机就被你拿走了。”
“你要替小崽崽掩饰什么东东吗？”
他这样子，真是像极了做贼心虚的铲屎官。
厉钧额角跳了下。
无论是出卖儿子、还是欺骗妻子，都不是一个好结局。
但叶苏苏是孩子母亲，被隐瞒了这么久，确实应该知道了。
刚才他只是不想让叶苏苏当场发现，让孩子觉得难堪。
“其实……”
但他刚刚说了两个字，就被叶苏苏一根纤纤食指点住了薄唇。
“嗯哼，男人，你们勾起了我的兴趣。”
“我要自己探索，找到你们的秘密！你先等等，不要直接告诉我。”
“……”
厉钧哭笑不得。
而叶苏苏还真的来了一波神推理。
“崽崽做的事情，瞒着我，但你却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呢？他之前明明跟我这个妈咪无话不说，反而在你这个爸爸面前有点小害羞。”
“唔，宋女士说，你智商比我高那么一丢丢，所以，比我聪明，让我以后遇到什么大事，都要跟你商量下。”
叶苏苏一不小心，就把老妈的嘱咐说出来了。
厉钧听了也是为丈母娘捏把汗。
但心里又充满了被丈母娘认可的高兴。
叶苏苏翘着修长的二郎腿，抖了抖。
“所以说，可能小崽崽这个小秘密也不是主动告诉你的，而是你自己发现的。”
她没多久就真相了。
厉钧薄唇扯出个弧度，手上搓洗头发的动作都轻柔了，“是。”
叶苏苏得到肯定，不由继续推理，“跟手机有关，啊……他是不是跟叶森一样，沉迷游戏了？”
“不对！”
厉钧刚要开口，叶苏苏自己就摇了摇头。
“我刚好像看到了一点屏幕，不是游戏呢，倒有点像是直播……”
原身就是直播up主，叶苏苏对直播界面十分熟悉。
厉钧点头。
夫妻之间要坦诚，对于孩子的问题，更是两人要一起商量面对的。
“崽崽在看直播？这有什么可以隐瞒我的吗？”
叶苏苏也会看看抖音，这种没有营养的东西。
厉钧抿唇，准备等她最后推理不出，再告诉她。
但门铃却响了起来。
“厉先生，您订的下午茶到了。”
叶苏苏一下子小脸涨红，“是不是我的鱼汤，还有小崽崽的芒果布丁到了？”
厉钧颔首，“还有烤鱼，油炸鱼骨，凉拌鱼皮……一鱼多吃。”
那可真是多到流口水。
叶苏苏听着有点按耐不住了，往后扫扫小手，“你快去开门，小崽崽一个人搞不清楚你点了多少东西。你要数数有没有漏掉的，我点的那个鱼头上有个王字花纹~”
“这边头发，我自己洗一下就好了。”
洗发师不要了，接收美食要紧。
厉钧轻笑，“好。”
他把花洒放在她手上，“刚冲了一遍，待会我再来。”
“你去你去，我很快就自己洗完出来了~”
厉钧被赶出门，就跟叶寻一起将服务员迎进房间。
一个推车的鱼料理，几乎琳琅满目。
但每一份餐盘餐具都是小小的，胜在口味多，单人哪怕胃口一般，也可以将所有东西尝遍。
叶寻看了一眼，就捂住了自己撑到嗓心的小肚子。
但他还是点头，“妈咪喜欢吃这些的。”
说完，他就有点纠结地看了眼厉钧。
等到服务员摆放整齐餐桌离开，叶寻才磨磨蹭蹭将又想回到浴室去帮叶苏苏的厉钧裤腿拉住了。
厉钧低头，就见到儿子已经纠结成一团的小脸。
他顿时停住脚步，鼓励地摸了下小家伙的脑袋。
“有时候，说出你的小秘密，也是一种勇气。”
“这并不是每个人都具备的。”
他蹲下身，跟孩子视线齐平。
“如果你能做到，那爸爸都觉得你很了不起，是个很勇敢的孩子。”
这话让叶寻小嘴巴微张，白净的小脸都刹那抬起。
他有些小震惊，又有些恍然大悟。
“爸爸……你果然、果然早就知道惹？”
叶寻脑袋上的呆毛乱飞。
他到刚才都没想明白，爸爸是怎么发现他的。
网络上直播房间不是很多吗？
听叶婉堂姨说，……因为有很多竞争对手，所以每个人能被看到的机会，不是都非常非常小吗？
“你、你是怎么发现的，爸爸？”
叶寻找不到答案，勇敢地开口问。
他黑眸闪耀。
其实，他更想问爸爸是什么时候发现的额！
厉钧听到这问题，俊容也泛起一丝怔楞。
“你猜到我知道你在直播了？”
儿子比他想的还聪明。
叶寻点点自己的小脑袋。
“……爸爸，你太明显惹。你刚才给我捡手机，一直挡着不让妈咪看见屏幕。”
“还有，我想到以前……爸爸跟我们住一起的事情，每次……我遇到困难，爸爸你好像都会出现，而且出现的很快。”
厉钧的俊容舒展，黑眸中的笑意更深了。
他过去为孩子做的事，都被孩子注意到了。
他瞬间将拿着手机、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家伙，拢在怀里，拍了拍他的小背。
“因为你是在爸爸的公司平台上做直播。”
“啊！”
“你直播的成绩非常好，有很多人喜欢你，给你打赏，超过了很多签约艺人，被经纪公司的星探察觉，所以爸爸公司的员工跟爸爸汇报了你的事情。”
“啊……”
叶寻的呆毛，东歪西倒地乱颤了一片。
埋在厉钧的怀里，他的小脑袋都听傻了。
他直播做的很好？
超过了很多人？
还被很多公司发现了？
还有人很早很早就告诉爸爸了？
“还有你的四哥，也就是殷辰，你妈咪从前经纪公司的老板。他日常看平台直播，当时就一眼看中了你，当天就追来找爸爸，让爸爸同意他找你签约。”
“啊？”
叶寻的小嘴巴里，只能来来回回发出这么一个单调的声音。
从第一声到第四声，几乎是全都发完音了。
叶寻现在小脑袋里终于能把一些没明白的事情，都得出结论了。
譬如新认识的四哥哥，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表情就十分的古怪。
好像是分别了很久、终于见到他了的期待亚子！
可明明他们之前都不认识，他当时就疑惑了好久，但一直不知道四哥哥为什么这样。
他当时还以为，是四哥哥也很喜欢小孩子的缘故。
又譬如，为什么爷爷、陈爷爷，也都在网上看到过他……
“爸爸，是你告诉爷爷的？”
叶寻的小声音充满了害羞。
他做直播，当时就是为了给妈咪减轻负担，但没想到，会被认识的人看见。
“不是。”
“那是四哥哥看见，告诉爷爷的？”
“不是。”
叶寻一小脸的问号。
厉钧又摸摸他的小脑袋，“孩子，你可以推理地再大胆一点。”
“？”
叶寻眨眨眼。
“你奶奶是你的粉丝，打赏榜单第一名。”
“啊！”
“刚才餐桌上的张奶奶，记得吗？是你的打赏榜单第二名。是她推荐了你奶奶看，你奶奶又告诉了你爷爷跟陈爷爷。”
“……”
叶寻瞪大了眼。
这次他啊不出来了。
他急急地去翻自己的直播手机，去看打赏榜单是哪个。
因为不认识字，他一直也不是很懂。
但厉钧在身边，就立刻给他指出了，“这里，V21就是你奶奶。”
叶寻的一脑门呆毛，终于跟问号一起，啪嗒——全躺平了。
他原来、原来早就暴露惹？
厉钧边指给他看，边跟他解说，“你看到这个v21进入直播的时间，是123天。”
叶寻迷惑地眨眨眼。
“她进入直播间的日子，比她知道你是她亲孙子的时间还早。这说明，叶寻，她是真的喜欢你。”
“并不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儿子。”
厉钧微笑着把小手机还给他。
叶寻的葡萄黑眸乍亮。
但他还是重重一点头，嘴角笑容越来越大。
“嗯，我知道的，爸爸。”
“我很早以前，就给奶奶送过创可贴，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就是爸爸的妈咪。”
厉钧也扬起了跟儿子的同款笑容。
“是。”
“很早以前，他们就已经是你的粉丝，喜欢你，想要帮助你，也喜欢上你妈咪了。”
“因为你在做的直播。”
叶寻愣了愣，抬头看他。
“爸爸，我……”
“叶寻，你是男孩子，要不要继续做某件事情，你要自己做决定。”
厉钧按住他的小肩膀，像是早就知道了孩子正在面对的烦恼。
“做了决定，就努力地往前走。”
叶寻张了张小嘴巴。
哗啦一声，浴室的门就被拉开。
一身水汽的叶苏苏，赤着脚就啪嗒啪嗒走了出来，一边头发上还在滴水，但她肩膀上总算也知道垫了块大浴巾。
“哇~”
她第一时间就看见了丰盛的餐桌，然后假装没看见旁边正在‘谈秘密’的父子俩鬼祟抱在一起行为，直接走到餐桌边坐下。
“崽，过来，尝一口妈咪的鱼汤，还有你的布丁~”
叶寻刹那呆毛一晃，小脸都皱成一团。
“妈咪，我吃不下惹~”
中午他实在被爷爷奶奶们喂得太饱了。
“我帮妈咪吹头发。”
他当场收起小手机，就小跑去浴室拿吹风机。
“嗯，好吧。”
叶苏苏转头自己先拿起了个汤勺。
等叶寻跑过来，小脸一片紧张，小嘴角咬了咬，就拿起她的一片头发，“妈咪，我帮你吹头发1-1000，然后有个事情，我、我要告诉你……”
厉钧坐在了叶苏苏左侧，拿着大毛巾裹住她的湿发，小心地挤压着水分。
同时，鼓励又欣赏地看了眼儿子，朝他颔首。
叶苏苏一口汤下去，浑身舒畅。
她水眸一眯，红唇一张。
“我已经知道啦。”
“！”
两父子同时一顿。
叶寻手里的电吹风更是一抖，小脖子一缩。
“妈咪，妈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之前、之前只是想多赚点钱，让你可以不要花钱给我买吃的，我可以自己给自己买……”
他刚才跟爸爸说直播，都不觉得什么，但现在跟妈咪一说，他葡萄黑眸很快就酸溜溜的，水意迅速弥漫。
叶寻现在小胸口充满了后悔。
他想到爸爸说的，说出自己小秘密需要勇气，就充满了小自责。
明明他应该更勇敢一点，早早地告诉妈咪……而不是现在，他终于鼓起了勇气，想要说的时候，妈咪已经知道了……
这样，他就再也没有了对妈咪坦白的机会。
他这样叫做被妈咪捉包。
叶寻顿时小眼泪旋转，丧丧地垂下了小脸蛋。
他失去了对妈咪承认错误、请求原谅的小机会。
他顿时懊恼万分。
但叶苏苏伸筷子刚将一口汤里炖到奶白且酥软的鱼肉，拆了大骨，蘸完醋，塞入嘴里，就听见崽崽一句快哭出来的‘赚钱’语录。
她一愣，就迅速把鱼肉嚼了几下，咽下去。
“嗯？赚钱给自己买东西吃？”
“崽，你不是在网上看直播吗？”
“现在做主播这么辛苦，还要给观众发钱的么？”
叶寻小眼眶里的泪珠儿，转了一圈，都忘记掉下来惹。
“妈咪，我不是在看直播。”
叶苏苏要求的‘独自推理’，成功地推错了。
厉钧轻笑了声，结果被叶苏苏一筷子不满地用鱼皮堵住。
叶寻咬咬嘴唇，终于小眼闪烁，鼓起了勇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