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媛当即点头。
没一会儿，她就沉浸在看直播的快乐里，一会一个小宝贝，一会一个小可爱。
厉志国松了口气。
可今天，徐媛没看十分钟，就突然开口，“老公，是不是小孩子都长得很像呀。我记得厉钧小时候，小手也长这个样子。”
厉志国背脊一紧，“那是，小婴儿除了父母，外人都不分清楚。”
徐媛点点头，但很快又思索了下，“老公，我今天又遇到那个给我创可贴的小天使了，他的小手也很可爱，也是长这个样子。”
厉志国脸色镇定，但却伸手拿起了紫玉茶壶，“天下可爱的小孩都长得像。”
徐媛略微拧眉，想要反驳，但很快下一个镜头又吸引了她的目光。
没过多久，她就看完了两天的视频录制，意犹未尽，“总觉得时间特别短，没什么内容，就结束了。”
厉志国当即捏紧了壶嘴。
内容经过剪切，当然特别少。
她见过那孩子，所有孩子露衣服的画面都被删掉了。
他轻咳了一声，立即粉饰太平。
“小孩子除了吃饭、睡午觉，还能有什么？”
但没想到，他这句话刚落下，就有一声热情又恭敬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还有给陌生奶奶创可贴，喂小猫猫，还有踢毽子哦~”
当场厉志国的手一抖，差点把心爱的茶壶给摔了。
而坐在放映厅第一排最中央的徐媛，都来不及去迎接来人，整个人都像是扔进了棉花堆砌的大地里，起都起不来了！
“什、什么创可……贴？”
她声音发抖，抖得厉害，看向来人。
而转眼，放映厅的门就被敲响。
下一刻，厉殷辰就跟在满面僵硬的陈镇身后，笑容满满地朝这对老夫妻摇了摇手，“五奶奶，五爷爷，我来看你们了，顺便带了我爸亲自钓的海鱼来，新鲜着呢。”
厉志国面色一抽。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厉钧这个蠢货，他怎么就没把人给屏蔽干净呢！？
他怎么就生了个这么拖后腿的儿子？！
*
不到十分钟，徐媛就换了身舒服的、至少能让她心脏舒服点的宽松款毛衣，紧张兮兮地坐在了二楼小客厅里。
这里开了火炉，让她有些颤的手总算能稳住。
厉志国看了眼，拧眉，目光锐利地看向厉殷辰。
“殷辰，工作日你怎么不在公司？”
厉殷辰不由心虚地摸了下鼻子，但还是大大方方开口。
“五爷爷，老板也有年假的。员工能休，老板也能休。”
“对对对，怎么就不能休个假了？”
徐媛给他递了一杯热茶，就给了自家老头子一个锋利眼刀。
“别理这老头子，你跟奶奶说，怎么回事，你也看那个云崽崽的直播？”
她两只手都紧张地拧在了一起。
“那创可贴是怎么回事？我怎么都没看到这一段呢？”
“五奶奶，我可是最早发现这小孩直播的忠实粉丝之一。”
厉殷辰自豪地挺胸。
他还打赏了不少。
但——
“哎，”厉殷辰说到这个，也是心累，当场就把自己手机掏了出来，“五奶奶，你看看这个论坛的帖子，至于那段直播视频，我是没有办法给你看了，我手头也没有资源。”
恒大没有重复观看直播的功能。
如果错过直播，就只能问别人要录下来的视频资源，但这个云崽的资源在论坛根本没有。
他一开始想要找到这孩子，后来也放弃了。
从一时新鲜里脱离，他冷静下来，也认为恒大操作是正确的。
他厉殷辰不缺钱，二叔也不缺钱，他们如果拿小娃娃来赚钱，也太万恶的资本家了。
他想通之后，就也不再找这小孩，断了要签约他、培养他成为网红黑马的念头。
“这是什么帖子？”
徐媛拿过他手机，就去找自己的老花眼戴上。
厉殷辰嗯了声。
这都是他的私藏。
他怕自己看了直播，忍不住想要签约这小家伙，所以后来想明白是恒大屏蔽规则的良苦用心后，也没有再想办法进房间，反而是想慢慢淡了对这小孩的喜欢，免得心痒又得不到。
可结果，他不看视频，却保留了没事上恒大论坛、搜崽崽帖子、拯救崽崽被屏蔽帖子的操作。
与二叔的研发团队斗智斗勇，其乐无穷！
“五奶奶，你看这里，zaizai、hz、wawa都是指小家伙，然后这边是日常贴。”
“唔，这就是昨天帖子。”
“yey里，zaizai一碗饭，就去了js外，喂1y的mm。”
厉殷辰念着，就自豪无比。
这是他搞了一周多，终于搞出来、暂时没被屏蔽的暗语。
“意思就是，在幼儿园里，崽崽吃完了满满一碗饭，然后去了教室外，喂了一只橘色的猫猫。”
厉殷辰指着这些字母，就一个个字说给徐媛听。
“啊……”
徐媛顿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惊呼出声。
幼儿园。
教室。
橘猫。
昨天中午饭后。
这、这……
这不就是她昨天见到那个可爱小家伙时的场景吗？
“后面呢后面呢？创可贴又是什么？”
徐媛急得根本没了平时的优雅。
厉殷辰点点头，很了解五奶奶这个样子。
当时他也是这么入迷。
隔了三天看不到直播后，才渐渐断舍离，没那么痛苦了。
现在想想，还真跟追星差不多。
“五奶奶，别急，这个在后面有写，你看到这个创可贴的图案了吗？是一个pink粉色的小猪猪创可贴，给了一个优雅的女士，年纪大概……唔，可能有点大了，应该是奶奶级别吧。”
“这边，看到直播的这位热心朋友，画了张草稿图。”
被屏蔽得多了，拼音也不行，英文也不行。
大家只能上图了！
群众永远都是智慧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呵呵。
“啊，还有图？”
徐媛顿时急了，牢牢地抓过厉殷辰手机，就要往后翻。
而旁边早已换了个玻璃杯、把心爱茶壶收起来的厉志国，则是重重把这玻璃杯敲在桌上，“什么乱七八糟的！这论坛根本是乌烟瘴气！”
“！”
徐媛怒地转头。
厉志国嘴角抽搐，咳了一声。
但他转眼趁老妻看手机，就立刻偷偷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儿子发了条消息过去。
【厉钧，你给我管管恒大的论坛！】
气人！
他一边在给这糊涂儿子粉饰太平，一边还在被拆后台！
但厉志国还没发完，欧式会客厅里，徐媛的惊呼声却是响起。
“天，这个、这个……”
她话都说不清楚了。
拿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
只见帖子283楼层里，那张涂了色的简略手工绘图，清清楚楚地画了个穿着一身粉色毛外衣配黑裤子，手上戴了个绿镯子、但看不到脸的女人，从一只嫩嫩的净白小手里接过一张粉色创可贴。
这、这不就是她吗？
这、这不就是那幼儿园小孩？
这就是云崽？
徐媛啊地一下，五指就捏紧了手机壳。
她随便一迷路，就遇到她云崽了！？
懂事、乖巧、可爱到让她心跳都快停止的小家伙，原来根本就是云崽崽，她的云孙孙！？
怎么这么巧？
天，佛祖，太庇佑她了！
这是什么幸福、快乐以及惊喜啊！
“阳光……”
阳光幼儿园！
徐媛一口气总算喘过来了，脑海里还在噼噼啪啪地放小烟花，她的心脏也在扑通扑通直跳。
那孩子的幼儿园，她应该是全网第一个、也是唯一知道的吧？
“哎，五奶奶你连阳光正好，都从这画上看出来了？果然你的艺术修养还是那么高，没错，这大概就是午后没多久，估计没到两点。”
厉殷辰也笑了。
“直播间人才济济。”
厉志国听到这儿嘴角抽搐，重重地把玻璃杯又一次搁下，“殷辰，我有话跟你说，正好让你带回去告诉你爸。”
这不干正事！
不教训不行了。
厉殷辰桃花眼闪烁了下，还以为是什么好事，当场屁颠颠站起，“好咧。五奶奶，那我先跟五爷爷去说话，您慢慢看哈。”
而徐媛则是瘫在沙发里，半天都没能发声音回他。
她磕到真的小宝贝了！
张太太、周太太、李太太还在磕黑屏、磕模糊的小手照片，但她已经磕到真人了！
而且……
她刷的一下子站起来。
她还拿到了小崽崽给她的礼物！
十分钟后。
厉家书房。
厉志国眯起一双有些沧桑的鹰眸，锐利地扫向面前的年轻人。
“殷辰，你父亲一直希望你多受点历练。”
厉志国在厉家老爷子的孩子中，排行第五，比老大就小了将近十六七岁。
他天生聪慧，当年格外受老爷子器重，也受到一群哥哥的认可，成了厉家上一代的接班者。
认真算起来，厉志国也就只比厉殷辰的父亲年长了七八岁。
但厉殷辰这一代已经是厉志国的孙辈了。
厉志国微微一笑，十分和蔼，“但我向来觉得，儿孙自有儿孙福，从来也不勉强你们。”
徐媛在与他结婚后，身体调养了几年，生下厉钧的时间就晚了。
所以，厉钧跟厉殷辰几个侄子年龄差的也不多。
但到了厉殷辰这代，他们从小就被培养成了公子哥，让他们过苦行僧的日子，肩负起恒大整个板块，他们都逃得比兔子快。
背靠大树好乘凉。
这些富三代，有的自主创业，拿恒大资源迅速进入市场，获得极高的自我成就感；有的就进入了佛系搞科研，不停烧钱，不停研发，揭秘人类等等学者路线，或者走上了寻找梦想、实现梦想的恣意人生……
厉殷辰，显然就是前者。
他桃花眼一闪，“还是五爷爷疼我，我志不在……”
但还没说完，面前一叠资料就砰地落在桌上。
厉志国皮笑肉不笑，“我会跟厉钧提，你的自创公司继续经营，另外，明天去恒大地产报到。毕竟都是厉家子孙，都要为了厉家产业而奋斗。你父亲之前就屡次跟我提过，如果你今年不能为恒大创造50%的业绩增长，那么你名下的股权，他就要收回。”
“你父亲百年后，这些股权就留给你的儿女。如果你没有儿女，那么就顺位给予其他堂兄堂弟，或者收回。”
厉殷辰猛地抬头，桃花眼都要瞎了。
“啥、啥米？”
“五爷爷，不是……我……”
厉志国云淡风轻地笑，很残忍地颔首，“本来我觉得你父亲过于偏颇……不过现在我想想，嗯，年轻人还是要多努力啊。”
否则尽有空搞些有的没的，那么清闲。
厉殷辰一秒从天堂掉入地狱。
50%增长，对于超级稳定的大产业来说，根本跟抢银行没有差别。
他眼前顿时一黑。
最后飘着走出书房，他迎面就遇上了同样脚步虚软的徐媛。
“五奶奶！”
厉殷辰快哭了。
然而徐媛根本还没从自己的激动里回神，拿着刚刚自己从喵喵餐厅里打包回来的两份外卖，就朝他随便笑了笑，然后精心叮嘱厨房。
“晚上我跟老厉，就吃这个。到时热一热就好。”
“啊，殷辰，你是个好孩子，下次常来玩，晚饭要留下一起吃吗？”
厉殷辰眼角瞄到这外卖包装，觉得名字有点眼熟。
但他更想哭。
经常来，他怕自己顶不住啊！
*
下午两点，日光正是最鼎盛的时候。
恒大玻璃高楼，33层总裁层里却是一反从前的快节奏、冰冷，此刻欢腾一片。
“这个并购终于完成了。”
“今年又是业绩翻番。”
“厉总，威武。”
“海报A爆了叭，分分钟又是历史新高了。”
各部门的小助理们，全凑在一起碎碎念。
各个分公司的管理层、总部大佬们，也聚集在今天整个楼层会议室全部打通开放的展厅，举杯庆贺。
每次恒大跨域一个里程碑目标，又一次创造业内神话，恒大人事、行政部就会举行一个小小的茶歇庆祝会。
“厉总，请您为大家切蛋糕。”
人事部负责这场庆功会的沈心怡，穿了条红色小裙子，踩着一双J家银色细跟鞋，递来了扎着金色小礼花的蛋糕刀。
她满面都是温柔讨好的笑容，甚至为了表示敬重，微微弯腰。
她上半身是件薄款紧身的米色线衣，圆领有些低，俯身时难免露出那有些养眼的起伏曲线。
大家的注意力，立刻就从画着恒大LOGO的定制蛋糕上，移到了她身上。
站得近的年轻女孩子，脸上全露出一丝不屑，但不少人又有点小羡慕。
毕竟能离平时话少的多金、A爆海报这么近，还有递蛋糕刀的肢体接触，这是许多人都没有的待遇。
“厉总。”
沈心怡显然也知道自己成为了焦点，没拿蛋糕刀的那只手，巧妙地挡在了自己的胸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