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快结婚了,回家陪老婆去了。”十四顿了顿,随即反应过来,眉毛往上一抬,打趣道:“送你们平川之光啊?”
林清野似笑非笑的:“嗯。”
“不愧是咱们队长啊。”十四捏起酒瓶子跟他碰了下,“不过那个许知喃长得是真的漂亮,忒纯,跟那些浓妆艳抹的女的都不一样。”
他话刚说完,就被旁边的季烟蹬了一脚:“你他妈骂谁呢!”
十四愣了下,随即笑了:“谁敢讽刺你季大美女啊!别瞎对号入座又把锅扣我头上啊!”
季烟冷哼,掀了他一眼。
林清野拿出手机,正好弹出个低电量通知,他起身走回到卧室,插上充电,又点开躺在微信里的那条信息——
阿喃:清野哥,下周的近代史课要期末测试,你别忘了去。
林清野扫了眼,又看了眼时间,没回复,重新摁灭屏幕,倒扣在床头柜上,走出去。
“对了,队长。”十四拎着酒瓶回头喊他一声,“刚才关池让我给你道个歉。”
林清野扬了下眉,烟盒摸出来丢在桌上,人往椅背上一靠:“怎么?”
十四摆摆手:“害,不就是要结婚这事儿吗,他现在就总感觉自己跟叛徒似的。”
关池是乐队鼓手,只不过家里一直反对他干这些不务正业的,早早就给他安排各种相亲想让他回归正常的家庭生活。
后来遇到现在的女友,家里父亲生了场重病,再继续这么莽也的确不合适,于是提出了退出乐队的请求。
虽然叫做刺槐乐队,可实际上只有林清野代表了刺槐乐队,都是他的粉丝。
他们三人的家境也远不如林清野,加上也逐渐长大了,更多要考虑现实生活,不只是关池,要不了多久十四和季烟也没法继续,于是才有了解散的念头。
林清野没什么反应:“结婚挺好。”
季烟:“队长,你以后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们的。”
十四附和道:“没错没错。”
他们乐队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关系很不错,他们三人也的确非常感激林清野。
当初林清野获奖,可是数不清的机会,只不过都是希望他个人的,林清野为了这个乐队便都拒绝了。
三人聊了会儿天。
他们这群人熬夜是家常便饭,也不觉得困,十四和季烟两人还越聊越精神,等离开时已经凌晨两点。
林清野懒得再回公寓,打算直接就在工作室睡,洗漱完坐回到床边,一划开手机就是跟许知喃的聊天页面,刚才直接关了手机,没有退出。
他想起刚才许知喃忍住打瞌睡的模样,笑了笑,依旧没回复。
翌日一早,许知喃是被一个电话震醒的,她眯着眼瞧了眼来电显示。
宿舍里赵茜和姜月还在睡觉,她轻手轻脚爬起来,套了件外套轻轻推开阳台门出去,接起电话:“喂,妈妈。”
许母一顿:“吵醒你了啊?今天怎么这么晚起。”
“昨天睡的晚了。”许知喃靠在栏杆边,揉了下眼睛,“妈妈,你有事情吗?”
“也没什么,本来想问问你今天要不要回家的。”许母很快又补了一句,“不过你们现在快考试了吧,你要是忙的话就待在学校好好学习好了。”
许知喃笑起来,软着声撒娇:“我本来就打算今天回去看您的,我一会儿就回家,妈妈。”
挂了电话,许知喃又打了个哈欠,终于是打赢了瞌睡,用力睁了睁眼睛,点开微信。
和林清野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凌晨她发过去的那条。
他依旧没有回复她。
许知喃鼓了鼓腮帮,黑睫垂下,阳光下在眼底扫下一道弧形阴影,然后缓缓舒出一口气,收起了手机。
拉开阳台门再进去,姜月正从床上爬下来,看到她差点吓一跳,气声问:“你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我妈妈给我打电话。”许知喃轻声说,“你要去图书馆了吗?”
姜月叹口气:“是啊,要做最勤奋的崽,不然怎么考上美院研究生啊。”
赵茜还在睡觉,两人没多聊,拿着牙杯进卫生间后姜月才又问:“阿喃,你成绩这么好,没有想再继续深造的想法吗?”
“没有诶,我不太喜欢理论上的东西。”
“也是。”姜月点点头,“那你以后就开着你那家刺青店啦?”
“应该吧,我还挺喜欢的。”
“那也很好,我看好多顶级厉害的学长学姐毕业就是开个自己的工作室,跟你现在这样也差不多。”姜月感慨一句,“真好,你这连以后找工作都省了。”
许知喃是美术设计专业,开了个刺青店每天也需要帮顾客画不少设计图,勉强算得上专业对口。
两人洗漱完一块儿出门时赵茜还云里雾里地睡着,姜月去图书馆,许知喃去东门搭地铁,在岔路口分道扬镳。
许知喃当初大一刚入校时就在迎新晚会上受尽关注,还被封了个“平川之光”的校花称号,学校不少活动都会请她一个美术系的去主持,又因为脾气好性格好认识了不少朋友。
去地铁站一路上碰上许多人打招呼。
她家离学校远,平川大学本就位于在郊区的大学城,而许知喃家在堰城的另一边。
中途换乘两趟,正好能赶上回家吃中饭。
“妈妈。”许知喃一推开家门便闻到一股菜香。
许母围着围裙从厨房出来:“阿喃回来啦,等会儿啊,饭马上就烧好了,最近忙不忙啊?”
“还好的,不是很忙。”
许知喃原本想进厨房帮忙,结果一个刺青店的女顾客忽然给她发来了信息,是一张萨摩耶的图片。
许知喃备注只留了个姓氏。
[陈:这是我家Lucky,我想在我手臂上纹个它的纹身,阿喃你帮我设计一下呗。]
许知喃喝了口水,回复:大概多大的?
[陈:不用很大,我胳膊也就那点粗细,10cm那么长就行,可爱点儿。]
[许知喃:可以啊,你把设计要求跟我大概说一下,然后我们约下时间你来店里一趟。]
[陈:能快点吗,我下周约了摄影师拍照,也是临时起意,想纹着我家Lucky一块儿拍。]
[许知喃:这样的刺青恢复就需要一周时间。]
许知喃轻轻蹙了下眉,又回复了句。
[许知喃:不然我先帮你把图片设计起来,满意的话我们下午就纹,可以吗?]
[陈:可以啊!爱你!]
[陈:送你小心心JPG.]
因为临时接了个活,吃完饭后她便拿出画板开始画画。
阿喃专业课成绩很好,设计这类图案不在话下,很快就画出一个可爱的萨摩耶,给那位陈小姐发过去。
[陈:呜呜呜呜呜呜我家Lucky太可爱了!!]
[陈:我已经迫不及待要把它纹到我身上了,阿喃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已经忍不住了!!]
于是敲定下时间。
没法再在家多留了,许知喃起身:“妈妈,我要回店里了。”
“怎么这么早就回去了啊?”
“有个客人临时要过来。”许知喃笑了笑,“马上学校考完试我就回来陪你了。”
“那你不是还得顾着店里吗。”许母拍拍她肩膀,“别太累了。”
“知道。”
临走前,许知喃走进家里侧门的小间,木桌上供奉着水果糕点,中间是一张黑白照片。
穿着警服,眉目俊朗,正是许父,几年前在出任务时殉职了。
许知喃往香炉里新插上一支香,看着相框里的父亲,轻声说:“爸,我改天再回来看您。”
到刺青店门口时,那位陈小姐已经在了。
烈日炎炎下打了把伞,吊带配工装裤,一段漂亮的花臂,也是从前在许知喃店里纹的,是老顾客了。
“您等很久了吗,抱歉啊我来晚了。”许知喃快步过去。
陈小姐摆摆手:“也没,本来能坐车里等你的,只不过让人先拿去修了而已。”
许知喃从包里摸出要是开门,才发现门把手里卷着一张宣传单。
她拿下来看了眼,红黑两色主调的宣传单,上面几个大字——刺青设计大赛。估计是活动主办方沿街找刺青店统一发的。
她将宣传单重新卷成筒状,打开门锁:“您跟我进来吧。”
宣传单被随手丢在桌上,许知喃戴上手套和口罩:“我先在您手臂上构个图。”
陈小姐将手臂伸出去:“你别说,我发现这刺青真的挺容易上瘾的,明明我上回来的时候还差点疼哭了,现在又忍不住想纹了,怪不得他们那些男人全身上下都是纹身。”
许知喃笑说:“来我店里的很多都是回头客,毕竟选择刺青的人还是少数。”
她迅速画完,拿出纹身机做完消毒准备工作,接通电源,便发出发动机的噪音。
陈小姐皱了下眉:“哎呦,可我听到这声音还是有点怵。”
“来,您手别动,我开始给您纹了。”
小姑娘戴着口罩挡住半张脸,在阳光下还能看到细细的绒毛,安静又专注,黑睫拢着,看着带墨水的针头一下一下刺进皮肤,眼睛一眨都不眨。
看上去有种说不出来的酷。
这玩意儿,刺青师技术好的话起先是不太会有痛觉的,到后面才会被扎得又麻又疼。
陈小姐这会儿还没什么太大感觉,瞧了她一会儿,忍不住笑道:“阿喃,你怎么会当刺青师啊,我看你长得可真不像是干这个的样子。”
“以前跟一个师傅学的,后来读大学以后就在这开了家店。”
“那你高中就学了啊?”
“嗯,那时候我父亲去世了,本来是想赚钱的,没想到后来还挺有兴趣的。”
陈小姐愣了下,没想到还有这层故事,说了声抱歉后便换了个话题:“不过你怎么自己身上一点都没,我看人家刺青师都是大花臂的。”
“我没什么特别想纹的。”许知喃笑了笑,声线轻柔:“不想以后纹了后悔。”
“也是也是,听说洗纹身还特疼是不是啊?”
“嗯,比纹身要疼多了。”
这样的小刺青耗时比较短,一个小时左右就能结束,许知喃摘了手套,拉下口罩勾在下巴上,将她那一截手臂用保鲜膜裹起来。
“三个小时后就能揭掉保鲜膜了。”
话音一落,手边的手机屏幕亮了。
[清野哥:许老师,给我辅导一下?]
是回复她昨晚上那条短信的。
可现在都已经下午三点了。
陈小姐打趣道:“男朋友的信息啊,笑这么甜。”
许知喃一顿,抬眼看旁边摆着的镜子,嘴角是上扬的。
“你俩感情很好吧,看得出来你特别喜欢吧。”她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是啊。
就是很喜欢他啊。
喜欢到,收到一条迟到多时的短信都能这么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许·没有感情的刺青杀手·知喃上线
年少不知老婆贵的林清野,以后只能把老婆纹身上认罪了。
第5章
送走陈小姐,店里重新恢复安静。
因为最近天气闷热潮湿,如果纹大图案的话恢复起来比较麻烦,再加上期末周,生意没有其他季节好。
[许知喃:怎么辅导啊?]
[清野哥:晚上来学校接你?]
许知喃一个人坐在安静的刺青店里,双手托腮,手机就摆在面前,然后眉心微微蹙起来一点,看上去很苦恼的样子。
要是辅导专业课倒还行,可近代史这样的课,她也没有很认真听。
就这么去辅导别人肯定是要闹笑话的。
她想了想,回复:[过两天吧,我先整理一下知识点,我也还没复习过呢。]
林清野收到消息时人在传啓娱乐公司,他笑了笑,收回手机,抬眼重新看向作为对面沙发上的王启。
王启是企鹅视频下的节目制作人,正在筹划一档关于歌手竟演比赛的节目,既需要那些知名歌手,也需要挖掘一些新面孔。
于是林清野便成了他最满意的对象,对于节目而言的确是新面孔,可他也有知名度和可观粉丝量,自从拿到金曲奖以来就一直成迷,身上商业价值巨大。
“小姑娘啊?”王启看着他表情问。
“王叔。”林清野懒洋洋的,“别套话啊。”
林清野和王启还有层渊源,算是家族好友,平日里能称句叔。
王启大笑起来,拿食指用力点了点他,摇着头:“你啊!真是谁都管不住你,不过以后你要真进了这个圈子,这些事要怎么处理自己都提前想清楚了。”
林清野淡淡“嗯”了声,也不知到底有没有放在心上。
“节目预告已经进入筹备阶段了,你一会儿没事的话,先去跟我一块儿去录个Demo吧,我们会提前放出音频做预热。”
林清野在合同上签了字,起身:“行。”
进了录音室,节目组选择了他的成名作《刺槐》。
王启戴着耳机坐在工作人员旁边,对录音室里的林清野说:“准备好了吗?”
他比了个OK的手势,依旧那老样子,看不出丝毫第一次正式节目录Demo的紧张。
工作人员将按键往上推,前奏旋律在封闭的录音室内传出来。
林清野微抬着下巴,靠近收声话筒,半阖眼:
“在我和世界之间
你是鸿沟,是池沼
是正在下陷的深渊
你是栅栏,是墙垣
是盾牌上永久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