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恋你——甜醋鱼
时间:2020-05-30 09:29:58

  刺青店虽小,可也还算是五脏俱全。
  她推门走进里间,风吹起她的头发。
  “诶?窗户怎么开着?”她记得她以前从来没开过这扇窗户啊。
  许知喃过去开窗,窗外是一片绿地,她一垂眸就看到窗台外侧落下的烟灰,侧头问:“你昨天抽烟了吗?”
  “嗯,烧水的时候抽了一支,出去你就睡着了。”
  许知喃轻轻皱了下眉:“你不是说要戒烟吗?”
  林清野摸了下鼻子:“没忍住。”
  “少抽一点嘛。”
  她那话原意是有点抱怨的意思在的,可从她口中说出来却又很软,不像抱怨,反倒像是撒娇。
  林清野笑了声,乖乖应:“知道了。”
  里间很小,放了些杂物,其余位置就只放了个洗手台和厕所,两个人在里面连转身都有些困难。
  林清野倒掉昨晚烧好的水,又接了一壶:“你先洗漱,我去烧水。”
  他说着,转身又出去了。
  许知喃看着他的背影,他应该是昨晚没睡好,给水壶接上电后便靠在木架子边,抬手继续按着脖颈和肩膀。
  卷帘门被拉上去,他额前的碎发垂下来,早晨的阳光洒进店里,碎发在脸上落下斑驳的影子。
  她收回视线,开始洗漱。
  等她洗漱完了林清野才进来,许知喃刚一出去,徐振凡便来了。
  “阿喃妹子!”他喊一声,整个店里都充满烟火气。
  “你怎么来拉?”
  “这不是今天你决赛吗,我跟你一块儿去,给你当拉拉队!”徐振凡拍拍胸脯,“准备的怎么样啦?”
  许知喃实话实说:“不太充分。”
  徐振凡宽慰道:“没事儿,这次时间本来就紧,我昨晚跟路大哥打电话来着,他也说这些天忙着准备连店里都没去。”
  许知喃把待会儿比赛要用到的东西全部整理好放进包里,徐振凡看到她放在旁边的三张设计稿,看了眼:“可以啊,你这个图腾设计的也很好看诶。”
  “真的吗?”许知喃笑了笑,“我很少画这种类型的,还很担心这个画得不好看呢。”
  “这当然好看了!加油啊今天的比赛,自信点儿。”徐振凡说,“虽然路大哥的确是很厉害,毕竟也是纹身圈里的老油条了,不过难说青出于蓝呢,你俩各有风格!”
  许知喃笑着跟他道声谢。
  而与此同时,林清野在里间洗漱完推门出来,他洗了把脸,但没有毛巾,脸上还挂着水珠,头发也弄湿了,水珠顺着鼻梁和脸侧线条滚落下来。
  徐振凡懵了一瞬,又想起之前魏靖那事儿在纹身圈闹得沸沸扬扬时,路西河跟他提过的——那阿喃刺青师深藏不露,是个厉害的小姑娘。
  徐振凡追问,路西河也不多说,只一句“大明星英雄救美,见过没?”
  他一直没懂,直到看到眼前这一幕,忽然将先前那些事都串联起来了。
  徐振凡不懂声色地余光瞥了眼旁边的钟,这才七点钟啊。
  这么早,一个男人从里屋走出来,还是刚刚洗完脸。
  哎哟,这事儿不能细想。
  容易发生思想滑坡。
  这阿喃妹子果然是深藏不露啊!
  徐振凡忽然间连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瞥了。
  倒是林清野先跟他打招呼,颔首示意了下,徐振凡讪讪一笑:“你好你好。”
  林清野没再理他,他那张脸没表情时就很冷,站在和煦春风般的许知喃旁边,两种反差就更加明显。
  徐振凡心想:不愧是年纪轻轻就大火的,还耍大牌呢。
  结果这耍大牌扑克脸下一秒就低头对许知喃说:“不吃早饭了?”
  声音还很温柔。
  徐振凡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来不及了,那边外面好像就有早餐店,过去买点就好了。”
  林清野:“我送你们过去。”
  于是徐振凡就一脸懵地跟着坐进了林清野那辆车,头一回坐大明星的车,全程如坐针毡,话也没敢讲,直到林清野将车停在决赛场地附近。
  路边就有早点摊。
  许知喃扭头问后座的徐振凡:“振凡哥,你吃过了吗?”
  徐振凡没有每天都吃早点的习惯:“还没呢。”
  “那我去买一点。”
  她说完便下车了,车里只剩下林清野和徐振凡两人,他熬不住,也紧跟着下车过去早餐摊。
  许知喃一愣:“你怎么过来了。”
  徐振凡实话实说:“车上那哥们儿气场太强,不敢跟他单独待着。”
  许知喃笑起来,“哦”了一声,没多说。
  这家包子铺生意很好,这个点正是上班上学高峰,排了三四米的队,排了几分钟才轮到。
  “你吃几个呀?”许知喃问。
  徐振凡:“三个。”
  “叔叔,我要六个包子。”许知喃微微弯着身,朝里头的早餐铺老板说,“还有三杯豆浆。”
  徐振凡:“这么多?”
  “嗯,给他买的。”
  周围很多人,许知喃没有说林清野的名字,只往后指了下车的方向。
  徐振凡心说大明星难道会吃这一块钱一个的凡俗之物吗?
  许知喃付了钱,又跑回到车边,徐振凡没跟过去,在一旁等她。
  林清野摇下车窗,将她那的工作包递过去,许知喃接过道谢,分了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给他:“你吃吗?”
  林清野视线落过去,肉包,拿透明塑料袋装着,而那杯豆浆也是装在一捏就扁的薄塑料杯里头,上头还印了个动画片里头的图案。
  他平日对吃喝都挺讲究的,虽算不上挑食,但除了从前偶尔跟乐队几人吃夜宵外,没吃过这种路边摊。
  林清野接过,笑着道了声谢。
  一旁站着的徐振凡:“…………”
  许知喃抱着包:“那我先过去了。”
  “等会儿。”
  林清野朝她伸出手,手心向上,修长漂亮的手指微微曲着。
  许知喃看着他的手,不明所以:“怎么了?”
  “手。”
  她将信将疑又捉摸不清地将手伸过去。
  林清野握住,捏了捏她的手,说:“比赛加油。”
  跟徐振凡一块儿到比赛场地,路西河和另一个东方传统组的小组冠军都已经到了。
  东方传统组的小组冠军是个女生,金色头发,画着烟熏妆,许知喃认出来,就是上回在KTV鬼哭狼嚎唱《刺槐》的那人。
  除了他们三个比赛选手外,还来了许多其他人,决赛可以围观,有不少刺青爱好者都来了。
  “阿喃妹子。”路西河给她打了声招呼。
  “路大哥。”
  路西河看出她的紧张,拍了拍她肩膀:“哎哟,放轻松点,年纪轻轻的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不就是个决赛吗,魏靖那傻逼不在,一共三个人,怎么着都能是冠亚季军。”
  许知喃被他逗笑,神色不再那么绷着了。
  很快,比赛开始。
  三人各自都分到一个模特。
  这刺青设计大赛决赛设置的也很是随意。
  三个小组冠军在并列的三个工作床上刺青,而围观群众也没有固定场地,就在离工作窗不远处闲聊。
  徐振凡站在人堆里,扬着手臂大喊:“阿喃加油!!!”
  路西河是老刺青师了,对这类比赛也比较游刃有余,还抽空抬头看他一眼:“你小子怎么看人家漂亮小姑娘就倒戈了?”
  周围一群人哈哈大笑。
  许知喃抿着唇轻笑。
  徐振凡“诶诶”几声,亡羊补牢地添一句:“路大哥也加油!”
  有人挖坑问:“你希望谁拿冠军啊?”
  徐振凡谁也不得罪:“我看他们仨都这么厉害,干脆都并列第一吧。”
  送完许知喃,林清野去了趟传啓娱乐公司,重新录了一遍修改过的Demo,基本确定了新专的第一首歌。
  时间到了中午,林清野回了林家主宅。
  他都几乎已经快记不清自己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了。
  不只是他,家里的佣人也同样,开门看到他时明显愣了下,笑容有点僵硬:“小少爷回来啦。”
  林清野淡淡“嗯”了声,换鞋进屋。
  林冠承正好从楼上下来:“来啦,坐吧,都好久没一块儿吃饭了吧。”
  两人一块儿入席,大概是王启跟林冠承提过,他也知道林清野在筹备新专辑的事,席上多问了几句关于专辑的事。
  不过林冠承虽然产业众多,但不涉及娱乐版图,对此不算了解,也只是随口闲聊而已。
  “你去楼上叫一声太太,怎么还不下来,饭菜都凉了。”林冠承侧头对佣人说。
  佣人“诶”一声,往林清野身上多看了眼,上楼去了。
  没一会儿傅雪茗就下楼来了,她今天一件黑裙,黑直长发披肩,妆容素淡,身上没有一处珠宝装饰,和平常的样子很不同。
  她看了林清野一眼,又收回视线,继续下楼梯。
  佣人给她移开椅子入席。
  林冠承:“吃吧,吃完了咱们一块儿过去一趟。”
  饭桌上很安静,佣人退到一边,低眉顺目的,生怕那小少爷又跟太太吵起来,又毁了这好好一顿饭。
  好在这顿饭尚且平静结束,不过气氛也实在是压抑,连大喘气都不敢。
  吃完饭,三人便起身,傅雪茗拿了副墨镜架在鼻梁上,佣人递上之前就准备好的花束,白百合,上面还洒着些晶莹的水珠。
  “一会儿一辆车过去?”林冠承问。
  “我自己开车。”林清野说,“待会儿不回来了,还有别的事。”
  林冠承一顿,还欲再说,傅雪茗已经走到车边,低低唤了声:“冠承,走了。”
  于是分两辆车。
  林清野坐进车,拿出烟盒抽出一支咬进齿间,刚要点火时想到今天早上时许知喃说的“少抽一点嘛”。
  小姑娘软糯的语调似乎还在耳边环绕,林清野淡淡勾了下唇,把烟塞回烟盒,丢到一旁副驾座位上。
  全程林冠承在前面开车,林清野就跟在他车后。
  闷热的午后,路上车辆不多,越往郊区去车就更少了。
  最后两辆车在一个墓园外停下。
  林冠承和傅雪茗每年的这一天都会过来,看墓的保安已经在那儿等着了,林冠承过去登记姓名。
  傅雪茗就捧着那一束花站在岗亭外,林清野靠在一侧墙上,看到傅雪茗低下头,抬手抹了下脸。
  她戴着墨镜哭了。
  林清野收回视线。
  很快林冠承便出来了,三人走进墓园,最后停在一个墓碑前。
  墓碑上一张照片,很年轻,15、6岁的模样,穿了件白色衬衫,笑容灿烂,模样标志,眉宇间像傅雪茗,很清秀。
  傅雪茗流着泪,哭腔道:“时衡,妈妈来看你了。”
  她今天没有穿高跟鞋,一双素净的黑色平底鞋,她跪在地上,将新鲜的白百合放到墓碑前,滚烫的眼泪不断从墨镜背后淌下来,她捂着嘴,哭得泣不成声。
  林冠承搂着她,手指插过她发丝,像是抱着一个柔弱可怜的妻子。
  林清野冷眼旁观。
  现在的傅雪茗和那天晚上警局的傅雪茗仿佛不是一个人。
  他又看向墓碑上的那个少年。
  尽管那照片上只有15、6岁的年纪,但时衡算是他的哥哥,生命终止于那么年轻的时候。
  自从时衡去世后,林清野和傅雪茗之间的关系就没有缓和过。
  他刚去世的前两年,傅雪茗简直是恨毒了他,见到他就直接崩溃大哭着破口大骂,后面慢慢变成现在这样的状态。
  但林清野的脾气也同样硬,从不会主动服软,两人见面只要一发生点小冲突就必然爆发。
  今天两人能够这一路都这么平静,原因不是别的,而是今天是时衡的忌日,傅雪茗不愿意在这样的日子弄得不愉快。
  或者说,她不愿意让林清野去打扰他的清净。
  墓碑前,傅雪茗跪着,林冠承蹲着,而林清野站着。
  远远看去仿佛是一对夫妻和他们早逝的孩子,而身后的林清野却不像和他们是一家人。
  林清野现在其实挺平静的。
  但又莫名觉得空落落的。
  傅雪茗的啜泣和哭声到他耳朵里也格外刺耳,让人心焦。
  总觉得自己仿佛是被遗落在身后,他们这么全情投入的悲痛着,倒显得他冷血无情,连眼泪都挤不出来。
  傅雪茗哭了很久,断断续续地跟时衡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下巴都聚着眼泪,一颗颗接连砸在递上,洇出一滩湿迹。
  林冠承掏了下口袋,没有带纸巾,倒是林清野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他递过去。
  林冠承抽出一张给傅雪茗,她抬手挡掉了,没要。
  林清野自嘲似的提了提嘴角,也没多余反应。
  刺青设计大赛决赛因为每个刺青师都要纹三个图案,大家也都格外细致,但因此耗时比较久,好在图案都不算大,到傍晚便接连结束了。
  评分需要一段时间。
  三个进入决赛的刺青师从早上一路纹身到傍晚,中途只喝了几口水,饭都没吃过一口。
  好在主办方很体贴,在等评分的过程中甚至直接给安排了一顿自助餐,周围其他来围观的人也都见者有份。
  刺青爱好者中膘肥体壮的不少,属于自助餐杀手,一见这场面便纷纷一拥而上。
  徐振凡拿着两个装得满满的盘子从人堆里挤出来:“阿喃!这儿!”
  许知喃个子小,人又瘦,连中心圈都还没挤进去,闻言扭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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