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力在无形中被放大。
季烟:“八万人啊……我们万一不行……”
林清野抬了下眉,笑了:“不是你们说以后我有什么事儿需要你们的都尽管说么。”
“唉,话是这么说。”十四难得正经,皱着眉说,“但是说实话啊,队长,咱们之前那刺槐乐队能火的原因你占了99%,音乐节这种我们酒吧演出惯了的去撑撑场面没问题,但这种演唱会还真怕给你搞砸了。”
“砸不了。”林清野依旧是原样,但却莫名的因为他这句话忽然有了底气。
关池三人还在犹豫。
想当然是想,那样大的舞台,他们做梦也想。
林清野喝了口酒,靠在椅背上,下颌微抬:“当初解散也从来没有好好跟舞台告别过,不如就借这次好好告别。”
许知喃一愣,侧头去看他。
男人穿上那件藕粉色的衣服后的确是柔和下来,但他骨子里的张扬和傲气并没有因此削减,反倒是愈加迸发而出了。
周身都仿佛是包裹了一圈光晕。
当时刺槐乐队决定解散从来没在舞台上说过,照往常一样在酒吧演唱完最后一首歌,平静地下台。
在那之后,刺槐乐队便再没有在“野”演出过了。
许知喃当时还是赵茜听来了小道消息才跟她一块儿去看了刺槐乐队最后一场。
到现如今她也依旧能清晰的记得当时的林清野。
他穿了件白衬衫,灯光穿透而过,勾勒出藏在里面的宽肩窄腰,站在最前,捏住麦架,靠近——
他说:“刺槐乐队,林清野。”
等尖叫声停下后,才又不紧不慢的补完最后三个字:“晚上好。”
清冷又痞坏。
一首歌结束,酒吧内大家齐声喊着林清野的名字。
不管在哪,他都闪闪发光,轻而易举抓住所有人眼球。
那个年少拿到金曲奖桂冠层引起乐坛轰动林清野,也是那个拒绝所有橄榄枝在酒吧随性恣意的林清野,又是乐队解散后进入娱乐圈至今光芒万丈的林清野。
许知喃胸腔震动。
不止是她,季烟三人也同样。
人在当下时不可能永远做出那个最正确的决定,他们也都后悔过为什么当初决定解散时没有好好跟大家说一声,没有好好道个别。
总觉得遗憾。
“我现在在做的新歌,打算到时演唱会上压轴首唱。”林清野看着他们,缓声道,“是乐队摇滚风格。”
三人一愣。
刺槐乐队的初心是摇滚。
十四一把热泪,举起酒杯,吼了声:“摇滚不死!”
酒杯高举,再次在空中碰撞。
他们一饮而尽,又是一杯,再次碰杯,用力太大,酒洒了大半,又一声:“刺槐乐队不死!”
关池拍桌:“不就他娘的八万人吗!咱们当初在烂尾楼顶玩音乐的时候可他妈是唱给全世界的人听的!干他娘的!”
慷慨激昂的结果便是纷纷喝过了量。
除了许知喃和林清野。
许知喃是本就酒量不好,刻意收着量,没让自己喝醉,而林清野则是酒量好,啤酒灌不倒他。
关池、季烟、十四三人虽然还没到喝醉的程度,但都已经红脸红脖子,眼神看着也已经不够清明。
“行了,别喝了。”林清野率先说,“再喝你们就该吐了。”
“队长,你这可就很扫兴了啊。”季烟明显是喝多了,一抬手,“不吐不归!”
许知喃:“……”
林清野懒得理这些酒鬼,直接起身,一句:“走了。”
他们仨虽然还没喝尽兴,但有队长的威力在,也只好纷纷紧跟着起身。
推门出去,正好碰上十四妈妈,原本是想叫十四过去帮忙,结果一看这醉成了这样又少不了一顿骂。
可惜十四也喝多了,嘿嘿笑着听完那一通骂,毫无波澜。
十四妈妈打了他一拳,又转头看向林清野。
她自然是认识林清野的,也很感谢他从前那些年对十四的帮助:“你们这就准备回去啦?”
“嗯,我送他们几个回去吧,都喝多了。”
“行。”十四妈妈又跟林清野道了声谢,“麻烦你了啊,这孩子可真是不省心。”
林清野也喝了酒,开车回去是不可能了,只回车上拿了顶鸭舌帽和口罩戴上,又将外套帽子也一并拉过头顶。
结果一回头,季烟和十四已经吵上了。
也不知道聊及什么,喝了酒脾气本就燥,一点儿火星子就能爆炸。
许知喃站在旁边,想劝架,但又不知从何下手。
“阿喃。”林清野喊一声。
许知喃回头,到他身边:“你不去劝劝吗?”
“这有什么好劝的。”林清野揽着她肩靠在车上,抽了支烟叼进嘴里,没点燃,含混道,“看着不挺有趣。”
他们喝多了吵起架来也大着舌头,听不清楚,只视觉上张牙舞爪。
许知喃从头看下来,只听清中间十四喊的一句话:“你他妈不就仗着我喜欢你吗!!!”
许知喃:“……”
啊?
季烟二话不说喊回去:“我求你喜欢我了吗!?”
告白弄得像吵架。
许知喃很懵,看着两人,但看林清野却好像不算吃惊,只是觉得颇为有趣的挑了挑眉。
“你知道他们……啊?”许知喃问。
“差不多,看出来过,估计十四也没明提过。”林清野很没良心地笑,“明天醒来想起来就该疯了。”
“……”
“不过说不准是个好的契机。”
他说完,走上前,将吵架的两人扯开,到路边给他们拦了三辆出租车,又跟司机说了他们各自的地址。
他包裹得严实,声线刻意压低,没引起什么怀疑。
送走三个酒鬼,林清野侧头问:“我们怎么回去?”
“走路吧,坐出租车万一被认出来,正好也消消食。”
“好。”
这儿离住处还有些距离。
只不过元旦的夜晚,天空中坠着璀璨的星子,就连散步都变得很是浪漫。
风吹到身上依旧是冷的,林清野将她的外套帽子也拉过头顶。
两人牵着手在马路上走。
许知喃有种说不出来的雀跃,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
但和刺槐乐队有关。
只要一想到在演唱会上他们终于可以一块儿认认真真地合体表演一首歌就觉得开心。
毕竟那刺槐乐队也是林清野的初心。
她拉着林清野的手,都不自觉地晃起来。
“有这么高兴么。”林清野垂眸问。
“就这么高兴。”许知喃继续晃他的手,“好久都没跟你一块儿散步了。”
他笑了声,忽然又想到什么,说:“下个月就到新一届的金曲奖颁奖仪式了,应该能拿到提名。”
林清野在事情有着落前不太爱跟人说,许知喃也是头一回听说金曲奖的事。
她对这个了解不多,唯一的印象便是多年前林清野拿到的那一个。
“那你这次要去参加颁奖礼吗?”
“嗯,举办地就在堰城。”
“那很好啊,上次你拿奖的时候是不是都没有去参加啊。”
“那次因为入围提名倒是也收到了邀请卡,但我也没想过真能拿奖,从一开始就没决定要过去。”林清野捏了捏她手心,轻描淡写,“希望这次还能给你赢个奖杯回来。”
许知喃心尖儿震动。
她抿起嘴角,低头笑:“好啊。”
许知喃在这一刻越发高兴。
不仅仅是为刺槐乐队感动,也不仅仅是因为林清野再次入围了金曲奖提名,而是这一刻她很清晰了看到了他们的前路。
她实在是太喜欢林清野了,一点都不喜欢他的目标落空。
但他也正如他自己所说的——我是林清野啊。
他什么都能做到。
他有足够的天赋,可以称作音乐上的天才和全才,是有能力站到那金字塔顶尖的人。
许知喃想去那个他不在的这两年半时常做梦梦到的一个画面。
从游戏厅出来,日出,蓝发,少年。
张扬恣意,柔情万丈。
他真真切切地回来了。
第68章
在金曲奖颁奖仪式之前, 许知喃又去染了个头发。
自从林清野回来后她便再没有去染过头发了, 原本也想随它养着回到黑发的状态,但后来又觉得舍不得。
染了这么久的蓝发, 总感觉其中寄托了一些别的东西, 一想到到时要将这蓝发剪去便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她从前经常来这家理发店,理发师也都认识她,一见她便问:“这回你倒是好久都没来了啊?”
许知喃冲他笑了笑,“嗯”一声。
理发师看她的头发:“这回怎么黑发长出来这么多才过来啊,工作很忙吗,是打算换个发色了?”
“没, 还是染蓝色。”
理发师笑了:“你这是对蓝发有执念啊。”
许知喃笑着没说话。
其实到如今也谈不上执念,林清野回来了,也重新变回了从前的那个林清野,前路也已经很清晰的展现在眼前,只是还是想抓住些什么从前的东西。
何况她也早就已经习惯了看到蓝头发的自己。
染发耗了一下午的时间, 到晚上许知喃才回去。
林清野已经在家了,站在落地窗边打电话,闻声看过来:“怎么没叫我去接你?”
“那儿人太多了, 出租车很多, 打车很方便, 我就没有跟你说。”
走近了, 林清野才发现她重新染了头发,轻皱了下眉头,问:“怎么又染了, 之前不是过敏过么。”
“那都好早之前了,现在没有过。”许知喃抓抓头发,“我觉得挺好看的就又染了,不然有一截黑色不太好看。”
两人说了一阵,林清野电话里十四受不了地喊一声:“队长!!!”
林清野将手机拿远了点,蹙眉:“怎么。”
“你说我是不是完了。”十四绝望道。
“谁让你昨天喝这么多。”林清野还很没良心地笑了声。
十四:“你说她醒来以后会不会直接断片儿了?”
林清野看了眼时间:“现在晚上七点,她怎么可能还没醒。”
十四:“……”
林清野:“而且以前喝多,你干了哪些糗事儿季烟全能记得,第二天再去笑你。”
十四念叨着:“……我完了我完了我完了。”
“你这都27岁了,跟季烟认识这么久还一直拖着不说有意思么。”林清野淡声,“再拖下去都30了。”
十四搔了搔头发,原地蹲下来,嘟囔道:“我年轻着呢。”
林清野没什么兴致去做什么情感调解员,随便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许知喃站在旁边大概也听明白了:“十四?”
“嗯,昨晚喝多不是告白了么,现在后悔了。”林清野言简意赅地解释完,便靠近了些去看她新染的头发,又嗅了嗅,“香的。”
“刚洗完当然是香的了。”许知喃又想起昨晚十四和季烟边吵架边告白的画面,疑惑道,“看昨晚季烟的反应,她好像本来就知道十四喜欢她啊。”
“认识这么多年了,多少都知道。”
“那你什么时候看出来这些的啊?”许知喃想起昨晚,她对十四那一句不走寻常路的告白震惊不已,林清野倒好像还是神色如常。
而且她以前大学时一直以为,季烟是喜欢林清野的,不过自林清野出狱后她再次遇到季烟,便没有再这么觉得了。
美色在前,林清野作为一个队长,对自己队员的感情生活完全不感兴趣。
他上前一步,抵着许知喃的肩膀让人按到单人沙发的扶手上坐下,俯身亲了她一下,漫不经心地含混道:“不久,就前两个月。”
可他回来也不过几个月,大概是他不在的那两年半间发生的转变。
许知喃还在思索季烟和十四之间的关系,又问了句:“那季烟是装作不知道十四喜欢她吗?”
似乎是嫌她问题太多烦了,林清野“啧”了声,直接在她嘴巴上咬了一口。
许知喃吃痛,嘶一声,人也跟着往后退。
林清野顺势,便直接将人压在单人沙发上。
“你干嘛咬这么重。”许知喃忍不住嘟囔。
“疼了?”
他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在她唇瓣上舔了舔,勾着唇线,温柔轻慢,让人莫名起鸡皮疙瘩,电流顺着脊椎骨往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哑声笑,“现在还疼么?”
“……”
林清野倒也没在这个点就对许知喃做什么。
而那姿势其实不太舒服,单人沙发又窄,两人一上一下地挤在一起,但林清野就是没再动了。
就着这个姿势抽出手机:“今天点个外卖吧,懒得做饭了。”
“嗯。”许知喃手从后面搂上去,按了按他的肩膀,“你今天很忙吗?”
“还好,就是不想动了。”
许知喃原本想说吃外卖不健康,他嫌累那今天就自己下厨好了,但垂眸一看林清野的手机界面便又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