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琰:“什么时候杀青,我去接你。”
虞晚:“我去下洗手间。”虞晚躲到镜头外面,使劲抓了抓自己的背,等不痒了才回来。
“还有几场室内的戏,加上一场重要的外景戏就结束了,顺利的话六天,不顺利的话,十天都有可能。”
宋琰:“我去栾城接你回家。”
虞晚没有像前面几次那样,心疼他路途奔波,又不愿意打扰他的工作,她像个任性的,被宠坏了的小女孩,对着手机里的男人点了下头:“我等你来栾城接我回家。”
两人一直聊到晚上十点半,谁也不肯先挂电话。
虞晚躺在床上,握着手机轻声撒娇:“老公,我想你了,想你疼我。”
宋琰被她撩得上火,赶她去睡觉。
虞晚不肯:“你疼疼我。”
宋琰握着手机去了洗手间,靠在墙上吸了口气,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十分低哑:“嗯,老公疼你。”
……
虞晚的最后一场戏就是她说的那场外景。
这天太阳很大,气温一路飙到了三十九度,快要突破四十度。
虞晚穿着一件红色的羽绒服站在窗边,探头往楼下看了一眼,六楼并不算高,她也不恐高。
第一次被悬在这么高的高度上,想想还是有点打怵。
场务正在指挥工人们设置调整威亚。
这其实是一场概念戏,是女主角苏莱的内心戏,用现实手段演出的内心戏。
楼下有围观的群众,一个午饭后出来纳凉的大妈摇着一把鹅毛扇,读了读旁边横幅上的字:“《第七个租客》拍摄地。”
大妈有点好奇地问旁边正在指挥工人工作的场务:“小伙子,你们是不是写错字了,不是六个租客吗,怎么横幅上写的七个?”
大妈住在这栋楼里,刚好在五楼,也就是剧中苏莱等六名租客租住的房子的楼下,大妈前几天还当过群众演员,穿着大棉袄饰演过路的人。
场务抹了把额头上热出来的汗:“没写错,就是七个。”
大妈更不懂了,手上的鹅毛扇摇来摇去:“是六个啊,我客串的时候看见的,‘死’了一个,还剩五个,凶手就在那五个人里面。”
场务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句:“还有一个是人格分裂,那第七个租客就是其中一个租客人格分裂分裂出来的一个次人格,真正的凶手是其中一名租客分裂出来的人格,懂了吗?”
大妈是个挺时髦的大妈,她听懂了:“原来不是写错字,是人格分裂。”
大妈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刚好看见站在六楼窗边的虞晚,大妈用手上的扇子指了指:“人格分裂的就是她吧。”
威亚的准备和调整工作做好,场务得空休息了一下,灌了大半瓶矿泉水,拧上瓶盖问道:“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大妈摇着扇子,抬手拍死了腿边的一只蚊子:“我群演过一次,那天就看见她了,长得好看是好看得来,就是气质有点变态。”
大妈没有恶意,场务笑了起来:“行,就当您在肯定我们虞老师的演技吧。”
大妈还想说什么,场务带着工人收工走了,一边打了个电话给现场助理:“威亚准备好了。”
助理是个很细心的小姑娘:“检查了吗?”
场务:“检查了,放心好了,我监工的威亚从来没出过事。”
助理:“你检查了几遍?”
场务:“四遍。”
四遍应该万无一失了,助理:“那行,谢谢场务大哥。”
准备工作完成,虞晚站在窗边,工作人员帮她绑好威亚。
虞晚穿着红色的羽绒服,身体悬空挂在窗边,脚尖顶着斑驳的墙壁,手指扒着窗台,因为用力,指尖泛着白。
正午的阳光照在身上,苏莱的鼻尖渗出细密的汗,她死死扒着窗口,脚下是六层楼的高度,脚上没有任何着力点,坚持不了多久她就会掉下去摔成一滩烂泥。
她仰头看着站在窗边的人,眼里是对生的渴望,声音干哑:“救我。”
窗边的男人只是垂了下眸,烟头上积了厚厚的烟灰,被风一吹就落得到处都是,他看着她:“人是你杀的吗?”
男人身边站着另外一个男人,是一个心理医生。
苏莱摇头:“不是我。”
各方证据都显示凶手是她,证据链完整,就算她不承认,公检法也会对她发起刑事诉讼。
剧里的男人极冷漠地笑了一下,眼里没有一丝多余的情感。
虞晚身上吊着威亚,维持着身体的平衡,突然,她听到一声极细微的,绳索裂开的声音。
她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她不能死,她死了肖书美怎么办,会不会彻底疯了。
她无法想象,宋琰怎么办,他们约好白头到老,他一个人该怎样度过余生。
虞晚死死扒着窗台,眼里的不舍和恐惧几乎化成实质,她仰头张了张嘴唇,流泪大喊:“救命!”
摄像机将这些画面记录了下来。
连饰演男主角的韩黎都震惊了,他只知道虞晚演技好,没想到好到了这种程度,她的恐惧和挣扎完全不像演出来了,比真的还真,就算是最厉害的影后都演不出来。
虞晚抓着窗台继续喊道:“威亚出了问题。”
韩黎反应过来,忙去拽虞晚的手,可他还是拉了个空。
虞晚从窗台上掉了下去。
场务和现场助理吓得腿都在抖,楼下围观的群众惊呼一声,顿时乱成一片,有帮着工人一块放置软垫的,有打119的,还有人在用手机拍视频。
虞晚从窗台上掉下来,抓住了从五楼阳台里面延伸出来的晾衣棍。
她突然听见“咔嚓”一声,晾衣棍终于支撑不住重量,断了。
虞晚以为自己死定了,像剧本中的苏莱的人格一样,从六楼摔下去,脑浆迸裂,精神从此泯灭。
然后她发现,自己悬在半空,威亚只断了一根绳子,其他十几根都是完好的。
过程惊险,拍摄出来的效果却出了奇的好,虞晚的恐惧和挣扎都是最真实的。美术甚至连宣传海报都想好了,就用刚才那一幕。
恐惧的挣扎的不舍的,和对生的渴望。
最终,剧里的心理医生和警察男主联手帮助苏莱将内心的邪恶人格杀死了,只留下温暖善良的主人格。
影片最后,人格之战结束,苏莱在心理医生的办公室的沙发上醒来。
她的眼睛是明亮而健康的,唇角挂着一丝微笑。
她的微笑看起来很温暖,却有一种极细微的说不上来的恐惧。
那一秒钟的诡异一闪而过,仿佛是观众的错觉。
电影是开放式结局,没有人知道最后活下来的是善良的主人格还是邪恶的次人格。
全员杀青的那天晚上,餐厅包厢里,饰演男主角的韩黎时不时地盯着虞晚看,试探着对她说:“要不回华城了,给你介绍一个心理医生?”
虞晚笑了笑:“不用,你该不会怕我入戏,跟苏莱一样分裂出来一个次人格吧。”
一桌子人全盯着虞晚看,有人说:“别说,我看虞老师还真有点那个意思。”
副导演也跟着点了点头:“你,上一秒还在开心地笑,下一秒就在阴森森地拧眉了。”
虞晚刚才刷了下微博,发现有人把有惊无险的威亚事故拍下来传到网上了。
宋琰肯定能看到,她知道他搜索她名字的习惯。
副导演用词还是不太准确,她只是不想宋琰担心,被副导演曲解成了阴森森。
“包厢的灯怎么这么暗,是不是没开全,我去开一下。”虞晚说着起身走到门边,“啪”的一声,把包厢里所有的灯全部关了。
又是“啪”的一声,包厢门被反锁的声音。
黑暗中,苏莱的声音响了起来:“让我看看,先杀哪一个好呢?”
有胆子小的女生直接吓哭了,缩在椅子上不敢动。
导演起身把灯打开,照着虞晚的后脑勺拍了一下:“皮的你。”
虞晚笑着对大家拱拱手:“对不住了,次人格不小心出来了。”
众人这才确定她在开玩笑:“罚酒三杯,不喝完别想走。”
刚才被虞晚吓哭的小女生还没缓过神来,她抓起酒杯喝了一口:“我胆子其实不小,是虞老师地演技太好了,真的,拍完这半年的戏,我现在一看到她就想到苏莱的那个邪恶人格。”
另一个女生附和道:“是的是的,我总感觉她下一秒就能像剧里那样拿出一把刀把我杀了。”
其他好几个人也是,被虞晚的演技欺骗,看着她总觉得是在看苏莱。
虞晚因为恶作剧被罚了酒,晚饭后被李小茉搀着回酒店的时候脚步都有点打飘。
飘了还不忘今天晚上跟宋琰的视频电话,一边转头对李小茉说:“我要是说我手机掉马桶里没法视频了,他是不是就不知道我喝了很多酒。”
李小茉突然停下脚步,虞晚伸出食指戳了戳她:“怎么不说话了?”
“在看什么呢。”虞晚打了个浅浅的酒嗝,顺着李小茉的视线看过去,一个长得很好看身材也很好的男人靠在她的房间门边。
虞晚直乐,转头对李小茉说:“你给我叫的客房特殊.服务?”
李小茉看着男人铁青的脸色,心里忙说,不敢不敢,吓得转身就跑。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
第50章
虞晚穿着高跟鞋, 喝多了酒,人有点迷糊,走路都打晃, 李小茉一跑, 她失去支撑力没站稳,差点倒在旁边的墙上。
宋琰扶住虞晚,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伸出手在虞晚的包里找房卡。
虞晚抓住宋琰的手腕, 脸上带着调笑:“你都还没开始服务,就要掏人家的钱了, 我怎么知道你技术好不好, 该付多少钱。”
宋琰脸上又冷了几分。
虞晚的房卡不在包里, 宋琰又往她口袋里摸。
虞晚往宋琰怀里靠了靠,声调柔软:“这就开始摸上了, 怎么不进房间?”
宋琰从虞晚口袋里拿出房卡,刷卡进了房间,反手关上门,把人抱到床上,依旧沉着脸不说话。
正要起身去洗手间帮她拧毛巾擦脸,被女人抱住了脖子。
虞晚嘟起小嘴找到宋琰的嘴唇,亲了他一口:“别走嘛。”
宋琰狠狠咬了一下她的嘴唇:“我是谁?”
虞晚笑了笑,摸了摸宋琰的脸颊,手指在他唇上轻轻摩挲着:“你是我老公。”
宋琰低低嗯了声,旋即觉得不对, 又问句:“你老公叫什么?”
虞晚躺在床上笑了起来,看着宋琰像看着一个智障:“这么大个人了, 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还来问我。”
宋琰:“.…..”跟一个醉鬼没什么好计较的。
宋琰:“那你说,我叫什么名字。”
虞晚微微眯了下眼睛,拽着宋琰的衬衫领口,手指在他上下滚动的喉结上轻轻碰了一下:“宋琰。”
宋琰的脸色这才好看一点,起身去洗手间拧了一条温毛巾,把虞晚从床上扶起来,给她擦了擦脸。
虞晚靠在宋琰肩膀上,指了指不远处的梳妆台:“先用卸妆液卸妆,再用洗面奶洗脸,敷面膜,爽肤水,眼霜,精华,面霜,护唇膏。”
宋琰站在梳妆台前,看着上面的瓶瓶罐罐,放弃了思考。
虞晚从床上起身,晃悠悠地走了过来,在一堆瓶子中拿起卸妆液,转头看了宋琰一眼:“笨。”
宋琰伺候好虞晚卸妆洗脸洗澡护肤,叫人送了瓶蜂蜜过来,帮她冲了杯蜂蜜水:“喝掉,解酒,不然明天会头疼。”
他端着蜂蜜水转过身,看见床上的女人衣衫半褪,满眼水气地看着他:“琰哥,我热~~”
宋琰暗暗在心底骂了声,喂虞晚喝蜂蜜水。
女人不安分,喝醉了也没耽误她戏精的本质,死死抓住宋琰的手腕不愿意喝,一边挣扎着念台词:“卑鄙下流,喂本宫chun药,要是被皇上知道了,可是要诛九族的!”
过了几秒钟她又死死抿着嘴唇摇头,眼里几乎要流出泪来:“表哥,从我入宫为妃那天开始,我们之间就注定不可能了!”
宋琰一言难尽地看着虞晚演,面无表情地把一杯蜂蜜水喂了进去。
最后几口死活不愿意喝,宋琰只好用嘴喂她。
唇瓣相触,虞晚咽下最后一口蜂蜜水,抱着宋琰的脖子不肯撒手,娇娇柔柔地撒着娇:“表哥,好痒,你给我挠挠~~”
宋琰竭力控制住自己,废了好大的劲才把虞晚弄到枕头上躺好,弯下腰贴着她的耳朵哄她:“乖,先睡一觉,好好休息。”
虞晚抓住宋琰的腰带,费了劲地去扯,小手滑进他的裤腰里:“想要~~”
宋琰低头吻了吻她,闷声道:“想要什么?”
床上的女人突然没了声音,再看过去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宋琰从床上下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撩出来的火,转身去了洗手间。
第二天一大早,虞晚从宿醉中醒来,她睁开眼睛看着酒店天花板,回味夜里做的梦。
她梦见宋琰来看她了,他们本来约好,他明天来栾城接她回去,她梦见他提前来了。
就是他的脸色有点奇怪,一会好一会差,帮她卸妆也不会,固执地要喂她喝安眠药,导致她一喝完就睡着了,都没能好好看看他。
虞晚对着雪白的天花板叹了口气。
耳边突然响起男人略带鼻音的声音:“醒了?”
虞晚转头一看,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
宋琰伸长手臂把虞晚抱进怀里:“不欢迎?”
虞晚有点心虚:“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