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玩笑的,随便来一杯热咖啡就好了!”我在求生欲的驱使下赶紧改口。
“那就一杯摩卡吧。”黑泽老板说。
我回复“嗯嗯”“我都可以”“你看着弄就行”三连,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
我对咖啡没什么兴趣,也没什么研究,反正只要不是特别苦我都能喝。
“请给我一杯黑咖啡,谢谢。”就在我说完之后,安静的咖啡店角落里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我这才注意到咖啡店的角落里还坐着一个人,转头往传来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那个人旁边是一株绿萝,把他身形挡住了大半,我才没有在第一时间注意到那里还有一个人。
不过这个人身形看起高是高的,但是并不是很强壮,怕冷似的披着件领口带着毛边的黑色披风,头上还戴着个白色的毛茸茸的毛毡帽。
那个人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有一个空掉的咖啡杯了。
“还是要黑咖啡吗,请稍等。”
黑泽应了一声,转身在柜台里面拿出两盒咖啡豆。
正经的咖啡店做咖啡从磨咖啡豆开始,虽然我是不大喝得出来速溶的和现磨的区别啦,听说现磨的是比较香?
我把装着两本jump的袋子挂在椅子上,掏出手机点开看了看。
这时候我才看到通知栏里挑出来的本市雷雨大风黄色预警,还是整片关东地区的雷雨大风黄色预警,不知道这雨会下多久。
除此之外,我的收件箱里还躺着一封太宰发过来的短信,发信时间差不多就是我刚出万事屋的时候。
我打开短信一看,一长串的字跳了出来。
他前面吧嘚吧嘚说了一大堆,我看了几行直接往下拉,最后才看到他现在住的地方的地址。
也是在横滨,不过这个地址离万事屋有点远啊,几乎都是对角线了。
哎,等等。
这个地址,不是武装侦探社吗?
我捏着手机先确认了一遍,然后找出地图确认了第二遍。
这确实是武装侦探社的地址。
所以说。
那家伙是跑到武装侦探社去了?
我盯着短信最后的地址陷入沉思。
然后就在我沉思的时候,我对面的椅子被人拉开,一个身影在对面那个椅子上坐下了。
我从沉思中回过神,抬起头看向对面。
突然坐到我对面来的是那个带着毛茸茸帽子看起来很保暖的青年。
白色毛毡帽下露出来的黑色头发有些凌乱,坐姿也并不端正,脊背微弓着,不过脚并拢手放膝盖上的样子莫名看起来挺乖挺安静的样子。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第一眼看到这个白帽子加黑头发的时候我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东西是饭团?贴了一片海苔的那种。
“有什么事吗?”我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突然坐到这边来,但是我等了一会儿他都没有开口,我就先开口问了。
“不,并没有什么事。”毛绒帽青年开口了,语调跟他的外表一样沉静,说话的时候唇角微微勾起,“要问为什么的话...因为看到了有趣的人,就想过来交流下,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理由。”
有趣这个形容词很灵性啊。
我点点头接受这个理由,然后问,“你想交流什么?”
“随便什么都可以,比如...”青年身体前倾了一点,双手相交抵在桌子上,手掌遮住了嘴唇以下,被遮住的嘴唇隐隐有弯起的弧度,“这个城市之前似乎经历了一场灾难。”
是说富江事件啊。
“对于这场灾难,你怎么看?”
青年紫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可能是因为颜色很纯粹吧,让我产生一种被看透的感觉。
“怎么看...在天灾人祸面前横滨市民众志成城团结一心共同度过困境?官方也很给力,解决问题的效率特别快。”我不躲不闪地直视回去,面无表情地棒读出标准答案,说完之后眼皮耷拉下来,变成了死鱼眼,“小伙子选话题的能力实在是堪忧啊,是不是不常跟人交流,你可以去看看《与人交流的365种方式》、《如何寻找有趣的话题》,大部分书店里都有的。”
所有人都可以评价富江的这个事件,只有我不适合评价。
因为那太傲慢了啊。
青年的目光在我脸上游过,脸上并没有生气的表情,甚至还有一点笑容,“这样吗,我会去看看的。”
“客人,您的黑咖啡。”黑泽老板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把黑咖啡放到青年面前,然后把摩卡放到我面前。
“谢啦,黑泽老板。”我道了谢之后拿过糖罐,打开盖子开始往我的这杯摩卡里加糖。
一块两块三块...我连着加了八块,眼看糖罐里方糖不多了才克制住加糖的手,把盖子盖回去,把糖罐推给对面的人。
别人是黑咖啡,听说贼苦,显然比我的摩卡更需要糖,我就少加一点好了。
对面的青年就这样看着我加糖的动作,看了一会儿,拉着他的那杯黑咖啡往后挪了一点。
嗯,我没看错,这个人是不动声色地拉着自己的咖啡往后挪了挪。
确认过眼神,又是一个不懂糖分美好的人。
既然这样...
我把糖罐扒拉回来又加了两块方糖进去。
青年端起咖啡杯轻轻晃了晃,颜色几乎已经是黑色的黑咖啡与白色的杯璧对比相当鲜明,氤氲的热气从咖啡杯里冒散出来。他看了一会儿却没有喝,而是放下杯子站起来,侧着身体微微低头对我说,“这次交流很愉快,期待下次再见。”
不,我看不出愉快在哪里。
我看青年打算离开了,他衣服全是干的,外面还是毛茸茸的披风,想了想就对他说,“外面雨好像是小了点,但还有点,我雨伞借你好了,就门口那把蓝白的。”
反正以我现在衣服湿的程度,撑不撑伞都已经没意义了。
“那你呢?”青年虽然神色还是平静的,但眼中似乎很快地闪过了一丝意外。
“我等雨停。”
第六十九话
“早上好呀乱酱,今天的发型很搭你的衣服哦。”
日常的一天早上,我打着哈欠把车停在织田作家的门口等乱小朋友出来。
乱小朋友没一会儿就来了,提着一份便当脚步轻快地走过来,裙角随着他走动的动作微微晃动,金色的长发中精致地编出两条辫子,还别着粉色的粉色的蝴蝶发卡,只要他自己不说出来,根本没有人能看得出来这么一个精致漂亮的小姑娘其实是一个精致漂亮的男孩子。
对于女孩子()在外表上花的心思,我只要发现了就会顺口夸两句。
乱小朋友听到我夸她的话,脸上明显流露出了开心的表情,不过还是矜持地表示,“我今天就只是随手扎了个辫子啦,真是的~老板你怎么每天都这样说。”
“嗯?这样吗?但是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我淡定地回答。
事实证明,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只要是花了心思去打扮,心里总会是希望别人发现并夸他的。
因为每天早上我夸完之后乱小朋友他就能从早上开始拥有好心情,然后开心有干劲地工作一整天。
...糟糕,我的心态好像逐渐向屑老板转变了。
到了万事屋之后,我还没把车钥匙□□,速度——用他们那边的说法是机动超快的乱小朋友已经从小皮皮后座跳下来,勤快地去开门开窗通风,把万事屋门口挂着的牌子转到【营业中】的一面,然后轻快地跑去拿扫把扫地然后擦桌子和窗台了。
真的是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勤快的乱小朋友究竟是什么小天使呀!这才是真的捡到宝了。
然后就像往常一样,乱小朋友勤快地收拾完了所有能做的事情后闲下来,这时候又没有委托上门,他就在得到我的允许后窝在沙发的一角津津有味地看起我的JUMP。二虎伏在沙发旁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退盘在乱小朋友手腕上跟他一起看JUMP。
我也不知道退能不能看懂,不过乱小朋友、退、二虎他们三个这样安静地待在一起的时候,有一种所有经历过的不幸都沉淀了的岁月静好的感觉。
我思维发散了一下,手还在手机屏幕上往下滑,一个个沙雕视频在屏幕上刷过。
我的笑点在长年累月地刷着沙雕视频的过程中锻炼得很高,现在已经不会轻易被普通的沙雕视频逗笑了,除非忍不住。
中间接到了个取送东西和打印文件的委托,接到委托之后我和乱小朋友一人去解决一个,还没到半个小时就把两个委托都解决了,然后回来继续看JUMP的看JUMP,刷视频的刷视频。
本来这一天就要这样过去了,但是在快要下班之前,门口的风铃响了。
“请问是万事屋吗?”
从门口传来的是一道年轻的男声。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白衬衫黑头发的青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中也同样没有任何东西。
乍一眼看到这个青年背着光站在万事屋门口的样子,我甚至感觉不大像个真人。
“是万事屋,你是来委托什么事情的吗?”我迅速从躺椅上坐起来,用十指相交碇司令的姿势掩饰我刚刚咸鱼瘫的样子。
“我的名字叫铃木一郎,是被箕浦警官推荐来应聘的。”自称铃木一郎的青年得到确定的回复之后礼貌地弯了弯腰然后走进万事屋,走到我面前双手递上一份文件,“这是我的简历。”
哎?
我看着被递到面前的简历愣了一下,目光落到铃木一郎脸上。
“...你说是箕浦警官推荐你来的?”
如果是其他熟人或者不是那么熟的人我都不会这么惊讶,但是居然是箕浦警官那个超古板的糟老头子哎!我一直感觉他看我不顺眼来着!
“是的,一个月之前在东京,我被抓了。”铃木一郎面无表情地透露出了不小的信息量,“在离开警局之前我遇到了到东京出差的箕浦警官,他告诉我在横滨这边,有一个武装侦探社,有一个万事屋,如果没有去处的话我可以到这两个地方试试看。”
原来是这样。
我都不知道箕浦警官这个每次看到我都一副“怎么又是你”“我不想看到这个惹事精”表情的正经警官,在外面居然还会说我万事屋的好话,还会给我拉员工。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傲娇?
这些想法在我脑子里转了一圈,我把注意力放到铃木一郎身上,从他手上接过那份简历打开看起来。
虽然平静地说着自己被警局抓了的铃木一郎看起来也不简单,但是就他来应聘的态度来说,他是我目前为止遇到的在万事屋应聘过的员工里态度最端正的一个。只有他,是认认真真走程序准备了简历来应聘的。
我这样想着,目光落到简历的第一行字上。
这个东西,与其说是简历不如说是案历了,字里行间充满了警局档案的气息,详细记录了他用违反了法律的行为处理过的罪犯。
不过在简历的最后我看到了几行明显有别于前面字迹的娟秀小字,这个在最后写下这些字的人把铃木一郎这个人的一些经历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