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人形不再挣扎了,那些原本浓郁地笼罩着恶灵的黑气慢慢散去,露出恶灵的原来面目。
接着,尸体也化成灵子消散。
“冢田,你去排查一下其他街区有没有藏起来的恶灵。还有,注意一下警报器,顺便通知其他人小心。”我收起刀转身对冢田正家说。
“是!”
冢田正家接下任务离开,完了之后我挥挥手让千水白鸟留下来的手下也离开,让他带话等千水白鸟检查好了来找我汇报。
“恶灵是……?”这时候一直站在旁边安静地看着的织田作才开口。
“恶灵是由亡灵转化而来的。”我给他解释道,“转化为恶灵有两种情况,一是死亡后没有进入镇魂街,在现世徘徊太久会成为恶灵,二是怨气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内心被怨气吞噬,形态就会发生变化。”
“不可逆?”
“不可逆。”我点头肯定,顺便提醒他,“最近浮目町可能会出点事情,你身手是挺好的,不过能不外出最好不要外出,还有那几个孩子,也要看好了。”
“如果方便的话,可以照看一下星野吗?”
“我会的。”织田作依旧一副平静的,仿佛不在状态的样子,但我能感受到他语气中的认真。
说完之后我走到前面扶起倒在地上的小皮皮,心疼地摸了摸车身上的刮痕,忍不住抱怨起来,“最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什么事儿都挤在一起了,某个家伙离家出走,万事屋忙得要死,浮目町又一堆事情...镇魂将什么的我不想干了啦!工资又没有,麻烦事一堆!早知道当初就老老实实被富婆包养了嘤~”
织田作听着我的抱怨,非但没有吐槽,还配合地接话,“怪不得最近都没看到你。不过包养是不是不大好?”
......是哦。
我忘了这个人不会吐槽的,是我的错。
“看不到我因为我这段时间都是凌晨快天亮的时候才忙完回来的,如果不是我身体倍儿棒,早就猝死在岗位上,从镇魂将变成死魂将了。”我说着打了个哈欠,露出死鱼眼,“还有,被富婆包养是所有不想努力的人的梦想...算了织田作你不懂也不好,如果你被影响变成MADAO(废柴大叔)的话我会愧疚死的,绝对——不要相信什么是男人就要做MADAO的鬼话,这种话绝对是社会的渣滓才会说得出来的!”
“啊?哦。”织田作摸着头发点头,接上我的前半段话,“那要不要先休息一段时间?我有一个朋友就经常加班,还说出了‘不下班就不用上班了,不睡觉就不用起床了’这种话,有时候真的很担心他会加班加着加着就猝死了。”
妈耶!
我露出了真心实意的害怕表情,“这是什么绝种的究极进化体社畜啊!我就是死也不会变成这么可悲的生物的!”
说到这里,我不禁由衷地庆幸起来,“还好我今天招了个员工,以后应该会轻松一点了,也能抽出时间把浮目町的事情解决掉。”
“恭喜。”
“总觉得这声恭喜下来我好像突然就变得很可悲了...”我小声嘀咕了一句,骑上小皮皮对织田作挥了挥手,然后开上山脚的公路往我自己的住处开去。
我到了没多久,三木真二郎和千水白鸟也到了,瘫在躺椅上一动不想动的我犹豫了一下,把躺椅的靠背拉高,然后若无其事地露出老神在在的大佬表情试图让他们忽略我还躺在躺椅上的情景,“白鸟先说吧,检查出了什么。”
千水白鸟上前一步,认认真真地回答,“第十三街区每一个警报器都是完好的,我测试了一下,它们仍旧会对恶灵的存在发出警报。”
“你用来测试的恶灵是普通的恶灵吧。”
“是。”
我敲着躺椅的把手沉思了一会儿,面前两个人也都保持着安静。过了一会儿,我开口叫了一声三木,“我已经让冢田在浮目町搜索新出现的这种恶灵,如果有找到,你就到冢田那把样本要过去吧,跟他说是我的安排就行。我需要你制造出一批专门针对这种恶灵的警报器。”
三木真二郎试探地问,“那多久要?”
“当然是越快越好。”我大致算了一下他做第一批警报器的时间,估摸着除去当初走弯路浪费的时间,随口给他报了个天数,“你看十天做得出来吗?”
“能...吧?”
相当迟疑的语气。
虽然是不确定的语气,不过既然没有直接说做不到,那就说明他心里是有把握的。我问完之后又说了几句其他的话,就让他们各自去忙了。
浮目町的事情就先这样安排着处理了。
第二天早上九点,我如常骑着小皮皮去万事屋了。
新员工太宰治已经按我说的,在门外挂上了营业中的木牌,伴随着风铃的响声微微晃动,我不禁感到一阵迷之欣慰,有了靠谱的员工,等他熟悉了万事屋的工作后,我就可以把早上来万事屋的时间慢慢地、慢慢地往后推,直到我的员工习惯了老板早上不上班。
唔,这样是不是太咸鱼了一点?不过到时候再稍微把工资中完成委员的提成提高一点,我的员工应该就会觉得继续这样下去不行而自行开始努力接委托了吧。
计划通√
这样想着,我停好车,带着笑容推门走进去。
万事屋里面正对着门的那扇窗户大开着,风将薄薄的窗帘吹得飞扬起来,我的视线首先看到的是一双悬在桌子上方的脚。
随着那双脚往上看,是砂色的外套,垂落在身侧的绑着绷带的手,干了之后看起来很蓬松的黑发,以及安详闭合的双眼。
等等,这什么情况???
为什么我的宝才新员工会吊在办公桌上面的横梁上?是凶杀?是自杀?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我被吓得手一抖,下意识地丢出手里的木刀砍断了悬挂在横梁上一边还套着太宰治脖子的粗绳。
随着“砰”的一声,掉落下来的身体重重地砸在桌子上,砸倒了椅子滚到地上。
“哎哟,痛痛痛...”倒在地上的太宰治像没事人一样生龙活虎地捂着腰呼痛。
我狐疑地看了一眼还挂在横梁上的断掉的绳子,“你这是在...?”
“啊,因为这根横梁看起来是在是太棒了!高度也好,粗细也好,都是如此地适合上吊啊!”太宰治坐起来,摘掉套在脖子上的绳套,露出相当阳光开朗的笑容,“我就忍不住尝试了一下上吊健康法啦~”
“上吊健康法?”我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这一听就仿佛是营销号编出来骗老年人的,乍一听好像很有道理,但仔细一想其实完全是在扯淡的XX健康法。
“对对,对肩膀僵硬很有效的,如果常常低头玩手机或者在电脑前久坐的人可以试试看哦,只要试一次,保证脖子也不酸了,背也不疼了!”宝才太宰治还在叭叭叭试图洗脑我。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想先喝杯草莓牛奶冷静一下。
冷静之后,我确认这小子就他娘的是在驴我。
“你其实是在自杀吧。”
我冷不丁开口。
太宰治吧嘚吧嘚说个不停的嘴一下子刹住了。
他安静下来偏头打量着我,开朗又明快的表情像是面具一样固定在脸上,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啊,没错。”最后,他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看来是瞒不过望月桑了,我的兴趣爱好就是自杀。”
“虽然我上吊、跳水还跳楼,但我真的是个好员工,望月桑应该不会因为这个就开除我吧QAQ?”
“我仔细想了想,其实我一个人也完全忙得过来,不需要...”我推开太宰治凑过来的脸试图理性分析,然而话还没说完,太宰治已经躺在地上毫无形象地打滚了,边打滚边嚎着“我无家可归身无分文,望月桑就这么开除我的话我绝对会曝尸街头的呜呜呜”
我一步步退到门边,逐渐眼神死。
所以昨天,我为什么会认为捡到宝来着?
第十四话
“那个...请问,是万事屋吗?”
就在太宰治还在地上打滚的时候,有年轻女性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些迟疑地询问道。
我一个激灵,迅速转身挡在门口,对上门的委托人露出营业性的假笑,“是的,这里是万事屋,请问小姐有什么事要委托给万事屋呢”
穿着职业装的年轻女性犹豫着,目光频频往我身后飘,脚步完全是下意识地后退,“不,我想想还是算了...”
委托-1。
我啧了一下舌,更加坚定了要把太宰治这个鬼才炒鱿鱼的心,就算他躺下来在地上滚个一天一夜把地板擦得干干净净都没用。
今天还只是他正式上班的第一天呢,天天这么整谁顶得住呀!
太宰治就好像看到了我脑子里在想什么似的,若无其事地拍拍衣服从地上爬起来,人模狗样的完全看不出刚刚还在地上打滚耍无赖的样子,出声叫住委托人,“请等一下,这位美丽的小姐。”
他看起来十分正经的样子,鸢色的瞳孔在光线的映照下变成了介于红与黑之间的奇异颜色,食指抵在微笑的唇边轻声说:
“让我猜猜看,小姐来这里是为了夜莺,对吗?”
年轻的女性愣了一下,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
她刚要否认,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下子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哎呀呀,这件事情小姐不如进来慢慢谈吧~”太宰治不紧不慢地说着,做出一个请的动作,然后在转过身的时候对我眨了眨眼睛。
这就轮到我摸不着头脑了。
这小老弟到底在眼神暗示个啥?
夜莺又是什么意思?
我抵着额头开始怀疑自己和他们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了,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不混二次元的人眼看着两个混二次元的人凑在一起说着些暗号似的术语,一脸懵逼。
不过不管怎么说,委托人最后还是被太宰治忽悠进了万事屋。
她谨慎地在沙发上坐下,双腿并拢向一边倾斜把手提包放在膝盖上,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开口,“我叫西村明子,是一个经纪人,来万事屋是想委托一件事...”
西村明子是知名演员鸟取清惠的经纪人。
要说鸟取清惠是谁,就算是我这个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的人都能说出几部她出演过的电影电视剧,不过近几年好像都没有听说她有什么新的作品,也没有几年前那么火了。
另外,娱乐圈有一个传言还挺神奇的,据说鸟取清惠的正职其实是个歌剧演员,拍电影和电视剧都是为了恰饭,等在娱乐圈捞够了钱她就要回去演歌剧的。
不管这个据说是真是假,总之因为这个清纯不做作的人设,我还特意去找了鸟取清惠早期的歌剧录屏看了几眼,虽然剧情什么的半懂不懂,不过感觉表演上确实很有张力也很有灵性。
咦,这么说来,太宰治口中的夜莺难不成是歌剧《夜莺之死》?
接着西村明子的话印证了我的猜想。
鸟取清惠息影两年准备的作品正是她早期曾表演过的《夜莺之死》,她将在一周后在横滨歌剧院进行《夜莺之死》的第一场演出,但是在这中间出现了一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