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乔依笑着谢过了,尝了一口,笑得眉眼微弯:“很好吃。”
大家齐聚一堂,其乐融融,仿佛刚才并没有看见那条新闻似的,直接把叶家从生活里摘出去了,半点都不曾提及。
等到吃过饭,方时寒送夜乔依回家的路上,她才感慨道:“怎么会这样。”
她离开叶家的时候,并没有对叶家抱有不善的相法和祝愿。
到底是养大了她,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她何必咒人家呢?
可是叶家,居然还是过成了现在支离破碎的样子。
实在令人唏嘘。
夜乔依明白,叶家再怎么说也是曾教养她长大的家庭,若是当着她的面说叶家不好,多少会令她尴尬。
这才是刚才方家人绝口不提的主要原因。
方时寒体贴地帮她扎好安全带,对震惊地反应过来他刚才做了什么的夜乔依温柔一笑:“一切的偶然都是必然。别想那么多了。”
夜乔依张口结舌,半天没说出话。
她在梦里过了一辈子,在现实里又过了一辈子,可以说度过了加起来两辈子的人生,又有过很多深刻的情绪经历,自认为自己已经算得上“身经百战”,不太会为很多普通的小事而影响。
可是刚才方时寒一只手还搭在她身侧,俩人凑得极近,他同她说话时温柔看她的眼神,都让她感到微微战栗。
心陷深思时明明对外界的反应迟钝,过后也不应该会想起来的,她却是清楚地回忆起了刚才男人凑近她时的温度和男士淡香水的味道。
还有他几乎将她圈进怀里,却又保持着最后一点距离,没有肌肤相贴的暧昧感。
小汽车里的空间本就狭窄,两个成年男女处得这么近,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夜乔依眼前仍然浮现着刚才方时寒退去时的眼神,温柔而专注,还有一丝怜爱。
她偏过头,只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不自在。
想要调整一下坐姿以缓解尴尬的心情,才刚动了一下就僵住。
男人的手大而温暖,余温似乎还沾在安全带上,斜斜从她身上横过。
她一动,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方时寒眼尾余光看她动了一下就僵住,然后顿了一会儿,才又调整好坐姿,不免有些想笑。
这么笑她不礼貌,他单手虚握成拳,掩饰性地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权当清嗓子。
偏夜乔依此时对周遭事物极为敏感,目光很快追过来,及时捕捉到了他嘴角未消的笑意,顿时更窘迫了。
偷笑被抓包,方时寒也有些抱歉。他放下手,转头安抚她:“是觉得你很可爱。”
这直球打的,夜乔依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哦了一声。
方时寒笑得更厉害了。
和夜乔依相识多年,她在自己面前一直是很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形象,偶尔有些狡黠,也是古灵精怪的。
他从来没有见到她这么不知所措的样子,比起处理公务时非常流畅的她,甚至有些呆气。
但那并不影响她的魅力,反而让她的性格更加立体饱满,也更加可爱。
他问:“刚才吃饱没有?我看你吃得不多。”
夜乔依:“只是今天不太有胃口。”
方时寒放柔了声调,将空调打高了些:“还不舒服?不是好几天了吗?”
夜乔依反应了一会儿后,大窘,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然后反应过来自己自曝了什么,懊恼地别过头去看车窗外面。
方时寒的声音温和而柔软:“算的啊。差不多就是这几天。”
夜乔依忍不住了,转头来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个的啊!”
她的生理期,为什么这个男人知道得这么清楚啊!
她又没有满天下的喊自己在招待“亲戚”。
方时寒看她真急了,无奈坦白:“我算的啊。”
看她没有反应过来,提醒道:“就是有一次,不是去现场看舞台?你突然……嗯,找了工作人员借用了。”
夜乔依:……
她记起来了,那是几年前,他们还在办选秀的时候。
不由大奇:“这么久了,你……记到现在?”
方时寒大方承认:“是啊,你一直挺规律的,我就一直没算错过。”
夜乔依无语了一瞬,回过味儿来,想起这几年方时寒恰到好处的一些细节,点点滴滴,居然全是默默的关心和呵护。
她越想越出神,不知不觉目光已经凝在方时寒身上许久。
方时寒一开始还唇角含笑地任她看,过了一个红绿灯,看她还这么怔怔地望着自己,不由轻叹道:“乔依,转过去,好好坐车。”
“不然,我会忍不住亲你。”
没有哪个男人受得住,被喜欢的人这样长久地注视着。
夜乔依像是触电一般轻弹了一下,转过头去。
她坐得端端正正,脊背挺得笔直,目光直直望向前方,不往两旁瞟一下。
方时寒看了她一眼,只觉得越看越好笑,轻笑了几声。
夜乔依有些恼了,忍不住转过头去:“这次又是哪里好笑?”
方时寒笑意仍在,却收了几分肆意,正了正容色:“越看你越可爱。”
夜乔依:……
夜乔依怂怂地窝了回去。
方时寒刚才看着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有意地在她的下半张脸上停了停。
现在她只觉得嘴唇都在发麻。
她不由用牙轻咬了咬,以缓解这种怪异的感觉。
方时寒把她送到家门口,看着电子门缓缓打开,按住就要解开安全带的她:“我送你进去。”
夜家搬到这,面积也是直升,从这儿进去还有个大院子,于他不过是打两把方向盘的事,夜乔依要走进去还是得花几分钟的。
她现在的状态,能少走动最好。
方时寒把人送到家门口,看着她下去,叫了声:“乔依。”
夜乔依手还扶着车门,正准备关上,闻言抬头:“嗯?”
方时寒定定看了她一会儿,笑说:“晚安。”
夜乔依进到大厅,夜爸爸和夜妈妈都还没睡,齐齐坐在沙发上,见女儿进门,夜妈妈诧异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夜乔依满头黑线:“九点多了。”也不早了吧?
夜妈妈:“哦,我说你们年轻人,可能又会出去玩呢。你从前谈生意的时候,不是也有和人玩到很晚的时候吗?现在才九点。”
夜乔依是做文娱行业的,这个行业昼夜之差并没有那么明显,无论是与人洽谈,还是和员工一起团建,晚归也是常事,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夜乔依被自己亲妈噎了一下,无奈地说:“我回房间了。晨晨呢?”
夜爸爸看了眼手机,回答:“刚上床。”
他在儿子房间装了监控,就算是出门在外时,也能很及时监视到儿子的学习和生活,方便极了。
夜乔依觉得挺累的,听父亲说弟弟睡了,也就没再进他的房间确认。
于是她并不知道,夜晨在被子里偷偷用手机和同学们发信息,准备明天放学后,甩开各自的司机、保镖,偷偷去电玩城的计划。
第二天,夜乔依睡得比较晚了才起,出房门的时候,夜晨已经上学去了。夜爸爸和夜妈妈也都不在家。
夜乔依问了问,才想起来父母去的一个国际线旅游,前段时间就订下的。
“怎么这个时间去?”
没年没节的,也不是什么纪念日。
阿姨笑着说:“太太说,现在那边的花开得正好。”
夜乔依点点头,这倒像是她妈能干出来的事。
也是最近才发现的。
夜妈妈其实骨子里有着少女的浪漫。
也会看着一朵花伤春悲秋。
要不然,也不会吸引在玉石行做活的父亲的注意。
那家里就只有她和夜晨了?
“晨晨的午餐是在学校吃吧?那晚上多加两个他喜欢的菜。”
前段时间忙着案子,对弟弟的功课有点抓得不够严了,得好好拣起来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考试。嘎。
第49章 乔依的感谢
结果夜乔依左等右等, 都没在平时的放学时间内等到夜晨。
夜乔依觉得不对劲。
她给夜晨打电话,久久没人接, 微沉了脸色。
“老张怎么说?”
老张是给夜晨配的司机。
“说是晨晨跟他说了,放学要去图书馆,会晚二十分钟出来。”
夜乔依看了看时间:“晚半小时了。”
略一思忖,夜乔依抓起车钥匙:“我去学校看看。”
在路上, 司机老张就给夜乔依来了电话, 说他去打听了,结果夜晨根本没去图书馆。
“说是早就走了!可我一直在门口守着,没看见啊!”
他语气有些着急。
东家的孩子在他手上弄没了, 他怎么赔得起!
夜乔依安抚他:“别着急, 先找保安调监控看一下。”
夜晨就读的学校安保十分严格,像他这样的小孩子如果要翻墙出去很不容易。
“说不定他还留在学校哪里没走?”
老张哎哎应着, 跑去看监控了。
夜乔依却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乐观。
夜晨往常也有过贪玩推迟回家时间的先例,但没有一次像这次一样奇怪的。
他要么拖着老张在外头买买买, 要么也是在校园里和朋友玩。
像这样消失不见,电话也打不通的情况,就没出现过。
一定是出事了。
夜乔依一面往学校那边赶, 一面打了几个电话。
报警, 叫朋友,至于尚在国外旅游的父母,她犹豫了一下,暂时没有通知。
出门在外,本就要更费精力, 这个时候事情还没有眉目,贸然通知,也不知道夜爸爸和夜妈妈在外头会不会因为着急紧张出什么其他的意外。
夜乔依赶到学校的时候,警方也已经到了。
大家一起调取了监控录像,有专门负责这块的民警和老张盯着,其他人则开始向各方了解情况。
夜晨的班主任本来已经回家吃饭了,闻讯匆匆赶来,嘴都没来得及擦。
她向大家说明了一下正常放学的情况,还打通了负责今天值日的值日班长的电话,向对方了解情况。
无论是哪方的消息,都显示夜晨已经离开了班级,离开了校园。
而那边比对视频的民警来汇报说,找到夜晨了。
“确切的说,是一个疑似夜晨的孩子。喏,看这里!”
民警指着其中一个孩子说:“他做了些伪装,但是还是能通过骨架比对出来。”
现在的技术都很发达,即使做过伪装,只要不是特效级,加上有意改变行为习惯,被辨认出来也就是瞬间的事。
夜乔依凑上去一看,很肯定地说:“是我弟弟。”
小朋友能做多大的伪装,仔细一看就认出来了。
老张如丧考妣:“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认出晨晨来。”
夜乔依安慰他:“哪能怪你。是他搞怪,有心躲你。”
想着老张年纪也不小了,这么一通折腾,饭也没顾得上吃,先打发他去附近吃饭。
老张一开始不肯,夜乔依只得拿出东家的款儿来,令他回家。
“回去吃了饭再说。”
老张才讷讷走了。
方时寒随后赶来。
他一进门就轻轻拥住夜乔依:“我让人在附近的娱乐场所找了。你先别着急。”
小孩子乔装改扮偷溜出去,多半是去玩,找回来打一顿就好了。
玩得兴起时,手机没人接也是常事。
他低头柔声安抚着怀中佳人,神色放松得很。
夜乔依在他还没来的时候,浑身散发着冷静强大的气场,他一来,就如同包容一切的大海一样,温柔将她拥进怀中。
二人气场和谐,倒没有一个压了另一个的感觉,在座诸位只觉得俊男美女,十分养眼,富贵逼人,非常登对。
警方和他们的安保们通力协作,将夜晨可能去的地方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孩子的踪迹。
只在电玩城的寄存处找到了他的书包,里面有被拨打得快没电的手机。
事情变得严重起来。
方时寒想了想,寒声说:“今晚尚宇涛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尚宇涛?这不是夜乔依曾经的未婚夫吗?
方大总裁为什么问这个?难道……
无论大家干的是什么工作,私底下都是吃瓜群众,顿时目光复杂起来。
夜乔依有些不敢相信:“不会吧?”
那位不是才被叶惜妍伤了命根,缩在私人医院里躲丑吗?
方时寒冷笑一声:“是不是他,一会儿就知道了。”
没多会儿,下面报上来,说尚宇涛一小时前就出城了。
“我们的人已经跟上去了,有什么消息会第一时间汇报的。”
方时寒对了对时间,当机立断:“走!”
尚宇涛自从被误伤了命根之后,就一直在私家医院里龟缩不出。
无他,实在是伤了那儿,太丢面子。
身体的伤口好治,心里的创伤难愈。
只要一出门,就会有熟人有意无意地问他是否雄风不再,再语带惋惜地拍肩安慰。
他才不要这样的同情!
但事实却令他硬气不起来。
他确实硬不起来了。
这个答案令他恐慌,他迫切地想做点什么,证明自己还是个男人。
诱惑夜晨偷跑出来电玩城,然后绑架他的事其实是他一手策划的。
他觉得,他不好过,也不能让其他人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