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督给我当夫君——擎天姑娘
时间:2020-06-01 09:44:47

  “唔,”她举起手里的书晃了晃,“兄长,念念有几处不能参透的地方。”
  他刚想出声让她过来,一垂眼扫过榻前的两只小巧绣鞋后,无奈摇头,起身去了软塌那边。
  “何处?”
  “喏,这里。”嫩白的小手指了指书上的位置。
  他看了看书封:“《治水筌蹄》?你可知这本书所讲为何物?”
  她有些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我见书名读来有趣便选它了,可看了大半却还是不得其解。”说着,一边皱起了小脸。
  他见状轻笑出声:“傻丫头,这本书是有关水利工程的,主要阐述了搜集、实践治理黄河的策略和方法,总结出了筑堤束水冲沙深河的经验。”
  “那为何要在黄河呢?”
  “汛前在河滩处筑矮堤,是为汛期滞洪拦沙,落淤滩地,稳定主槽。同时应当建立起一套完备的汛期报汛制度,使地方地方官员能够及时掌握汛情,以此进行人员的调派和航运的管理。现在可清楚了?”
  “念念明白了。”她点点头,随后又问道,“我朝这套重要的报汛体制原来是兄长主张推行的?”
  他笑着看看向她。
  “兄长果真是栋梁之才!”
  他被她逗得轻笑出声:“可还有不理解的地方?”
  “还有这里,为何黄河中泥沙甚多呢?”
  为了看清她所指的内容,陆铭向下弯了弯身子,这一弯身才有些后知后觉两人之间相隔不过咫尺。她的发顶距他下颚不过一指,发间幽幽的香便毫无阻碍地一漾一漾涌入他的鼻息。那香味不是他所抵触的艳俗脂粉香,而是充盈着鲜果清新的甜香,间或夹杂着少女独有的体香,隐隐约约却又令人无法忽视。
  他强自稳住心神:“这是由黄河的地理位置决定的,黄河途经黄土高原,而那片高原地区又土质疏松……”
  说到一半,他发觉身前的少女安静得有些反常,待探下身看到那双早已闭起的双目时,他无奈一笑,竟是把他的解说当成催眠的故事了。
  她蜷在榻上,从上往下看去,就那样小小的一只,身上的盖着的毯子滑落在地,也不怕着凉。
  见状,他叹息,原本是要推醒她的那只手不知为何,伸出一半竟是为她将垂落在地的毯子捡了起来,重新盖好在她身上。
  他倾身为她盖被,目光落在那张满是恬静的小脸上,浓密的睫毛小扇般乖巧的阖上,安睡时的她看起来纯真又无害。这是偷人心的利器。
  被自己心中想要抚摸她白皙脸颊的念头所惊吓,他暗暗告诫自己,他是她名义上的兄长,虽无需见外,却也要遵守男女大防,不可过多亲近。遂直起身,去了外间吩咐丫鬟进来伺候。这书房本是近日他的起居之所,如今教她占着,他也只能回卧房就寝了。
  夜凉如水,周遭好似还萦绕着她发间的淡淡馨香。
  “熙春,眼下什么时辰了?”她睡眼惺忪地翻了个身,总感觉今日躺着的床榻似乎窄了些。
  “回小姐的话,如今辰时将过呢。”熙春闻声进了里间。
  如今陆府之中并无尊长,陆铭又待她宽容至极,故辰时虽是应进朝食的时候,但沈婉柔偶尔贪睡晚起也是无碍的。
  “唔,”她紧了紧被子,“我再睡会儿。”说着便阖上了眼。
  “小姐……”一旁立着的熙春显然很为难,她无法断定她们家姑娘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下所处何地,知不知道若是在厂督大人的书房贪睡至晌午才起是要惹闲话的。
  她犹豫了会儿,刚斟酌着说了几个字便被床上的少女抱怨着说烦,给撵了出去。熙春心中默默流泪,只盼她家小姐这个回笼觉能早点结束。
  结果这一盼,就盼到了日上中天。
  “熙春!”她家姑娘惊慌的声音从里间传来。
  “奴婢在。”
  “这,这是兄长的书房?”塌上的少女凌乱着满头青丝,连外衣都来不及套上便唤了她进来。
  “正是陆大人的。”
  “我,我昨晚一整晚都歇在此处?”闻言,少女的一张小脸都开始隐隐发白。
  “是。”
  “那兄长呢?他宿在何处?”
  “回小姐,陆大人宿在主屋卧房。”
  沈婉柔听后长舒一口气,随后又有些懊恼:“你怎的也不早些喊我起来,在兄长房里赖床到现在,这多不好。”
  一旁的熙春什么也没说,只抬起一双满载幽怨的眸子,幽幽地看着自家小姐。
  想是回忆起了今早的情形,沈婉柔讪讪闭上了嘴,昨晚她本是诚心向陆铭请教的,哪知那时实在是犯困,陆铭的嗓音又那么低沉醇厚,她听着听着便开始意识模糊,渐渐闭上了眼,哪想最后竟睡死过去!简直悔不当初!
  她脑海里勾画出自己睡得天昏地暗,陆铭怎样都唤不醒她的尴尬情形,她甚至开始怀疑起昨晚的自己是否当着陆铭的面流了口水,亦或是有没有说些幼稚可笑的梦话。思及此,她羞愧得无地自容,一把拉起被子蒙住了头:“呜呜呜,这可怎么办啊,我的仪容……呜呜呜……”
  戌时末,陆铭回了府,陈禹向他禀报今日府中所发生的大小事务时,沈婉柔在他房中睡至午时方走的事情也一并陈述了。
  他一挑眉,眼中几分兴味:“哦?那她走时可有说些什么?”
  “回大人,沈姑娘离开书房时形色似是有些匆忙,并未留下话来。”
  他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如今是大姑娘,知羞了。”
  主仆俩正说着,外间有小厮进来传话,说是沈姑娘的嫣然苑派人送了食盒来。
  “沈姑娘可有交代什么?”这话是陈禹问那丫鬟的。
  前来的丫鬟态度恭顺:“沈姑娘说,她今日身体抱恙,不便来大人此处走动,让大人无需忧心,多进些饭菜。”
  陆铭目力耳力皆是过人,虽在里间坐着,那丫鬟说的话却是一字不漏都听见了。笑着摇了摇头,他想,那丫头应是害羞了,想必过两日就把这茬事抛之脑后,如今顺其自然即可,便未作他想。
  哪成想,沈婉柔这一称病,就在自己院内闭门不出了近小半月,每日回府都见不到她的人。
  陆铭思虑了会儿,终是对她放心不下,怕那丫头是真的病了,遂这晚回府后,径直去了沈婉柔的嫣然苑。
  “你们姑娘呢?”陆铭扫了眼身前紧闭的房门,心中的隐忧加深。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的更新来啦!!
 
 
第6章 她病了
  “你们姑娘呢?”陆铭扫了眼身前紧闭的房门,心中的隐忧加深。
  “姑娘……姑娘身体不适,已经歇下了。”守在门口的是熙春,平时虽没有拂冬沉稳,但也聪慧机警,可此刻面对气势迫人,满身威压的东厂厂督,本就在说谎的她语言神态漏洞百出。
  陆铭是何许人?从东厂一路摸爬滚打到今日,早已磨砺得细心如发,深谙人心,莫要说熙春这拙劣的掩饰在他面前如三岁稚童扯谎,便是那等心机深沉之徒在他面前偷奸耍滑,也躲不过那双洞察世事的眼。
  “既如此,我进去看一眼便可,也好安心。”他嗓音淡淡,姿态堪称冷漠。也就面对沈婉柔时,还保有了那份柔情。
  “我家姑娘……”熙春还欲再说,猛然间对上陆铭那双轻飘飘看来的幽深眸子后,便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有些发抖地让开了。
  里间,沈婉柔果然还没睡,此时正斜斜倚着软枕,小脸上神色恹恹。
  陆铭一进内室,便注意到那张往日鲜活的小脸如今透着些病态的苍白,昔日娇嫩嫣红的双唇如今更是泛白干裂,给床上的少女添了几分憔悴之感。
  胸口微微一窒,他也顾不上眼下少女只穿一件中衣的情形,急急走近:“怎的病了?”
  瞧这话说的,想必陆铭一开始也觉得她是谎称不适的。她起初也的确是编了个借口去搪塞他,谁料到派了丫头去传话的当天夜里,她便发起了高烧。这些日里,她不愿麻烦,便每日喝些姜茶发汗,可病情却始终反复,甚至这几日还有了逐渐加重的趋势。
  她坐起来本是因为躺着胸闷,遂拥着被子,怀里还抱着拂冬将给她注了热水的汤婆子,可浑身上下一阵热一阵寒的境况却愈发严重了起来,“可能是受了凉……”她出声,嗓音嘶哑,语调绵软无力,连气息都是孱弱的。
  “胡闹!”他眉头深锁,眼中满是愠色,“病了为何不差人去找张管家?”
  “我不想给兄长添麻烦……”她知道他忙,不愿他因此事而分心,可却偏偏事与愿违,弄巧成拙。
  眼见床上的少女苍白的小脸上,两颊处有着明显不正常的红晕,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似乎还在轻轻地发着抖,他的心口处便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了起来,长叹一口气,如今她病成这样,须得先将伤寒治好才行,旁的事等她好起来再说。
  “去把齐伯请来,要快。”他微微侧过脸吩咐陈禹。
  陈禹领命后匆匆推门而出。
  “这房间还是不够暖,你再去弄两个炭盆进来。”他指着拂冬接着道。
  最后,他瞥了眼门口守着的熙春:“给你家姑娘再去拿床被子来,要厚实的。”
  事情一件件指派下去后,他迈向床边:“念念,你现下感觉如何?”
  “唔……”沈婉柔此时显然已经烧得有些神志不清了,“陆哥哥,念念好冷。”
  那只伸出一半的要去触摸她额头的手就这样僵在了途中。
  她唤他,陆哥哥。
  他的心绪纷扰,就像是三分的意外,三分的心软,三分的感伤中还掺杂着一分隐隐绰绰、若有似无的甜。
  这三个字,说这三个字的人,被她这样追在身后喊的他,好像都是很久远的过去了,这些美好被封冻在经年的回忆中,而回忆被他安放在了心里。
  他把过去种种都埋葬在心底深处,刻意地忽视,刻意地遗忘,不去想,不去触,不去看,他以为那些曾经鲜活的人事早已蒙尘,其实并没有。
  至少在这一刻,没有。
  至少在这一刻,他感受到身边的物事好似一瞬便化作了昔日镇国公府后院的灼灼桃林,他仿佛还是那个心怀鸿鹄之志,想要为国尽忠、光耀门楣的镇国公世子,而她也只是那个单纯无忧,喜欢黏着他的小女孩。
  他深深吸了口气,停留在空中的手虚虚一握,探向了她额间,触手一片滚烫。
  狠狠皱眉,他有些心焦,伤寒不是小病,反反复复退不了热,最终病卒了的不在少数。
  “大人,锦被送来了。”熙春站在身后有些怯怯道。
  他回身接过被褥,细细地铺在了原有的被子上,又一丝不苟给她掖好了被角。
  做完这一切,他估算着齐伯约莫还要一盏茶的时间才能来,如今总要做些什么才好。想了想,他并未多言,直接当着熙春的面,坐在了榻上,然后一把将沈婉柔拥进了怀中。
  沈婉柔如今已经开始神思混沌了,所以当她落入一个温暖又有力的怀抱时,本能地就想要留住,伸出一双纤细的手臂,牢牢地环住了那个散发着清冽香味的热源。
  在陆铭怀中找到一个最为舒适的位置后,她便慢慢阖上了双眸,开始昏昏欲睡,全然没有留意到那散发着温热的躯体一瞬的僵硬。
  被从小看到大的少女紧紧抱着,甚至还用细软的发丝在他怀里蹭了蹭,这种感受说不上来的怪异,而他也很明显地感到一丝不自在。找不到对这种不自在情绪的合理解释,他便只能让自己尽量忽视。
  而在一旁全程目睹二人所行所为的熙春此时已经目瞪口呆,她眼睁睁看着东厂厂督大人将自家小姐揽入怀中,还来不及出言阻止,又眼睁睁看着自家小姐更加主动地给予了热情回应,甚至还一副享受至极的样子。她莫名的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熙春的感觉是对的,因为端着炭盆进来的拂冬在短暂的呆愣后也是同样的感受。不过即使两人觉得房中气氛实在诡异,也强自顶着从陆铭身上源源不断散发出的威压,各自缩在不起眼的角落,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倒是两个忠心护主的。察觉到两个丫鬟向这边不断投来的警戒的视线,他心下稍安,有这两个可信之人在她身边是好事。
  未几,陈禹领着齐伯匆匆来了。
  齐伯见陆铭与怀中女子亲近的姿态只稍稍讶然了片刻,便迅速地从医囊取出帕子搭在了少女的腕上,细细诊断。
  “是浮脉,脉多浮紧,病在体表,这是感了风寒了。”齐伯收了帕子。
  “可还严重?”
  “病发时只是轻感风寒,喝两副汤药就能好,可一直拖着未能医治,现在寒气入体,康复便要费上一段时间了。”齐伯也不讲究那些虚礼,径自坐在陈禹搬来的矮凳上,提笔写起了药方,
  “按照老夫给的方子,现在便去抓药煎一副来,明日开始一日饮两次,烧退下后换老夫写的第二副方子继续煎药给她喝,直至痊愈为止。”
  陈禹接过药方出去了。熙春随着他一并去抓药,拂冬则去小厨房先把药罐洗刷干净。
  齐伯看了看躺在陆铭怀中的少女,嘴巴张了张,却未说些什么。
  反倒是注意到他神情的陆铭率先开了口:“齐伯,这是沈家的丫头,兵部左侍郎夫人的外甥女,唤婉柔。”
  齐伯闻言,眉眼间多了一份疼惜:“是那丫头啊,也是个招人疼的孩子。”
  顿了顿,慈眉善目的老者还是出言提醒:“她虽和你亲近,但到底是姑娘家,你平日与之相处,需懂得维护她名节。”
  陆铭哂笑,语调中满满自嘲:“东厂厂督再是炙手可热,也不过是世人口中的无能阉人罢了,甚至不能算是男人。”
  齐伯低低叹息一声,眼下房中并无旁人,他便压着嗓子有些担忧道:“你那处……可还是无知无觉吗?”
  “许是这些年来一直靠药物压制,多多少少伤了根本。”清冷的嗓音让人辨不出任何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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