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吻——遇时
时间:2020-06-01 09:46:21

  
  安澜捏紧了手,故作平静地回他, “什么怎么了?”
  
  时清和定定地看着她几秒,眼睛不自觉地往右边看, 是心虚的表现。他润了润嗓音, 提醒一句,“钢琴。”
  
  “我不想弹了。”安澜与他平视,却又忍不住躲闪了两下, “还有问题吗?”
  
  时清和静默片刻。
  
  许初九什么都没和他说, 倒是想从他这里套话。安澜家里没有钢琴,而腿伤早就好了。他是骨科医生,许初九想要套话,无非只剩下一个可能性。
  
  时清和的目光有些逼人,仿佛能够看透她的内心深处。
  
  安澜有些不自然地撇开了视线,却又听到“咔哒”一声,时清和解开了安全带,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而后把车内的灯光给打开了。
  
  “之前那次……”时清和的声音有些低哑, “伤着了?”
  
  安澜想也不想地否认,“没有。”
  
  时清和知道,他的猜想, 已经被证实。
  
  不是不弹,而是弹不了。
  
  时清和的心口忽而泛起密密匝匝的疼痛,那个在钢琴前笑颜如花的少女终究是失去了她的骄傲。
  
  “抱歉。”
  
  对于当年,所有人都知道时清和为了安澜被打成重伤。可是却无人知晓,安澜废了一双手,从那以后,再也没有碰过钢琴。
  
  安澜的睫毛轻轻地颤了颤,缓了缓才把视线移到时清和身上。男人的面容消瘦,好看的眉头紧紧拧着,他眸底的光暗了许多,映着小小的她。
  
  “该说抱歉的是我。”安澜扯了扯嘴角,很勉强地露出一个微笑,“听万商说,你后肩的伤疤还在。”
  
  “嗯。”时清和面色又恢复到平静,瞧着安澜勉强的样子,声音极淡地逗着她,“想看吗?”
  
  果不其然,原本还有些难过的小脸立马带着几分怒意,精神十足地冲他道,“不想!”
  
  时清和垂了垂眉,搭在方向盘上的那只手骨节硬朗,却默默握紧了,骨节处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
  
  他停顿了片刻道,“我记得你以前很想看。”
  
  他的声音里有着很浅的笑意,说不出来是假装还是其它。
  
  “那是以前年少无知。”安澜声音轻轻脆脆的,在这安静的车内倒是显得有几分空灵。
  
  “嗯,现在懂事了。”不再是以前那个闹脾气的小姑娘,可是时清和却希望她不懂事,做那个要什么有什么的大小姐。
  
  气氛又安静下来,安澜看着时清和,“很晚了,我要回家了。”
  
  时清和点头,拿出手机递给她,“把微信加了。”似乎是看出安澜的不愿意,他又不咸不淡地加了一句,“还没还钱。”
  
  安澜:“……”
  
  时清和的头像很干净,就是一张白纸,上面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心里默默嫌弃了一下,安澜很快地加上。
  
  门锁终于打开,安澜赶忙跑下了车。
  
  她不太懂车,时清和不开,她还真不知道按哪里。
  
  身后的车没走,刚走了两步,偏瞧见面前的光亮了一些。安澜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
  
  家里安安静静的,茶几上的东西乱糟糟地摆放着。安澜朝着窗口看去,时清和的车子依旧在楼下没走。
  
  “也不怕保安过来。”安澜小声地嘀咕一句,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
  
  她不愿意说,就是不希望时清和心疼她。这种滋味实在不好受,当年醒来,几乎所有人都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
  
  同情的,心疼的,安慰的。
  
  她知道自己的手部神经受到重创,其实真的没什么,只不过是丢了骄傲而已,只不过是再也不能弹钢琴了而已。
  
  时清和在她面前倒下的时候,安澜就向上天许愿,她什么都能不要,只求时清和平安。
  
  一双手换他一条命,不亏。
  
  -
  
  客厅的窗户倒是关好了,房间里的窗户安澜却没怎么注意。大半夜的被冻醒才爬起来关窗户,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感冒了。
  
  匆匆忙忙地吃了两片感冒药,安澜便马不停蹄地朝着公司赶去。
  
  迟到了十几分钟,进到办公室的时候,许初九给她打了个眼神,“宋总让你来了去办公室一趟。”
  
  安澜放下小包,扯过桌面的纸巾擤了擤鼻涕,“什么事?”
  
  “不知道,看样子有些严肃。”许初九问,“怎么感冒了?”
  
  “被风吹的。”安澜试着吸了吸气,鼻子都被堵住了,难受得很,“你那边有板蓝根吗?”
  
  许初九把办公室内的空调调高了些,嗔怪一句,“我帮你泡吧,不让人省心。”
  
  “好嘞,爱你。”安澜把杯子递给许初九,又扯了两张纸巾才去找宋嘉予。
  
  敲门推开,宋嘉予这个工作狂倒是少见的没有坐在电脑前,而是泡着一壶茶,看样子应该是在等她。
  
  他们两家爷爷辈都是知识分子,骨子里有些传统一直教导到他们这一代都没有丢。这茶一出,安澜就知道宋嘉予要开始跟她谈心了。
  
  乖巧地坐在宋嘉予的对面,安澜讨好地笑了笑,“我就迟到了十几分钟,不至于请我来喝茶吧?”
  
  不管是上学还是高中,被请喝茶,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她的鼻音有些重,宋嘉予一下子便听了出来,茶杯放下,他皱了皱眉,“感冒了?”
  
  “有点。”安澜拿了一杯茶,轻轻地抿了一口。
  
  苦涩。
  
  “那你等会回去休息。”宋嘉予道,在安澜开心之前,又轻飘飘地问了一句,“昨晚那个男的是谁?”
  
  话题转移得有些猝不及防,安澜有些愣住,“哪个?”
  
  宋嘉予看了她一眼,幽幽地道,“昨晚公司的门卫跟我说,你坐了一个男人的车回去,是他吧?”
  
  他也想不出还有谁,毕竟这小姑奶奶的眼光一直很高。之前在国外也不是没有优秀的男人,包括回国后他带着她应酬也见了不少,就是没有一个能够入得了她的眼。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年少期间遇见了一个少年,从此惊艳了岁月,无法忘怀。
  
  “嗯。”安澜点头。茶还热着,冒着几缕白烟,蕴着她的眼眸,“我和他之间没什么,只不过是解决一些旧事。”
  
  宋嘉予失笑,半撑着脑袋看她,“小安澜,你紧张什么,我又不是法海,还能拆散你们不成?”
  
  人心总是偏着长的,安澜是他的妹妹。他不管时清和怎么样,只要安澜喜欢,时清和不辜负她,那些什么杂七杂八的事情,他都可以选择无视。
  
  “我没打算和他在一起。”安澜放下茶杯,拿过茶壶替宋嘉予添了一些。
  
  从回国一开始,她就在有意地躲着时清和。只是时清和步步逼近,她退无可退。
  
  宋嘉予看着安澜生疏的动作,食指被紫砂壶烫得都皱起了眉头,“你觉得除了他,你还会喜欢上别人吗?”
  
  安澜什么都好,就是有些事情死脑筋。当初工作也是这样,因为观念不同,说什么也不改,直接辞了工作。就连对待感情也是如此,一根筋直到低。
  
  “那你呢?”安澜反问,“你没有喜欢的人,以后也要娶妻生子,不是也得找一个不喜欢的人吗?”
  
  喜欢的人吗?
  
  宋嘉予脑海里闪过什么,无奈地笑了笑,“我还有工作,我有钱。而且男人单身可比女人单身有魅力多了。”
  
  除了颜值一无所有并且还单身的安澜:“……”
  
  “行了,也不逗你了。”宋嘉予敲了敲安澜的脑袋,“怕什么,哥养你。”
  
  安澜目光幽怨,“那麻烦你拿出实际行动来,比如说给我加薪。”
  
  “那不行。”宋嘉予摇头拒绝,“你得好好磨练,省得骄傲心太重。”
  
  “知道了。”公司有公司的规定,私下宋嘉予可以给她送礼物请吃饭,可是在公事上面,还是得分清。安澜明白这个道理,起了身,“那我去工作了。”
  
  宋嘉予慢悠悠地喝着茶,“今天工作不多,放你一天假,好好整理心情。”
  
  “那就谢过宋总。”
  
  出了公司,安澜便去药店买了些药,正准备回家休息,便接到了宋元的电话。
  
  “班长。”安澜走在小吃街上,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章鱼丸子。
  
  “咳,安澜,昨天时清和是不是去你公司找你了?”宋元应该也在外面,声音喧闹。
  
  安澜左右看了一眼来往车辆,“嗯。”
  
  “抱歉,是我跟他说的。”宋元轻叹一声,“他说有事找你,我也不好意思不给,所以就……那个,安澜你别生气。”
  
  时清和想要找到她,知不知道公司地址其实没什么差别。安澜明白这个道理,“没事,我没生气。”
  
  “那就好。”宋元松了一口气,又赶忙说道,“对了,我这手里边有一张音乐会的票。是安德先生的巡回音乐会,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很喜欢他,我花了好大的劲才拿到。这样,我把这张票送给你,就当做是赔礼道歉了。”
  
  安澜呆了几秒,正想着怎么拒绝,面前的小贩便扯着嗓子喊道,“姑娘来一份吗?我们这里的炸鱼丸子可好吃了。”
  
  宋元自动把安澜的默认当做同意,当机立断地道,“那行,就这么说定了,回头咱们找个时间,我顺带请你吃顿饭。”
  
  这下子是彻底断了安澜拒绝的路,她只能应下,“好,那就谢谢班长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宋元爽朗一笑,“那你慢慢吃吧,我先忙去了。”
  
  “嗯。”
  
  因为这个感冒,安澜难受了好几天,脑袋晕晕沉沉的。许初九劝说了好几次,她就是不肯去医院。
  
  “你又不晕血,去趟医院怎么了?”许初九瞪了她一眼,把毛毯丢给她,“盖好,别整的又发烧了。”
  
  “打针不管用,感冒一周才能好。”安澜都习惯了,要不是鼻子塞得太难受,她连药都不愿意吃。
  
  “哪里来的歪理?”许初九轻哼一声,扭头去看外面的大雨。时不时还夹杂着几道闪电,打在窗户上面,发出不小的声响。
  
  南州市就是这样,冬天又冷又潮湿,也难怪安澜会感冒。就连经常运动的她,也快要扛不住这边的湿冷天气。
  
  “再等会吧。”安澜趴在桌面上,今天的工作早就做完了,只不过突如其来的大雨把她困在了这里。
  
  到对面地铁的道上排水系统不算很好,这又是倾盆大雨的,即便是有伞也会被溅到一身。
  
  “你先趴着,我找宋总核对一下明天的计划安排。”许初九拿了镜子左右看了一眼,确认完美之后才离开。
  
  雨声不断,安澜听得有些烦闷。
  
  她不喜欢下雨天,很不方便。而且雨滴打在窗户的声音有些恼人。
  
  手机振动,上面弹出来一个未知号码,没有标记诈.骗,还是本市的。
  
  安澜也无聊得很,顺手接了起来,“喂?”
  
  “安澜,你现在过来一趟。”那头的声音太熟悉,虽然急迫,但是骨子里吊儿郎当的味道依旧改变不了。
  
  安澜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纳闷地问他,“你怎么有我的电话号码?”
  
  “问宋元要的。”万商道。
  
  安澜:“……”心情复杂。
  
  “时清和连续几天做了八九台手术,现在在家躺着,你赶紧过来一趟。”
  
  安澜心口一提,外面又是一道雷声,把她打回现实。她捏着桌上的一支笔,语气故作漫不经心,“累了就休息,饿了就吃饭,我过去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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