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是……”女人来劲了,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一道清冷的声音忽而插入其中,“说够了吗?”
短发女人面露尴尬,看着面前神色冰冷的时清和,心口莫名地有些发怵。
时清和以前性子就是这样,和谁都是清冷而又客气的样子,如此生气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个,我们也是为你抱不平,本来安澜就是对不起你。”
“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评头论足?”时清和的脸色冷了下去,余光督见门口一闪而过的白色裙摆。
他的脸色微变,开门离去。
安澜并没有走远,她就站在走廊的窗台处,背对着时清和。
夜晚的风有些大了,吹乱了她的头发,单薄的衣服根本抵挡不住夜晚的寒冷。
安澜搓了搓手,给那头的许初九发了一条短信。
肩膀上突然一重,带着清冷气息的风衣搭了上来,夹杂着一股很淡的消毒水味道。
“头发怎么拉直了?”男人的手指捻起她的一缕发间,轻轻地缠绕在手指间。不舍得放开,也不舍得拉紧。
“我乐意。”安澜隐忍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哭腔。
时清和怔了几秒,缓缓道,“安澜,转过来。”
“不要。”安澜话音刚落,腰间便多出了一双手,把她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安澜下意识地抬头看去,温热的手轻轻擦着她的眼角,“怎么哭了?”
安澜嘴硬道,“沙子进了眼睛。”
“委屈了?”时清和轻轻地低叹一声,外头的风把他吹得很冷。他手臂又用力了一分,紧紧揽着安澜,半是无奈半是责备,“是你抛弃我的。”
安澜鼻子蓦地一酸。
十五岁的她,为了时清和可以不管不顾。可是二十五岁的她,连面对他的勇气都没了。
“所以你干嘛还帮我说话?”安澜眨了眨眼,大滴的泪水就落了下来,“时清和,是我害得你差点丢了一条命,是我害你在医院待了两个月。”
安澜从来不否认,十七岁的她,欠了时清和一条命,怎么都还不清。
安澜一落泪,时清和的心口便像是被针密密匝匝地扎着一样。
她只在自己面前哭过两次,每一次都让他肝肠寸断,这一次也不例外。
“不是你害的。”时清和温柔地替她擦着眼泪,“安澜,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乖一点,别哭了。”
不是她的错,却也是因为她。
时清和似乎是知道她的想法,大手顺着她的发丝轻抚着,“安澜,那是坏人做的错事,你没必要把责任揽在身上。”
“你我之间的事情,旁人看不清,他们没资格评论。”时清和道,“以后的同学聚会,别来了。”
顿了顿,时清和瞧着她的眉眼,换了一种说法,“在他们眼中,你和猴子没什么区别。”
安澜:“……”
一瞬间悲伤的气氛消失殆尽,她只想把面前的男人踹开。
“你才是猴子!”安澜怒声道。
“不难过了?”时清和松开手,替她拉了拉快要掉下的大衣,眼底带着几分清明的笑意,“小猴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这件事有些复杂,安澜心里也很苦
红包继续评论冲冲冲
☆、开门
难受还是难受的,只是在时清和面前,安澜觉得自己没有资格难受。
吸了吸鼻子,她窘迫地低下头去翻找纸巾。今天化了眼妆,这么一哭,也不知道得有多丑。
后知后觉的安澜用纸巾遮住自己的脸,闷声闷气地问他,“我妆化了吗?”
安澜的脸小,一张面巾摊开,把她的小脸遮得严严实实的。时清和瞧着她的长发,眼底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挡着看不到。”
安澜小心翼翼地把纸巾往下拉了一点,露出那双明媚的眼眸,“这样呢?”
“看不到。”
慢吞吞地往下拉着面巾。
大概是嫌弃安澜的动作太慢,时清和直接上手把面巾扯下,在她发怒之前,轻缓出声,“没化。”
“噢。”安澜别别扭扭地擦着眼泪。男人的目光太过灼热,毫不遮拦的。
“今天谢谢你。”安澜定了定心,刻意加重了语气,“朋友一场,以后有需要找我。”
朋友?
时清和神色一凛,却又很快恢复如常,“好。”
他的眉眼清冷,蕴着几分明亮的灯光。修长的手指便随意地搭在窗口,天气寒冷,冻得他的手指有些泛白。
“时清和,我不冷了。”她把外套脱下来递给时清和,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的指尖,冰冰凉凉的,没有太多温度感。
她伸手把窗户关上,回头去看身侧的男人,“你进去吧,我想回家了。”
她不在,他进去也没有意义。
外套被他挂在臂弯上,时清和不留痕迹地扫了一眼安澜。倒是不哭了,只是眼底蒙上了一层水意,唇瓣粉嫩,显得楚楚可怜。
他的声音哑了一些,“我送你回家。”
“正好找个借口脱身。”时清和与她并肩,在她拒绝之前先解释,“不小心被万商骗来。”
安澜记得万商,时清和从小到大的朋友。以前高中就喜欢到处撩妹,刚才在聚会上,还到处要联系方式,为人不怎么靠谱。而且宋元说过,时清和从来不参加同学聚会。
安澜想了想,还是拒绝,“时清和,我自己能回家。”
她现在有点乱,只需要一个人好好地静静。
时清和也不勉强她,“回到家发个消息。”
“好。”
冬天的夜色总是比平时更深一些,南州市这几年治污管理一直做得不错。说不上山清水秀,至少江河清澈,夜晚也能够看到满天的星空。
时清和把车停好,抬头望了一眼星空,这才上了楼。拿出钥匙打开门,里面的蓝天听到了动静,撒腿朝他跑过来。
时清和昨天有手术,为了节省时间一直待在医院里面,直到现在才回来。
“抱歉。”时清和换上鞋子,半弯着腰从抽屉里面拿出一袋狗粮。洒了一些出来,蓝天便急急忙忙地低头吃着,速度快得很,估计也是饿坏了。
他低眉看着面前的蓝天,扫过一旁不断振动的手机,接了起来。
“你人跑哪去了?”那头的万商应该是还在聚会,手机里除了他的声音,还有震耳欲聋的歌声。
“我有事,提前回了家。”时清和道,蓝天已经把盆里的狗粮吃完了,正蹭着他撒娇。
它不太能控制住自己的食量,这一次又是几乎饿了一整天,想要一次性吃个饱。
时清和轻轻拍了拍它的小脑袋,低声训斥,“今天的份已经没有了。”
“汪汪汪!”没得到食物的蓝天自然是不满,甩着尾巴叫唤了两声。
“时清和。”那头的歌声戛然而止,万商走到走廊里面,捏着眉心,怒意十足,“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就见过安澜了?”
“嗯。”时清和倒也不否认,“上个月她腿伤受伤,挂的是我的号。”
“伤着腿了?”万商冷笑,“因果有循环,她的报应也总算是来了。”
时清和眉头一皱,感受到他情绪的蓝天赶忙收敛了,乖乖地趴在地毯上,任由时清和抚摸。
大概是想到了以前,万商越说越来气,“怎么的,是不是被说两句委屈找你寻求安慰了?”
“万商。”时清和的语气加重了几分,抚摸着蓝天的手也停住了,“我当你是我朋友,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
好不容易把人等到了,时清和不想再隔着几个国度的距离去想她。
万商沉默几秒,似乎是在慢慢地接受这个事实,“非得是她?”
“嗯。”
也只能是她。
-
安澜这一觉睡得极好,后果就是第二天许初九一大早便杀了过来。
安澜还在被窝里面享受温暖,身上突然一凉,冰冰冷冷的手缠上了她的脸颊,“安小澜!你昨晚跟谁去鬼混了!”
香甜的美梦被打断,安澜打了一个激灵,一脸茫然地看着面前的许初九。缓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扯过被子盖好,利索转身,继续睡觉,“大清早的你干嘛?”
“还不是你个没良心的。”许初九没好气地坐在床边,“说好了我去接你,怎么又突然打算自己回来了?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
“没有,就是觉得太晚了,你来接我也不安全。”安澜嘀咕一句,缩在被子里面不肯出来。
“真的?”许初九不相信,捏着她的耳尖,“真没被欺负?”
被许初九这么一闹,安澜也算是睡意全无,索性磨磨蹭蹭地起身,靠在床头打了一个哈欠,“谁能欺负我。”
安澜性子不软弱,有仇必报。大学那会,许初九已经真真切切地见识过了。
“没被欺负就行。”许初九又捏了捏她的脸蛋,“赶紧起来,我给你做早餐。”
有了田螺姑娘许初九,安澜心安理得地偷懒,刚刚把邮箱里的文件全部阅览完,宋嘉予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宋嘉予:在你家门口,开门。
简洁利落,颇有几分领导的风范。
安澜翻了一个白眼,踩着拖鞋朝门口走去。余光瞥到刚从厨房里出来的许初九,她走到一半又转过身来,“初九,宋嘉予来了。”
“开门呗。”许初九不在意地耸耸肩,“正好问问昨天为什么放我们鸽子。”
安澜点头,这才开了门。
门外的宋嘉予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搭配一件深灰色的领带,脸上也难得地带着妆容,原本像是刻意修饰过的五官多了几分温柔。
“你这是去当新郎了?”安澜侧身让他进来,嫌弃地道。
宋嘉予虽然平时都穿着西装,但他本人随性不喜欢约束。大多时候,不过是为了公司颜面才委屈自己。
“什么新郎,女朋友都没有。”宋嘉予扯了扯领带,抬眼便看到许初九站在餐桌旁。他轻咳一声,“许秘书也在啊。”
“她是我闺蜜,还不能在了?”安澜没好气地道,翻出了一个杯子倒了杯温水给他,“说说,昨天去了哪?”
说到这事,宋嘉予也头疼得很,捏了捏眉心道,“相亲。”
话音刚落,许初九身体不自觉地一僵。她往旁边挪了一些,低头舀着蛋羹。
安澜看了许初九一眼,似笑非笑地问他,“你相亲还能相亲一整天?”
“这次情况特殊。”宋嘉予倒也不客气,直接就坐下,端起面前的一碗小米粥,“所以来你这里避避风头。我妈宠你,我借口待在你这里,就算逃了相亲她也会给我留个全尸。”
这没心没肺的男人!
安澜一把抢过宋嘉予手里的粥,“初九给我熬的,让你吃了吗?”
宋嘉予看向许初九,温和一笑,“许秘书应该不会那么小气吧?”
许初九淡定地回他,“这是熬给安澜的,你问她。”
宋嘉予:“……”
说是来避难,宋嘉予倒是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沙发一靠,翻了一本书便开始悠哉悠哉地看了起来。
安澜和许初九这边刚刚收拾好碗筷,便看到宋嘉予跟老大爷一样的姿态。深呼吸了一口气,安澜怒道,“你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