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多娇媚——鹊上心头
时间:2020-06-01 09:55:06

  男人都是贱骨头。
  越是漫不经心,越是牵挂惦念。越是恭敬贤惠,越是冷心冷清。
  “臣妾,谢陛下隆恩。”
  皇恩浩荡,浩荡皇恩,便是真心。
  王小吉挥挥手,身后的黄门陆续进门,把那些赏赐一样样放在供桌上。
  他自己则亲自上前,搀扶起还跪在地上的舒清妩。
  “小主毋须多礼,臣先恭喜小主,这就告退。”
  舒清妩亲自递了个红封过去:“多谢公公。”
  这种红封是一定要收的,他若不收,就是给舒清妩没脸,现在宫里最红的就是这位不显山露水的舒才人,王小吉也不会故意得罪她。
  不过接了红封,他也是不乐意欠人情面的。
  “小主,那两块繁花缎是陛下亲口赏赐的,眼看就是小年,小主可趁早准备着些。”
  他说完,也不等舒清妩回答,自顾自便退了出去,领着手下一群小黄门浩浩荡荡走了。
  舒清妩站在门边看他远去,然后才转身回了明堂,在那一桌赏赐里看过。
  这些赏赐里,别看那繁花缎亮眼,别看蓝宝头面漂亮,最贵重的其实是那把金镶玉如意。
  在宫里,如意可不是随随便便的赏赐之物,刚王小吉亲自跑一趟,虽没点出来,但舒清妩也是知道的。
  大约过了年,她就能再往上升一升。
  如意,如意,就表示陛下很满意。
  舒清妩拿起那把玉如意,在手里仔细看过,发现不是什么大师手笔,只是普通的雕花工艺,这才略松了口气。
  “想来也是常规的打赏。”舒清妩低声嘀咕。
  云雾看了看那副头面,又激动地看了一眼玉如意,最后才走到繁花缎前,再轻轻摸了摸上面的绣纹。
  这两匹繁花缎是一样的颜色,都是浅水红色的并蒂莲暗花缎,阳光那么一照,立即流出细碎的光影。
  这要是做成冬日的礼服最是宜人,眼看还有几日便到小年宴,这两缎子来得真是时候。
  舒清妩问:“往常咱们寻的织绣宫女,近来还有联系吗?”
  她们每宫都在织绣所有相熟的织绣宫女,舒清妩原认识一个手艺极好的大宫女,姓陈,以前若是有什么加急的衣物,都是寻她使银子做。
  她记得陈宫女性子不错,对她也一直很尽心,这一次还打算寻她。
  云雾福了福:“还有的,昨日才去问过小主今岁的新貂绒斗篷,她说很快就能做完了。”
  貂绒狐裘之类的
  皮料不是她亲自做,也是找关系好的专职宫女做的,倒是不耽搁时候。
  舒清妩点了点那两匹料子:“还是去寻她,让做蝴蝶袖方领对襟短袄并百褶马面裙,马面亮面用那块存的并蒂莲满绣绣品,请她辛苦一些,赶到小年夜赶制出来。”
  云雾一听就笑了,知道她这是有心在小年宴上出风头,立即欢欢喜喜退下。
  舒清妩站在光阴明媚的明堂中,低头看着手里那把金镶玉如意。
  如意吗?
 
  ☆、第 13 章
 
  第13章
  碧云宫中,正是一派热闹景象。
  端嫔娘娘早起突然嫌弃前院凋敝,于是她身边的姑姑张桐便命人去尚宫局,叫了花匠过来在小花坛里重新栽种一品红和君子兰。
  这两种都是能耐得住冬日寒风的,最起码不会立时枯萎,倒是能满足端嫔娘娘的要求。
  可前院这么忙起来,张采荷又有些不高兴。
  她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总是觉得不安稳,便是在花厅里跟小宫人们踢毽子,也不太尽兴。
  玩了没多一会儿,她便嘟着嘴把毽子一扔,坐在矮榻上埋怨道:“没意思。”
  小宫人们吓得跪了一地,被刚进来的张桐赶出去,花厅里一下子便安静下来。
  “娘娘这是怎么了?”张桐声音轻柔,过来给她倒了一盏紫苏熟水,“若是外面吵到娘娘,咱们便去御花园里玩,那边的梅花林和竹林都很漂亮呢。”
  张采荷却没多言,只扭头看向窗外。
  冰裂纹窗楞映射出外面繁忙的景象,宫人们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生怕惹她不快。
  “姑姑,为何表哥还不来看看我?”张采荷低声问。
  张桐顿了顿,压下心中的心疼,只能劝她:“娘娘,到了年根底下,没过几日陛下便要封笔,此时是极为忙碌的。”
  她说着,看张采荷眉头紧蹙,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陛下便是想来看您,也没得空闲的。”
  张采荷立即就撇了撇嘴,做出一个要哭不哭的样子:“表哥没时间来看我,却有时间去见那小狐狸精,这不是刚刚又召她侍寝了。”
  张桐张张嘴,却是问:“娘娘这是哪里听来的,没有的事。”
  张采荷立即起身,凶巴巴看向张桐:“姑姑,你又叫人瞒着我,什么都不叫人告诉我!”
  她这么一生气,嚷嚷起来,外面的宫人也有些慌张,立即就吓得跪了一地,谁都不敢动了。
  张桐最是知道她的脾气,此刻过来轻轻拍了拍张采荷的后背,让她把小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
  “小姐,嬷嬷不让小姐知道,还是怕你伤心难过。”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眼看就要过年,等开开心心过了年,再知道这些也无不可。”
  张采荷眨了眨眼睛,眼角滴落两滴泪水,她不敢叫嬷嬷看到,自己偷偷蹭在她衣服上。
  张桐看她如此,心里更是心疼难受。
  她们家小姐从小金枝玉叶,被国公和夫人捧在手心里,哪里受过这等委屈?
  可如今是在宫中,进了宫他们才知太后同陛下是什么样的关系,小姐夹在这一对天家母子之间,日子能好到哪里去。
  陛下也不可能对她多几分真心。
  小姐盼望的,曾经幻想过的,已经成了空。
  但谁都不敢跟张采荷说,一个个围在她身边,只能尽力让她高兴,让她每日都开开心心的,便是宫人都在私下说她铺张跋扈,说她仗势欺人,她们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只要她开心便是了,嘴长在别人身上,让她们随便说去吧。
  因此乾元宫如意阁的那些事,张桐特地禁止宫人告诉她,不让她知道分毫。
  千算万算,还是让她知道了。
  张桐心里略有些不愉,嘴上却还是柔和劝她:“娘娘,陛下到底是一国之君,是九五至尊,他前朝那么多朝臣,总得给各家俩面,有些时候也不是按心意而活。”
  这话已经算是欺君,却意外对张采荷有效果。
  张采荷小声嘀咕:“狐狸精家里可在朝堂没人。”
  张桐顿了顿,又说:“娘娘且是不知,舒才人家中虽朝中无人,这些年却也因家中多有先生在朝中颇有些学生门人,并非真的一人都无。”
  “明年便要春闱,陛下也是看在舒家言情书网的份上,对舒才人多有扶照,说到底也是给读书人面子。”
  她这话就很是谬论了,若真的给读书人面子,其实应当去关照宠爱冯秋月,毕竟她父亲现在是正清书院的山长,可谓是桃李满天下。
  但张采荷是一根筋,她几乎想不到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被张桐这么一说,顿时就开怀了些许。
  “当真?”她抬起头,眼巴巴看着张桐。
  张桐伸手帮她理了理散乱的发髻,慈爱地说:“当真,嬷嬷什么时候骗过你?”
  张采荷眨眨眼睛,似乎是听明白了张桐的话,立即就又高兴起来。
  “这么说,表哥还是惦记着我的。”
  张桐心里难受,面上却越发慈爱:“是呢娘娘,您同陛下青梅竹马,陛下又怎会弃您于不顾呢?”
  张采荷把头重新埋在她肩膀上,浅浅笑了:“这就好。”
  张桐轻轻顺了顺她的发髻,眼中却有几分凌厉。
  待张采荷用过午膳睡下,她便叫来张采荷的贴身大宫女桑叶和梅香,点了她们几句。
  梅香想了想,低声道:“姑姑,这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上午时娘娘道无趣,奴婢便陪她出宫去了御花园,有几个嘴碎的宫人在那多话,兴许是让娘娘听着了。”
  张桐皱眉道:“以后出门在外,不比自家宫中规矩森严,若有那不懂事的小丫头嘴碎,打发了便是,万不能有第二回。”
  桑叶与梅香福身退下,张桐回了寝殿,静静守在帐幔外。
  下午时分,冷风呼啸而至。
  张采荷醒来时,外面的花都已经换好,碧绿嫣红的模样甚是喜人,也让她心绪开怀不少。
  在花厅中略坐了一会儿,就听外面传来熟悉的嗓音,应是谭淑慧过来寻她玩。
  张采荷笑着等她进了花厅,免了她的礼,便皱眉道:“怎么瞧着不是很欢喜的样子?”
  谭淑慧看了一眼在殿中伺候的桑叶,又想起进来时张桐在门口忙晚膳的事,这才坐下来,语调颇有些低沉。
  “今日一件巧事,偏偏就被舒才人瞧见,我可很是闹了个没脸。”谭淑慧越说越委屈,竟是低头抹泪。
  张p采荷一见,立即就道:“你且细细说来。”
  谭淑慧就低声道:“这几日我也是在忙年节的宫宴,根本没关注过自己宫里人,也不知那郝美人怎么就好端端生了风寒,偏巧又不跟我这个主位娘娘禀报,我自然是无法知晓得。”
  她如此说来,顿了顿继续道:“这也就罢了,我这个人你是知晓得,总想着她位份低,想抬举她,今日就安排她替我去尚宫局走一趟,把宫事折子递给素莲姑姑,也好能得几分脸面。”
  如今太后娘娘总管宫事,但她又想抬举自己的亲侄女,便把宫事分给三位嫔娘娘,当然,宁嫔那里都是些琐碎事,到了端嫔这里就很要紧了。
  今岁的小年宴太后就是亲自交给了端嫔,好让她在陛下那狠狠出一回风头。
  不过端嫔从小被家里娇惯长大,什么管宫之事统统不会,便让惠嫔协理,主要的事其实都是惠嫔在操持,最后她在折子上行印罢了。
  惠嫔说的折子,她也记得,是安排尚宫局准备百禧楼用软椅的。
  张采荷道:“你就是心善。”
  谭淑慧一听这话,立即就泪盈于睫,委屈得不得了:“也就你念我的好,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心思,那郝美人也不说自己病了,接了折子就出了门,就这么昏倒在半路上。偏巧,就被从乾元宫回来的舒才人碰见,你说这巧是不巧。这还不是最巧的,最巧的是舒才人好心肠,特地让宫人用石榴百福轿送了郝美人回宫,这么一来,宫里人人都知道我作贱郝美人了。”
  这一句话,卖了两个人。
  张采荷一听就觉得郝凝寒很有问题,心机太深,又觉得舒清妩多管闲事,自以为得宠便管了旁宫的事。
  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
  她同谭淑慧都是主位,因端嫔的位份比惠嫔要高半品,实际上碧云宫的主位应该是她端嫔娘娘。
  给谭淑慧没脸,就是给碧云宫没脸,也就是给她没脸。
  这么一想,张采荷就更生气了。
  “这么些个人,一整天就是事情多,怎么就不叫人省心。”这话说得,仿佛她是这长信宫的正经主人一样。
  谭淑慧垂下眼眸,轻轻叹了一句:“是啊,我刚已经亲自请了太医来,太医也道郝美人并无大碍,养几日便是了。”
  张采荷道:“养着吧,既然她身子不好,小年宴也不用去了。”
  “这,怕是不太好吧,”谭淑慧略有些迟疑。
  张采荷拍了拍她的手,语气颇有些坚定:“你放心,在宫里本宫还没怕过谁,好了,这些你都不用操心,把小年宴办得漂漂亮亮惹人闹闹才是最要紧的。”
  谭淑慧回握住她的手:“知道了,你也放心便是。”
  锦绣宫中,舒清妩依旧在做那荷包,云雾从外面近来,在她身边福了福。
  “小主,料子送去了,陈姐姐道不用绣纹,两日便可做好,一定让小主满意。”
  舒清妩点点头,淡淡道:“这就好,这一次也是凑巧,那素缎下回得早些裁,可不能这么赶了。”
  云雾点点头,道一声知道了,过来瞧她手里的荷包:“小主您的女红瞧着更上一层楼,这绣纹真漂亮。”
  舒清妩叹道:“练的时候太久了,自然比以前好的。”
  此时的乾元宫内,萧锦琛突然被噩梦惊醒,他猛地坐起身来,皱眉看着自己汗湿的手心。
  他的手很大,纹路也很轻,却依旧强劲有力。
  “那是谁呢?”
  会有谁对他如此怨恨,会有谁如泣如诉对他说:“陛下,您从未信任过臣妾吗?”
  为什么要突然做这个梦呢?
  萧锦琛想不明白,也无法探究,可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却时刻提醒他。
  找到她。p
 
  ☆、第 14 章
 
  第14章
  后面两日,宫里风平浪静,倒是没什么八卦要听。
  舒清妩每日都吃茶绣花,偶尔打打牌九,跟宫人们在院子里投壶,日子特别安逸。
  但到了二十二日下午时,织绣所那边还没递来消息,云雾就有些着急了。
  她跟舒清妩道:“小主,不如奴婢去瞧一瞧,若是衣裳做好了,奴婢便可直接取回。”
  舒清妩也觉得事有不对,便道:“你去吧,再领迎竹一块儿去领晚膳,回来晚了了路上黑。”
  云雾福了福,立即就退了下去,换了云烟伺候在舒清妩身边。
  “小主,”云烟低声道,“陈姐姐一向很规矩,她答应的事一般不会有错,但今日衣裳未曾送来,瞧着似乎是有些意外。”
  舒清妩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这一世因她提前承宠,许多事情都变了,跟上一辈子完全不同,所以她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那些未知虽很令人迷茫,却也更令人好奇。
  她还按着上一辈子的记忆来活,显然是不行的。
  “你倒是细心,便去把原来准备的那身礼服寻出来,提前整理妥当也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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