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他过来之前陛下曾说过,假使再有人来投,不必拖着上报,只管收下,挪了界碑再往都城递话也来得及。
陛下真是神机妙算,白象国那边大力整治,还是拦不住一心想要奔向新生活的百姓,八江县第二个叛变,这回不是县官带的,但也并不能让白象国国王感到欣慰。
他咋都想不到,那么严苛的规矩立起来之后还有人敢造反。
这回国王直接派了大臣入秦交涉,必要秦皇给个解释。
嬴政:跟朕要解释?朕给你脸了。
这一次连补偿都没了,不仅如此嬴政还抬出八江县民的话,说这个八江自古就是秦国领土,是被白象国不要脸占去,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你得到了他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人家几百年间日日夜夜都在盼着回归,回归那是大势所趋民心所向,白象国还敢问朕要说法,要朕派火炮营跟你说道?
前来交涉的白象国大臣气得要命。
嬴政又道:“回去转告你们国王,让他翻一翻查一查往上数十辈八辈还占过我们哪些地盘,自觉些还回来,别等子民闹到朕跟前来,又怪朕不给你脸。”
嬴政放完话就请人离开了,都没招待一顿。
被请出宫的白象国大臣气得头晕:“天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都知道八江县是怎么回事,看在他没点名的份上,旁边人只当没听见。同一时间,祸水群里作为吕雉家属存在的刘邦也是一声疾呼:“他奶奶的这个赵政也太不要脸了!”
吕雉斜他一眼。
谁都可以这么说,你刘邦凭什么?
刘邦领会到她眼中深意,停顿了下,又道:“不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送上门来的地盘傻子才不要。”
旁边刘]也在感慨:“虽说换了个地方打拼,秦皇这路数没变,还是远交近攻。”
“这套他熟,用着顺手。”刘邦咂摸道,“让老子去当白象国王苟起来还能跟赵政拼一拼,这么个沉不住气的东西,不出三年得要亡国。他还不如配合一点,主动归顺跟秦国这边申请下一篇自治区,真要和赵政卯起来,最后可能啥都没了。”
都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事不能开头,一旦开了头,就刹不住车。
现在不止秦国这边尝到甜头,两个县的百姓也尝到甜头,加上嬴政如此强势,白象国王奈何不了他,上次被气得大病一场,这回险些吐了血……这一对比,后面跑得还要更多。
冯念觉得政哥可能是自带“一统天下”光环的男人。
继八江县之后。
白象国的邙县、和源县、长渠县都站出来睁眼说瞎话了,全都说自己祖上也是清莱人,还有什么什么什么为证,当时地方被白象国无耻占下,现在陛下站出来为大家做主了,那肯定要回归,必须回归。
短短几个月,界碑挪了上百里,人在病中的白象国王听说这事差点归西。
他整个人都恍惚了。
他作为国王怎么不知道自己祖上占过清莱那么多地?他白象国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这时候,才有贤臣站出来谏言,说国王之前立的规矩有瑕疵,非但不能阻止百姓出逃,甚至还会推动这事。之前他们只是羡慕秦国好,现在不止羡慕隔壁好还恨朝廷手段严苛,原先还能过的日子忽然过不下去,可不就反了吗?
国王也意识到自己做了傻事,试图拨乱反正,也遏制不了向西逃的势头,离那边近的全都蠢蠢欲动,隔得远的还遗憾呢,尤其是王都这边的特别可惜,谁都可以“回归”,这现成的借口他们却用不上。
国王为了安抚百姓连罪己诏都下了,各种反省,各种承诺。
百姓相信了一段时间,后来发现自己的日子也没变好,倒是秦国那边在全力帮扶“回归的同胞”,以前的难兄难弟生活一天比一天景气,要想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还得卯起来反了他才行!
白象国危险了。
最早白象国出事的时候,旁边的金砂国还在看热闹,最近却发现自己国内气氛也不太对,金砂国王将白象国那边骂了个狗血淋头。
就是他们危机应对失败,使“回归”成了大势所趋,秦国那边赵政还没怎么算计,他们就快被想过好日子的百姓搞没了。
这些老百姓也不在乎谁当皇帝,只在乎跟谁能过好日子。
隔壁天选之国的招牌立起来了,现在四面八方的都想去投奔他们,各国都在头疼。要是联合起来能威慑他再把地盘要回来是最好,冯念提议的,嬴政在边境那边试了□□火炮,没伤任何一人,却成功镇住了他们。
是啊,他们既然能把吃穿用搞那么好,怎么可能不升级武器?
威力这么大的新式武器哪是提着刀能干得过的?
既然打不过,吃了亏也只能憋着。
这一年,南边动作频频,北方几个大国从秦国崛起之后就没停止过对他们的观察。其中与他们直接接壤的梁国防备心是最重,裴乾没白象国王那么憨,但也私下敲打过管辖边境那几座城的官员,让他们长点心,进出城全要做好登记,不准出现全家一道出去的情况,就怕一家子随便找个说法就跑去南边了,这个先例一开,多几年边境要变空城。
都知道秦国好,一时半会儿追也追不上他们,应对一定要做好才行。
防备底层百姓出逃的同时,有大臣提出,择选一些有天分的年轻人,让他们混到那边去想法子学习。
这条提议最终也没通过。
根据裴琰的说法,以工人的身份到工厂去只能学会操作机器,不可能让你学会研发机器。秦国专门有人做设备研发,那边是招过学徒,选的都是往上三辈能查清楚知根知底的人,身份不明的人家不要。
“要真如你们所说派人过去,可能非但不能学到什么东西,反而会暴露他们,一旦暴露,我们同秦国之间好不容易缓和一点的关系又要变糟,走到这一步,谁来担责?你们提建议的担得起吗?”
刚才提议的缩了缩脖子,他还不死心,又说:“学堂呢?他们学堂不教授这些?”
“我去秦国的时候听说了一些,他们确实有开办涵盖多种学科的新式学堂的计划,这两年大概就会启动,但人家找人也要核查身份,并且是从最基础讲起,要想学会造机器,读个十年二十年才有可能。
十年二十年后,那些东西他们也不用藏着捂着,人家早将我们远远甩下了。”
裴琰说得越多,这些大臣就越慌。
以前冯念是他们皇后娘娘,当时大家是觉得有这么个来历不凡的皇后是国之幸事,也只是这样,谁也没想到当他们和冯念不站一边了,这女人能给大梁带来如此大的威胁。
看不懂他们的机器,跟不上那个发展速度已经很让人头疼,现在还要预防百姓效仿白象国那边……
他们死守着不让那消息在梁国传开。
打算先稳住,别让百姓知道那边到底有多好,他们才不会一窝蜂往南边去。
梁国底子厚,哪怕这几年不顺,百姓的日子过得还不错,目前没有乱的迹象。裴乾只怕他稳住了南边那些小国全失守,给秦国吞掉那就骇人了。
整件事最气的是什么?
是嬴政根本没想去开疆拓土,他们埋头搞建设,建着建着国土大了。
“为什么她不早点显露出才能呢?要是早点显露出来,咱们能不听她的?那咱们早几年就干起来了。”
裴琰还没说啥,裴笑了。
他一笑就把所有人的注意拉过去。
裴说:“那些年她显露的东西还少吗?以前你们没少吹捧皇后娘娘说她有大能通天晓地吧?”
“可咱们也没想到国家还能这么发展,谁能想到呢?”
看儿子和臣子要说起来,裴乾呵止了他们。
“事已至此,别再说那些废话,就按照朕的安排,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这两年秦国建起来不止一座细绵土厂,他们已经在利用这东西修路修墙,裴乾又许诺了大量的药材,换来详细的自行车图纸。他们也安排了烧瓷老手做那个瓷盆瓷转……真要说进步也是有的,只是比起南边慢了一点。
慢也没辙,是个人都看出冯念是铁了心不帮他了,裴乾只盼着这几年人消消气,等太子长大些,让他南下去一趟,看能不能把关系修补起来。
目前赔光光还不知道那么多,他在学习的阶段。
现在的赔光光就算站在冯念跟前,她可能都没法和自己儿子联系上,已经过去三年多,他年纪翻了个倍,比冯念离开那会儿大只了很多。
六六也是,这时已十岁出头,跟着舅舅学了几年她性子变了些,在冯念跟前还是天真烂漫,对其他人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她老师很多,各方面学得还不深,但是全面,又经常跟着冯念去工厂转悠,也陪她体察民情,小姑娘远比同龄人懂得多。
在娘亲跟前她是乖崽,没冯念时你再看,真有点继承人的样子。
六六在秦国这边名气也很大。
都知道亲王殿下有个跟她一般好看且冰雪聪明的女儿,暗恋她的又不少了。
二六一:
之后这些年, 秦国一直在做两件事,发展和扩张。
白象国是在六六十三岁那年完犊子的,两年后, 金砂国也并入进来, 小姑娘十五岁的时候, 秦国已是一尊庞然大物。
他们的工厂覆盖各个领域,水电厂竣工, 大城市里路灯已经立起来了。汽油发动机问世,厂里已经生产出一批次的汽车,目前主要生产的是载人的客车和载货的卡车,高级轿车目前只得三台, 分属于皇帝陛下、亲王殿下和小殿下。
过去这几年,大臣们几番进言,力劝陛下立后,次次都以失败告终,嬴政实在是懒得应付了,直接放出话来,说他可立业不可成家,命里无子无女这是天数, 至于大秦的未来不必担心, 他没停过对妹妹家小姑娘的培养,锦程她能当大任。
这个情报一公开,各级官员包括普通百姓都想起来了。
他们的殿下来历不凡, 而陛下则是寻着妹妹下凡来的天神,不肯立后便不奇怪。
帮助国民回想起他俩的“身份”之后, 嬴政下旨立了六六做储君,为她赐国姓赵, 不过姓什么倒无所谓,冯念也没连名带姓喊过她。
姑娘自己有点不习惯,但是比起易姓来说更刺激的还是这道立储的旨意。
之前她就感觉不对,为什么舅舅那么忙还要给她讲课?她学的那些是亲王女儿该学的吗?舅舅怎么一直不大婚?还有娘亲,她不拘做什么都要同自己讲讲,还喜欢带自己去体察民情……
六六潜意识里早就猜到了,但因为谁也没明说,她就没好意思问,还有些不敢相信。
立储的旨意下来,有半天这姑娘走路都轻飘飘的,总感觉自己好像踩在云上,就连平常冷静理智的脑袋瓜也晕乎得很。
“我是大秦储君了?”
冯念好久没见到她傻乎乎的样子,牵过她手,笑道:“半天了还没消化过来?”
“那是当然的,毕竟是这么惊人的消息。”
“我看大臣还有百姓都接受得很好嘛。”
“那是您跟舅舅谋划得久,多年前就在布局,带着女儿到民间刷了不少声望。”六六甚至觉得,她舅舅该不是从立国就算到今天,要不怎么会颁下那样一部继承法呢?甚至都不需要立储,只要舅舅不肯娶,第一顺位就是她。“女儿也不一定能坐上皇位,您和舅舅还这么年轻,还能庇护我好多好多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