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长禧宫干嘛?就在御花园等着,收买个奴才把她骗出来呗,在御花园撞上总没毛病。”
老四听罢站起来了:“走吧,这就走。”
……
当三位皇子同时想办一件事的时候,成功率总会有保证。拿这次来说,他们找上的是长禧宫的太监吉祥,吉祥也不敢一口回绝,真答应下来了又怕在御花园出点状况搭上自个儿,他只得硬着头皮跟冯念讲了实话。
“奴才出去跑腿儿的时候让几位皇子拦住,皇子们说贵妃娘娘进宫一年多了,他们还没正式拜见过,想问能否有个机会瞻仰您的风姿。”
“想见我?过来就是。”
“一般来说各位皇子只会到自己母妃跟前请安,不太方便踏足其他宫里,他们想劳您走几步,到园子里偶遇一下。”
冯念真好奇了,几个崽子想干什么?
她站起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今儿个晴得挺好,出去走走也成。”
冯念还稍微收拾了一下,这才带着人出去,等她来的时候三四五都快不耐烦了。
五皇子抱怨说:“那太监看起来就不聪明,兴许根本没办成事。”
“再等会儿,着什么急?”
“老三我跟你讲,她真没二哥吹那么好,就是个恃宠而骄的坏女人。”
五皇子说着,却发现他三哥蹭的站起来了,不光站起来,还双眼发直看着前方。他跟着看过去,噢,是坏女人来了:“我说得对吧?她就那样。”
“对对对个屁呀!这样的美人在你看来就那样?五弟你是不是瞎?”三皇子说着还拿胳膊肘怼了下旁边人,“老四你说呢?老四?”
四皇子点点头:“是很漂亮,五弟是不是因为福嫔娘娘才对贵妃没有好感?”
“就算有这样那样的理由……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啊,人家好看。”
“五弟是不是太年轻了,还不会欣赏这个?”
别管为什么,他们这个同盟刚结成不久就内部分化了,冯念注意到三人在交谈,但没听见说什么。
她跟没事人似的继续往前走,三位皇子很识趣,主动走出来打招呼。
“是贵妃娘娘吗?”
“给贵妃娘娘请安。”
冯念从高到矮打量过一遍,最后将目光落在小豆丁身上:“是五皇子啊,功课都完成了吗?怎有空到御花园来游逛?”
五皇子本就在心里嘀嘀咕咕,悄悄骂她来着,听到这话憋不住了,气道:“你怎么那么坏?说我娘坏话还撺掇父皇给我加功课!”
“五弟!”
“你书读到狗肚子里了?怎么同贵妃娘娘说话的?快赔礼。”
五皇子人不大,嘴还挺硬的:“我才不给坏女人赔礼。”
说这话时,他都做好挨收拾的准备,谁知道呢,熹贵妃竟然笑了:“你说说看,本宫怎么坏了?”
“你说我娘生了一个又一个还不得宠,你看不起她。你还霸着父皇,不让父皇去看别人,我娘那么辛苦怀弟弟,父皇都没去看她几回。你什么也没做,稀里糊涂就升到贵妃了,你不是勾引父皇的狐狸精是什么?”
群里给五皇子点了一溜儿的赞。
夏姬:“果然孩子的眼睛是最明亮的。”
杨玉环:“好久没见过这么天真率直的娃娃了。”
妲己:“是蠢吧。明知道跟前是个狐狸精是坏女人,还跟她硬碰硬?”
吕雉:“这说明什么?”
赵飞燕:“皇帝对儿子应该非常不错,要不他怎么敢?”
潘玉儿:“既然这样,他不直接找皇帝告状?找群主做什么呀?”
西施:“他不敢。”
褒姒:“没错他不敢。”
冯念:“他怕加作业。”
对付这种豆丁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加作业,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给他把时间安排满了看他还有空胡思乱想不?
去年冯念用这招制裁过五皇子了,没想到啊,他头这么铁,又送出来。
冯念想了想,说:“福嫔为皇上生育了一子一女,过段时间又要临盆,确实很不容易。这样好了,本宫去找皇上,为福嫔请个功。”
别说五皇子,暗搓搓看美人的老三都愣了下。
为福嫔请功?
怎么请?
请什么功?
冯念没细说,不过很快消息就放出来了,阖宫上下都知道皇上放了话,大概是说他觉得福嫔不错,只要这胎生个儿子,保她升妃。
福嫔是有儿有女的,本来谁也没必要针对她这胎,承露宫一直都挺太平。
因为五皇子说冯念是坏女人,冯念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慷慨大义的到御前去为福嫔请功,正好现在妃位上有缺,皇上觉得现在要提拔福嫔没个由头,等她生了才是时候……
口谕一下,别说嫔位上,就连妃位上的都盯着她肚皮。
看到封妃的希望福嫔是有一点高兴。
只一点,更多还是忧虑。生怕自己交代在这里,妃位嫔位上的哪个乐见她往上爬呢?
她是有儿子的,即便皇上忘了她,让她一直待在嫔位上,只要儿子长大了她总不会太差,没必要冒那么大风险去博妃位。
不管怎么看,这道口谕对她来说都是坏处比好处多。
福嫔还在琢磨,平白无故的皇上怎么想起她了?就听人说儿子过来。
五皇子乐颠颠的来到承露宫,红光满面跟她道喜。
“这事珩儿你都听说了?”
五皇子嘿嘿笑。
笑够了说:“贵妃娘娘人还是挺好,我以前误会她了。”
福嫔听得糊涂,问他怎么扯到贵妃?
他双眼亮晶晶说:“我昨天在御花园碰到她,我骂她了,她非但不生气还说娘亲您确实不容易,说要给您请功,然后父皇就下口谕了,您再添个弟弟就能升妃。”
……
福嫔眼前一黑,险些昏厥。
嬷嬷赶紧将人扶着,五皇子还问呢:“娘怎么了?不舒服吗?”
福嫔还觉得胸闷,她说不出话。
旁边小太监叹口气说:“娘娘自从把出喜脉,一直低调得很,生怕其他宫的注意到,怕被人加害。本来再熬段时间等生下来就好了,现在这样……阖宫上下都盯着咱们,这胎凶险。”
“贵妃哪是在为咱们娘娘请功,她请的是催命符啊。”
六二:
福嫔是去年秋天承宠怀上的, 现在是次年初夏,她肚子已经很大了。因为谢昭仪的前车之鉴,她现在很少往外面去, 太医是说稍微走动一下让经脉活动起来比较好, 福嫔听进去了, 她让两个宫女左右扶着,就在承露宫里走, 如非必要绝对不出宫门。
可现在没法,儿子自己说出来他对熹贵妃不敬。
熹贵妃是什么人?
皇上的掌中宝,谁也惹不得碰不得。
据福嫔所知熹贵妃很爱记仇,她在冯家的遭遇不是秘密, 生母早亡让继母拿捏确实可怜。但真要说类似这种经历的女人从来不少,宫中有些妃嫔的身世更苦,除了熹贵妃没人那么对待娘家。其他人哪怕也会想法给自己出口气,不会眼睁睁看娘家垮掉。
很多事乍一看跟熹贵妃不相干,可你仔细想想。如果一点关联也没有,为什么就那么巧是以前对不起她的倒霉?
康王府跟冯家前后脚被贬为庶民,要说是巧合都说不过去。
人呢最怕就是自己吓自己,福嫔这么琢磨过后, 就再也坐不住了。她强忍着不适站起来走到镜台前坐下:“冬儿你来给我梳妆。”
“娘娘不在房里歇着, 又要上哪儿去呀?”
“珩儿做了那样的事,我不去给贵妃赔礼,我们母子能有安宁?”
福嫔都这么说, 她跟前伺候的不得忙活起来?伺候洗脸的洗脸,梳头的梳头, 从入宫之始就在她跟前伺候的方嬷嬷拿了衣裳来换――
“都说熹贵妃是和善人,事儿少又不揽权, 要老奴说来,宫里也找不出几个比贵妃娘娘更会收拾人的。前头撺掇皇上把静嫔改成了闹嫔,这回她去请这个功不就是将您架在火堆上烤吗?这手段比其他娘娘高太多了。”
嬷嬷觉得这就是害人的最高境界,乍一看是大发善心,偏偏能把人整得叫苦不迭,你吃了苦头,非但不能说她坏,还得赶去谢恩。
福嫔没接话茬,她在心里打腹稿,想得差不多了宫女们也给收拾得差不多了。一行人从承露宫赶到长禧宫去,才进门,福嫔作势要跪。
冯念刚才困了会儿觉,人还不太清醒,就看见她挺着个大肚子搞这种危险动作。
“过段时间都要生了还折腾什么?有话你坐下说。”
“臣妾愧疚,臣妾不敢坐。”
听说她过来冯念就猜到是为什么,但没主动开口,听到这句,还挑挑眉。
福嫔说:“适才得知五皇子冒犯了您,他人少,在皇子所那边不知听人说了什么,对娘娘产生误会,才会做出这等蠢事。也是臣妾怀着身孕没太管他,还请娘娘原谅。”
“你为这事来的?这就小题大做了,本宫多大的人还能跟个孩子过不去吗?”
福嫔这才露了点笑意,她恭维道:“娘娘心善,这点宫里谁都知道。”
冯念伸手探了探茶碗,摸着不冷不热的温度正好,她端起来抿了一口,又道:“我也提醒你一声,虽说我不爱计较,宫里少不了爱计较的人,下次他冲撞到其他娘娘兴许就没这么容易收场。你既然生了五皇子,总要多用些心思。孩子小的时候冲动一些没什么,闯了祸也没人认真计较,过几年若还这个样,就不好说了。”
“是,臣妾明白,多谢娘娘教诲。”
“行了,本宫有其他事,你这就回承露宫歇着吧。肚子都这么大了没事别往外跑,好生养着,争取再添个皇子升妃。”
方嬷嬷跟冬儿一边一个扶着福嫔小心离开长禧宫。
也是赶了巧,她们出去的时候正好碰上过来的宝音。宝音上下打量了她,问长禧宫的奴才:“这谁呀?”
“回您的话,那是承露宫主位福嫔娘娘。”
宝音有点好奇心,但不算强,知道是谁就没再问了,她继续往里走,走到房门前见着冯念便绽开个笑脸:“母妃我来打扰您了。”
冯念险让茶水呛着。
母母母、母妃?
她缓过来嗔道:“本宫何时成你母妃了?”
宝音来长禧宫的次数不少,早把这边摸熟了,都不用人引自个儿就找了地方坐下,她跟瑞珠讨了碗茶,才说:“皇上已经下了旨,我跟裴琰婚事定了,草原那边已经在给我备嫁,等嫁过来我是皇上的儿媳妇,您是皇上的妃子,不就是我母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