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之掌心娇——堰桥
时间:2020-06-03 08:25:47

  大约是想地太多,来娣身体越来越差,九八年就没了。从此他就对着一幢空落落的房子,没有人陪他说话,很多人想要给他介绍对象,让他结婚。大多是看上他有个有钱的妹妹,不结婚了,还结什么婚?
  他的心里一直放不下一个人,看着她强颜欢笑,他就心疼。她怎么会以为自己看不出来?他知道她难过,也知道侯建新在外面有女人,他私底下去找过侯建新:“你怎么能这么对巧珍?”
  侯建新叼着烟:“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用得着你来管?她都不来管我有没有女人,她都不在意我外面怎么玩,你要来管这些干什么?有本事的男人,谁外面不玩?只有没本事的男人才会把这种事情当真。你放心,老婆和外面的女人,谁轻谁重,我还是分得清的!其他的事情你不懂,别来瞎参合!”
  他笨嘴笨舌,也没本事,想要安慰安慰巧珍,她却一直在他面前装成没事儿人一样,除了那一个雨天,如果自己不顾廉耻能够说一些话,如果侯嘉泽没有过来拉她回家,或许?能有什么或许,拆人家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这样也好,她会时不时地来陪他一整天,一起下地摘菜,一起说说话,等年纪渐渐大了,她常说:“等老了,咱们一起养条狗,坐在门口这样晒太阳,你说好不好?”
  “你不管嘉泽了?”
  “我管太多了,他结婚以后,有自己的家,我还管他做什么?”
  他小心翼翼试探:“那建新呢?”
  “他说美国空气好,咽炎也不会犯了,已经在加州买了房,嫌弃那房子不好,重新造了。以后看起来要去那里养老!我才不去洋鬼子那里,这里才是我的家!”
  他想既然她这么说,他就等吧!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她车祸昏迷的消息!那一刻他崩溃了,这么多年,他没办法护着,只能守着等着,最后她走地却是一句话都没有!
  他夺了她的骨灰盒,抱着她回家,回了自己家,他知道她一直想回家,他知道她后悔,她开不出那个口,他却一直告诉自己不能拆散她的家!这是他唯一一次露出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当然很多人并没有猜到,不过是以为他作为一个哥哥,疼着自己的妹妹。
  是他想多了,人都是往高处走的!谁会关心已经去世的一个人?她走了以后,侯建新娶了他儿媳妇的姑姑。他也听说侯建新好像已经完全忘了林巧珍。
  侯嘉泽倒是偶尔来看他,他不愿意理睬侯嘉泽了,没有了巧珍,侯嘉泽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侯嘉泽常常放下东西就走,有一次侯嘉泽过来坐在他边上:“舅舅,我想妈,我真的想我妈,如果她在一定会给我拿主意。”
  这是碰到事儿了?他看了一眼侯嘉泽:“可你听她的劝了吗?”
  侯嘉泽那次走了以后,他在电视上听说景湖遇到了什么危机,他去找了林巧珍以前的下属,才知道景湖破产了,侯嘉泽都背了一身债。对于他这个农民来说,那种几百个亿的资产,怎么可能说败就败光了呢?
  这些年巧珍总是给他钱,还给他留了套房,他找人帮他去卖了这套房,把钱存进巧珍给他的卡里,他们这里都农转非了,他有劳保工资,吃的菜还有自留地,他又不花什么钱。留着钱也没用,给侯嘉泽吧!如果能帮他一把,也是一把!他是巧珍的孩子,那孩子小时候,他送他上学,那时候他还问:“舅舅,为什么你不是我爸爸?”
  听说那笔钱替侯嘉泽还了债,还有得多,那就好!侯嘉泽离开了,去了美国。这样的话,巧珍也就放心了吧?
  后来侯建新死了,心肌梗塞死的,侯嘉泽又回来了,处理他爸爸的丧事之后。
  又过来坐在他的身边:“舅舅,你还记得妈妈援建的那所中学吗?山区里的孩子缺英语老师,我去那里做老师!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我?”
  “是啊!我想妈妈一定希望我能照顾你吧?虽然,我觉得可能你会照顾我多一点。以后咱们爷俩就一起过日子吧!”
  他觉得侯嘉泽变了,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那是一个贫困县,侯嘉泽在那里做起了老师,他们俩住在学校隔壁的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里,他准备一日三餐,侯嘉泽每天都会回来吃中饭,天天跟他说着学校的趣事,那个孩子早恋了,哪几个熊孩子打架了。他好像在践行巧珍的承诺,陪他到老!
  后来有个女老师看上了嘉泽,他劝他,不该误了自己一生,小姑娘真的很好的:“这么好的小姑娘一定要把握好,不能错过了!”
  嘉泽跟那个姑娘结婚了,他们有了孩子,孩子叫他爷爷,他替嘉泽带孩子。
  直到他躺在病床上,嘉泽没日没夜地照顾他,他一直想要跟嘉泽说一件事情,可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直到嘉泽说:“舅舅,我给爸爸买了单穴墓。妈妈会跟你在一起!”
  嘉泽把他说不出口的要求,说了出来,他闭上了眼!
  林伟醒过来的时候,他的手上湿漉漉地,他听见巧珍在那里叫:“阿伟!”
  他伸出手摸着她的脸:“乖,别哭!”
 
 
第106章 番外外一
  孩子读初中了, 侯嘉乐一直很努力,在学校里成绩名列前茅。侯建新就是自己累点苦点, 都没关系, 只要孩子争气,比什么都好。跟钟云离婚之后, 倒也简单。虽然日子过得紧巴巴,勒紧裤腰带, 努力干活,终于,也把乡下的房子翻建了。
  脑子里想起上辈子的林巧珍, 在他回来的时候, 跟他说在哪里哪里捡到一拖车砖块的兴奋劲儿,被他鄙夷地说:“能不能不要跟个捡垃圾的似的,去捡这种东西?我好歹也是个国家干部!”
  这辈子,他想省点买石子儿的钱, 也学着她去捡砖块,拉着沉重的拖车, 走上五六公里路, 把碎砖铺在家里用榔头敲碎, 再拌和了水泥, 铺了地坪。
  等躺下睡觉的时候, 双腿打颤,一双手满是血泡。才知道,省两个钱也不容易。镇上那间屋子卖了之后, 贷款买了个五十平方不到的房子,他实在没钱,已经竭力贷款了,否则这个时候买了房以后还能涨。
  经过改了之后,硬生生被他隔出了两间房,反正他单身,有个一米三五的床就够了。这样嘉乐也就有了自己的一间屋子,作为爸爸他很高兴,能给孩子一个独立的空间
  过去拍了拍嘉乐的头:“头抬起一点,背要挺一点,爸爸去做饭了啊!”
  “嗯嗯!”
  侯建新进了厨房,打开油烟机,把小黄鱼给煎一下之后红烧。油面筋塞肉和百叶包烧在那里,加一把粉丝做汤,再炒个空心菜。生活教育了他,从做菜一窍不通到现在也能色香味俱全。
  侯建新把菜端出去,打开电饭煲盛了两碗饭:“嘉乐,出来吃晚饭!”
  他打开了电视机,父子俩对坐一起,侯建新对嘉乐说:“明天爸爸要出一趟长途,荤菜我给你做好了。我多做了点白饭,你明天自己家炒个蛋炒饭。后天早上,下碗挂面吃,记得敲个蛋进去,冰箱里有小青菜,我已经择好了,要洗一洗的。还有牛奶记得去外面拿了吃掉……”
  “爸爸,我知道了,你烦不烦啊!每次出去都说这些,我会的!”侯嘉乐给侯建新夹了一个油面筋塞肉,“你自己记得准时吃饭,别胃病又犯了。”
  听见儿子说这样的话,侯建新心里一暖,伸手揉了揉孩子的头:“知道了!嘉乐长大了,是小男子汉了!”
  电视里放着本地新闻:“江城市市长吕国良接待了美国FE汽车集团总裁……”
  侯建新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电视里她一身职业装,不像前世那样显得严厉,而是挂着亲切的笑容,陪在领导身边参观生产线。
  “我们的记者专门采访了FE江城有限公司总经理林巧珍女士,林总,这次FE集团与江城汽车联合建立设计研发中心有何深意?”
  林巧珍在镜头前,挂着淡笑:“研发中心对于汽车企业来说……”可惜访问不过几分钟就结束了。
  父子俩正在吃饭,敲门声传来,侯建新去开门,门外一个头发花白,穿着大红色羊毛开衫的老太太站在那里:“你们搬家了也不跟我来说一声,嘉乐啊!外婆来看你了!”
  侯建新侧身让开,那老太太走进去,嘉乐站起来生疏地叫了声:“外婆!”
  老太太看了看桌上的菜,看向侯建新:“孩子正在长身体,你就给他吃这种东西?你看看嘉乐瘦的跟什么似的?”
  侯嘉乐有些不高兴了:“蛮好吃的!”
  侯建新坐下继续吃饭,听那个老太太对着嘉乐说:“嘉乐,你妈妈要回来了!这个礼拜五下午到,回来之后呢?住在市区里的XX酒店,她让我和你二舅舅带你过去。你礼拜五回来换个衣服,不要穿这种破破烂烂的衣服。”
  “这是校服,我们上课都是穿这个的。”侯嘉乐说,“我作业满多的,礼拜五晚上要做作业,市区太远,太浪费时间,我不去。”
  “哎呦,又不是坐公交车,我们坐出租车的呀!嘉乐啊!你妈妈现在是美国人了,她现在的老公,是一家很大很大的公司的经理,很有钱的。她给你……”
  嘉乐吃完站起来,收了碗,放进厨房间,对着侯建新说:“爸爸,我进去做作业了!”
  钟云的妈一把拉住要进屋的侯嘉乐:“嘉乐,你这个孩子怎么被养的野里野气的?我是你外婆,我在跟你说话,礼拜五,你舅舅来接你,你见了没有?”
  “我不去!”嘉乐甩开了老太太的手,进了自己的屋子,门被砰地关上。
  老太太看着关上的门,指着侯建新:“侯建新,这个孩子也是小云的,你怎么能教他恨他妈,他是他妈肚皮痛,生出来的。”
  “你好出去了,要是钟云想要见嘉乐,礼拜天,到城里的海达咖啡馆,我带孩子过去见见她!”
  侯建新打发走了钟云的妈,推开了侯嘉乐的门,侯嘉乐是个隐忍的孩子,却也忍不住扑在侯建新的怀里哭了出来:“她为什么还要回来?”
  问出这句话的背后,是孩子多少个夜里喊妈妈!是孩子在学校里被人嘲笑妈妈是个坏女人,嘲笑爸爸是个软蛋。他甚至想要恨自己的爸爸,只是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始终舍不得恨他。
  “反正你等我回来,我带你去见见她好不好?”
  “爸爸,你为什么这么软弱?为什么不能硬气一点,是她对不起你!”侯嘉乐站起来,脸上全是泪。
  侯嘉乐的话敲击在他的心口上,可那又怎么样?当年他结婚的目的就不纯,他想过飞黄腾达之后要抛弃她,只是最后结果倒了过来而已,说到底还是自作自受。无论如何希望孩子能够健康地成长:“不管爸爸和妈妈之间有什么样的故事,这都是大人的事情。我不能说让你没有影响,但是我希望对你的影响能够最小。”
  侯建新带着孩子去见钟云,钟云今时不同往日,侯建新这辈子没什么机会长见识。上辈子也算是历尽千帆的人,钟云浑身装扮看上去很新潮,却在气势和气质上没有多少提升,不过是色厉内荏而已,可见生活层次并没有得到很大的提升。
  “嘉乐,你现在读书怎么样啊?”
  嘉乐喝着果汁,坐在那里,敷衍地说:“一般吧!”
  “什么叫一般?年级组排名多少,你妈妈我当年在初中从来没有掉过前五,我在高中的时候,可是年级组里排前二十的,那是在一中。”钟云理了理她的大波浪,随着发丝飞扬,一股香水味道散开。
  侯嘉乐向后靠了靠,这种味道他不喜欢。对妈妈,在他的记忆里,已经很淡薄了,如果说有记忆,那也是她发脾气,或者她偶尔抱过自己,那个时候他还很依赖妈妈,当爸爸决定跟妈妈离婚之后,他还怨恨过爸爸,后来在奶奶的嘴里听说妈妈做了很多事情,又被同学嘲笑,才知道自己的妈妈是那样的人。
  “那妈妈是哪所大学毕业啊?”侯嘉乐抬头看向钟云嘲讽说,“是F大?还是J大?”
  钟云怎么都没有想到儿子小小年纪,会说出这样刻薄的话,转头质问侯建新:“你平时跟孩子灌输了什么?让他这样来质问我,我原来还不相信我妈说的,原来还真是这样。”
  侯嘉乐拿着果汁看向玻璃窗外边,他懒得跟自己亲妈交谈,他已经过了要找妈妈的年纪了。
  夏日的天气,突然电闪雷鸣,下起了雨来,街边一对母子匆匆跑过来,妈妈搂住了小男孩,站在咖啡馆的廊檐下,那个穿着短袖运动衣的妈妈给孩子背着一个小提琴的包,只见那个孩子从自己身边的小包里掏出了两根棒棒糖,一根给他妈妈,那个妈妈剥开了糖纸,跟孩子一起吃站在那里吃起了棒棒糖。
  这是人家的妈妈,会跟孩子跟朋友一样,他的妈妈呢?开口就是责问。
  “你不能好好问话吗?”侯建新问钟云。
  “什么叫我不能好好说话,你看看他的态度?我是他妈妈!”
  侯嘉乐把果汁放下,继续往前看,他挺喜欢汽车的,那是一辆白色的宝马,打开车门,一个高大的男人撑开了一把藏蓝的伞,雨水从伞延挂下来,再看咖啡馆门口,那里已经站了好几个躲雨的人。侯嘉乐想这个男人应该是去找那对母子的吧?
  自己猜对了,心里有点小小的雀跃,那个小男孩冲进了男人的伞下,他护着孩子到了车边,小男孩打开车门进了车里。他又回来接那个妈妈,他接过她背上的小提琴,搂住了她的肩,带着她到了车边,那个妈妈也钻进了车里。
  这个男人把小提琴放进了后备箱里,去开车门,侯嘉乐看着那辆车缓缓离去。这就是别人的爸妈和自己爸妈的区别。
  他的爸妈此刻正在咖啡馆里低声争执,他们不能好好说话吗?跟以前一样互不来往,不挺好?
  “嘉乐,你在听我说话吗?”钟云的声音,将注视外边的侯嘉乐拉了回神。
  侯嘉乐回过神来,侯建新看孩子走神,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是不是不舒服?”
  侯嘉乐站了起来:“你们吵吧!我回去做作业了!”说着往外走去,侯建新看孩子脸色不好,拿出皮夹子数了三十块钱,放在桌上,追孩子去了。钟云气得咬牙切齿。
  侯建新在街上一把拉住侯嘉乐:“嘉乐!”
  “爸爸,我们回家!”
  侯嘉乐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妈妈会去学校,了解他的情况。他在教室的玻璃窗前看到了他妈妈,画着艳丽的浓妆,看他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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