鹂贵妃笑着笑着脸上倒是多了几分苦涩：“这孩子哪里好福气，还未出生，就有人盼着他早夭了。”
殿中有瞬间的寂静。
太后脸上的笑容彻底冷了下来。
她也明白，鹂妃过来一是想见皇帝，二，是寻求庇护。
“求太后娘娘做主。袅袅进宫后一直安守本分，从未肖想过旁的东西。臣妾肚子里的孩子，将来只想平安喜乐的过一生，不敢有半点想法。臣妾只想好好生下他们，给他们一条命啊。”
“臣妾不知为何，皇后娘娘对臣妾肚里皇嗣如此抵触，求太后娘娘做主啊。臣妾两个皇嗣是冤枉的。”鹂贵妃跪在地上，一声声使劲在地上磕头。
太后恍惚间，好像又看到了当年的一幕。
即将临产的皇后，跪在地上泪流满面，求太后做主留下这个孩子。
然后，便是季老太爷为皇家血脉撞死在前殿。
太后心头一紧，眼前有些黑，好在陆老太太扶住了，这才没倒在地上。
“快起来吧，太后年纪这般大了，还要为你们操劳。如今后宫是皇后娘娘执掌凤印，太后不管事多年，你要求，便求皇后去。”陆老太太开了口，扶着太后便唤了人进来，将太后扶进去了。
鹂贵妃失神的跌坐在地。
不知道怎么了，为什么她怀了个双胞胎好似天大的罪过一般。她明明什么也不打算争啊。
她哪里知道，当初皇后都没能求到的恩赐，她又如何求得到，即便是求到了，皇后又如何甘心。
鹂贵妃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池锦龄正好好的坐在那里。
“看到本宫如今的样子，你满意了吧？”鹂贵妃冷着脸看着她，这段时日陛下极其冷落她，连鸢贵妃那个贱人都敢来嘲笑她。
嘲笑她生了龙种又如何，还不是失了恩宠。
还不如不生。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从头至尾就没把你放在眼里过。就看着你瞎折腾，竟然，连肚子里这个，你都敢生下来。”池锦龄走到她身边，凑在她耳边。
“你不如琢磨琢磨，肚里这个，到底是陛下的儿子，还是陛下的孙子。你多琢磨琢磨这个比较好。”池锦龄压低声音，池娉袅浑身一震，吓得倒退两步，差点没站稳。
她身后的宫女急忙上前扶住她，满脸防备的看着她。
池娉袅震惊的看着她，身子都微微颤抖了一下，张了张嘴，却什么也不敢说。
“回宫。”说完，再也不敢看池锦龄一眼，扭头就走，活像身后有鬼在追似的。
池锦龄轻笑一声，还真是有意思，这胆子还蛮大啊，谁的崽都没分清楚就敢生呢。
仗着双胞胎，不到足月生产，又仗着双胞胎肚子大，竟是连太医都糊弄过去了。
不过有一点总是没错的，反正都是他家的崽子。
这会太后幽幽转醒，醒来瞧见鹂贵妃回去了，还松了口气。
“往日里整天在哀家这殿里哭哭啼啼，今儿还好有你在，哀家啊，再不想做这坏人咯。”当年亲手溺毙孙子，已经是她多年挥之不去的噩梦了。
那一年，皇后产下双生皇子。
整个殿中一片肃穆，最后，由她挑了体弱的那一个溺毙在水中。留下太子。
后来，知晓此事的所有人都处理干净了。
死谏的季老爷子没了，几年后，季家也被流放了。
第245章 紧张
太后这些年一直在紧闭宫门，日日在佛堂念经祈祷，也是希望那个孩子早日投胎能有个好归宿。
“这就是那孩子的牌位，都不敢放在外面祭祀。”太后叹了口气，上了香。
陆老太太看着那无字牌，眼眶突然红了。
低着头擦了擦眼角。
“年纪大了就是看不得这些东西了，放心吧，他也知道你的不得已。当初生来他就体弱，呼吸都快停了。即便是你不动手，他也撑不过多久。是他没福分，将来啊，投个好胎，总有珍惜他的人。”陆老太太声音哽咽。
太后点了点头，这么多年她也算是想开了。
“皇后与哀家生分了，哀家不怪她。当年刚过门，那会皇上也还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那时候在府里，都是她承担着一切。是哀家对不起她。哀家知道她的不容易，不怪她。她是国母，也是母亲。”太后似乎是安慰自己。
曾经还不是一国之君时，她和皇后的婆媳关系极好。
后来，宫中的女人越来越多，皇后又产下双生胎，一切都越发生分了。
“她心里是明白的，只是无法面对罢了。做娘的人，亲手选一个孩子离开，谁都过不去这道坎。当初，我家不也是，明明还比皇后早些发作，结果难产，好几个日夜都不曾生下来。还好季姑娘带了药回来，才救了孩子一命。”陆老太太脸上有几分不自在。
太后似乎从未听她说过此事，顿时看向了她。
“哀家一直不曾问你。那时哀家情绪也不好，都不曾仔细问过。如今想来，这都是命啊。一个早发作好几天，一个晚发作好几天，都不顺。”太后想起往事就心如刀割。
陆老太太却是避开了话题。
“不说这个了，太子如今身子可好些了？到底养了二十几年，这底子，当真伤的如此重？”老太太压低声音问道。
池锦龄坐在下首端着杯子，这两人还真是半点不避着她。
太后脸色沉了几分。
“若说伤了底子，一个女人能伤多少底子。皇帝气的是，不知何时，竟是有人将手伸到了太子身上。太子的药，近三年来，竟是早已被人换了。皇帝已经发作了一通，将太医署彻查了一遍。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有了些眉目，那人竟是畏罪自杀。看来，这朝廷，终究是安生不了了。”太后脸色有些冷。
皇帝如今是强撑着身子处理朝政，这几日太子之事让陛下心力憔悴，朝上更是不安。
甚至还有人直言，若是太子身子无法支撑，是否要改立储君。
气得皇帝大发雷霆，直接将人呵责一顿，这才安分了一些。
“令立储君？太子生下来便是以未来帝王教导，那另一个皇子……”陆老太太顿了一下，即便是她不通朝政，都知道另一个是个草包。
老太太想了想，另一个二皇子，只比太子小半岁。
出生时，皇帝和皇后因着双生胎的事不合，还在闹矛盾。那时陛下也没给二皇子大办，众人都以为陛下不喜，那孩子都是养在亲生母亲跟前的。
说起来，那孩子老实憨厚，如今二十来岁，早已成婚娶妻，孩子都两个了。
“不说哀家看不起他，他比得上太子半分，如今局面也不会如此。更何况，他如今与十王还极其亲近，当真是个草包。”太后都没忍住骂了一句。
若是立了他为储君，只怕等皇帝一死，将来这朝政都是十王把着了。
扶不起的阿斗！
陆老太太装作没听见的样子，人家这做长辈的能骂，她可不敢听。好歹是帝王之子。
虽说与这小姑子关系不差，但自家后辈再不好，却是也不能让旁人说三道四的。
“太子的病，当真无解了？”老太太也有些忧心。
如今陆封安掌管兵权，与十王相对而立。
真要起了冲突，陆封安首当其冲。
太后脸色微沉，手中的佛珠越发急躁。
“陛下已经差人去请神医了，只能再看了。”说着说着，眼眶便又有些红。
太子那孩子，一直以为自己不喜欢他。自己哪里是不喜欢啊，只是看了难受。
“你也莫要多想了，太子福大命大，总能熬过去的。如今太子妃也娶了，只等给你生个曾孙子，让你抱曾孙了。”陆老太太宽慰道。
太后看了池锦龄一眼，便将话咽下去了。
她早已差人去问了，太子妃两人至今不曾圆房。
“你也莫跟皇后置气了，生了两个孩子，天大的喜悦还没过去，就失去了一个孩子。如今，另一个也危在旦夕，都是为人父母的，便多担待一些。咱们这些老东西，还得替孩子多坐镇几年呢。”陆老太太也怕她和皇后一直这般。
陛下夹在中间也难做。
当年从生了太子后，帝后二人便失了亲昵。说起来，都不好过。
太后点着头，她也知道。
她啊，只盼太子能熬过这一关，不然，皇帝两人只怕这一辈子都过不去这个坎了。
池锦龄跟着老太太出宫时，天都黑了。
上次还没察觉出，这次已经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宫里的紧张气氛了。
“害怕了？这宫里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你嫁给了封安，更是不用怕。”陆老太太笑着问她。
“宫里我倒是不怕，我只是觉得，秘密听多了，死的早。”自古以来，不都是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么。
陆老太太失笑，似乎这才想起，面前这位是她晚辈。不是跟她和太后谈天说地的小闺蜜呢。
“忘了忘了，一时间就忘了。哎，做不成闺中密友，做孙媳也是不错的。”老太太带着几分满意。
“你们的婚事啊，也要早些准备了。”老太太看着太子的方向，若真是太子病逝，到时候只怕朝里朝外都要不安生了。
更何况，到时候只怕还要守孝，一两年内都成不了婚。
老太太想的比较多，到了她这个年纪，什么都不盼，只盼儿孙满堂了。
老太太站在宫门口，突然深深的叹了口气。
转头很是郑重的看着她。
第246章 陆世子要纳妾
“龄丫头，我是真与你合得来。这个一开始你就知道。即便是做不成孙媳，我也希望，你能好好过一辈子的。”老太太带了几分真心。
说这话，就是真把她当自己人了。
“如今朝堂的事，咱们这些妇人家都帮不了什么。只求不能给他们拖后腿，但是老太太我，豁出这条命，也会保证你此生平安喜乐。”
老太太语气带了几分郑重。
“你说吧，什么事儿？”池锦龄一早便猜到，老太太只怕是有什么事给她说。今儿一天了，老太太时不时就看她两眼。
老太太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歉意。
“十王，有意将女儿许给封安。封安拒绝了，陛下今日也借了太后的嘴，问我的意思。”老太太带着几分失落看着她。
池锦龄面上已经没有笑了。
“陆封安怎么说的？他可是想要齐人之福了？”池锦龄内心并无任何波动，但听到到底有些不大舒服。
傻子啊，你们都被骗了啊。
乔尔嘉的真正目的是我啊，是我啊！
老太太摇了摇头：“他，他直接给陛下直言，等嫡妻怀有身孕，他便挥刀……自宫……”老太太语气晦暗，还有几分尴尬。
这也是皇帝不敢明目张胆赐一个平妻给他的缘故。
如今太子病危，皇帝又强弩之末，皇帝也想多拖一段时日。十王如今蠢蠢欲动，陛下也颇受限制。
“我啊，不敢偏向封安半分。只想问你一句，若是你不愿，我便豁了这身诰命给你回绝了。老太太我啊，也仅能做到这里了。若是陛下那里不愿，老太太也只能问问你，你若是不愿与人平分封安，若是想要悔婚，我便替你求了来。”老太太说起此话，眼泪便在眼眶里打转儿。
正如她说的，涉及到朝堂上的事，妇人家又如何做的了决断。
池锦龄倒是也听明白了。
老太太也不愿乔家入门，会尽力推了。
但若是推不掉，自己不愿嫁，倒是也能断了这门亲。自古以来，帝王赐婚，就没有悔婚的道理，老太太也是没法子了。
“乔家那姑娘不是个好相处的。从封安将她带回京，就整日在我跟前转悠。整日送些不三不四的东西来府上讨封安欢心，听说，如今都到你跟前讨好了。可见那姑娘心机深厚，我也不愿这样的人进我陆家大门啊。丫头啊，你若是不愿受这委屈，即便是不要这诰命的身份，我也得给你回了。大不了，我认你当妹子，将来也能给你嫁个好人。绝不让你委屈了。”老太太抹了把眼泪，她是当真将池锦龄当自己人的。
难怪今儿太后总是用歉意的眼神看着自己，合着在这里等着呢。
池锦龄眨巴眨巴眸子看着她，总觉得，老太太对认自己当妹妹这事儿至今没死心。
“其实，乔姑娘进不进门，对我倒是没什么影响。我就是怕，陆世子承受不住。”池二很认真的看着她。
毕竟，她大概是唯一一个，知道乔姑娘对她有想法的人。
老太太眼泪哗的一下就下来了，憋都憋不住。
“闺女啊，委屈你了。是我老陆家对不起你，委屈你了啊。”明明是皇帝赐婚，做正妻的命，怎么就冒出来个十王爱女呢。
“将来啊，我陆家必不负你。封安若是对不起你，你只管来找我，我给你做主。”老太太擦了把泪。
怎么看池锦龄都觉得心疼，偏生那孩子还安慰自己，真是好孩子啊。
池锦龄心里失笑，她是真不头疼。
该头疼的，将来得是陆封安。
且瞧着吧。
池锦龄将老太太刚送回陆家，便遇上陆封安回来了。额角还带着几分汗，想来是故意赶过来的。
“我不会娶别人的，平妻更不可能！”
陆封安一来，便表明了心意。
天知道，十王跪在皇帝面前要将女儿嫁给他，他脑海里那嘀嘀嘀的警报声几乎将他震晕过去。
系统似乎没什么抵触，只说了一句，前世因后世果，你接受了那就要承担相应的惩罚。
他心里算计着，是不是要减命什么的。但是系统也不肯多说，但那贱兮兮的语气总让他觉得，会倒大霉一般。
虽说，他本来也无意乔姑娘。
“如今这形势，娶不娶还是你能做主的？”池锦龄一看他那急吼吼的样子，好似在发誓自己不会绿自己一般。
哧，你倒是想绿，乔尔嘉也得肯干啊。
你个憨憨，就没发现乔尔嘉对你未来媳妇有想法？
陆封安一听这话脸便沉了几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