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她作甚。”
刚上马车,便感觉车身微微晃荡了一下,酥柔倒的茶都荡了出来,打湿了裙角。
“怎么回事?”酥柔掀开帘子探身问道。
车夫脸上有些紧张:“酥柔姑娘,身后好像有人跟着咱们。”今儿不过是来陈家做客,并未带侍卫,谁知道竟是有人跟着。
酥柔脸色一紧。
池锦龄往后看了一眼,远处似乎有个小点,骑着马。
那人似乎是发现这边有人注意到他了,竟是将佩剑高高举起,似乎要将她一剑斩杀的模样。
酥柔吓得脸都白了:“快走,多拐几次,甩掉他。”
池锦龄却是感觉有些诡异,好像哪里不大对。
“姑娘,不会是那季姑娘恼羞成怒,想要对姑娘下手吧?”酥柔吓得牙齿都在哆嗦,这会马车越跑越快,溅得四处都是雪花。
马车拐来拐去,马车内也四处晃动,池锦龄差点晕过去。
“她还没那么大的胆子,她如今啊,一不小心命都能丢掉。”池锦龄冷笑一声。
酥柔在一旁冥思苦想,心想到底是谁要对姑娘下手。
“姑娘,咱们直接去陆家门前吧?”酥柔咬着牙脸都白了。
“罢了。直接回府,我倒要看看到底有多大的胆子,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这会天有些晚了,马车在街上横冲直撞,马车内狼狈不堪。
“等我知晓谁这么不识趣,非要将他剥皮不可!”池锦龄咬着牙。
待马车一路拐了无数次回到池家时,酥柔已经晕的腿都软了。
小姜接到池家的求救时也赶了过来,连忙上去扶着池姑娘下了马车。
见池姑娘满脸苍白,那马车更是撞烂了,马车夫下了马车浑身都没力气一般瘫软在地。
“吓死人了,吓死人了。只要咱们快他就快,咱们慢他就慢,回头看,他还高高举起剑。吓死了。”车夫吓得语无伦次。
“好在将他甩开了。”
护卫全都沉着脸,小姜脸都变了。
“真是胆大妄为!世子还是禁军统领,这京城当真是该严查了!”小姜气得脸都变了。
池家大门前人心惶惶,小姜又开口问道:“你们回来时可瞧见世子了?今儿年后第一天上朝,下了朝世子便说来送……”说着说着,小姜突然住了嘴。
脸色猛地大变,活像见了鬼似的。
“下了朝世子便说给姑娘……买点心去。”说完,瞧见池锦龄打量的目光,小姜硬着头皮笑了笑。
直到池家人迎着池姑娘进了门,小姜才满头大汗咬着牙道:“赶紧回府!”
小姜紧赶慢赶回了府,正巧瞧见世子骑着马,穿着一身黑衣,下马回府。
小姜心里咯噔一声。
“世子,您,去哪儿了?”
陆封安眉头一挑:“不是说晚上女子出门不安全么?既然我与她订了亲,便要负责她的安全。我便亲自护她回了池家。还好我跟着去了,一路才没什么危险。她家那车夫当真是不怕死,驾车跟有鬼追似的,差点把她颠出来,还好我一直跟在后面。”
“等下次去见她,定要将那车夫辞了才行。”陆封安满脸忧心。
小姜眼睁睁看着他进了陆家大门,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216章 隔阂
陆封安觉得自己又做了一件好事。
心里美的快要冒泡了。
但是小姜一整晚都心不在焉,看着他欲言又止,直到第二天一早,说是下了朝还要去接送池锦龄出门时,小姜绷不住了。
“世子爷,池姑娘知道是您整天接送她吗?”小姜犹豫了一下,见世子要去上朝了连忙问道。
陆封安眉头一皱:“她怎会不知道?她肯定是知道的。她走得快我就走得快,她走得慢我就走得慢。她回头看我的时候,我还举起了剑,告诉她,我会护送她安全到家。这般明显了,她怎会不知道?”陆封安白了小姜一眼。
小姜嘴唇微张,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我竟无言以对?
居然该死的有道理。
小姜脑子疼,他见世子那兴致勃勃的样子又不好直说。
心里只想着,今儿晚上回来必定要提醒一下世子,要注意方式方法,瞧瞧昨儿池姑娘那群人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他都替世子觉得糟心。
池锦龄名义上自立了门户,没有什么长辈了,这段时间与陆家的议亲之事都是自己一手操办的。
池明扬或是觉得委屈了她,干脆在学院里请了几天假没去书院。
穿着一身深色的袍子像个小大人与陆家接触,经过陆封安的一力促成,将亲事定在了六月初六,说起来还有半年,但是这京城许多人家都是等一两年的,不过陆世子强烈要求倒也就罢了。
如今已经正月十五了,今儿元宵。
本该是大好的团圆日子,池家老宅却是鸡飞狗跳。
“今儿元宵,我又出了月子,我进宫看看女儿怎么了?让你进宫,你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将来儿子不得靠着两个姐姐吗?”朱氏自从早产,月子里又受了气,如今仿佛像老了十岁似的。
即便是穿着明眼的衣裳也感觉极其不合身,压不住。
这一胎又怀的艰难,没生之前躺在床上保胎本就丰腴了不少,生完又受气,孩子体弱,朱氏自然就憔悴起来了。
以前还仗着保养极好,如今却是半点也掩饰不住了。
朱氏心里恨啊,这个男人自从女儿进了宫成了宠妃,那贱人生的女儿又被指给了陆封安做正妻,平日里这男人越发看她不善。
“进宫做什么?二姑娘出门快一年了,该有什么气也要消了,元宵节不将她们带回来一起吃个团圆饭,进宫做什么?”池老爷满脸不耐烦,看着朱氏那张满是皱纹掩不住疲惫的脸就很是不舒服。
朱氏咬着牙:“她早已与池家恩断义绝,这是老爷你亲自定下的!如今这又算什么回事?”
朱氏恨啊,当年她踩了林氏一头,如今林氏生下的贱种竟然生生踩着她的女儿脑袋。
池老爷眼睛微沉,如今能有什么办法,只要出门,人家明里暗里都是嘲讽他将最出息的女儿赶出了门。
陆世子啊,陆世子,当朝重臣,手握重兵。
陛下活着时已经受宠无比,陛下走了,将来就是他制衡十王了。
到时候权倾朝野,便是太子都轻易动不得他。
“你瞧瞧你说的什么话,孩子年纪小不懂事也就罢了,咱们为人父母的还真跟孩子置气,还真将孩子赶出家门吗?也是了,毕竟不是亲生的,到底差了一头。”池老爷烦闷。
“当初若不是你吹枕边风,我们父女俩何至于走到如今地步。”池老爷似是嘀咕了一声,朱氏一听,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直到池老爷摔门而出,朱氏才猛地捂着脸大哭。
“我吹枕边风?是我吹枕边风!当初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家中贫苦不曾娶妻,花言巧语将我娶进了门。如今又说我吹枕边风坏你父女情谊,到底是谁不要脸!”朱氏破口大骂,此时哪里还有之前的风光。
池娉婷看着家中爹娘不合,微微咬唇。
她是知道娘嫁给爹时,娘知道爹在老家有妻的。
她也是听人闲言碎语时知晓的,此刻看着两人互相谩骂,明明日子越过越好了,却不知为什么他们两人越发容不下对方。
池娉婷如何会明白呢,池老爷低三下四啃了朱氏十几年,如今女儿成了宠妃,也不再仰仗朱家,彻底撕破了脸。如今是一朝翻身整个人都膨胀了。
“夫人,小公子哭了。快去看看吧……”嬷嬷低着脑袋小声道。
朱氏这才抹了眼泪急急忙忙进屋。
让她求林氏生下的孽种,死也不可能。
她绝不会让林氏死了还要踩着她的脑袋。
哄完了孩子,朱氏才让人换洗了衣裳:“叫三姑娘一块随我进宫。鹂妃娘娘久不曾见我,必定是想家了。”
想起大女儿,朱氏脸上才带了几分笑容。
池娉婷脸色颇有些不乐意,她如今与姐姐颇有些隔阂。但见母亲阴沉着脸,也不敢说什么过分的话。
宫中。
“娘娘,夫人拿着您的令牌进宫看您了。”这是上次皇帝赏的,念她年纪小想家,便给了令牌。
在众人眼中,她是得尽了宠爱。
这段日子鹂妃娘娘胃口不佳,想家中母亲做的小菜,正好夫人送来,也让宫女松了口气。
鹂妃有喜,还未显怀,如今人都瘦了一圈了。
鹂妃让人将母亲和妹妹领进门,朱氏一见她竟是瘦了一圈,当即心疼的红了眼眶。
“你早说胃口不佳,娘便是没出月子也要给你备些小菜。怎么消瘦成这般模样?”朱氏对大女儿倾注了最多的心血,此刻自然心疼。
连忙让人张罗了饭菜,又将自己带来的食盒递给她。
连日来用膳极好的鹂妃娘娘,这才吃了点东西。
看得宫女嬷嬷欢喜坏了。
池娉婷穿着一身娇俏的颜色,浅绿色,扎着头发看起来极其单纯。若是仔细看,便能发现她有些模仿曾经池娉袅的穿着打扮。
“奴婢记得,以前好似娘娘也有一件这样的衣裳吧?三姑娘与鹂妃娘娘不愧是亲姐妹,这喜好啊都差不多。”嬷嬷笑着道。
池娉袅看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只是瞧见她的穿着打扮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大舒服。
她记得以前老三喜好跟自己可是南辕北辙的。
第217章 勾搭
“她啊,如今有了自己的想法,我说什么都是不听的了。哪有你以前听话。”朱氏似是埋怨,似是无奈说了一句。
池娉婷微低着头,没说话。
鹂妃抿了抿唇,微有些无奈,她大概能猜到些。
无非是她心悦陆世子,结果陆世子看上了池锦龄。让那丫头飞上枝头做了凤凰。
再就是,赐婚前自己拒绝了在陛下面前给她说一句配陆世子的话。
鹂妃想想就冷笑,池家的身份算什么,若不是陆世子亲自来宫中半是威逼便是相求池锦龄,陛下也不会同意。
她自己也隐隐有感觉。
老三嫉妒她。
对池锦龄她是憎恨和厌恶,但对自己,她时时都能感觉到她的嫉妒。
“罢了,弟弟如今身子可好些了?等回去时带个太医回去吧,好好养身子。莫要留下病根。怎么突然就早产了,唉……千防万防也没足月。”鹂妃叹了口气,丝毫没发现母亲和妹妹听到此话时两人神色不大对。
朱氏回过神来,笑容微有些僵硬道:“娉婷你先出去走走吧,我陪陪你姐姐。”
池娉婷低低的嗯了一声。便出去了。
见她出了门,鹂妃才看着母亲道。
“娘也莫要再说妹妹了,大了便由着她吧,她现在有自己的心思了,说多了只怕还结了仇。等她嫁了,还能再娘跟前尽孝几年。女儿都后悔不曾在母亲身前多待一段日子。”鹂妃叹了口气。
朱氏更是拉着她的手好一顿心疼了。
“我是她娘,还结仇,结什么仇,胆子太大了。”朱氏说着说着,便想起早产前的事,心头微有些不自在。
“别说她了,陛下如今对你,可还好?”朱氏见宫人不在身边,小声的问道。
“你啊没个子嗣,陛下又,又年纪大了,你也要有个打算才是。好在娘又生了个弟弟,将来你也有个依靠。”朱氏看着她眼神灼灼道。
鹂妃半点没注意她的神色,左手微微抚着肚子,眉宇间带了几分暖意。
鹂妃嘴唇微勾:“娘,放心呢。将来必定不会让弟弟受累的,女儿啊……”说完,轻轻将朱氏的手拉着附在自己腹部。
“娘,女儿有依仗呢。”眼神直直的看着朱氏。
朱氏神情怔住,呆滞的看着她。
随即面色狂喜:“袅袅,你你你竟是……是了是了,不然你怎会不合胃口消瘦这般多。你这孩子怎么不告诉娘,这可是龙嗣,半点开不得玩笑!”朱氏猛地站起身。
见袅袅眉头微皱,朱氏这才想起,连忙压低了声音。
“几个月了?陛下可知道了?”朱氏急忙问道。
鹂妃娘娘摇头:“现在还不到时候,娘也口风严一些,万万不可传出去。陛下后宫多年无子了,众人也没想过此事。这事儿暂且瞒着。”
“那那陛下那里,你可要小心肚中孩子,万万不可莽撞。”朱氏小心提点道。
怀孕初期可不能同房,朱氏怕她闯了祸。
鹂妃如今哪里还会脸红,直接抿着唇笑道:“娘你放心吧,陛下如今听我的,这一个月我让人给陛下调理身子,陛下可守礼了。”鹂妃眼里带着几分光芒。
朱氏看着她,嘴唇嗫嚅想说什么,到底闭了嘴。
大女儿嫁进宫,成了宠妃。陛下年纪不小了,能撑几年都不一定,太子已经长大,谁也动摇不了他的根基。
其实,在她心里,女儿生不生这个孩子没有什么区别。
反倒是女儿以后不会再一心帮扶娘家和她年幼的弟弟了。
朱氏也没深想,既然怀上了也是好事。横竖袅袅是她女儿,也不会亏待了唯一的弟弟。
朱氏脸上又重新带起笑容:“需要什么便传信回来,娘让人给你备着。你怀这一胎可要稳妥些,你瞧着娘,没给你弟弟个好身体……”朱氏轻轻抹了抹眼泪。
至今,她心里对老三也有隔阂。
她不知道老三当时真的在不在场,不管如何,她躺在老三门外,躺在冰天雪地里没人理会,导致孩子早产,她至今心里都有个结。
此话她没给鹂妃娘娘说,她也怕让她们姐妹生了间隙。
但是无数个午夜梦回之际,她都梦到女儿冷冷的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蜷缩在雪地里求救。每每想起她便心如刀绞,越发不敢面对老三。
两人关系也一直不温不火的僵持着,谁也没捅破那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