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就是新年前的扫除和布置。虽然有小时工打扫，但是哪个死角需要打扫干净、哪些东西需要丢掉、哪些东西需要整理、整理好之后要收纳到哪里……这些都是要一一向小时工吩咐清楚的。
小时工帮忙扔东西理东西的时候，家里人还必须在旁边看着。否则不说自己放不放心，小时工就不敢自作主张地扔东西，万一扔多了扔错了，都是小时工的过失。
大扫除完毕之后，还要在阳台挂上小小的红灯笼、在玻璃窗和玻璃推拉门上贴窗花、大门口贴春联和福字。
妈妈已经想好了年花要买哪几种，盆栽买水仙、蝴蝶兰、仙客来，插瓶的买冬青、腊梅、银芽柳，但是一直没找出空闲去花卉市场。
“你过年的新衣服还没买呢！也不知道哪天才能有空逛街！”妈妈手机备忘录中的待办事项堆积了好几页，“最近发型工作室打电话问我要不要去做发型，美容院也问我要不要去做脸，可是我哪有时间啊？”
方玉瓷也不敢小瞧这些琐碎的事情，她过掌管过后宫，知道这些小事加起来要耗费多少时间精力。
何况妈妈年前要做的事情，横跨御膳房、尚衣局和尚宫局三个部门的负责范围，妈妈一个人要做三个部门的事！
而且在古代的时候，春节差不多提前两三个月就要准备起来，如果要准备什么难得的食材、难绣的衣服，提前半年一年都是寻常。
现代人不再有这么多时间精力筹备春节，当然古代的普通老百姓也没有。
方玉瓷将妈妈手中的事情接手了一半，又帮着妈妈准备过年要送的礼品。
俞静娴列出一个长长的单子，上面写的都是开公司要维护好的关系，供应商、合作商、采购商，还有相关部门的人员……大人物要送、小人物也不能落下，毕竟有句话叫县官不如现管。
送礼这件事方玉瓷熟练地很，从她当上贵妃之后，每逢年节要赏赐的人是俞静娴单子上的百倍。
既然送礼是为了公司而不是为了私交，那么礼品要做到的就不是贴心，而是硬通货。
烟、酒是最好的选择，对方家里没有人抽烟喝酒不要紧，这份礼送出去不是让对方自己抽掉喝掉的，而是拿到商店里立刻就能被回收，兑换成钱。
但是只送烟酒，给人的感觉又太冷冰冰了些。方玉瓷看到妈妈绞尽脑汁地给每家再添上一样其他礼品，对妈妈说道，“不必这么麻烦。”
“每家添上一个水果礼盒就好了。”
俞静娴摇头说道，“你不懂。”
俞静娴送礼的人家没有哪家缺水果吃，过年时收到的水果太多，最后恐怕都是放烂了扔掉。
而且水果礼盒不够高档，也没有明码标价，就算花上千块钱拼个礼盒，在对方眼中也不过是一小盒水果而已。
然而俞静娴话音刚落，就听方玉瓷说道，“水果礼盒也不必放什么进口水果，随便放些卖相好的水果就行了，重要的是水果礼盒中的红包。”
“红包的金额可以自由调整，从几百到几万都可以。”
“大人物送烟+酒+水果礼盒，小人物也不必再送烟酒，直接一个水果礼盒里面放一两千的红包就行了。”
“这样只要把每家礼品的总金额规定好，用这三样凑齐就行了，能快捷很多。”
俞静娴瞪大眼睛，她刚说完女儿不懂，没想到女儿比她还要懂？
“你一个学生，这些都是从哪里学的？”
俞静娴也是今年觉得女儿长大了，送礼的事情才没有避开她，想着让女儿慢慢接受这个社会的真实面貌。
俞静娴还做好了女儿对她说“送礼不对”的准备，没想到女儿不但顺顺利利地接受了，而且手段比她还要成熟圆滑？
方玉瓷含糊着说道，“送礼这件事不是自古有之么……”
水果礼盒中塞红包不是常规操作么？反正她刚升到妃位的时候，收到的礼物里没少夹银票。
再后来升到贵妃后，反而没什么人夹银票了，大概是觉得银票这个东西太简单粗暴，怕惹得她不高兴。但是礼物都一个比一个贵重，枕头大的和田玉两只、猫眼大的海水珍珠一匣子、比圣诞树还大的珊瑚树一对……
方玉瓷想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送礼单子上特别重要的人，就不要直接送红包了，换成玉石之类的吧。”
方玉瓷想到现代佩戴玉石的机会要少很多，玉石也不太好出手，改口说道，“不，换成金子吧，图案吉祥又有分量的新春金条之类。”
俞静娴叹了口气，“唉，行吧。”
虽然不知道女儿小小年纪为什么会懂这些，但是女儿的每一条建议都很实用，俞静娴最终还是决定全盘接纳。
第14章
方玉瓷和妈妈逛街原本是为了挑选送礼用的金条，但是黄金珠宝永远对女人充满诱惑力，两人挑完金条之后，十分自然地逛起了首饰。
妈妈俞静娴看中了一只翡翠镯子，戴在手腕上试了试，手镯晶莹透亮，飘花虽少，但是颜色很正。
俞静娴在灯下仔细端详了半天，扭头询问女儿的意见，“你觉得好看吗？”
虽然俞静娴在商家面前不动声色，询问方玉瓷的时候，脸上没有丝毫笑意，甚至眉头是微微皱起来的。
但是方玉瓷在后宫生活十几年，察言观色的本领早就锻炼出来了，她一眼就看出来妈妈喜欢这翡翠镯子！
方玉瓷点头，“还行。”
俞静娴有点喜欢，但又有点嫌贵，这只翡翠镯子十万块，她虽然能买得起，但是也要慎重考虑一下。
最关键的是翡翠镯子不像奢侈品包包，明码标价，别人一眼看去就知道这只包多少钱，也不存在买包的时候被坑被宰的问题。
黄金有价玉无价，翡翠镯子这种东西俞静娴真的不懂，担心自己买贵了，最终还是犹豫着放下了，“回头找个懂行的人来看看吧。”
方玉瓷看到妈妈遗憾的眼神，开口说道，“你要是喜欢就买下来？”
论起珠宝玉石，她这个在古代当了十几年皇帝小老婆的人，绝对能算半个行家了。古代妃嫔们被圈在方方正正的宫殿中，不能出门旅游，也没有手机和电脑可以玩，不能追番追剧……剩下的消遣娱乐也就是赏玩品鉴各种珠宝首饰了。
虽然方玉瓷在古代生活的时候，并不流行翡翠，大家更喜欢羊脂白玉、和田黄玉，但是玉石的品鉴总是想通的。
方玉瓷说道，“翡翠飘花的飘，意思是灵动飘逸。只有翡翠种够老、水够长、底子干净，飘花才能飘起来。”
“这只翡翠的种算一般老，水也只是一般足，好在底子还算干净，飘花的颜色正，形态也好，不呆板不死板。”
“缺点就是飘花太少，而且分布不均匀，全都集中在这一小截里，所以整只手镯就显得不均衡不对称。”
方玉瓷刚开口的时候，店长只以为面前的年轻小姑娘临时在网上搜了搜如何鉴定翡翠手镯的攻略，但是随着方玉瓷每一句都说在点子上，店长惊讶地发现小姑娘竟然真的是个懂行的。
店长心中充满了疑惑，她能看出来面前这对母女家境殷实，但也绝不是什么富豪之家，否则妈妈也不必对着一只十万块的翡翠手镯犹豫。都说穷玩车富玩表，其实翡翠玩起来烧钱一点也不比表少，而且只有真正上眼看过、上手摸过的好东西多了，这份眼力才能练出来。
店长实在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但是对方玉瓷说话的态度变成了对懂行人说话的态度，“那您也应该明白，要是您说的那些缺点都没有了，这只手镯可就绝对不止这个价了。”
方玉瓷没有反驳，店长的一番话确实说得有道理。方玉瓷虽然对自己在古代的首饰价格没有概念，毕竟她在古代不可能自己拿着银子去买首饰，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在古代的首饰都不是凡品。换算成现代的价格，恐怕一件几十万的在她的首饰中都只是寻常。
十万块的翡翠手镯，品相自然比不上几十万上百万的，这样的比较太不公平。
店长继续说道，“而且您说的飘花不均衡不对称，这只能算是一个特点，不能说是一个缺点。老年人买镯子一般更喜欢对称的，但是现在年轻人不是这样，很多年轻人就喜欢这样不对称的，觉得这样的镯子独特别致。”
方玉瓷沉吟不语，古代自然是喜欢对称美的，她在古代生活了十几年，审美也被影响了不少，对现代的年轻人是不是钟爱不对称也有些摸不准……
店长使出杀手锏，对俞静娴说道，“您现在还年轻，可以尝试一下这样的手镯，等到年纪大了再买对称的也不晚。”
俞静娴顿时笑了，“我哪里还年轻啊，女儿都这么大了……”
方玉瓷看出来妈妈比刚才更心动了，在旁边劝道，“喜欢就买吧！”经历过穿越后，方玉瓷更懂得珍惜当下，牢牢抓住当下的每一份快乐。
而且方玉瓷将这个翡翠镯子和自己古代的首饰比较之后，确定十万块钱也不是乱要价，利润肯定有不少，翡翠行业一向如此，但最起码没有以次充好、欺客宰客。
店长又惊讶地看了方玉瓷一眼，刚才小姑娘将翡翠镯子的缺点一一点明，她以为小姑娘一定会阻拦妈妈买这个镯子的，怎么小姑娘反倒劝妈妈买下来？
俞静娴听到方玉瓷的话，轻轻瞪了她一眼，然后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与店长讨价还价，最终以店长可以给出的最低折扣9.5折将翡翠镯子买了下来。
付完款后，俞静娴当场就将镯子戴在手腕上，可见心中有多喜欢。
走出商店后，俞静娴教育方玉瓷，“你想让我买，也不要当着店里的人的面说啊，让人家看出来我们想买了，岂不是不好还价了？”
“你偷偷暗示我就行了。以后你买东西的时候也是一样，如果想还价，一定不能被人看出来你很喜欢这件东西。”
方玉瓷：……
妈妈刚才明明把“我很喜欢”写在了脸上，她能轻易看出来，天天卖东西的店长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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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静娴给自己买完翡翠手镯之后，还想给方玉瓷添置一件首饰，“你也快二十岁了，读大学了，也该有几件像样的首饰点缀了。”
刚才妈妈买东西的时候，方玉瓷看到妈妈喜欢，就想让妈妈买下来。但是现在轮到她自己，她真的没什么想买的。在古代的首饰够多了，而且都是珍品，现代的这些首饰还真看不上眼。
俞静娴逛街的兴头正浓，一家店一家店地走过去，恨不得什么都往女儿身上比划一番。
方玉瓷年纪还小，俞静娴不会给她买十万块钱的首饰，预算是买一件一两万的单品。
俞静娴看上了一条珍珠项链，细细的链子上挂着一颗珍珠，款式年轻不老气，珍珠非常亮，色泽白里透粉。
俞静娴对方玉瓷佩戴上的效果十分满意，纤细的脖颈、精致的锁骨上多了一条珍珠项链，起到了画龙点睛的效果。
俞静娴立刻拍板要将珍珠项链买下来，然而方玉瓷态度坚定地不同意，“不要不要！”她在古代的珍珠哪颗不比这颗品相好的多了去了？
这种品相的珍珠她在古代都是一匣子一匣子收着的，根本不会镶嵌成首饰戴在身上，唯一的用处就是赏给下面的宫女们。
现在要让她花一万块钱买一条这样的珍珠项链？
方玉瓷才不会干这样的傻事！一万块钱干点什么不行？
俞静娴第一次发现女儿的力气这么大，她愣是被女儿拉着胳膊从店里拽了出来。俞静娴抚平自己的袖子，“行了行了，没人逼着你买。不过那条珍珠项链哪里不好看了？还是你嫌贵？”
方玉瓷没办法对妈妈说实话，看到妈妈一副今天不给她花点钱就没办法回家的架势，脑中飞速思考自己想买什么，“妈，我想买新发布的Apple Watch！”
从古代回来后，一切电子产品都对方玉瓷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何况Apple Watch的概念很新，可以自定义各种各样的个性化表盘，内部可以下载几百款APP。
对于方玉瓷而言，一只几千块钱的Apple Watch比一只几十万的玉镯更有吸引力，毕竟后者她曾经拥有过，而前者她从未拥有过，而且曾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
这种失而复得的惊喜，让方玉瓷直到现在都还处于一种如梦似幻的幸福感中。
俞静娴听到女儿有想要的东西，一口答应下来，“买！我们现在就去苹果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