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兰备好水后,便领着几个小厮出去,将门背好,屋里便只剩下妻夫二人。
“阿缨, 快去泡会儿热水澡,别着凉了。”明璋推着季濯缨往那边去, 嘴上不停。
季濯缨被她推到屏风后,明璋又退出去,“你快进去,我去帮你拿衣服。”
本以为她要趁机再占些便宜, 毕竟方才在马车上她已急色成那样, 可明璋此时竟一副目不斜视的模样,叫季濯缨有些疑惑。
不论如何,眼前还是热水的诱惑力比较大,他快速除去衣衫, 跨进浴桶中, 被热水一激,打了个冷战。
浴桶很大, 足足能坐下三四个人。季濯缨注视着眼前一大片空空荡荡的热水,满脑子都是两个人的场景,渐渐红了脸,不知道是被热水蒸得,还是想到什么令人害臊的事情。
“怎么傻坐着不动呀?”裸-露的后颈附上一只温热的手,季濯缨吓得一颤,扭回头。
明璋一-丝-不-挂站在他身后,面上笑得得意,如同一只要去偷鸡的狐狸,“可是在等妻主?”
季濯缨猛地回过头,声音结结巴巴,“快、快进来,外面冷。”
明璋一步一步不紧不慢走到他对面,慢条斯理跨进来,坐下,牵住他的手。
“心肝,这浴桶中,还没试过。”
季濯缨被拽进一个柔软-滑-腻的怀抱,还未开口便被堵住了唇。
明璋一边吻他,一边含含糊糊地说着下流话,手上也不规矩,叫他瞬时便没了力气。
水溅了一地,木桶也时不时晃一晃,每到此时,季濯缨就要骂明璋一句,“你轻些!”
明璋敷衍地应几声,而后水花溅得更高。
浴桶里的水凉了,明璋将累得晕乎乎的夫郎抱回床上,拿被子卷好。
看他闭上眼睛,面上满是红晕,明璋心里像是塞满了柔软的云,甜得厉害,软得厉害。
爬上床,到他身边躺下,明璋叹了口气,美人乡真是叫人流连忘返丧失斗志,她竟不想去争去斗了,只想陪在夫郎身边,时时刻刻腻着他。
只是想想便罢,自己若不争不斗,哪还能护得住他!
摇摇头,明璋翻身将已睡过去的季濯缨捞进怀里,蹭了蹭他发顶,满足地闭上眼睛。
除夕那日,女皇将自己的夫郎女儿们都聚在一起,办了个家宴。
明璋只管护着季濯缨埋头吃饭,也不搭理明钰冷嘲热讽,叫她气得跳脚。
明玦同德妃父女二人倒是本分,并未多话。
饭后,女皇将三个女儿都叫进内殿,要商量些事情,男眷们便外出散步,看烟火。
“还有两月余便要春闱,往年都是钰儿负责,今年不若交于璋儿管管,你们两个做妹妹的,也跟着帮把手?”
女皇一语既出,惊得在场其余三人都直直抬头看她。
明玦向来明白自己的处境,一无明璋的才能,二无明钰的圣宠,一直以来便只是做个逍遥的闲散皇女,没想到自己竟有一日还能掺和到科举这等大事里,惊得话都说不出来。
明璋却是没想到女皇竟做了这样的打算。
前世此次春闱,明钰买卖试题,甚至帮人答卷,十分嚣张,后被穆雅斓狠狠坑了一把,险些下狱,是周舟出主意保住的她。今生这活计若交到自己手上,势必不会出问题,可明钰岂不逃过一劫?
明钰也在一旁铁青着脸,牙咬得咯吱咯吱地响。
自从母皇接手回政事,便越来越疏远自己,反而开始亲近明璋那个废人!
明璋也是多管闲事,真后悔先前没一口气将她杀了,如今叫她在这里碍事,还找了个什么叫沧浪仙的来碍自己的事。
没错,女皇前几日病重确实是她下的毒。
早在知事时,她就知道,这天下共主之位,迟早会交到她手上。
母皇疼她、宠她,将她视为唯一的亲生女儿,她是十分得意的。甚至每次看着明璋同明玦被母皇忽视,她心中极其得意。
从小到大,在母皇的庇护下,她也确实是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她喜爱美人,没有一位美人胆敢拒绝她;她爱上了黄金,朝中的大臣争着给她送来,她拿着铺地都不嫌心疼。
那时她也是爱母皇的,母皇能满足她所有欲望,便是她最亲的人。
可是后来,她看上了季濯缨,却没能心想事成。万能的母皇竟奈何不了一名臣子,还是那个曾经批评过自己的季良。
从那时起她便对母皇有了不满,也开始觉得母皇在这位子上坐得太过久了,她既然长大了,那也该换她坐了。
随后,她碰的钉子越来越多,明璋同她作对,季濯缨看不上她,就连蛊惑老三去针对明璋的计划都被识破,她开始焦躁,对那至高的位子的渴望也越来越强。
直到后来,女皇因为她大肆同明璋竞争季濯缨而罚了她,又大骂她气走周舟,她心中开始有了怨恨,怨恨女皇为何还如此健康,怨恨那位子迟迟不到自己手上。
是以女皇第一次晕倒却查不出毛病时,她当机立断下手了。
借着这病下毒,别人只会以为是女皇自己身子不行了,根本不会怀疑到她身上。
而事实证明,这毒下得极好,女皇病重果然将国事交给了自己。
享受了几月万人之上的生活,明钰不满足了,她甚至想干脆叫母皇一直病重,自己便可长长久久占着这位子。
哪成想明璋竟趁虚而入,不仅寻了神医治好母皇,还叫母皇对自己疏远了,如今更是要抢走自己的肥差。
明钰有一瞬间,想,要不这次干脆下次猛药,叫母皇离开吧。
她在这位子上享受的够久了,更何况她不是说过她的一切都要给自己吗?早一些给应当也没什么不妥?
明璋却在此时出言打断了明钰越来越危险的思绪,她说,“母皇恕罪,儿臣以为还是二皇妹更能胜任此事。皇妹已负责过上次春闱,有了经验,比儿臣更适合。”
明钰猛地扭头看她,根本不信她能有如此好心。
女皇也眯了眯眼,冷声开口:“这不是理由。”
明璋两手捏着轮椅的把手,不好意思地笑笑:“实际上是儿臣刚刚成婚,想陪着夫郎。春闱事多,儿臣不愿冷落新嫁郎。”
女皇满脸错愕:“就因为这个?”
明璋点点头,“就因为这个。”
明钰冷嗤一声,她是看明白了,这明璋存在着,便叫她心中不爽。先是夺走她看重的差事,又毫不在意地扔回来,还拿自己没有得到的男人来做借口,实在是叫人恨得牙痒痒。
明璋态度坚决,就是不松口,女皇只好将此事安排给明钰,又叫明璋和明玦好好帮衬着,便将她们赶了出去。
明钰看都不想多看她俩一眼,一语未发领着自己的两名侧君便回了府。
明玦还后怕当时在明璋府中挨得骂,也未敢多话,缩着张好看的脸就贼兮兮地跑了。
明璋推着轮椅过去,牵住被蒋综拉着不放的季濯缨,温声开口,“回去吧。”
目光确实直勾勾盯着蒋综,十分不善。蒋综不情不愿松开手,面子功夫也不做,扭头便走。
明璋惊奇极了,坐在软轿上,将季濯缨揽进怀里,问他:“蒋综那是怎么了?他可有欺负你?”
季濯缨“噗嗤”一声笑出来,笑得花-枝-乱-颤,“他欺负不了我,不过是找些麻烦,被我顶回去了。”
“嗯?他找什么麻烦了?”明璋立马警惕起来,拉过季濯缨左看右看,“没伤着吧?”
季濯缨一把握住她乱摸的手,笑着开口:“殿下好福气,贤妃娘娘想给您纳侍呢!”
“啊?阿缨你别这样说话,你知道我的,我就要你一个!”明璋忙举起三根指头发誓。
季濯缨不再逗她,“他无非就是想给我添堵罢了,还说我善妒什么的,可是本朝律法本就不许纳侍呀,我看他是气糊涂了,便直直问他,有这般可人儿怎么不先给陛下用呢?”
明璋笑得直拍大腿,“好阿缨,我可真是爱死你了!”
“来,叫妻主香一个!”说着,响亮地亲了他一口。
明璋笑得开怀:“日后再有这般说法便只管骂回去,这天下没有你需要顾忌的人。”
季濯缨忙捂住她的嘴,“还在宫中呢,你注意点!”
回府的马车上,明璋突然开口:“说起来,母皇前段日子病重,是老二下毒了,前几天虎翼查出来的。”
季濯缨点点头,“那她真是大胆。”
“你不觉得奇怪?母皇向来最宠老二了。”明璋惊奇地看他。
“不奇怪,被宠坏的孩子,只觉得父母的一切付出都是应该的,从来不会去感恩,只想索取更多。”季濯缨顿了一下,“以她的性子,更是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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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回府后夜已深了。
除夕夜, 谁都没有要睡觉的意思。明璋笑眯眯地从怀中掏出个红封,塞进季濯缨手里,“压岁钱。”
季濯缨没想到自己都成年了还能拿到年节红包, 有些诧异地歪了歪头。
那神情实在是可爱, 明璋感觉自己像被月老拿绳子紧紧捆在了他身上, 捆得结结实实, 在劫难逃。
两人除去外衣,脱了鞋面对面坐在床上, 守岁。
没些消遣光坐着实在是有些无聊,虽然明璋光是看着季濯缨就满心欢喜,但她不敢保证阿缨也不觉得无趣。
正要寻个新奇地话头,季濯缨却先一步开了口,他面容有些愁绪, 话音也轻轻的,“佩玮姐姐, 今日贤妃的话我虽挡了回去,可我却也不是毫无芥蒂的。我有时也想不明白,你之前对我常常视而不见,却突然有了爱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甚至有时, 我会想,你既然如此轻易便喜欢了我,会不会也轻易喜欢上别人。”
季濯缨垂下眼睑,拿手指扣着面前的锦被。
明璋一直以来担心的, 不知如何解释的事, 终于发生了。早在第一次主动去接近阿缨时,她便一直在思考, 若阿缨起疑该当如何,直到今日。
重生一事,她不敢叫他知道,毕竟前世她们的结果不好,自己更是对阿缨态度冷淡。若告诉他知道,先不管他会不会相信,单是自己喜欢上他的动机就会被误解。
自己心中清楚,自己实际上早已对那谪仙般的人动了心,可阿缨未必不会以为自己是因为他的殉情才来回报他。
见她迟迟不开口,季濯缨自嘲地笑了一下:“当年你从人贩子那里将我救下,我以为自己在你眼中会有些不同,没想到你却是干脆将我忘了。如今我以为你是真心爱我,许是在何处看见了我的好,却没想到,我的以为向来是不准的。”
季濯缨极快地抬头看了明璋一眼,再低头时,身前的锦被上已落上了几滴泪,晕开一片深色。
明璋心急了,忙上前抱住他,一手将他脸抬起,细细吻去那令人心疼地泪痕,“你会如此想,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将话说清楚,叫你没了安全感。今日我便细细同你说一遍,你记好了。”
季濯缨垂着眼睑没说话,耳侧却是微微动了动。
明璋搂紧了些,缓缓开口:“以前,我年纪小,对朝中之事了解得浅显,只当母皇是真心栽培我,做什么事都尽全力而为,反倒招了忌惮。那时老师想提醒我,却没什么机会,只好在朝中与我针锋相对,打压我的气焰。我便是在那时有些仇视老师,顺便才迁怒了你。”
“可是你这么美好,我极力说服自己要不给你好脸色,却还是不由自主动了心。你扮成书童跟着老师跑来听我们上课,自己以为**无缝,我们其实都看出来了。明钰在那里小声说下流话,我才将她书里夹满了死虫子,不然你以为我无缘无故针对她吗?”
季濯缨睫毛颤了颤,缓缓抬起眼皮来看着她。
明璋接着开口:“我以为只是看不惯明钰那个讨人厌的模样,其实我是看不惯别人污蔑侮辱你。只是当时不懂事,心里越想亲近你,面上便越要冷漠,仿佛在与自己较劲。”
季濯缨终于开了口:“那你后来为何不这样了,一夜便能懂事了吗?”
“我做了个梦,”明璋最终决定把前世的事借由做梦告诉他,“那天我梦到,我在秋猎中被算计残疾,而后老二派人给我下了药,使我每日浑浑噩噩,渐渐耗空身子死去。在我死后,母皇没过多久也驾崩,老二继位,第一件事便是逼你进宫。”
“你不愿,老师也不愿,你们都选择了自我了断。阿缨,那日梦醒,我就想通许多事情,看清楚谁对我好,谁是虚情假意,也看清了自己的心。梦里你自绝于我府门前时,我心痛得像是要裂开,我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你。”
明璋说得动情,紧紧抱着季濯缨,将脸埋进他肩颈,深深呼吸,叫自己冷静下来。
季濯缨抬起只手,轻轻抚着明璋的脊背,“那只是个梦。你既然对我是真心,我是决计不会离开你的,妻主,我们生死与共。”
只是,他没说,若明璋死了,母亲也被逼迫,他的确不会独活,那梦,太真实了。
两人紧紧相拥,身周皆是温馨的气息。
良久,明璋闷闷开口,“长夜漫漫,守岁无聊,不如来做点有意思的事吧?”
她语气平淡还有些委屈,季濯缨只当她是有了什么新奇的想法,便点点头,“做什么?”
没想话音刚落便被按倒在床,而罪魁祸首一脸坏笑,“来做-爱做的事呀!”
长夜漫漫,她们守了个情意绵绵的岁。
第二日大年初一,正适合走亲访友。惦记着老师孤身一人,明璋一大早便吩咐人收拾好了拜年礼,没等季濯缨开口便带着他出了门。
“我说了,你的母亲便是我的母亲,日后同你一起孝敬她的。”明璋摸了摸季濯缨的头,催他快上马车。
两人闹了一晚,起得自然不算早,到了宰相府时已快用午膳了,明璋考虑得周到,早已先行叫蓬莱居的厨子在宰相府常驻了,几日来阿缨吃惯了蓬莱居的口味,她也不想叫他再吃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