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却没有人进来。
只有昏暗无人的走廊,窗角的垃圾桶被风吹着发出噔噔金属碰撞的声响。
叮一声,电梯又缓缓合上,安静到可以听见电梯机械转动的声音。
沈雾握住裙角,听着密闭空间越来越清晰靠近的浑浊呼吸声,心跳渐渐加快。
“小姑娘。”被酒精迷醉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声音。
沈雾想也不想按下了最近的一层,她这才发现这个人没有按电梯层。
“咦,我不是这一层。”酒精铺天盖地的充斥过来,男人扑了过来,沈雾余光注意到他动作时便跑到了另一边。
醉鬼两眼朦胧:“怎么跑了,刚才不是玩的好好的?”他站都站不稳,却按掉了她刚才按的数字。
电梯还在上升。
沈雾贴着墙面深呼吸,脚腕刺骨的疼。
等他再扑过来的时候,沈雾不顾一切抬腿朝他□□踢去,手里的包也向他眼睛砸了过去。
双重攻击,醉鬼吃痛弯下腰哀嚎。
手机飞到了另一个角落,沈雾手都在抖,她冲过去按最近的楼层和紧急呼救。
千钧一发快碰到时,醉鬼又爬了起来,扣住了她的肩膀。
今晚的礼服是郑卿女士派人送到公司楼下的,优雅知性,小露香肩,半截蝴蝶骨隐隐约约藏在薄纱之下。
不知道是纽扣还是手表挨着露出的后背钝钝滑过去,火辣辣地疼。沈雾狠狠闭眼,之前还觉得这件礼服很顺眼,现在一点也不这么觉得了。
由不得她多想,即使是醉鬼,也是个成年男人,更别说对方体型肥大。
男女差距顿显。
手腕被人从身后勒住,沈雾挣脱不开,努力告诉自己不要慌。
醉鬼不是太高,她脑袋后仰,重重砸向对方的脑袋。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醉鬼没有站稳,拉着她两个人齐齐摔向电梯壁。
疼。
沈雾憋回眼角的生理性眼泪,不敢耽搁,大声喊救命。
三十层电梯旁,冷光下,男人手里药膏金属壳反射着光芒。
他点了点手中的药膏,继续耐心地等着另一部电梯,看着红色的数字缓缓变动。
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
鬼使神差,时御伸手,在三十层按下向下电梯。
沈雾咬了身后醉鬼一口,指尖拼了全身力气触碰到被人故意碰掉的三十层按钮。
电梯门缓缓打开。
挣扎间看清电梯外熟悉的西装裤脚时,眼泪不受控制滚了下来。
小丫头被人双手困住手腕,额头红肿,发丝凌乱散在脸旁,细细的裙带被人扯断,挂在肩膀随时会掉下。
药膏摔在走廊,走廊亮起大片感应灯。
只看了一眼。
时御一脚踹在醉鬼的小腿,醉鬼直接吃痛跪在地上。男人伸手打在脸上。
几拳下去,他骨节染了猩红的血。
时御没有在意。
血也不是他的。
如果他没在电梯旁等她...
华灯之下,时御将人打横抱在胸前,踩了地上打滚不断醉鬼的胳膊。
怀里的人啜泣着,男人眸中一片阴鸷,嗓音哑沉:“还有哪给我碰了。”
地上的人只顾得吱呀大叫,没力气回答。
怀里的小丫头紧紧揪住他的衣领,如受惊的兔子一般把自己缩进去,环着他脖子的胳膊不住的发抖。
时御抱着她,可以听到她身前超负荷的心跳声。他低头,轻声叫了她的名字:“沈雾,没事了。”
男人音色温眷,哄着她安抚: “看着我,沈雾,我来了。”
她这才缓过来一般,撞入他的眼底,瞳孔渐渐有了颜色。抱着他放声哭了出来,嗓音稀碎:“时御。”
时御眼眸深不见底,仿佛听不见脚底下手的求饶声,只一味抱着她踩在醉鬼的手腕上:“欺负你哪了?
沈雾趴在他肩膀上掉着眼泪,摇了摇头,看着他又点点头。
时御收紧抱着她。
她抽搭了两下,挂着眼泪珠断断续续告状:“就裙子,断了。”
时御眸色沉凉如同看待死物搬看着电梯里晕过去的人,他扯了唇角,很冷的笑,声音又轻又柔:“乖。”
细细的廊光打进来,落在两个人身后。
时御抱着人回了房间,眼眸半垂,他褪下手腕沾了血的表扔到垃圾桶,确认她敢自己洗澡才出了房间。
把她放在沙发上时,时御才看见她背后露出的肌肤被蹭破了皮,长长的几道,很刺眼的红。
他打电话给周勤再捎一份药回来,又打电话给酒店高层,带着人亲自查了电梯的监控。
她很懂自卫,遇事称的上冷静,但没少弄伤自己。
小丫头没被占其他便宜。
时御拷贝了一份,又亲自将剩下的删除干干净净。
看着U盘,男人垂眸。
嗯,这是给沈总留的跟他算账的。
大概会过来将他揍一顿。
揍吧。
他想。
让周勤留下处理后续,时御接过一大袋药开了隔壁小丫头的门。
她只开了客厅角的琉璃小灯,朦朦胧胧露出大片白皙的背。应该是正在检查背后的伤口,身子扭着看不到,听到门边动静,慌忙把睡衣穿好。
“进,进来不知道敲门吗?”
沈雾拧着扣子兔子一样凶人,偏生自己不知道。她眼尾带着一层细细的水光,小脸红扑扑的,可怜又可爱。
时御一言不发坐在她身旁,修长的指尖有些凉,握住她抓住睡衣的的手放在一旁。
解开了她的扣子。
一粒一粒。
沈雾红着耳朵像砧板上的肉。她挣扎了下,时御很轻柔拨开了她的手指。
他解了三粒,分寸把握的很好。
沈雾控制不住深呼吸,紧紧抓住了睡裤。
身前堪堪露出白皙丰盈一角时,在她开口阻止他前,时御把人转了过去,和正人君子没什么两样。
背后一凉,有药水味道,他用棉棒给她擦药,很轻柔。只碰上去那一下,她不适应缩了缩。
伤口太长,睡衣挡住了。
“再解。”声音很轻,怕吓到她一般。
沈雾抖着手又解开了扣子,身后迟迟没有动作。
她回头,要哭不哭,细看眼里还蒙了没掉出来的水雾。
时御无奈道:“不涂药会留疤。”
沈雾紧紧捂着身前的一角睡衣不说话。
再解就只能脱了。
时御伸手捂住她的眼眸,拇指温热抚过她的眉心。
无声安抚,更像是立下君子之约。
随后,他起身,拿了抱枕让她抱,又把自己的西装扔到她怀里,这才背对过她,应着窗外满城的月色承诺:
“不会占你便宜,嗯?”
作者:来自老男人的温柔~
入v第一更,一会过了十二点连更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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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会撒娇吗
沈雾哆哆嗦嗦解开了所有扣子,扯下半边睡衣, 紧紧把抱枕抱在身前, 贴的太紧,很是可观。
她头一次觉得自己身材这么好。
空气只有窸窸窣窣布料摩擦的声音。
沈雾红着脸又把时御的外套扯过来倒穿上, 仔仔细细给自己挡住,这才小声说了句:“好, 好了。”
时御没应,转身坐下来便把她的发圈解了下来, 散落在白皙的肩膀, 主动帮她又遮了遮。
房间开了暖气和加湿器, 不冷,温度甚至有些高。
沈雾紧张地吞了口水, 想着应该是她洗澡时他开的。
脑袋上一凉,他放了小巧的冰袋上去。
沈雾嘶了一声, 脑袋无意识躲闪被一个掌心轻轻扶了下。
她用脑袋砸人最疼的就是那了, 不满:“轻一点。”
男人任劳任怨嗯了一声。
虽然根本不是他碰疼的。
接着是脸颊, 脚腕。他很清楚她蹭伤了哪里。
做好一切, 时御再次转过身背对她等她把衣服穿好。
沈雾又是一声哼唧:“好了。”
他转过来,将拷贝好的U盘给她, 半蹲在她坐的沙发前望着那双努力收紧眼泪的眼眸,说的很慢:“这是仅存的监控视频,你想怎么惩罚告诉我。”
说的是电梯里的醉鬼。
时御提起监控,很细心地发现面前的小丫头哆嗦了下。他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无声安抚。
沈雾嗯了一声。
时御轻笑着缓解她的紧张, 又跟她商量:“今天太晚,明天我跟沈总负荆请罪可以吗?”
手底下毛绒绒的脑袋摇了摇:“不用说,没什么说的。”片刻,沈雾别开眼解释道:“不是你的错。”
小小年纪……怎么不知道撒个娇?
跟他服个软掉两滴眼泪说他没保护好她,会掉块肉吗?
时御不再多言,指尖曲起,弹了弹她的脑袋。
不疼,沈雾还是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时御起身,习惯性抬腕看表。胳膊抬起来时,才想起来被扔了。沈雾一阵心疼看了眼垃圾桶的方向,也不好多说什么,心里狂喊:败家,太败家了。
不看时间,也能知道现在时间不早了。时御再次确认小丫头情绪还可以,起身准备离开。
没想到,这时候出了问题。
沈雾拉住了他的衣角,小小的耳朵尖红透了:“我能跟你住一间吗?”
酒店房间很大。她确认过了,时御是正人君子,额,半个,嗯,可能也不是。
不管,反正和他住一起不会出事就是了。
时御沉默,有些头疼,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怕?”
沈雾点头。
“嗯,可以。”他回道。
他睡沙发就可以。
时御正准备弯腰替她拿鞋,沈雾张开手臂,意思再明显不过。
抱。让你抱一回,就一回。
她腿疼,又不是没抱过,凭什么自己走。
时御:“......”
机会不易。沈雾其实羞的要死,但是面上很淡定:“不是吧,你今天又是把我又抱又扛的,这会害羞??”
时御:“......”
两码事。他现在不是非抱她不可。
片刻,男人背对过她。让她像只乌龟一样挪了上去。
两个人很有默契选择了去时御那边。
她已经收拾好了,可以直接滚在被子里。
沈雾也没有给沈国打电话,脚已经不是很疼了。她趴在被子心心不在焉滚来滚去,转移注意力。
沈雾不让关门,时御出了浴室便看见床上蠕动的人:“睡好。”
沈雾听见声音,顿时心定。
她看了他一眼。
他洗完了澡,穿着黑色睡衣,发丝柔软的搭在额前,露出的肌肤白净,长得真的很有欺骗性。
她裹着被子翻身转过去不再看他。
时御敛眉提醒到:“伤口。”
某人这才安分。
时御看了她两眼,收回目光,拿了被子放到沙发上,起身去倒了杯水。
卧室的人抬起脑袋问他:“你不睡床上吗?”
他喝水的动作一顿,水色染了他的唇,粼粼波动。沈雾反应了过来,懊恼地紧紧闭了嘴,躺了下去盖住自己被砸坏的脑袋。生怕他没看懂,踹着被子伸腿占据大半个床。
这人偏偏还一本正经,用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回答:“你睡姿太差。”
沈雾:“......看破不说破。”
男人轻笑了声,没有再回答她。
好,谈话到此结束。
楚河汉界,谁也别惹谁。
沈雾是这么想的。
一声轻响。时御关了灯。
黑暗蔓延开来,悄无声息。
沈雾以为她可以,但是并不行。
一闭上眼,全是她在电梯时的情形。
无助,紧张,害怕。
现在是后怕,她忍不住想刚才时御如果不是正好在,她能不能出去。如果没有跑出去,电梯往上,是不是有人会来帮她。
又会发生什么...
房间安安静静,一滴眼泪滑落。
沈雾蜷缩成一团,哭的很隐忍。
她想,哭吧,苦累了就睡过去了。
不知道什么时间,她有没有睡着,半梦半醒,或者是做梦。有人轻轻叫她的名字。
沈雾睁眼,看见一个模糊又熟悉的人影……很温柔擦去了她眼睛上挂的泪珠串。
有一个声音告诉她:“沈雾,喝醉酒的男人可能是畜生,但永远不包括我。”很强势,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听:“记住了吗?”
她想要睁眼看清他的眼睛,可是哭了一晚上,很酸,睁不开。她只能嗯了两声,抓住他的掌心,确认他不会跑,这才睡了过去。
呼吸平稳,不哭了。时御看着床上睡着的人没有说话。
他没想到这个风风火火的小丫头竟然是半夜偷哭这一挂的。没有大吵大闹,没有满世界求安抚,没有跳着要去报仇。
谁也不说,就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偷偷哭。
和她小炮仗一样的性格很不符。
至少在睡觉前,她表现的都很冷静,无畏,勇敢。
时御悄无声息观察她很长时间才勉强放心。
好在,他没睡。他知道,这个丫头从不走寻常路。
时御伸手,抚开她缠在脸上的头发。
只一瞬,他察觉到这样不合适,便收手。
毕竟是女孩子,他待在她床边不合适。
时御用了点力气抽回手,坐回沙发,看向玻璃展台,上面整整齐齐摆了各色红酒。他鲜少会用酒精尼古丁麻醉自己。
今晚却烦躁地厉害。
男人起身,拿出一瓶酒。看了眼床上缩成一团的人,无声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