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整件事情落下帷幕之后,简夏跟简森就消失了半个月时间。
自从知道其实跟简志成没有任何关系之后,简夏一切如常,反观简森,每天有些怅然若失。
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简夏对他提出了“小蝌蚪找妈妈”的恳切(不是)要求。
她想了好几秒的时间,最终还是提前给简森打个预防针。
“简森,你要知道一件事情。”
简森正在乐呵呵提前收拾行礼:“什么?”
简夏倚在门前看他:“陈奶奶说的话,还记得吗?”
当年简志成的妻子怀孕之后,跟陈奶奶去河边洗衣服,冰天雪地,孩子就那样掉了。
她不敢跟简志成说,害怕会被打死,于是让陈奶奶帮忙保守这个秘密。
因缘巧合,简夏跟简森,是她从下乡的人贩子手里买来的。
简森原本都把这事自动屏蔽了,现在被她这么一说,眼看着眼里的光“呼”一声就被吹灭了。
“那……咱们还去吗?”
简夏倒是无所谓:“你想去就去,不去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是故意丢下你的呢?”
简森:扎心了。
被她这么一说,简森的心里面顿时有些忐忑起来。
他跟陆时予告了长假,说要去外地一趟。
陆时予很快发了消息过来:“去哪里?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
简森从门那里探头出去,看了看某个正在看电视的人。
“抱歉,陆总,这是我的私事,不能告诉您。”
打完字,“啪嗒”一声,按下了发送键,简森心里头畅快的都快要起飞了。
呵呵,没想到我把你当老板,你居然想当我姐夫!
门都没有!!
简森心情又好了起来,哼着歌开始收拾行李。
客厅里,简咬了一口苹果,头歪在沙发上。
电视里面此时放的是桑桑的广告,主题是化妆品。
她想了想,拿起手机给桑桑打了一个电话,于是,十分钟后,许天赐和钟离也知道她要离开的事情了。
几个人还是在小群里面聊天。
许天赐:“【抓狂】你要去哪里,还不回来上班,难不成让简森养着你吗!”
桑桑:“夏夏姐什么时候回来啊【可爱】”
钟离:“我有事,不去送了。”
简夏:“陪简森散散心,归期不定。”
众:“那我们怎么办啊?”
实际上只有桑桑伊一人问这个问题,前者许天赐已经不是艺人,但是他依旧可以作为艺人身份活动,只不过没人能管住他了。
整个公司都是他家的,而且沈啸天对他不是一般的宠溺,几乎是有求必应,只不过,许天赐兴致缺缺。
钟离嘛,虽然他还有合约,但是谁也没见他听过话。
就剩下一个桑桑,孤苦无依,就像那地里的小白菜。
简夏:“有事找许天赐,谁欺负你,让他封杀。”
桑桑:“…………?”
钟离坐在病床前,转头看了一眼上面熟睡的秦父,也微微勾起唇,在手机发送一句:“天赐哥罩我。”
得知许天赐曲折离奇的身世之后,只有桑桑一人表示出了人道主义的关怀和呵护。
当几人问他现在觉得怎么样的时候,许天赐是这样回答的。
“还行。”
短时间内,没有什么改变。
除了某个一见面就叫哥哥的家伙。
真是让人头皮发麻。
许天赐头疼的想。
现在除了许天赐之外,桑桑跟钟离的事情,全部都由老黄自己打理了。
许天赐倒是相信自己能把简夏弄回来,但是看她却好像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寒暄过后,许天赐跟简夏打电话,两人说起来沈碧安的事情。
“我敢肯定就是他。”许天赐声音很沉。
简夏回答说:“敢没用,有用的是证据。”
小方那里是别想了,恐怕这辈子他也不会同意见面。
“真不知道沈碧安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我真觉得自己生活在《后宫三十六计》里,就是个命运多舛、处处被人暗害的小少爷!”
许天赐气愤的说。
简夏安慰他:“你现在不小了,都快三十了。”
许天赐:“…………”
“反正我一定要找到证据。”
“然后呢?”
“当然是把他送进监狱!”
第82章
简夏离开后, 在一次沈家的晚宴上,沈啸天正式向外人承认了许天赐的身份。
在所有圈里人的解读下,其实这意思是说:
我的遗产, 他也有一份。
他享受跟其他儿子一样的待遇。
或者更甚。
不过那是沈啸天心里面自己想的,到底如何, 就没人能知道了。
许天赐大大咧咧的,第二天晚上吃饭的时候, 跟沈啸天说他想学公司管理。
说完, 跟对面的沈碧安笑了笑。
如果他是真的想争,就不会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许天赐就是想看沈碧安吃瘪的样子。
谁料, 沈碧安不仅没有其他异样的神色,反而点了点头,认真的对沈啸天说:“爸,我觉得二弟说的有道理,毕竟他不能当一辈子艺人, 让他跟我学一下怎么管理公司也不错。”
沈清低头扒饭,时不时抬起双清亮的眼, 亮晶晶的看着许天赐。
沈啸天笑了:“好, 既然你也这么说了,那明天就让天赐去熟悉一下吧。”
“好。”沈碧安低下头, 瓷碗里的白米饭被头顶灯光一照,晶莹剔透,几乎要把他眼中的嫉恨给映出来:“那您看,给他安排一个什么职位比较好。”
沈啸天想了想, 给了自己这个儿子狠狠一击:“先当个副董看看吧。”
……先?
这个词语狠狠的扎到了沈碧安的心。
几天之后,身边做出股权转让,成功给了沈碧安最后一击。
一时间,沈氏公司动荡不安。
有些元老级股东和沈碧安这边的人,纷纷开始动摇。
沈碧安从前只是知道,虽然自己才是沈家名正言顺的长子,但是沈啸天对他也并不怎么上心,因为他跟母亲只是联姻,况且外面桃花朵朵,对他,无非是想起来才问问。
一直到许天赐回来,他才知道,原来沈啸天也会那样笑,也会露出那种,类似于慈父和欣慰的眼神。
但是这些东西,都是他从来都没有给过自己的。
而且许天赐虽然表面上起来很不着调,但是出乎预料的事情是,他学起东西来很快。
沈碧安感受到了危机,眼神日渐阴沉起来。他感觉自己心中蛰伏的野兽已经暴动起来,每一秒,都快要冲破重重束缚,怒吼而出,把他的身体撕成碎片。
但是在那之前,他要让许天赐先付出代价。
正在办公桌前噼里啪啦打电脑的许天赐接到沈碧安的新消息。
一起吃饭。
他原本是要拒绝的。
但是随后一想,没准两个人单独在一个空间的时候,能从他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呢?
临到包厢,许天赐把兜里的录音笔摁开,推门进去。
现在,只有两个人面对面,沈碧安他不想装,也装不下去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紧紧盯着对面的青年,虽然在笑,但是笑意不达眼底:“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待着吧,不要以为有沈啸天,就可以肆意妄为。”
许天赐手放在桌子上,把玩银叉,无聊的说:“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我要是不给自己留条后路,万一你哪天又想搞我,我岂不是很惨。”
“你就是个私生子,你凭什么!?”沈碧安突然怒目,他的声音听在许天赐耳里,像是野兽在低低怒吼。
“我,才是沈家名正言顺的长子 。”
沈碧安站起身来,慢慢前倾,轻蔑的眼神居高临下:“你,就是个杂种。”
许天赐抬起头跟他对视:“哦?那不知道被一个杂种比下去的滋味,到底如何呢?你爹很喜欢我,还说要把股权分给我百分之六十……”他摸了摸下巴,看上去有点苦恼:“我还没想清楚要不要接受呢。”
“你!”沈碧安怒不可遏。
许天赐站起身来,用那张英俊的脸冲他冷笑一声,随后去了洗手间。
十秒后,沈碧安起身,面无表情的拿起桌上的切割牛排的银刀具,也走了进去。
“啪嗒。”
沈碧安打开门,站到这个背影身后。
许天赐听见声音,转过身来疑惑而嫌恶的看着他:“你进来干嘛——”
下半句断绝在他的嘴里,许天赐微仰着头,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里,倒映出凛冽寒光。
“噗嗤。”
什么东西跟皮肉相割的声音,很短,在寂静的雪白的洗手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而动人。
粘稠的温热鲜血喷射到沈碧安脸上,他眼里是一片可怖而癫狂的血红。
半个小时之后,他从厕所隔间走出来,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衣服,用清水将血迹进行简单的清理。
“幸好,今天穿了黑色的衬衫。”他低声喃喃自语。
只要回去穿上大衣,就看不见身上的血了。
这样想着,他操纵着迟钝的大脑,支配身体往外面走去。
然而,刚走出洗手间的门,他顿时停下了脚步,身体迅速开始发冷、发僵,大脑一片空白。
桌前。
那青年听见声音,掀起眼皮子看过来,讥诮的说:“半个小时还不出来,我还以为你死在里面了。”
沈碧安眼前的世界呈一片刺眼的红,他歪了歪头,有些疑惑的想,许天赐怎么在这里。
那他刚才杀的人,是谁?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当简夏和简森再次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已经是暮春三月,草长莺飞的季节。
两个月的时间,江北发生了很多事情。
比如,毒药传媒的老板沈碧安,被检测出精神分裂被亲爹送进了精神病院,临被拖进救护车里的时候,大声喊了一句“我还会回来的”。
再比如,顶流爱豆许天赐摇身一变,成了毒药大权在握的实名老板、沈氏的继承人。
再再比如,小花桑桑和影帝钟离他们之间,好像有点不对劲,先前出席活动的时候,桑桑未对他有任何眼神交流,然而是钟离看了她好几眼。
记者们纷纷猜测,曾经身为同一个人经纪人手下,现在估计是闹掰了。
而现在,简夏的手机像是闹铃一样,都快被打爆了。
简森穿了件黑色运动服,坐在出租车里,车窗缓缓降下来,清晨凉爽的风吹到他脸上,冰冰凉凉的。
此时,他终于转头去看身边的人:“电话响了。”
简夏沉思道:“我知道,我在想应该先接谁的。”
前面的司机从后视镜里面去看后面这一对男女,他们显然不是情侣。
长相甚至有几分相似,尤其是哪一对略微狭长漆黑的眼睛,一起看着你的时候,像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哦。
司机恍然大悟,这应该是姐弟或者是哥妹吧。
“你们是双胞胎?”
简森回视过去:“不是……”差了几年出生的,还能叫双胞胎?
“她是我姐。”
司机又哦了一声,点点头:“你们是外地人啊?从哪里来的?”
从很远的地方来。
简森一时间脑子里面有点迷糊,他感觉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的时候没有睡好觉的缘故。
当然,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的话,他觉得‘寻亲’还不如窝在家里打两个月的游戏。
因为这次寻亲之路,并没有什么意思。
倒也不是什么意义都没有,只是纯粹觉得浪费时间。
那两个人,根本不认识他们,也已经将他们年轻时候做下的错事,自以为高明的在脑海中抹去痕迹。
二十多年的时间,各自重组家庭,儿女双全,幸福美满。
原来并没有一直在找他们。
从血缘关系来将,简森在某个层面上的亲生父母,是在上学的时候不小心了铸成大错,随后匆忙将孩子送走,之后各自上大学,分道扬镳。
他俩,是真的被抛弃的,不是因为被人贩子拐了,又或者说因为写什么曲折离奇的狗血事件。
对此,简夏只说了一句话,用作安慰这个多愁善感的玻璃心弟弟:“我们是亲的,惊喜吗?”
简森眼角抽抽的看了她好几眼,最终艰难的说了一句:“还蛮惊喜的。”
不过幸好是亲的。
下一秒,简森就倒在了她肩膀上,嘤嘤抽泣起来,把鼻涕都插在她外套上,并且顺势得到了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到了脑门上)。
简夏从口袋抽出纸巾给他擦眼泪,安慰说:“乖,你在哭,我就真打你了。”
简森的哭声戛然而止。
“好了。”简夏满意的说:“今晚我要去吃饭,你自己在家做饭或者叫外卖吧。”
简森得寸进尺:“你跟谁一起吃饭,我也要去。”
说完,他用一种看阶.级敌人的目光瞪着眼瞅了简夏几眼,迟疑的问:“不会是……”
简夏点头:“是的,所以你自己吃吧,我不想带你。”
简森感觉到了难以复加的心痛,甚至连话都有点说不清楚了:“你们、你们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