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俗夫(重生)——慕容狄狄
时间:2020-06-04 08:45:22

  她现在不识得人,也几乎不怎么说话,找了好些有名的大夫过来看过,都说她是失心疯,受了太大的打击所至。
  奚风渡觉得去长白山寻找那神医的下落不能再拖下去,只是现在四皇子的事儿绊身,实在走不开。
  想着待他与永安郡主成完亲,便起程赶往长白山。
  见她不安的瞪大着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奚风渡笑了笑:“我不会走,安心睡。”
  他伸手轻抚过她颊侧凌乱的发丝,宽厚温暖的手掌,让她觉得无比安心,许是太累,况不知不觉的便睡了过去。
  茉茉拿来了新的棉被,见着梅二姐已安然睡去,便小声道:“大爷,您也早些歇着吧。”
  奚风渡摆了摆手,茉茉福了福身,默然退了出去。
  他替梅二姐盖好被子,和衣躺下,轻叹了声:“等你病好了,我们便成亲,我本想尽早给你一个名份,但是我却不知你心中所想,也是否愿意嫁给我,翩翩,我欠你太多了,但求余生能弥补对你的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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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在郡主府前停下,胤嵘率先下了马车,随后扶过杜靖雪。
  杜靖雪这几日面对他不似从前那般活泼率性,只是埋着头未作声。
  胤嵘并不想让她为难,只道:“天冷,我便不进去坐了,你早些回屋里歇着。婚事我会从宫里差几个老嬷嬷过来帮衬着,她们懂得多,你若有什么想法,直接与我说了便是。”
  杜靖雪嚅了嚅唇,欲言又止,好半晌才道:“多谢嵘四哥送我回来,靖雪先回了。”
  胤嵘顿觉有些失落,暗自抽了口气,面上挤出一抹笑来,点了点头。
  目送她进了府,胤嵘才上了马车,吩咐了声:“回宫。”
  胤嵘显得心情凝重,回宫后并未换下衣裳,只着了件披风,径自提着灯要出门。
  贴身宫婢见状,慌忙上前:“殿下,您这么晚了要去哪儿?”
  胤嵘:“睡不着,出去散散步,你无需跟来。”
  宫婢:“可是……”
  胤嵘沉声道:“不用管本宫,回去罢。”
  宫婢听罢,只得顿住步子不再跟上去。
  胤嵘独掌着灯,沿着偏僻的宫墙,大约走了半柱香的功夫,来到一处落满灰尘的别院。
  他驻足久久,才缓缓抬手推开了别院的门,年久失修的木门,发出吱呀的暗哑声,在寂夜听起来格外刺耳。
  杂草丛生的院子,破了角的水缸,简陋的家具,单薄的床榻,还有布满蜘蛛网和灰尘的旧衣衫,让他蓦地红了眼眶。
  胤嵘找了一处台阶,席地而坐,将手上的灯搁在了一旁,看着稀疏的夜空,凄凉笑了声:“母妃,孩儿久未来看您了。以前是想来,来不了;后来能来了,却只能克制自己不来;现在随时都能过来,可您早已不在了。”
  胤嵘的母妃是皇帝身边的宫婢,身份卑微,年轻时她姿容艳丽颇得皇帝宠爱,但一个女人想要在后宫站稳脚根,没有娘家的势力支撑,只会给自己招惹灾难。
  胤嵘的母妃生下他没多久,惹来宫中妃婢的妒忌,惠妃与当时的体弱的皇后串通一气,治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将他母妃打入了冷宫。
  父皇对他并没有多偏爱,他母妃打入冷宫后,只是派了两个老嬷嬷照顾他的起居日常,也未将他过继给别的妃嫔。
  “但求一人心,百首不相离。”胤嵘低呐着,看多了后宫中那些女人明争暗夺,他无比坚定自己的想法,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只是,他不敢奢望,她心中没有他,强求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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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竟是艳阳高照,茉茉与梓芽早早起榻,准备了好些精致的点心干果,一一搬上了若大的马车。
  梅二姐如今怕生得紧,奚风渡只想着带她出去透透气儿,除了带着四个护院之外,身边只带着茉茉和梓芽照应着。
  马车轻轻摇晃着一路不急不缓出了山庄,三月中旬难得的艳阳天,马车外的景色看起来生机勃勃。
  梅二姐身子骨弱,身上着了件儿月芽白皮草斗篷,一张小脸掩在斗篷里,楚楚可人。
  起初她还有些害怕,不过身边都是相熟的人相伴着,便渐渐放松了下来,脸上难得有了些许微笑。
  奚风渡见有了好转,心中备感安慰,看来多带她出来走走是好的。
  他们并未往城中热闹的地方去,而是去了人烟稀少的湖畔,此时季节,正值绿柳垂堤,百花齐放。
  奚风渡怀里抱着已经有些知事的小娃儿,偶尔与她低语几句,也不知她有没有在听,听未听懂。
  待快到正午时分,几人找了一处山腰的凉亭,拿出了食盒,将各式点心一一摆上,还有热着的香饮子(奶茶)。
  虽人烟稀少,但偶尔有两三人路过,梅二姐如今怕生得紧,每每有陌生人过去,便胆怯的往奚风渡身后躲着。
  奚风渡便将她遮得严严实实,不让人瞧见,渐渐的梅二姐也没那么害怕了,她会追寻他的眼神,而他坚毅的眸光给了她莫大的勇气。
  仿佛只要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便什么也不用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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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梅大娘子秦美初身子时常不好,深居浅出,府中的事务显少打理,多数交给了身边的崔妈妈吩咐下去。
  苏韵见此便起了心思,几次三番在梅太师耳边吹枕边风,梅太师哪里不知她的小心思。
  虽说与秦美初是原配,但当年也是属于家族联姻,这么多年来,秦家势力与不弱于梅家,大娘子为人也十分强势。
  梅太师恪守夫妻之道,虽心中不悦于大娘子多时,却依旧表面维系着平和,妻妾区别从未落人口实。
  “大娘子始终是大娘子,此事你莫要再提,做好你的本份。”梅太师面色不善警告着她。
  苏韵抽抽噎噎的:“如今雪哥儿也已及冠之年,明哥儿倒是得了个好差,都是儿子,妾身身份卑贱,微不足道,但雪哥儿老爷也不疼疼他。”
  梅太师撇嘴:“明哥儿那也是自个儿争气,得了个好功名,雪哥儿从小便不爱念书,胸无点墨,怪得了谁?”
  苏韵心中顿觉百般委屈,翻身而起:“雪哥儿不说,可我们盈盈呢?眼看就要过双八年华了,都没门靠谱的亲事。”
  梅太师这倒是认真的想了想,道:“婉婉和盈盈也是到了该出嫁之年,婉婉我倒是不担心,盈盈嘛……”
  “老爷,您这什么意思呀?盈盈怎么了嘛?她……她不就爱吃了点儿?胖了点儿?懒了点儿?呆了点儿?优点还是很多的嘛!”
  梅太师冷哼:“这不就是好吃懒做,又胖又呆?”
  苏韵气红了双眼:“哪有自个儿亲爹,这么评价女儿的?至少盈盈恪守妇道,是正正经经的闺女!哪里像翩翩哪……”
  “住口!”梅太师顿时脸色大变,怒斥了声,苏韵吓得瞪大着双眼,摒着气不敢出声。
 
 
第76章 
  梅太师气息轻颤,怒目圆瞪, 好半晌才将心头那股子气性给压了下去, 并郑重警告着苏小娘。
  “你若再提起此事,便自发收拾了细软包袱, 回老家渡过余生罢!”
  苏小娘吓得呆若木鸡,等回过神儿时, 梅太师已经起身独自去书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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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带梅二姐去城中散心回来,奚风渡明显感觉梅二姐的心情要好了许多, 对人的警惕性也没有那么重了。
  偶尔除了他以外, 茉茉跟她说话, 她能听得进去。
  只是她的身子实在虚弱,一日不如一日, 极容易疲倦嗜睡,一睡便是一整天。奚风渡很害怕, 她这一睡去就醒不过来。
  去长白山寻那避世神医, 刻不容缓, 但又怕四皇子胤嵘婚事有变, 便只得先留在皇城之中,以防变故, 随机应变支援四皇子。
  四月末的天越发晴朗,奚风渡尽量将手中的事情交给了手下去办,一心一意照顾陪伴着梅二姐。
  “今日可想去城中走走?”奚风渡从梓芽手里接过披风给梅二姐披上,梅二姐眨了眨肯,也未说话, 从救回她的那一天,她便没有说过话。
  奚风渡极有耐性,笑道:“如果你想跟我出去走走,便点点头,不愿意就摇摇头。”
  梅二姐点了点头,奚风渡从她手里接过女儿,抱起吆喝了声:“走咯,爹爹带悄悄和娘亲玩儿去!”
  晨光透过窗台,仿佛在父女俩身上镀了一层金色,小婴孩天真无邪的笑音带着强而有力的感染力和穿透力,直击入梅二姐的心脏。
  她呆呆的看着他们,嘴角不知不觉漾开了一抹浅笑。
  奚风渡回头瞧去,见她竟然笑了,心中顿时一暖,眼眶微微泛红。
  这一次,他们没有往偏僻的地方走,奚风渡似乎有意的将带她到人潮稍多的街巷,她像只失迷的小羊羔,紧紧牵着奚风渡的手,生怕下一刻他会走丢。
  梓芽与茉茉紧随其后,护院跟得比较远。
  经过捏糖人的小摊时,梅二姐眼睛澄亮,站着不愿走了。
  想她以前养在深闺,也极少见识到这些小玩意儿,此时这模样,天真的像个孩童。
  奚风渡满是宠溺看着她,问道:“想要这个?”
  她没回答,只是仰着小脸满眼期待。
  奚风渡拿了十两银子给这小贩,小贩哪里看见过这么多银两,当场吓了一跳。
  “这,这位大爷,这这……太多了!小的找不开。”
  奚风渡:“不用找,你给吹个漂亮的小糖人出来,其余的算是定金,回头来玉奚山庄,每天给……给我家娘子吹糖人玩儿。”
  小贩听罢,身子一哆嗦,“好,好勒!”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个财神爷嘛!
  小贩尽心尽力拿出了绝活,吹了个龙凤呈祥递给了梅二姐。
  漂亮的糖人被梅二姐紧紧捏在手中,浅浅舔了一小口,便舍不得吃下了。
  再往前走,便到了城中最负盛名的琼楼,虽说这琼楼在甘棠巷前方,这里算不得热闹之地,但是食客慕名而来,络绎不绝。
  一般没有预订是没有空位腾出来的,一楼用屏风隔着的侍候区,坐了满满的人。
  奚风渡直直走向柜台前,拿出一枚商令,那掌柜一看,立时神色一凛,唤来了小二看着柜台,正要亲自带人去楼上雅间。
  突然冲出一人,气势汹汹将他们拦下,掌柜定睛一看,神色紧张,抱拳做了个揖:“林大人。”
  这林厅少年有成,不逾三十之年,官任都察院正七品都事。这人气势十足,底蕴才情不浅,只是那双眼过于势利尖锐,让人瞧着不太舒服。
  林厅负手冷哼了声,斜眼睨了睨奚风渡,沉声道:“我在这儿都等了半个时辰,凭何他却不用等?”
  掌柜笑脸相迎:“小的并非是故意怠慢林大人,实在……”
  大厅并不听解释,扬起下巴对奚风渡冷嘲热讽:“仗着几个臭钱,在城中横行霸道,无德无良,挂着一个无所是事的官职,享着朝庭奉,脸皮也是厚实得紧。”
  如此一听,这大厅竟还是认得自个儿的,奚风渡笑笑,也未气恼。
  梅二姐有些被吓到,往奚风渡身后躲了躲,抬眸悄悄打量着眼前这盛气凌人的男子。
  奚风渡:“若林大人心中不满,尽可往圣上面前说上一说,让他老人家拙我奉,至于我仗着多少个臭钱,那也自是林大人不必挂心的事儿。”
  说罢,便要避开此人上楼去,林厅不依,指着奚风渡的鼻子怒斥:“你算什么东西?你即未考功名,又未对百姓做出贡献!不过受祖辈得来的那些不义之财耀武扬威,你可知我苦读寒窗,十五岁便已是秀才,二十五岁举人,如今正七品都察院都事,可全凭自个儿本事!”
  看着他越发狰狞善妒的模样,奚风渡失笑:“那你挺厉害,可是……你又能奈我何?”
  这林厅即使对自己不满,可也不至于如此大的敌意,他们之间也未有过节,奚风渡正感蹊跷时,一道甜美的声音自帘后传来。
  “夫君。”随之,一个大腹便便的妇人手持团扇走到了林厅身边,奚风渡这才知晓,原来林厅的新妇,便是之前与他有过婚约的周四姐周玉慈是也。
  看来这梁子是早已结下了,只是他不自知而己。
  周四姐瞧着奚风渡怀里的婴孩,以及躲在他身后的女子,黛眉紧蹙,即使瞧得不真切,想必这女人便是当时在山庄与她针锋相对的贱婢!
  “夫君,咱们何必与这种人计较?不妨让他们先行,争得这一时也无益处。”周四姐看似宽容大量的劝解,赢得众人连连赞赏。
  林厅一脸自豪道:“还是娘子知书达理。”
  奚风渡暗自抽了口气,这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真是没眼看。
  正当奚风渡要带着梅二姐往二楼走时,却见那太师府的大娘子秦氏被崔妈妈扶着走下楼梯。
  她脸色不太好,病后初愈的苍白削去了她原本的凌利,似乎整个人沧桑了许多。
  刻印在骨子里的记忆让梅二姐顿时感到不安与惶恐,她浑身冰凉,盯着那一步步朝自己这边走来的中年妇人,一些残破的片断浮现在脑海。
  梅二姐下意识甩开了奚风渡的手,想要转身逃开,此时遇两小儿在厅中打闹追赶,她步履险些不稳,才将将勉强立住,只觉背后被人狠狠推搡了一把,梅二姐瘦弱的身子跌了出去,披风滑落在奚风渡不远处。
  这一切都是倾刻发生的,让人措手不及,奚风渡并不想在此时此刻让梅二姐面对梅家的人,正想着如何避开秦氏时,背后听闻梅二姐一道痛呼声,猛然回头瞧去,也疲于再应对秦氏。
  茉茉吓得埋着头躲在了人群,心中焦虑万分,若是被大娘子认出她来,二姐儿也将陷入囹圄之境!梓芽捡了披风接过奚风渡手里的孩子,将披风递给了奚风渡。
  梅二姐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惊惶的瞪大着双眼抬头看向秦氏,正与秦氏迎了个正着。
  秦氏步子趔趄,显些栽倒在地,若不是崔妈妈及时扶住,怕是得摔个惨烈。
  秦氏情绪顿时激动万分,任崔妈妈扶着快步上前,显然看那模样,已是认出了自家女儿了。
  奚风渡上前用披风将梅二姐严实裹住,紧紧护在了怀里,一双星目带着恨意盯着秦氏,无声警告着她不要再上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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