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蕙兰脸上青红交替：“不是，买药是用的荔荔做家教赚的钱，荔荔以后上了大学就能找个好工作了，我们没想让大哥二哥养……”
二伯母打断她的话：“说得倒轻松，上大学不花钱的？荔荔一个暑假打几份工能把学费赚够？还不是靠我们两家补贴？你们不会是把主意打到爸妈头上吧？我可丑话说在前头，他们老两口的养老钱，谁都不能动，谁动谁不孝！”
苏蕙兰急忙解释：“我们荔荔上学可以申请贫困补助的，你们看中学不就撑过去了？大学不光有补助，还有奖学金，我们自己可以的……”
二伯母再次打断她的话：“你不进厂眼界不开阔，当然不知道外面的行情，上大学可不光是学费的问题，开销大着呢，平时吃饭就不说了，自己生日要请客，别人生日要送礼，跟朋友逛街人家买你不买？逢年过节大家给老师送礼你不送？你现在上下嘴皮子一碰，真缺钱了还不是我们出？站着说话不腰疼呢。”
苏蕙兰局促得不知道说什么：“……”
米荔将药倒好，锅放在一边，抬脚越过众人就往外走。
大伯将她拦住：“荔荔你干嘛去？天都黑了。”
米荔回头看他，似笑非笑：“报警啊，去别人家借个电话。”
大伯神色微变：“你这孩子，多大的事，长辈说你几句你怎么上纲上线的，爷爷不是也没打你嘛！”
米荔眼底流露出冷意：“你们在这儿说了半天不就是为了钱么，我就奇怪了，我爸赚二三十万回来，够我们娘儿俩用多少年呐，我们怎么就吃你们喝你们用你们的了？”
大伯吓得面色发白，磕磕巴巴道：“小孩子家家听谁胡说八道的？钱是那么好赚的？哪儿来的二三十万，做梦赚的还差不多！”
米荔没接他的话，冷下脸加重语气：“我跟我妈到今天连钱影子都没看见过呢，这事儿今天不掰扯清楚，谁也别想睡觉，这笔账你们算不清楚，我就让法院来算。”
二伯也急了：“你这孩子怎么回事？都说没有那些钱了，你把事情闹大给人看笑话是不是？”
苏蕙兰已经彻底懵了，只愣愣地看着米荔。
米荔道：“有没有那笔钱，去银行查个流水不就清楚了？现在是法治社会，那笔钱是我爸的遗产，第一继承人是我妈，第二继承人是我。我跟我妈还没死呢，轮不到别人，谁抢谁犯法！”
这话说出来算是彻底撕破脸，在场除了苏蕙兰，其他人全都慌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父母、配偶、子女应该都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不分先后主次，这里米荔的说法是错误的，不过已经不好修改，所以在后文把逻辑圆过来了，这里设定成米荔是故意这么说的。【顶锅盖
第4章 谈钱
米荔站在昏暗的夜色中，脸上的笑容很冷，眼里是俯瞰众生的淡漠，她扫视这些所谓的“亲人”，用一句颇有威慑力的话做总结陈词：“你们这是在犯罪。”
大伯母气不打一出来：“哟，念过几年书就是不一样，跟我们乡下人拽法律呢，一个小丫头片子口气倒是挺大，我还要告你污蔑诽谤呢，我告诉你……”
“闭嘴！”大伯气急败坏地扯了她一下，深吸口气看向米荔，却在她的眼神逼视下不得不移开目光，用安抚的语气道，“荔荔，你真是年轻气盛，怎么把事情说得那么严重？钱确实是有那么一笔钱，可爷爷奶奶只是暂时替你们保管，没有要私吞的意思啊，你看看你这话说的，多伤感情？”
米荔噎死人不偿命：“谈钱本来就伤感情啊。”
大伯：“……”
爷爷又想打人了，让奶奶一把拉住，老太太嘴里不饶人，看着是个蛮不讲理的泼妇，其实比老头子会看脸色，这会儿看大儿子这态度就知道米荔绝不是闹着玩的，她扯扯老头，拉着他去一边坐下，打算等儿子说得差不多了再出来卖个惨。
二伯看大伯低声下气，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急忙在一旁帮腔：“荔荔啊，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什么事先内部解决了，这才是和谐的正道，这件事本来也不算个什么事，就一个误会，咱们把话说开了，误会解除了，不就万事大吉了嘛！”
米荔转身看他，笑了笑：“照大伯二伯这么说，钱只是暂时替我们保管？那钱呢？”
老太太急了：“钱当然在，但现在不能给你们！你妈守寡好几年了，谁知道她外头有没有人？谁知道她哪天改嫁？这钱给了她，万一便宜了别人怎么办？奶奶也是为你着想，有了后爸就等于有了后妈，这钱给出来，我怕用不到你身上！”
苏蕙兰脸涨得通红，又羞又气，急得恨不得以死证清白：“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空口污蔑人，是想逼得我去上吊啊！”
米荔抬脚就走：“不给就不给吧，看来还是得报警。”
大伯、二伯急忙将她拉住：“哎哎哎，荔荔啊，有话好好说，咱再商量商量！”
见老太太还想说什么，大伯母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她嘴巴捂住，二伯母也赶紧过去劝她少说两句，老太太听她们说不给钱就要坐牢，总算闭嘴。
米荔快要失去耐心：“这有什么好商量的？你们就说给不给吧。”
“给给给！”大伯急忙点头，又期期艾艾、吞吞吐吐道，“但是呢，你也要有孝心不是，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这钱就算给了你们，你们也还是要拿一些出来给他们养老，我看这样，那笔养老的钱干脆就放你爷爷奶奶那儿，怎么样？”
米荔很爽快地点头：“行啊，现在大学生一个月吃饭消费三百就够用了，爷爷奶奶在乡下其实花不了什么钱，一人一个月一百不算少吧？那算下来一年两千四，爷爷奶奶长寿，再活个二十年没问题，那就是四万八，再添点医药费吧，五万。我爸留了二十八万，那应该给我妈二十三万。”
前面算账的时候，老太太听得云里雾里，等最后那个数字出来，老太太眼睛一翻，直接晕过去。
大伯二伯脸色都白了：这丫头连总共有二十八万都知道，她到底是哪儿来的消息？
米荔气定神闲地看着大家，她不光知道她爸留下来二十八万，还知道老太太手里紧紧攥着十万没动过，另外十八万给两个儿子平分了，大伯家自己填补填补在镇上给儿子米诚买了套房子，二伯家买的是二伯母工厂的集资房，才花了五万，剩下的四万是留着给米姝当嫁妆的，这会儿她能直接要回来的估计只有十五万。
二伯急得不行，好言好语道：“荔荔啊，咱打个商量，你也知道，你哥哥姐姐他们都大了，哥哥儿子刚满月，姐姐也快成家，用钱的地方太多，我跟你大伯呢，在爷爷奶奶那儿借了点应个急，这会儿二十三万实在拿不出来，咱少点行不？”
米荔淡笑：“还可以借啊，早知道让我妈也借点了。”
二伯被他说得连耳根都红了，脸不知道往哪儿搁，可这钱米荔已经作出让步，就算把老太太那十万全拿出来，他门兄弟俩也还要各补六万五，钱花都花了，让他们上哪儿凑那六万五去啊？可不还的话，看米荔这架势肯定要报警，那就不光是钱的问题了。
二伯朝大伯投去求救的一瞥，大伯也头疼不已，继续跟米荔说好话。
兄弟俩磨破了嘴皮子，米荔终于松口：“都是一家人，我也不想闹得太难看，那就再少点，给个整吧，二十万。”
老太太刚幽幽转醒，听到这句话大受刺激，扯着嗓子哭起来，大伯母、二伯母也跟着哭，米姝本来就是个没用的，回家告状哭，现在看米荔咄咄逼人，更是要哭，四个女人哭成一团，左右邻居听到都跑出来探头探脑，但是这会儿跟白天不同，白天他门去看热闹可以说为老太太打抱不平，这会儿人家几个男人都在家呢，没借口去，大家听得心里直犯嘀咕：不知道的还以为死了人呢。
大伯和二伯也快急哭了：“荔荔啊，再少点吧，你看我们刚买房子，手里真的没钱啊！”
米荔点点头：“那就给十五万。”
大家面色一喜，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她道：“剩下的五万写借条。”
大伯、二伯：“！！！”
米荔雷厉风行，话说完就转身回屋，苏蕙兰急忙跟着她进去，看她从书里拿出两张早已写好的借条，再看上面数字都是写的两万五千元整，震惊得话都说不出来。
这这这……这是什么时候写的？荔荔早就算好了？
米荔对她笑了笑：“妈，我不是跟你说过嘛，我见过菩萨，菩萨什么事不知道啊，早就把一切告诉我啦！”
即将拿到钱，米荔心情很好，连说话都带上点尾音，不再是以前的唯唯诺诺，也不再是今天白天的清淡漠然，只是她气场太足，用这种语气说话也没什么小女儿的娇憨，倒像是胜券在握的女王，这还不是打胜仗的喜悦，只是赢了一场无足轻重的游戏。
苏蕙兰觉得自己在仰望她：“……”
作者有话要说： 米荔：妈，给你点零花钱玩玩。
妈：……
第5章 安排
米荔拿着两张借条出去，给大伯、二伯一人递一支签字笔：“就在厨房签吧。”
大伯、二伯原本心里还抱有幻想，想着这笔钱能拖就拖，就说没钱死赖着，她们娘儿俩也不能怎么样，可没料到米荔竟然在上面写一年还一万，五年还完，气得拿笔的手都抖起来。
米荔道：“大伯、二伯，你们怎么不签？是不是不乐意？”
大伯、二伯急忙点头说“愿意愿意，当然愿意”，抖着手把名字签上。
米荔又变戏法似的拿出来一个印泥：“都说亲兄弟明算帐，算清楚了对大家都好，免得以后吵架吵生分了，再按个手印吧。”
大伯、二伯：“……”
搞定借条，米荔又催着他们回去拿钱，不过那么多钱放家里肯定不放心，都说存在银行呢，米荔也不硬逼，就说再宽限一天，让他们明天去取了送过来，这件事才算告一段落。
爷爷奶奶都被气得不轻，不肯跟他们娘儿俩一起吃饭，要到大伯二伯家去，米荔当然求之不得，看苏蕙兰还想挽留，干脆伸手将她妈拦住。
看着哭天抢地的老太太被儿子儿媳搀回去，米荔将借条折好收进口袋：“妈，借条我保管吧。”
苏蕙兰性子软，借条放她那儿有危险，保不齐哪天就被那两家连哄带吓地要回去，其实米荔并不将这几万块钱放在眼里，就是咽不下那口被欺负的恶气，她也没打算真惊动警方法院，毕竟请律师还得花钱呢，她又是个无依无靠的穷学生，大伯二伯被逼急了还能找点人脉，她不行，真闹大了她不一定占便宜，现在吓唬吓唬大家，拿个大头回来也就差不多了，要真把人逼急了，她也怕那两家狗急跳墙过来报复，她自己是不怕，可她还有个妈，她总不能24小时守在她妈身边。
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米荔留了一线，现在可以安心等着收钱了。
娘儿俩就着昏黄的灯光把晚饭吃了，米荔开始给苏蕙兰煎第二次药，苏蕙兰在旁边洗碗刷锅烧水，脸上带着忧虑：“荔荔啊，你怎么这么大胆？今天跟大伯二伯他们算是闹翻了，以后要有个什么事都不能指望他们照应，我们孤儿寡母的，以后总有求人的时候……”
米荔眼神淡下来：“你觉得我做得不对？”
苏蕙兰莫名有些慌，她觉得女儿架子太足了：“没有没有，妈妈当然知道你是对的，咱们本来就占理，只是妈妈没能力，不能护你，总想着也别太得罪人，唉……”
米荔神色缓和下来：“没事，你不得罪他们，他们以后也是指望不上的，再说你也不是没能力，你以前还上过高中的，有学历呢，都是被奶奶拖后腿，要不是她死气白赖地说要小儿子养老，你也可以进工厂，说不定还能弄个文员当当，哪样不是出路？这件事你别太发愁，马上我们就有钱了，以后好好过日子，有的是他们上门求我们的时候。”
苏蕙兰对二老和那两家心里不是没有气，只是一直压抑着，现在听女儿一宽慰，心里也有几分扬眉吐气的喜悦，她就笑起来：“是，我们马上就有钱了，那些钱我可得好好存着，留着给你以后上大学和结婚用。”
米荔将药汁分好，端了一碗给她：“眼光要长远，这十几万再过几年可就不值钱了，你拿去做做生意，明天我就给你到镇上找铺面，以后我们搬出去住。”
苏蕙兰愣住。
苏蕙兰还从来没考虑过做生意的事，一来是没钱，二来也不够有魄力，在她的人生里，能够进工厂拿份稳定的工资就很不错了，现在女儿突然说要做生意，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米荔看她懵在那儿，就问：“妈，你想不想搬到镇上去住？”
苏蕙兰有点意动，她是个寡妇，在农村这种地方，寡妇的日子并不好过，有事没事就会有人来撩骚一下，她长得好看，腰肢细得像是能一手掐断，本本分分走路都能被人说扭腰甩臀，男人垂涎女人嫉恨，还有半夜摸到门上来的，差点没把她吓死，这些冤都没处说理去，这些苦也没办法跟女儿倾诉。
住到镇上就不一样了，家家关门落锁，谁也不知道你家什么情况，相熟了最多碰上打个招呼，会自在很多，也安全很多。
苏蕙兰认真想了想，点点头：“要是能住到镇上，倒是挺好的，就是这十五万不能全花了，还是要存点保底我才能安心，你马上要上大学了，怎么能不留点？剩下的又要租房子又要做生意，会不会不够？”
米荔轻描淡写：“不够就再赚吧，赚钱的路子多着呢。”
苏蕙兰：“……”
米荔又道：“等明天我去打听打听行情就知道够不够了。”
她以前是死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后来又各种世界穿来穿去，回来后确实对外面的具体行情不了解，需要一个适应过程，不过大体的物价她有数，做个小本生意，这些钱应该是足够了。
苏蕙兰还是有些瞻前顾后，犹豫道：“那……我们到镇上去，你爷爷奶奶不同意咋办？”
米荔笑了笑：“他们凭什么不同意？没病没痛也没瘫，生龙活虎的，需要你端茶倒水地伺候？他们要是不同意，咱就把养老钱要回来，就说你反正在跟前照顾，这钱该你保管。你只要提钱，他们就没有不同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