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情况如何陆珺宜不知,只见丞相一脸阴沉,二老爷和四老爷一脸怒意,三老爷虽没有太气愤, 却也不算好脸色。
陆珺宜缩了缩身子,她爹今儿是惹众怒了,就是不知道这件事会怎么处理。
“畜生,看我不打死你。”二老爷看见陆子徵双眼冒火,握紧拳头就冲向陆子徵,陆子徵将女儿护在身后,正面看着二老爷没有还手的意思。
丞相一声爆呵:“住手——”
二老爷拳头落在陆子徵眼前停下,手被三老爷拉着,二老爷气的咬牙,死死瞪着陆子徵最后一句话没说,推开三老爷的手气的转身。
丞相看了眼跪着的陆子徵,步履蹒跚走到位子上坐下,语气沉重,“你当真要分家?”
陆子徵缓缓抬头看向丞相,“儿子不曾求过爹什么,这次,儿子求爹成全。”
正厅里突然安静下来,陆珺宜悄悄抬头去看丞相的脸,那张脸虽没有刚刚阴沉但却有几分失望,也不知他在失望什么,半响后丞相开口道,“行,你想分那就分吧。”
四老爷抖着满脸的肉,有些慌张,“爹,我和二哥三哥可不分。”
二哥三哥的官职都比他高,他们一个从三品一个正五品,三哥虽然只是个正五品官儿,可他是武官管着燕京城兵手里有兵有权,而他不过是个六品闲职,若是分了家没了丞相府的名声,出去谁还搭理他。二哥三哥这次有机会往上升,又是砸银子又是托关系的,这个节骨眼上绝不会想闹出事来。
二老爷虽在气头上却也开口道,“谁提出分家谁自己分,丞相府我住了几十年了何成有过分家念头?”
三老爷双唇禁闭,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珺宜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若是他们不分,这个家还能分下去吗?
待二老爷四老爷说完,丞相看向闭口不言的三老爷,“老三你呢?分还是不分?”
三老爷看了眼陆子徵又看了看二老爷四老爷,“儿子与二哥想法一样。”
陆珺宜开始担心了,丞相一共就四个儿子,三个不同意分家,这家还能分的下去吗?
陆子徵背脊挺直,开口道:“爹,财物儿子可以一分都不要,你也无需考虑怎么分。当年儿子与魏家姑娘和离,国公爷心疼七娘补偿了一份财物说是给七娘做依傍当做日后的嫁妆,这份财物由老夫人管着,如今儿子带着七娘分出去,儿子命贱命里也无富贵之相与钱财无缘。但七娘不一样,她自小在丞相府长大,是个娇滴滴的小姐,儿子可以委屈自己却不能委屈了七娘,国公爷给七娘的财物,就请老夫人交还吧。”
陆珺宜低垂的头,被发丝挡住的脸下眼睑上挑,她居然有嫁妆?
既然她有这份嫁妆,那书中老夫人怎么还会同意女主将她当陪嫁送去国公府?不怕国公府追问起来?
经陆子徵这般一说,丞相突然想起这事,当年老大和离后国公府确实送了赔礼来。
和离这事上国公府管不住自己女儿,那事闹的丞相府丢了大脸,国公府不给丞相府面子,这东西他自然没让进门,还是老大自己做主收下的,当时七娘还是个没断奶的奶娃娃,那么大份财物不可能交到她手上,所以由老夫人暂时代为保管。
“起来吧,也别让七娘跟你一起跪着了。”丞相发话,陆子徵带着陆珺宜起身,随后丞相又对陆珺宜道:“七娘,祖父与你爹爹还有二叔三叔四叔有话说,你去偏厅找你几个姐姐玩。”
陆珺宜想拒绝,她手里有嫁妆一事可是现在才知道,而且还在老夫人手中攥着,老夫人的心向来偏的找不着北,她怎得那般担心呢。
“爹,这本就是七娘的嫁妆,今儿分了我也会一分不少全给她,便让七娘留下吧。”
丞相看了看那缩在陆子徵背后小小的一团,想起上次严妈妈那事被人欺负也闷声不吭,就这性子,即便留下也只是多个人而已,摆了摆手,“罢了。”
丞相话音落,大总管卑躬快步走了进来,“相爷,这是您让老奴准备的,都在这里。”
将一摞厚厚的东西递给了丞相,看着像是纸又不像,外壳似乎是绸缎的很有质感,像是特制的夹板,大概有密折那般大小方方正正,一共有四本。
丞相接过将其拿起来一一打开看了看,递给陆子徵等人,“这是我让陆全准备的家产,一共分了四份,你们每人一份。”
四个人各拿了一份展开,陆珺宜踮起脚尖才勉强看到字迹,罗列的很清楚,从田地、庄子、铺子再到后面的珍玩小件。
陆珺宜看了眼大总管,这闹分家前前后后也没有超过一个时辰,居然这么快就将家产都分好了?
丞相眼睛一扫几人,目光落在陆子徵身上,“自你回来与我提分家之事……罢了,这四份家产,庄子、铺子依照利益分的很清楚,你们都看看,老二老三老四你们若是当真不想分,爹也不逼你们,一切照旧以前便是,但若是你们想分,便挑一个,分了家,就在各自的院子起一道墙吧,用度不能再从公中走,日后各房小辈嫁娶公中会出一部分银钱,余下的便你们自己做主,往后逢年过节一家人聚一聚,平日里原意来请安便来,不愿意便算了。”
丞相说的凄婉,那神情仿佛一下老了许多,话语中掩饰不住一个老人的心酸。
陆珺宜却对其心疼不起来,看了眼她爹,之前听到的分家风声原来不假,没想到竟也是她爹先提的。
二老爷将折好的清单扔到桌子上,“爹,我还是那句话,不分。”
三老爷将清单也放下了,四老爷似乎有一丝不舍,不过还是同前两人一样将清单放下。
陆子徵将清单折好拿在了手中,“国公爷给七娘准备的嫁妆,我这里有一份清单,麻烦大总管拿着清单帮我去老夫人哪儿对上一对。秋棠苑的墙不用砌,只有我一人分的话独砌一面墙怕坏了府中风水,我会与七娘搬出去住。”
大总管才去偏厅看老夫人是否醒来,回来时便带了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嬷嬷,嬷嬷将手中绸缎做的夹板清单递给了丞相,“相爷,老夫人吩咐老奴将七姑娘的嫁妆单子拿来了,您过目。”
陆珺宜看了看正厅四周,看来这正厅里到处都是眼线啊,老夫人的消息这般灵。
丞相没有接,挥了挥手让她直接拿给陆子徵,陆子徵接过后,看向那嬷嬷,“不知老夫人打算何时将清单上的物品送来一一对检。”
嬷嬷没想到陆子徵这般直白,表情微变,“大老爷若是不放心,大可在老夫人的私库守着看下人一一清点便是。”
这话埋汰人了,陆珺宜微微皱眉,伸手拉了拉陆子徵的衣服,眼巴巴看着他手中的清单,“爹爹,七娘也要看。”
陆子徵将清单给了她,陆珺宜一一看去,发现国公爷出手还真是阔绰,十一年前就敢给这么多,看来国公府很富啊,“嬷嬷,我们快些去私库,皇上当初赏赐了三姐姐一株红珊瑚,听说有一人高呢七娘都没有见过,这上面也有红珊瑚,七娘要看。”
那句‘皇上赏赐’,丞相等人的表情变了变,却没多说什么。
陆珺宜与她爹不同,她是个孩子童言无忌,也不在乎在人私库门口守着会丢脸如何,被她这么一吵闹,嬷嬷说出口的话倒是不好收回了。
老夫人得知后摔了汤药碗,让人拿了钥匙开了私库。
摔汤药碗还是六姑娘后来告知陆珺宜的。
陆珺宜猜到老夫人会不高兴,不过她可不管老夫人是否心里不痛快,私库一开拿着清单就去对了上面的物件。
若是四房都分了家,可以各自在院里砌一面墙,这在燕京大户人家分家中很常见,而这次分家丞相府只有大房一房分了出去,与老夫人也算是闹僵了,再在府中待下去也不自在。
将东西清点出来,直接装进了箱子,陆子徵说搬便是真的搬,花了一夜的时间将东西装箱装马车,翌日一早,五辆马车从丞相府侧门出去。
当初严妈妈藏私被查出来后发现有一处三进的宅子,大总管将宅子地契给陆珺宜后,宅子里面原本住的严妈妈的夫君还有那养的外室等都被赶走,所以宅子一直是空的。
也没有提前打扫,装的满满当当的五辆马车就进了那宅院。
说起来丞相分给陆子徵的家产并无多少小物件,国公府当年送来的小物件也只有两箱罢了。
而装了整整五辆马车,里面的东西几乎都是秋棠苑的,严妈妈当初偷窃,丞相让老夫人将严妈妈偷去的东西寻回补上,而这些补上的其中许多是公中的,陆丞相为了弥补让大总管将这些全划给了陆珺宜。
想着这一搬家日后也不会回秋棠苑了,索性陆珺宜就将秋棠苑能搬走的全搬走,一样没留。
作者:不太敢说话你们别打我。作者高估自己了,6号更新完,从7号开始整个人突然就不好了,心情莫名其妙低下,以前手机不离手,从那天开始看见手机就恶心,手机电脑根本不想碰,就想躺着,下午六点睡觉睡到第二天早上六点,睡的腰疼,结果起来没一会儿又困了,完全没有精力码字,今天才发现这周有推荐,这本书也是作者亲儿子,结果我自己吧亲儿子毁了T﹏TT﹏TT﹏T。不知道明天有没有精力码字,各位大大别等,真的,我这几天不想碰任何电子产品,不知道会不会后面更新又没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爆浆肉丸XD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Denysna 10瓶;梦箬、20920939 5瓶;葵 3瓶;铛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离了丞相府,陆珺宜难得轻松些许, 宅子伺候的人虽不多却都是忠心之人。
原以为搬离了丞相府她爹便可轻松一些, 岂料陆子徵比在丞相府还忙,初二陪陆珺宜写对联做灯笼, 谁知从初三开始陆珺宜都鲜少看见他爹了,早出晚归的父女二人都碰不上一面。
问赵叔说是她爹在外处理丞相分的家产以及国公府给她的嫁妆等, 这些都得在去任上之前处理妥当。
起初陆珺宜信以为真,到手的铺子庄子的管事都是丞相和老夫人的人, 即便丞相的人不换, 老夫人的人怕是也得换掉。
直到六姐姐偷偷溜出来见她, 陆珺宜才发现她爹在外处理的怕根本不是这些财物的事。
六姑娘伸手戳了戳挂在树枝上的小灯笼,红艳艳的很是讨喜, “这儿真不错。”
这宅子虽没有丞相府大,却处处透着让人欢喜的劲儿, 不像丞相府, 到处都一股子酸腐味儿, 说话做事扭捏又做作。
不过分个家搞得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天天一张丧脸看着就烦。
陆珺宜接过小蝶端来的茶水点心放在桌上,“六姐姐快过来坐, 尝尝这些点心。”
让小蝶和茶花退下,陆珺宜捏紧手中的茶杯,“六姐姐,你刚刚说我爹爹被贬了官是怎么回事?”
六姑娘拿起一个点心,她不太喜甜, 这点心不慎很甜倒是和她口味儿,被陆珺宜问道咽下口中点心,“这事已经好几天了,你竟不知?”
陆珺宜将点心盘子往六姑娘面前移去些,“若不是六姐姐你今日来,我还真不清楚,你快与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自搬来宅子她都没出过门,她的财物虽说她爹还有赵叔帮着处理,但所有契据都在她手中,铺子在何处庄子在何处她都得一一弄清楚,再有这宅子虽能住人却一点也没有过年的喜庆,她便带着下人忙着收拾宅子,也就没有什么闲工夫理会外面的事了。
她与她爹年初一从丞相府搬出来,外面流言蜚语肯定不少,她知晓但也没多理会,无非就是她爹不识好歹离了丞相府这颗大树,又或者老夫人全心全意对他们父女却被气的病重,反正言论多样都是骂他们的话,听多了也没个花样便觉无趣。
只是贬官一事她还真没有听到风声,她爹不是一直外放七品县令吗?这县令怕是最低了,还能贬到哪儿去?
六姑娘抿了抿唇,还以为小七知道,所以她这次难得跑出来就是想送些东西给她以便离了燕京用得上,谁知小七根本不知大伯父的事。
这事说来都是分家闹的,除夕分家年初一便搬家,再有老夫人被气的重病的话飞速传出,那些御史逮着陆子徵不孝的罪名一个劲的弹劾。
陆子徵外放将近十年,政绩卓越皇上很是看好,他上任的公文早早批了只是压着待过了年再发。
谁知御史这一弹劾,皇上想不理都不行,原本给陆子徵安排的地方是个富饶的好地方。
她记得以前听谁提起过,能被放在渝州城做知府的,都必然是皇上看重的人才,定是会被调入燕京委以重任的。
因这次分家,大伯父好好的渝州城知府没了,换了一处让为官之人闻之色变的澧县上任县令,从四品的知府转眼成了七品县令,可不就是贬官了。
陆珺宜细细问过得知,弹劾一事从初三上朝开始便没停过,而皇上大怒开口让她爹滚去澧县上任是在初七,六姐姐来看她是初十一。
陆珺宜面色沉了沉,搬来宅子不久她爹就早出晚归遇不到人,她竟也没多想,真是该打。
送走六姑娘,陆珺宜拿了些银子给茶花去打听消息,如六姐姐所说,这渝州城果真是个好地方,且能够在渝州城做知府的,三年期满必会被调入燕京,而且任的官职都不低。
比起渝州城的富足,倒不是说澧县很贫穷,但澧县让为官之人谈之色变的原因,是近年来澧县上任的县令,不是被吓的失心疯就是莫名其妙死亡,已经连续三位县令出事了,一疯两死,却还查不出原因来。
说这件事不是有人恶意而为之陆珺宜定是不信的,如今她与她爹搬出了丞相府,分家那会儿老夫人被气晕了过去,丞相府他们是得罪透了,她爹外放在燕京又没有根基,这澧县怕是非去不可的。
*
华灯初上,书房烛火的光轻轻摇曳又恢复平静,书桌前陆子徵奋笔疾书,待写下最后一笔吹干墨迹将其折叠装入信封中,拿着信封的手一抬,“以最快的速度送出去。”
空空如也的书房,突然暗处走出一人来,来人隐与暗中看不清脸,双手接过信封揣入怀中,“此去澧县路途遥远,为避免节外生枝,主子的意思,还望大人早些上路为好。”
灯芯啪的一声炸开,陆子徵唇角微微弯起,“让主子费心了,不过下官还有些事需处理,待过了十五便启程。”
黑影没再多说,隐入暗中消失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