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陈湮潇抬起头,用迷迷瞪瞪的眼神看着付懿,开口叫道:“姐姐?”
少年大抵是还没睡醒,眼睛里湿漉漉的,像隔了一层雾,让人心都化了。
但付懿是铁石心肠,化不开。她没好气地拍了下他的狗头,黑着脸:“下去。”
“哦。”刚醒就挨打的陈湮潇,着实委屈。
老老实实地翻身下来,躺在一旁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付懿洗漱了出来,少年还在床上看着她。她拿了温度计递给他,声音淡淡:“量一下。”
随后也不介意,开始换衣服。
衣服是昨晚后来,她让袁程找她的一个女助理去她家里拿的。
她换衣服,少年就坐在床上直勾勾地盯着她,带着莫名的意味舔了舔下唇,眸中带着期待:“姐姐,后面会来看我的,对吧?”
如果可以,他一天也不想和姐姐分开,和她分开的日子太难捱,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付懿质衬衫扣子的动作一顿,随即语气没什么起伏:“我没空天天来看你。”
随后她单手扣扣子,另一只手伸向床上的少年。
陈湮潇将体温计拿出来给她,上面还附着少年温暖的体温,付懿略略看了眼,心下无声松了口气,面上却淡淡:“烧退了。”
看来身体素质还不错,昨晚折腾得像那副鬼样子,今天就退烧了。
她将温度计随手放到床头柜上,陈湮潇已经来到了她面前。面前的少年比她高了足足一个头,此时他低下头帮她扣着未扣完的扣子,接着是领口富有坠感的蝴蝶结。
付懿垂眸看着他,眼中划过不明的神色,莫名地喉咙有些干涩。
突然,带着凉意的手指贴上了她的侧颈,陈湮潇按着那个他留下的红痕轻轻摩擦,垂眸看着身前的女人,笑得干净:“姐姐不来看我,我可是会死掉的哦。”
他的语气轻巧,但付懿却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这段时间她完完全全地见识到了这狼崽子就是个疯子,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她神色复杂地看向他,定定地看了几秒,眼神变得悠远,突然低低“嗯”了声:“我会来。”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对什么妥协,又像是抛弃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诸如灵魂。
陈湮潇知道她心中所想,却依旧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付懿对陈湮潇的态度却是突然变了。
她看着少年笑了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就像过去一样,轻声细语地交代:“好好拍戏。”
陈湮潇眸光闪了闪,灿烂一笑:“好,我会听姐姐的话。”
叫了早餐,两人吃了过后,付懿就要去公司。
她走的时候,在房间门后,这狼崽子十分不舍,缠着她低头亲吻她,还咬她,像是给自己的所有物做记号一样。
少年吻了付懿的唇角,来到耳边,咬了一口她的耳垂,低声撒娇:“我不在的时候,姐姐要想我。”
付懿被他顶在门旁的置物柜上,被他拱得火热。她一手撑在身后的柜子上,一手抬起摸了摸他的脸,抬头看他,眼眸微眯:“你管得还挺宽。”
自己没在他身边的时间竟也要有他,真是不讲理。
陈湮潇一挑眉,弯下腰和她平视,笑眯眯道:“姐姐也可以管我呀,不过,我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姐姐哦。”
付懿心尖一跳,不知道狼崽子是天生会撩,还是哪里去学的,这甜言蜜语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她敛去眸中的涟漪,轻嗤了一声,斜斜地看向他:“那你岂不是没认真拍戏?”
陈湮潇故作皱起眉:“拍戏哪里有姐姐重要?”
不可否认,无论付懿心中多有纠结、心底的枷锁折磨得她有多难受,这话都取悦了她。
她唇稍微翘,意味不明地看向他:“可别忘了,你这是在给我赚钱。”
《惊梦》这部剧,基本上是付氏的投资,说他是为自己赚钱,付懿倒也没说错。
闻言,陈湮潇眉头微皱,鼓了鼓脸,不情不愿:“那我就再认真一点。”
“嗯。”付懿点点头,一向对他冷漠的脸上柔和了几分,看着他的眸光也温和下来,轻轻拍了下他的脸,声音温柔:“乖。”
她的声音因着她平日里的形象,经常也显出几分冷漠。当她刻意放软了声音,却又让人无端地觉得她应该是个甜软温柔的姑娘。
陈湮潇喉头一紧,尽管女人的动着带着轻浮和漫不经心,她这声久违的温柔的“乖”,也足以让他兴奋得浑身的血液都在跳动。
“我走了。”付懿收回手,转身打开门走出去,带上门,没再看他一眼。
既然他步步紧逼,那她就成全他,多的,没有了。
陈湮潇依依不舍地收回痴痴的目光,用力地捏了一下旧伤未好的手腕,不是梦。
如果一直这样就好了。
付懿走出房间,刚好碰到从隔壁房间里出来的单邪。灯光亮堂的酒店走廊,两霸总不期而遇。
她瞥了眼隔壁房门,便收回目光,端着虚伪的笑着打了个招呼:“单总。”
果然如传言中的一样,这单总宠那钟意宠得没有节制。但到底是不是传闻中那样,钟意只是个替身小情人,她倒保留了自己的想法。
不过与她无关。
单邪见到她,故作意外地一挑眉,目光似有似无地在她挽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和脖子上的丝巾上扫了一圈,有些夸张:“付总,很巧啊。”
付懿扯了扯嘴角,同他恭维:“是挺巧。”
他似乎对自己的出现毫不意外,不过她没多想,这样的人,都是不露声色,看不透。
大概单邪就是仗着她这种心里,装都懒得装,反正不会怀疑他和陈湮潇有什么,就算怀疑,受苦的也不是他。
两人就这么心知肚明地打了个照面,就各自出了酒店。
酒店门口,袁程已经在等她。
天还在淅淅沥沥地下雨,见到付懿出来,袁程连忙帮她撑伞。
他看了眼付懿脖子上的丝巾,赶紧垂下眸。
突然就想起上次付总喝醉的时候,付总第二天变换的风格。
他正想着,付懿就向他吩咐道:“先不去公司,去墓园。”
袁程连忙正了正神色,垂首应道:“好。”
他有些担忧,付总看上去没什么,可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知道那件事对她有多大影响。
不过上司的事情,不该他多问。
来到付家私人墓地,袁程在墓园外等着。
付懿自己撑着伞往里面走去,她早已收起了刚才与陈湮潇的调笑表情,一面灰败。
来到母亲的墓前,付懿便收起了伞,也不管地上的潮湿,便就这样跪了下去。
她将伞方便一边,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妈妈,对不起,我还是犯了和他一样的错。”
当初遇见陈湮潇的时候,也正是妈妈的祭日。少年狼狈又坚毅的样子,不知怎么她就想起了付云海,想起了他身边那惯会装可怜的女人。
她那时候想,如果自己资助了这个少年,一定不会像付云海那样,对他生起不该有的心思。
她到底还是犯错了,她对不起妈妈。
许是她流着那个男人的血,骨子里就有那个男人肮脏的基因。
付家夫人的墓,付懿知道妈妈爱干净,请了专人看理,周边都很干净,一点泥土杂草也无。
此时墓碑上照片中的女人,笑容一层不变地看着付懿。
付懿跪在她面前认错,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脸上也淌着水,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天还是下雨不断,付家的私人墓园,除了付云海迁过来的他父母,就只有付懿母亲的墓。
在这种天气,无端有几分凄凉。
不知道付懿跪了多久,头顶的雨好像停了下来,可明明眼前还在滴落雨水。
她抬起头,才发现,原来是有人帮她遮住了风雨。
作者有话要说: 粥粥:单总你好不道德,迟早要被意意虐。
弟弟:姐姐,我们现在身么关系?
姐姐:……bed partner。
弟弟:…………哦(委屈巴巴)。
依旧5个随机红包。
emmm喵喵们不想看粥粥作话啰嗦的,晋江有屏蔽作话的功能哦!粥粥现在全职作者啦,在作话推下本书是不可避免的啦。希望喵喵们见谅鸭!(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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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A市的四五月份总是多雨的, 一下雨便是连着几天都阴雨连绵,让人的心情也跟着低落。
墓园里那座孤独的墓前跪着的漂亮女人,已经浑身湿透, 头顶的黑伞帮她遮住了不停飘落的风雨。
付懿抬起头对上那双干净得像被今天的雨水洗涤过的眼睛,不可避免地惊了一下, 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下意识去看照片。
随即想起来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便语气温和:“你怎么来了?”
这墓园有人看管, 外人是进不来的, 想必是外面的袁程放他进来的。
只是他是如何知道这里的?
陈湮潇低头看着付懿,眨了眨眼, 轻声道:“姐姐,我太了解你了啊。”
沈则言说他是最了解姐姐的人,明明是自己才是。
付懿开了开口,发现也没有追问的意义,便没再问。前两年她生日, 在他去见过他们朋友,也许是颜姝告诉他的, 也许是她那些朋友告诉他的。
知道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陈湮潇目光一直落在跪在地上的付懿身上, 微微偏头:“姐姐不问我为什么知道这里吗?”
付懿淡笑了一下,摇摇头:“知道了又有什么意义?”
少年的感情对她来说是负担, 她并不想知道他为自己付出了多少,做了多少。
这样便能心安理得的认为,自己资助了他,便也不欠他什么。
陈湮潇也不在意她的态度, 目光移向墓碑上的照片,突然笑了:“这就是阿姨吗?好漂亮,难怪姐姐会这么漂亮。”
付懿也忍不住翘了翘唇角,嘴这么甜,如果妈妈还在,说不定会被他这表象哄得团团转。
余光中,旁边的少年也跪了下来,她愣了下,转头看向他。
只见陈湮潇看也不看她,只看着照片上的女人,用他那惯会撒娇的声音说:“阿姨,我真的好喜欢姐姐,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是她的错哦!”
付懿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只愣愣地看着少年在她旁边絮絮叨叨。
她心底突然的又生气又紧张,她犯错的对象找了过来,妈妈会不会怪她。
生气他为什么擅自找了过来,她并不想让妈妈看见他。
一阵风吹来,又雨滴斜着打在付懿的脸上,陈湮潇侧了侧身子为她挡住风,将伞全都倾斜给她,任凭风雨打在自己身上。
他还在说:“阿姨,您看我好不好看啊?您一定很喜欢对吧,您能不能去姐姐梦里帮我说一说她啊,求求您了。”
说着,他的语气还挺委屈。
付懿听不下去了,这太不要脸了,在她妈妈面前,要是她真能听见,这也太羞耻了。
她忍不住出声呵止:“闭嘴!”
陈湮潇不仅不闭嘴,尾巴一翘就开始告状:“您看,姐姐好凶的。”
付懿:“……”
她咬着牙警告:“陈湮潇!”
这货在瞎扯些什么!!!
“好啦好啦!”陈湮潇看着照片,眨巴着眼睛:“阿姨,今天就这样啦!姐姐会感冒的,我先带她回去了哦!改天再来看您。”
话落,他转身便将伞塞进付懿手里,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付懿就被这个少年横打抱了起来,往墓园外走去。
她心下大惊:“陈湮潇!放我下来!”下意识转头去看墓碑上的照片。
风雨渐停,墓碑被洗刷得很干净。照片上的女人,依旧笑得灿烂干净,像是在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
付懿眼睛一酸,赶紧瞥开目光,在这样的情形,她没有脸再去看妈妈。
她很想大哭一场,把她对妈妈的歉疚,内心的煎熬都发泄出来。
但她理智,不允许她这样做,只能冷静地看向抱着自己的男人,再一次开口:“陈湮潇,放我下来。”
抱着她的少年,终于低头看她,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语气平常:“姐姐,将伞拿好哦!你又淋到雨了。”
知道他不会听自己的,付懿冷下脸,转过头不再看他,手上的伞却不自觉拿正了。
她被抱着走出墓园,车边的袁程下意识迎上来,看着这一幕,又觉得挺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也许付总会怪他,怪他将人放了进去。
好在抱着付懿的陈湮潇先出声了:“袁哥,快打开车门,让姐姐进去。”
袁程看了眼被淋湿的付懿,赶紧打开车门。
上车后,车里有备着付懿的衣服,以备不时之需。
陈湮潇拿了件外套裹在付懿身上,又将她抱在了怀里。
付懿进了车里,被里面微暖的空气一激,浑身麻木的感官活了过来,才感觉到冷。
她看着把自己抱得紧紧的少年,无声叹了口气,语气恢复了温和:“放开我吧,你本来就还没好,小心又发了烧。”
陈湮潇却将她抱得更紧,少年面上划过了几分愉悦,没回答她,向前面的袁程说道:“袁哥,送我们回家吧。”
听到他的话,袁程看向付懿。
付懿已经平静了下来,淡声道:“嗯。”
现在她这个样子,也去不了公司。
得到她的示意,袁程才让司机开回付懿家,并且很有眼色地将车里的挡板升起,将前面和后面隔成了两个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