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你时,如见春光——猫尾茶
时间:2020-06-04 08:48:39

  然后直接关掉了PPT。
  林晚弯起眼睛,笑得明朗,“不如今天换种方式,我给你们讲一个抢救鸟类繁殖地的故事。”
  这绝对是一场别开生面的科普讲座。
  许多原本是被学校强制要求参加的学生,也逐渐被林晚的故事吸引了进去。
  故事的开端简直集各种精彩剧情于一身。
  一边是需要马上动工的国家重点工程,一边是数万只候鸟在预定施工地点搭巢繁殖,工期与生命在同一片土地上,形成了抗衡对峙的紧迫模式。
  随着故事的深入,林晚调出一条条微博,用最直观的形式告诉大家,当时有多少人在为数以万计的生命奔走求助,而事态又是如何一步步引起重视。
  等她讲到施工方经过多方商讨,愿意为这些鸟儿延后开工时,报告厅里响起一片齐刷刷的欢呼声。
  讲座结束后,台下的掌声比刚开始那次还要热烈。
  林晚合上笔记本,回答了一些同学的问题,才笑着向大家挥挥手走出报告厅。
  一出报告厅,林晚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她边给何雨桐打电话边下楼,还没走到教学楼的底层,就看见何雨桐匆匆忙忙地从走廊那头跑了过来。
  “林姐,讲座还顺利吧?”
  “你说呢。”
  何雨桐貌似无辜:“不好意思啊,我早上可能吃坏了肚子,刚才一直在卫生间呢。”
  “我看你肚子没坏,脑子倒是坏了。”
  林晚夺过她手里的笔记本,同时把何雨桐那台直接拍到她身上,也没管她“啊”的一声尖叫,直接道,“何雨桐,我懒得跟你玩那些小学生的把戏,今天干脆告诉你……”
  抽泣声忽然响起。
  何雨桐缓慢地眨眨眼睛,嘴角跟着往下撇,虽然没能成功掉下眼泪,但竟也把委屈二字诠释出七八分来。
  “哭,马上哭,你今天哭不出来别走。”
  林晚根本不吃她这套,干脆把笔记本放在教室的窗台边,身体懒洋洋往墙边一靠,然后动作就僵在了那里。
  难怪小白莲紧急发动演技。
  附近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林晚再一细看,发现站在离她们不到十米距离的男人,就是刚才在报告厅里看着眼熟的中年男人。
  到底叫什么来着,居然一下子死活想不起来。
  中年男人意识到林晚的目光,礼貌地朝她笑了一下:“林小姐。”
  林晚一愣:“你认识我?”
  这人该不会是小白莲的亲戚吧,以为她在这儿欺负小姑娘,准备过来教训她?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猜想,何雨桐演得更努力了。
  只可惜,中年男人根本没欣赏何雨桐的拙劣演技。
  确切来说,他好像根本没发现在场还有第三人似的,径直走到林晚面前:“我是曾楷文,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
  林晚当然听说过,国内赫赫有名的鸟类生态学专家。
  大学时她用过的某本教材,就是这人编写的。
  “曾老师好。”
  林晚站直身体,恭恭敬敬地点了下头。
  曾楷文摆手,示意她不用客气:“我刚才在台下看完了你的讲座,觉得很有意思,而且没想到原来你就是我关注很久的科普博主,不知道林小姐有没有兴趣,约个时间再聊聊?”
  存在感稀薄到即将透明的何雨桐一怔,错愕地抬起眼来。
  讲座很有意思?
  怎么可能……
  林晚心中的惊讶其实不比何雨桐少,但她悄悄捏紧手指,假装轻松地笑了笑:“好啊,不过曾老师想谈哪方面的内容,我可能需要提前补补课。”
  “不用。”曾楷文也是个妙人,竟然直接说,“我想请你跳槽,来我的基金会工作。”
  “……”
  林晚彻底懵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衍川明天就回来~
  另外晚晚讲的那个故事,取材于去年新疆油建为了粉红椋鸟暂停施工的真实案例,特此说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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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林晚忘了她是如何回答的,也忘了何雨桐露出怎样的表情,事实上她只隐约记得和曾楷文交换了联系方式。
  脑神经亢奋地跃动着,在头皮留下突突的跳动声,震得她整个人灵魂都开始发麻。
  范进中举也不过如此。
  曾楷文的基金会集结了多家企业与民间NGO团体,算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综合生态环境保护组织。
  林晚对他们的重点项目“鸟鸣涧”颇为了解。
  顾名思义,这是专门针对鸟类保护而开设的项目。
  而且他们的资金实力与行动力都远超过研究所,成立以来已在全国建立数十个鸟类自然保护区。
  能收到曾楷文伸出的橄榄枝,当然是一件意料之外的喜事,不过林晚还是决定把接下来的科普讲座办完,再跟所里提辞职的事。
  一来她不喜欢半途而废,二来她不愿意把自己的成果拱手让人。
  经过笔记本这场风波后,林晚算是彻底和何雨桐撕破脸了。有工作需要沟通时态度还算平常,出了办公室的门,她就当不认识这个人。
  没过几天,提前进入养老状态的魏主任发现不对劲了。
  私底下把林晚叫进一间会议室:“你跟何雨桐闹矛盾了?”
  林晚没有隐瞒,原原本本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魏主任听得茶都喝不下去了,坐在那儿跟只海獭似的不停用手搓脸。
  要不是他年纪大了皮肤比较耐造,林晚都怕他当场搓破皮。
  “这、这何雨桐……”
  魏主任估计心里在疯狂骂娘,可又不好直接骂出来,只能委婉地劝道,“她可能忘了电脑上没有正确的版本,你别往心里去,等下我就好好批评她,让她跟你道歉。”
  林晚一听这话,就猜魏主任是打算和稀泥了。
  不痛不痒地教训几句而已,又伤不了何雨桐一根寒毛,说不定人家还能借机再演一场戏,博得众人的同情。
  “我不在乎她道不道歉。”
  林晚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魏主任,等做完讲座,我就要辞职了。”
  魏主任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他连忙扶住桌沿,总是笑眯眯的圆脸上挤出一丝慌张:“这么委屈?哎哎哎你别辞别辞,真的年轻人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你走了宣传科怎么办。”
  后面半句话,他几乎用上了恳求的语气。
  林晚心中一酸。
  魏主任其实并不讨厌,对待下属也没有什么官威,有时候被她怼了,还会笑呵呵地摇头晃脑表示不介意。
  总体来说,就是一个标准的老好人,不争不抢,不急不躁。
  否则也不至于五十多岁了,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科室主任。
  魏主任急得顾不上其他,直接说:“你可能还不知道,下半年所里要缩减编制,何雨桐我是管不了,但你的位置我无论如何都会保住。”
  “……您别这样,年轻人出去见见世面是应该的嘛。只不过等我走了,您手里没能用的人,记得下次所里再放新人名额,胆子大一点,有需要就去申请,别再让给其他科了。好人当久了,没人会感谢你的。”
  魏主任被她说中了弱点,动动嘴唇想反驳,最终却佝偻下背,望着陪伴他多年的搪瓷茶杯静了许久。
  再开口时,语气复杂:“我这宣传科主任的位置,本来打算退休后留给你的。唉……”
  林晚莞尔一笑:“没关系呀,以后留给其他人吧。”
  反正只要不是何雨桐就行。
  走出会议室时,林晚的脚步久违地轻快起来。
  有种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情绪,从胸口沿着血管,舒展到她每一寸皮肤的脉络。
  就像春天枝头浸润过雨水的嫩芽,在万物复苏的季节里醒过来,等待一场生机勃勃的旅程。
  她想起今天是周衍川回国的日子,发消息问:【今天晚上出来吃饭?别怪我没提醒你,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啦。】
  周衍川刚下飞机,坐在回城的车里,笑着问:【你这顿饭还有时限?】
  【上回代表研究所请客,忘记叫上你了嘛。】
  林晚十分仗义,没有把锅甩给郝帅,【不过我很快就不是研究所的人了,等我一辞职,这顿饭凭什么还要请?】
  周衍川视线低垂,看见她的消息传来时,轻笑了一声。
  光凭文字内容,他都能想像林晚脸上那种灵动又理直气壮的神色。
  【那就明天?】
  【明天是周五,我想和小姐妹看电影呢。今天真的不行?你要倒时差吗?】
  【今晚有饭局,明天我会去你单位附近办事,刚好顺路接你。】
  【好吧,那明天见。】
  放下手机,周衍川捏了下眉心,长途飞行的惺忪倦意渐渐消散。
  他让助理把今晚饭局的情况说明了一遍,便没再说话,低头用笔记本看起了文件。
  四十多分钟后,车辆停靠在饭店门外。
  周衍川迈出车门,神色淡漠地系好领口。
  男人一身衬衫西裤,衬得身形利落而匀称,刚进店内,就吸引了数道半遮半掩的目光。
  周衍川一概没有回视,直接进入电梯,去往楼上的包间。
  服务生替他推开包间沉重的木门,里面已经有交谈声传出。
  见到他来了,围坐在沙发边的几人都回头与他打招呼。
  周衍川一一应了,最后才看向坐在最里面的中年男人,颔首示意:“曾教授。”
  曾楷文和气地招呼他坐下来:“辛苦周总,刚下飞机就赶过来。怎么样,这趟出国都还顺利?”
  “还不错。”
  “岂止不错啊。我看了你在论坛当天发表的演讲,对星创新一代无人机很是期待啊。年轻有为四个字,就是为你量身定造的。”
  周衍川极浅地笑了笑,没有否认,也没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自夸。
  这种商业场合,他向来懂得如何拿捏分寸。
  此时还未到饭局开始的时间,话题自然也没有急于往商谈合作的方向聊。
  没过多久,曾楷文就聊起前几天受邀参加一场讲座时发生的趣事。
  周衍川原本只分了一半精力留神,结果听到一半,便忍不住抬起了眼。
  曾楷文还在继续:“多亏在场的大多是学生,孩子们没看出问题。那位小姑娘表面上不慌不忙,实际上我一看,就知道她肯定是临时救场决定讲故事。不过她倒是聪明,反应也很快,加上肚子里有干货,才不至于当场下不了台。”
  在场一位中年女士问:“你因为这个就叫她来我们基金会?万一她不过是运气好糊弄过关呢?”
  曾楷文指着自己的额头:“我像那么傻的人?虽然那天我和她是第一次见面,但我在网上可关注她很久了。”
  周衍川问:“您说的小姑娘究竟是哪位?”
  “你可能不认识,”曾楷文说,“南江鸟研所的科普专员,微博叫林子大了,真名叫做林晚。”
  周衍川挑了下眉。
  曾楷文看出他神色的变化,问:“是你认识的人?”
  “嗯。”周衍川勾起唇角,笑了一下,“认识。”
  曾楷文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静了一会儿,抬手招来在水吧那边准备茶具的秘书,低声嘱咐:“你去打听打听,鸟研所有个叫何雨桐的人是什么来历,就说是我问的。”
  ·
  第二天下午,林晚参加完又一场科普讲座,回到办公室时,就发现何雨桐趴在桌子上哭。
  听动静,像是真哭。
  她以为是魏主任终于拿出领导的作派把人给骂哭了,心里还有点意外,觉得自己可能一直以来小看了魏主任。
  不过她跟何雨桐的关系肉眼可见的差,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还装好心安慰,干脆默默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打开电脑忙工作。
  没过多久,何雨桐的手机响了。
  林晚听见她哭哭啼啼地接起来,话语断断续续的。
  “妈,我、我知道……你帮我跟舅舅,求求情,好吗?我再也不会了,我……我会好好工作,别、别让我走……”
  “???”
  林晚愣了愣,发现这对话怎么听都仿佛是何雨桐在她舅舅那儿翻车了。
  魏主任这么强的吗?还是说他的隐藏身份是研究所的扫地僧?
  林晚越想越糊涂,偏偏何雨桐在那边哭得肝肠寸断,实在干扰她的工作状态,于是她想了想,便抱着笔记本去档案室查资料了。
  在档案室耗掉一个多小时,等到下班时间到了,林晚才重新回到办公室。
  结果一进门,就险些被何雨桐吓出尖叫。
  何雨桐就站在门边,脸上满是泪痕,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林晚把笔记本抵在胸前:“麻烦让一让。”
  “林晚……”何雨桐刚张开嘴,眼泪就又掉了出来,“对不起,之前的事都是我不对,你能不能别生气了。”
  哇哦,精彩。
  居然都不叫她“林姐”了。
  林晚琢磨回头得给魏主任送一面锦旗,但就像她之前所说的那样,她根本不在乎何雨桐所谓的道歉。
  她侧过身与对方擦肩而过,一边收拾一边说:“我不管你为什么向我道歉,但我只有一句话,不接受。并且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我觉得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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