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棠溪大囧。
她极少用毛笔字,即便是脑海中有原主的记忆,可原主也不是个爱写字的,所以技能不太熟练。再加上她前世用硬笔写字比较多,已经固定了。
她这字写得极烂,自然跟卫寒舟的不一样。
“这个……儿媳太久没写字了,生疏了。”
听柳棠溪这般说,李氏也没再多问,问起来别的:“老三媳妇儿,这么一大张纸,你咋不多写点儿,那不是浪费么?”
“是啊,我见旁人都写满满一页纸。”张氏也在一旁说道。
柳棠溪想,事情都说完了,还写啥?
琢磨了一会儿后,柳棠溪问:“娘,您还有什么想要说的话吗,我给你写上。”
李氏连忙摆手,说:“我没有,我好着呢,不用让他惦记。”
张氏笑着说:“三弟妹,三弟这一走得一个月才回来。你可以把自己想说的话写上,就像娘说的,不写浪费了。”
听到这话,李氏立马笑着附和:“对对,老三媳妇儿,写你想说的话,别写我们的。”
柳棠溪听懂了李氏和张氏的话,顿时大囧。
她哪有话想跟卫寒舟说啊,卫寒舟不回来才好呢,她一个人睡一间屋,安全又自在。
可话却不能这么说。
看着李氏眼中的期待,柳棠溪硬着头皮又多写了几句。
“爹身子大好,一日只需服一次药就可,娘脸上的笑容多了些许。兄嫂一切都好。《三字经》已经教完了,伯生、扶摇和舒兰已经背了下来。扶摇背得最快,伯生慢一些,但他记得比扶摇扎实。伯生今日多认了几个字。明日开始教《千字文》。仲行也能吃能睡。总之,家里一切都好,好好读书,勿念。”
写完之后,正想要读,李氏拒绝了。
“好了,不用读了,你跟老三知道就好。”
看着李氏揶揄的眼神,柳棠溪脸色不自觉红了一些。
信封好之后,卫老三夫妇提着几个鸡蛋去了隔壁村,把信给送菜的叔送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卫寒舟收到了柳棠溪的来信。
看着柳棠溪如同狗爬的字,卫寒舟额角微微跳了跳。
不过,虽然字丑,但内容他却是看懂了。
看完后,卫寒舟把信折了起来,放在了胸口。
隔了两日,柳棠溪再次收到了卫寒舟的信。
第一页纸上的内容比较正常,写的是卫寒舟又联系了一家铺子。这一家在见识过王掌柜铺子里的火爆之后,决定加价,定在了每斤七文钱,预定一百斤。
读完第一页,柳棠溪正想要读第二页,突然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颜体……”
颜体端庄浑厚,柳体俊逸潇洒,吾妻笔法随意,自成一派,甚是独特。
呵呵。
柳棠溪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老三媳妇儿,咋不读了,老三后面写了啥?”李氏疑惑地问道。
不仅李氏疑惑,其他人也很诧异,抬头看向了她。
柳棠溪大囧,支支吾吾地说:“写了……写了……”
张氏想到那日的事情,连忙替柳棠溪解围:“后面可是三弟写给你的话?”
柳棠溪更囧了。
众人瞧着她的神态,渐渐明了了,全都露出来善意的微笑,没再要求她读。
“老三媳妇儿,你回去看吧。”李氏笑着说。
柳棠溪大囧,拿着信回去了。
心里骂了卫寒舟无数遍。,,
第28章 生气
过了几日, 又有一个掌柜的来收苹果了, 这次的掌柜的跟上次的王掌柜不同, 对他们很是客气,也没多问,摘了苹果就走了。
断断续续过了一段时间后,山上的苹果摘完了。
除了留了一些自家吃的, 剩下的全都卖给了县城的铺子。
出乎大家意料之外, 苹果卖了五两左右,这要比以往大半年断断续续赚一两银子多多了。
赚了钱, 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一些。
卫老三的病渐渐好了,有时早上还会去地里干一会儿农活。
他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劳累了一辈子, 这几个月病着,没能下地干活儿, 心里早就不得劲儿了。如今身子大好,自然想去下地干活。
家里人自然不让他去, 可他早上起得早,谁也拦不住。
后来, 见他身子的确没什么大碍,众人也就不说了。
周氏如今出了月子, 她本就是个性子活的,不像张氏一样不爱跟人讲话。后面这几个月把她憋得不轻,所以,在出了月子之后, 见儿子睡着了,周氏就时不时去村里跟人说话。
家里左右也没什么活儿,周氏出去了也没人说什么。
柳棠溪虽然不如张氏一样安静,但也不爱跟村里人说话,那些人打量她的眼神着实让她不舒服。而且,她本就不是这里的人,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所以,周氏出去聊天了,柳棠溪跟张氏带着几个孩子绣花。
因着人多,大家时不时说说话,也不觉得烦。
这日后半晌,周氏出去之后,没过多久,就风风火火地回来了。
瞧她那脸色,似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你今儿倒是在外面待得短。”张氏说了一句。
周氏跑到堂屋喝了几口水之后,来到了柳棠溪身边,见旁边有个凳子,便坐了上去。
“这是怎么了?”柳棠溪也察觉到了周氏的不对劲儿。
周氏抿了抿唇,想说什么,但看那表情似是有些愤怒,说不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李氏听到动静过来了。
听到李氏的话,周氏有些忍不住了,说:“娘,您是不知道,刚刚我在外面听到了一件事儿。”
“啥事儿?”李氏问。
周氏看了一眼柳棠溪,说:“你道是谁在外面败坏三弟妹的名声吗?”
“谁?”李氏脸色一紧问道。
柳棠溪也停下了手中的活儿,看向了周氏。
“就是隔壁村那个李秀才家。”周氏给了大家答案。
“李秀才家?咱们跟他家无冤无仇的,他干啥这样说?”张氏一脸疑惑。
柳棠溪听了之后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许是因为那日跟卫寒舟一起见过那姑娘,猜到了那姑娘喜欢卫寒舟,所以她第一反应就是那姑娘想要嫁给卫寒舟,但卫寒舟却娶了她,所以她心里对她不喜。
“是不是他家那个二儿媳,叶子她娘?”李氏皱着眉头问道。
周氏连忙点头,说:“正是。娘您知道了?”
李氏冷哼一声,说:“那日我救你三弟妹时,隐约看到这娘俩好像在那里。只是没想到,她们明明知道实情,却还能说出来这种话。”
听到这话,柳棠溪扭头看向了李氏,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逝。
周氏看了一眼柳棠溪的神色,小声问:“娘,您说她们可是因为三弟?”
李氏也看了一眼柳棠溪,道:“定是这个原因。还不是觉得咱们拒了他们家的亲事,所以他们这般说。就没见过这样的人,这亲事向来讲究你情我愿,旁人不愿意,你还能使出来这样的把戏。”
李氏越说越气,说着说着,站了起来,道:“不行,我得找他们理论理论去,哪能任由她们这么说。”
上门吵架这种事情怎么能任由李氏一个人呢,所以,在李氏说了之后,周氏和张氏也站了出来。
周氏立马道:“好,我跟娘一起去。”
张氏也站了起来:“我也去。”
柳棠溪刚刚在想事情,此刻听她们如此说,连忙拦了下来。
没有人喜欢背后言她坏话之人,柳棠溪也不例外。只是,她更讨厌麻烦。而且,事情已经过去许久了,再去逞口舌之快也没什么用,只会惹一身腥。
要想对付敌人,必须要快准狠。
“娘,大嫂,二嫂,别去了。”柳棠溪道。
李氏脸上仍旧带着怒容,说:“老三媳妇儿,你别怕,娘给你讨个公道去,不能让她们这般说你。”
“是啊,三弟妹,你别怕,有我们在呢。”周氏也说道。
张氏虽然没说什么,但却用行动表示出现自己的意思。
柳棠溪连忙道:“娘,媳妇儿不是怕。只是,这事儿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咱们明面上再去闹的话也不太好看。况且,咱们没有证据啊。”
说实话,李氏几个人的表现让她觉得特别窝心。她能感觉得出来,她们三人是真的很生气对方如此说她,想为她出气,并不是因为她是卫寒舟的媳妇儿,而是因为她。
平时看不出来什么,一到关键时候,大家就挺身而出。
正是因为感动,柳棠溪才不能让她们去。
“要啥子证据啊,她们说你的时候也没证据,咱们直接找上门去就行了。”周氏说道。
柳棠溪摇了摇头,说:“二嫂,不一样的。她们虽然也不讲理,但她们并没有当面说我,只是跟别人说。此刻咱们真的找上门去,她们完全可以推说自己没说过。”
柳棠溪想,这种事情绝不会有人承认的,更何况,那是李秀才家。
卫寒舟虽然是头名,可他毕竟年轻,才中了秀才没几年。
李秀才就不一样了,李秀才考中多年,在十里八村都非常有声望,很多人都是他的学生。
她们这般冒然上门,不仅讨不到好,说不定还会被人倒打一耙。
李氏仔细想了想,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只是,这口气她实在是咽不下去。想到这里,她看向了周氏,问道:“刚刚你是听谁说的,一会儿咱们带着她一起去。”
周氏立马道:“听大伯娘说的,不止她,村里有好几个人都在说。”
听到王氏的名字,李氏皱了皱眉,迟疑了一下,说:“好,一会儿叫上她们,去李家村理论理论。”
柳棠溪一听是大房那位,立马觉得这事儿不靠谱。这些时日,她也听说了不少大房那几位的作风。想必以大房那边的性子,在关键时刻绝不会帮她们。
“娘,您觉得大伯娘会向着咱们吗?”柳棠溪问出来李氏的顾虑。
李氏抿了抿唇,说:“就算她不向着咱们,不还有旁人吗?咱们不叫上她就是了。”
柳棠溪道:“娘,且不说她们愿不愿意跟咱们去,就算是愿意跟咱们去,当面去跟他们对质,可他们仍旧可以说自己没说过。不仅如此,还能反过来说咱们诬陷。毕竟,那位可是个秀才。”
听到三儿媳的分析,李氏气得拍了拍大腿,说:“老三也是秀才,咱们还能怕了他们不成?”
柳棠溪察觉到李氏态度有些松动了,连忙抱住了她的胳膊,细声细语说:“娘,其实这事儿已经过去许久了,儿媳听说,如今外头很少有人再提及我的身世问题。不仅如此,大家还在羡慕娘呢,说我会刺绣、又识字,都觉得我应该是大户人家出身。是不是呀,二嫂?”
周氏听柳棠溪这般说,点了点头,说:“的确是这样,这几天我出去大家都在夸你,跟之前完全不同。”
“是吧?若是咱们此时再提起来,反倒是勾起来大家的回忆,有人再次借此来说我。”
一听这话,李氏脸色立马变了,担忧地看向了柳棠溪,说:“真的会这样吗?”
柳棠溪知道,李氏今日不会再去了,所以,笑着说:“娘,您想想,咱们十里八村就李秀才和相公两个秀才,咱们两家要是闹起来了,肯定在附近就传遍了。别人定要问问到底是发生了何事,一问,李秀才那边再一编排,不就被人知道了么。”
听卫寒舟的言语之间,李秀才并不是个君子,未必做不出来抹黑他们的事情。
听到这些话,李氏有些后怕,说:“哎,还好你劝住娘了,娘差点就害了你。”
柳棠溪笑着说:“怎么会,娘和两位嫂嫂是想帮我。错就错在那些乱嚼舌根的人,跟娘无关。”
李氏也明白这个道理,可说到底还是觉得生气。
“哎,那李秀才也是读书人,他们家的人怎么这个样子啊?”
张氏也在一旁叹气:“是啊,就算三弟没看中她家叶子,也没必要这般在背后说三弟妹。”
周氏撇了撇嘴,说:“他们家人就是坏,什么事儿干不出来啊。”
说着,周氏开始吧啦吧啦说起来李秀才家的事情:“那个叶子也是个爱慕虚荣的,之前三弟在他们家读书的时候,她也没看上三弟,后来见三弟成了秀才,这才巴巴过来了……而且,听说她还给自己改了名字,叫啥絮,真不知道这柳絮咋就比叶子高贵了?那柳絮烦人得紧。”
柳棠溪听到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三弟妹,你知道?”周氏问。
“古代有一位大才女,把纷纷扬扬的雪花比作了柳絮,自那以后,咏絮之才便是指在诗文创作方面有才华的女子。”柳棠溪解释。
听完柳棠溪的解释,周氏冷哼一声,说:“啥?才华?我呸!我听说那姑娘就不识几个字,哪来的才华?”
被周氏这么一打岔,众人又坐了回去,不过,脸色都不大好看。
柳棠溪想了想,说:“娘,您也别气,身子是自个儿的,气坏了还要吃药,多不划算。”
“哎。”李氏再次叹气。
“您想啊,他们家想把孙女嫁过来,结果没成。后来想在背后诋毁我,结果又没成。所以,是不是他们应该更生气啊?”柳棠溪宽慰李氏。
几个人琢磨了一下,的确是这个理儿。
李氏心里的气顺了一些。
不过,周氏还是说了几句柳棠溪:“三弟妹,你呀,还是太善良了。要是我,早就冲上门去骂他们了。真是不要脸,没抢到男人还背后说人。”
柳棠溪想,她虽然性子比较淡,不太喜欢跟人争执,但也不是真的一味的良善。她的良善只对那些对她好的人,其他想捅她刀子的人,抱歉,她不会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