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振举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石壁上镂空的雕花透过来光影闪烁,近在咫尺的姑娘明眸皓齿、娇艳动人。她粉白的小脸腾地一下变作通红,满脸娇羞窘迫,眸光凌乱地如同树林里四处乱跑的小鹿,让人心里痒痒。
“振举,你还真把那块大石头搬过去了呀,跟你开玩笑呢。”鲁正泰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震惊中的两个人忽然回过神来,霍振举赶忙放下阿妍,抬手抹了一把汗额头的热汗,遮挡住自己慌乱的眼神。
阿妍抱大包袱紧紧抱在怀里,想转身跑开,可是大哥已经走到近前,看到了她。
“阿妍,你怎么来了?是娘让你来的吗?”鲁正泰欢喜的笑了起来。
阿妍用力咬了一下嘴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用自以为平静的声音说道:“大哥,你在里面呀,这位……这位大哥的背影跟你好像啊,我差点认错了人。”
哪是差点,是已经认错了人。
霍振举心里还在狂热地跳着,但是已经恢复理智,也赶忙说道:“这是泰哥的妹子呀,我刚要问是谁呢。”
鲁正泰赶忙介绍:“这是我妹妹阿妍,比我小十岁呢,从小是我抱着长大的,可淘气了。”
“哎呀,大哥,人家都长大了,已经不淘气了。”阿妍红着小脸垂着头,小声嘀咕道。
霍振举被她逗的噗嗤一乐,心道:你若不淘气,怎会蒙住我的眼?
男人大咧咧地一笑:“天快黑了,既是妹子大老远来了,咱们赶快下山准备一桌好酒好菜,给妹子接风。”
鲁正泰接过妹妹手里的大包袱拎着,带着她走出去。“阿驰呢,他没和你一起来?”
“二哥当然来了,我总不能自己来吧,他最不负责任了,跑去看禁军比武,让我一个人上山找你。”阿妍委屈地撅起小嘴,要不是二哥跑了,今日也不会闹这么大的乌龙,简直羞死人了!
霍振举转头瞧着旁边娇艳如花的姑娘,她真好看,不,不仅是好看,关键是能让心里怦怦跳个不停。
鲁正泰呵呵一笑:“阿驰呀,从小就不是个静下心来做石匠的,一心想着去战场当个将军。如今终于有机会看见禁军了,自然要跟人家套套近乎。”
霍振举嘴角一挑,差点笑出来,赶忙绷住,貌似深沉地说道:“泰哥的弟弟想从军么,我可以帮忙呀。”
“他呀,就是瞎想,我爹不想让他从军,就想让他好好当个石匠,可他自己一直不死心。”两个大男人边走边说,大长腿迈开,脚步虎虎生风。
阿妍走不了那么快,渐渐被落在后面,瞧着前面一双几乎一模一样的背影,心中腹诽:不怨我没看清,实在是太像了。
大哥人高马大,身材健硕,与他身形十分相似的人本就不多。而且她万万没想到,那人也在洞中,还搬着石头。唉,这么窘迫的事情,幸好没有旁人瞧见。
坏了!
阿妍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刚才的确没人瞧见,可是就怕那男人当笑话乱讲呀。若是被他说出去了,自己还怎么见人?
阿妍越想越怕,灼灼地目光盯着霍振举地后脑勺不放。走在前方的男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她一眼:“阿妍妹妹小心点,山路难走,我们走慢些,等着你。”
阿妍的目光来不及躲闪,被他看个正着,隐隐觉得男人好像笑了,可是仔细看又没笑。
这样尴尬的时光在较场边总算终结了,霍振举兴致勃勃地进场比武,以横扫众人之势收获了热烈的掌声和阿驰的顶礼膜拜。
夕阳落到了山顶,金色的阳光撒在比武的壮汉身上,四处都彰显着男人的力道和霸气。
大哥和二哥都在这里,阿妍无处可去,只能被动观看,却也在心里暗暗佩服霍振举的好功夫。他身形魁梧却并不笨拙,力大无穷却又能照顾对手,不让自己的手下受伤。
夜幕笼罩下来,热火朝天的比武不得不停了。霍振举带着大家进了花厅,让厨房摆上丰盛的饭菜,给鲁家兄妹接风。
士兵们搬来好几坛酒,在地上摆了一溜,男人们纷纷叫嚣着今日痛快,要不醉不归。
阿妍悄悄揪了一下霍振举的衣袖,却看着鲁正泰说道:“大哥,你们喝酒,我就不掺合了,今晚我住哪里呀,先带我过去吧。”
鲁正泰在这里地位不低,可终究霍振举才是主事的人。他一直在暗暗观察阿妍,刚才他揪自己袖子那一下,他明显感觉到了,赶忙抢着说道:“泰哥,咱们俩的院子里空,还有好几间厢房可住。咱们妹子可以去跟厨房的婆子们住在一起,可是那里又脏又乱,太委屈妹子了。不如让她住咱们院里的厢房吧,守着你,自是安稳踏实的。”
鲁正泰点点头:“好,那我带她过去。”
阿妍抬眸看了一眼霍振举,后者马上说道:“还是我去吧,顺便让厨房把晚饭给她送过去。泰哥,你在这照看阿驰,我去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鲁正泰瞧瞧妹妹,又看看霍振举,略一思量,点了点头:“好吧,那你去吧。”
阿妍乖乖地跟着霍振举出了门,阿驰走到大哥身边,笑嘻嘻说道:“大哥,长这么大,是不是头一回觉得不被阿妍重视了。嘿嘿!今儿这丫头不对劲,你说她是不是看上人家霍统领了?”
“别瞎说,去洗手,回来吃饭。”鲁正泰把脸一沉,一把推开阿驰。幸好旁边的人们都忙碌着,没人听见,不然岂不是毁了阿妍的名声。
鲁正驰也不傻,自然是用外人听不到的声音说的。
霍振举带着阿妍离开,只拐了一个弯,就进入一个小院子:“阿妍妹妹,这里就是平时我和泰哥住的地方,没有旁人,两侧的厢房都空着,我屋里还有一套新被褥,一会儿给你搬过来。我住东屋,泰哥住西屋,对了,你要住哪边的厢房?”
他灼灼的眸光看向娇嫩的姑娘,心里热切地期盼着她说东厢房,虽是隔着一个天井,什么都做不了,也不可能单独见面,可是他强烈地期盼着距离近一点。
“我住西厢吧,离我大哥近些,也不至于打扰到大人。”阿妍说道。
霍振举轻轻叹了口气,带她进了西厢,点燃蜡烛,搬来被褥,柔声道:“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是。”
男人心头狂跳,刚刚抱着她时,那一见钟情的感觉又来了,莫非她和自己一样,也是一见钟情?
霍振举的眼睛笑成了一双弯月,用最温柔可亲的声音说道:“你说吧,我听着呢。”
“今天的事是我的错,对不起呀,霍统领。你……你可不可以不要说出去,不然,我……”阿妍红着小脸嗫嚅道。
霍振举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跍通一下掉落在地,郁闷地点点头,十分认真地保证道:“好,你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可是,可是我听说有的男人喝多了酒,就会乱讲话,你不会吧?”阿妍还是不放心。
霍振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不会,放心。”
“哦,那就好。”姑娘这才放下心来,欢喜地笑了。
霍振举瞧着她的笑容有些失神,有那么几句话一下子冲到了嘴边,却没敢说出来。
“那你先坐会儿吧,我让厨房给你上饭菜。”霍振举不敢多留,怕自己一时冲动冒犯了她,赶忙退了出去,去厨房给她安排好吃的。
这一晚,霍振举喝了不少酒,却没敢完全放开,真怕自己喝多了乱讲话,坏了大事。
鲁正泰也没有和太多,弟弟妹妹来了,他要照顾他们。阿驰却喝的十分尽兴,酩酊大醉,第二日直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他穿戴整齐走到院子里,就见阿妍从厢房里走出来:“二哥,你醒了,咱们回家吧。”
“不行,回什么家呀,刚到这里,霍大哥昨晚答应教我射箭里,我得去学,你自己转转,看看风景吧。昨天大哥说了,这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没什么危险。”
阿妍咬着嘴角心里暗搓搓嘀咕,昨天你还说安全呢,却让我被一个陌生男人抱了,难道只有威胁性命才算危险么。
连住了五天,阿驰学的兴致勃勃,死活不肯走,阿妍有点急眼了。这几日,每天都要见到霍振举,虽是没有单独相处,可阿妍每次见到他都觉得很别扭,脸红心热的,不知该怎么面对他才好。
偏偏这男人脸皮厚的很,总有各种理由跟她说话,使劲往她身边凑,阿妍躲都躲不开。
第六日,在鲁正泰的要求下,阿驰不得不赶着马车送妹妹回家。可是凑巧了,马拉肚子,走不了,于是又住了几天。然后就开始下雨,也不方便离开。
阿妍站在窗口瞧着稀稀疏疏的雨帘,也瞧着山上亭台楼阁的景致,的确赏心悦目。
“阿妍,我给你采了一束祈雨花,很香的,你插在花瓶里吧。”窗口突然伸进来一只大手,一大把漂亮娇嫩的鲜花出现在眼前。
阿妍有些惊喜,接了过来,瞧着外面的人笑道:“谢谢霍统领。”
“不是说了么,让你叫振举哥,你再不听话,我可就要罚你了。”霍振举站在窗外,英俊的脸上满是雨水,期盼着姑娘请他进屋。“好香啊,你煮什么东西了?”
“哦,我煮了荞麦茶。”阿妍这才回过神来,“今日天冷,荞麦茶去湿的。你进来喝一碗吧,瞧你头发都湿透了。”
“好!”霍振举平时不敢追的太紧,可是她快要离开了,他不能再等。
男人大步进屋,满脸是笑,指着花束说道:“这种花是这山上独有的,当地村民说叫它祈雨花,听说只有在下雨的时候开。”
阿妍最喜欢鲜花了,捧到鼻尖闻了闻香味,满足地一笑,把他们插进青花瓷花瓶里,洗手给霍振举盛自己煮的茶。
“真好喝,只可惜,妹子就要走了,以后喝不到这么好的茶了。”霍振举眸光闪烁,试探着说道。
阿妍抿着小嘴笑,不说话。
男人只能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如今我还没定亲呢,如果我将来能娶一个像妹妹这么会煮茶的人,可就美死了。若是她喜欢花,我每日给她采,她想要什么,我都给她,你说好不好?”
阿妍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沉默良久才说道:“我要回家去了,这么多天没回家,我爹娘肯定着急了。”
“阿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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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番外4:心动时刻下
“阿妍, 我……”高大的男人局促不安,完全失去了较场上以一当十的雄风,磨叽半晌之后, 终于忍不住直抒胸臆:“阿妍, 那日我抱了你, 理当负责, 所以……我想请冰人去你家提亲,不知你意下如何?”
阿妍长长的睫毛微动, 瞄了他一眼,低声道:“霍大哥是为了负责呀,那就不必了,反正也没人知道,并未影响我的名声, 也不耽误嫁人。”
“可是,我……”霍振举焦急地想要表示什么, 可又拿捏不好分寸,正要和盘托出,窗外传来阿驰的声音:“阿妍,你跟谁说话呢?”
阿妍起身走到窗边:“二哥, 是霍统领淋了雨, 我请他进来喝一杯热茶,你也进来喝一杯吧。”
阿驰进门,就没有阿妍说话的空档了,霍振举被这个狂热小弟的热情包围, 只能一一回答他的问题。
次日雨过天晴, 阿妍坚决要回家,阿驰没法子, 只能赶着马车踏上泥泞的路。鲁正泰和霍振举送他们出了行宫大门,阿驰兴高采烈地摆摆手:“你们回去吧,我把阿妍送回家,就马上回来。这些天学的射箭功夫得坚持练,不然就荒废了。”
霍振举幽怨地瞧着阿妍款款上车,心里也在念叨:阿妍你得回来呀,不然咱们俩之间就荒废了。
“振举哥,我很快就回来呀,你放心。”阿驰坐到车辕上,还舍不得走。
“好。”霍振举应了一声,下意识地上前两步,朝着车厢里说道:“过几日,从南疆运送的孔雀、丹顶鹤还有我说不出名字的一些漂亮大鸟就要来了,带阿妍妹妹来看啊。”
车厢里一片沉寂,阿妍并未答话,霍振举垂下头,轻轻叹了口气。
一直旁观的鲁正泰终于发话了,让阿驰路上小心,保护好妹妹。
当天晚上,霍振举拎着一坛酒找到鲁正泰,要和他一醉方休。喝醉酒的男人呼呼大睡,什么都没说。
三日后,阿驰回来了,果然是他一个人,阿妍并没有来。
霍振举依旧耐心地教授他武艺,却不像从前那么欢乐了。苦熬了半个月之后,他终于憋不住了,工程即将竣工,他们要返回京城,到那时,就要永远地错过了。
这一晚,霍振举拎着两坛酒又来找鲁正泰,可石匠懒得理他,说自己要连夜雕石砚,不宜饮酒。这下霍统领可急了,拉住他不依不饶地灌酒,于是,两个人都和醉了。
醉酒的霍振举面红耳赤,舌头都不好使了,却还哑声说着:“你知道吗?那种感觉,心跳的怦怦的,到这了……这儿。”
男人抬手比划着自己下巴的位置,委屈哒哒地接着说:“我活了这么多年,头一回有这样的感觉,你知道吗?头一回呀。这么多天了,我一直想忘了,可是忘不掉呀。泰哥……泰哥你帮帮我,帮我劝劝你妹妹行不行,就让我当你妹夫吧,我求你了。”
霍振举这次是真的豁出去了,脸都不打算要了,拉着鲁正泰苦苦哀求。
一直冷眼旁观的泰哥忽然啪一拍桌子:“你个怂包,你求我有什么用?你怎么不去我家提亲,你当老子傻呀,没瞧见你抱我妹妹?我只当不知道,这些天一直懒得搭理你,瞧你这怂样,又放不下,还不去提亲,你求我,求我有个屁用?”
霍振举委屈的不得了,哭丧着脸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去提亲吗?可是我问阿妍了呀,他不让我去,若我就这样硬生生去了,他肯定要生气的。”
鲁正泰愣了:“你说阿妍不让你去?可我怎么觉得这丫头……对你的态度分明与对别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