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声音落下来时,朗溪感觉自己的表情都凝固了……好在手旁有个保温杯,能让她握一握,以缓解没见过世面的尴尬。
朗溪下意识绷紧身子,“你这是——”
后面的“碰瓷儿吗”还没吐出来,柯文雅又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
啪啪两声,干脆利落。
朗溪:“……”
很好很棒她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这女人下手有点儿狠,导致现在她看起来像是刚抹了腮红。柯文雅慢慢调整好呼吸,抬起头,有种卧薪尝胆的悲壮之感,“我要说的就是这些,现在我说完了,也该走了。”
朗溪扯了下嘴角,想说点儿什么,却又尴尬得说不出来。
柯文雅没等她反应,拢了拢衣服,拉开门转身就走,结果刚好撞上进来送咖啡的郑圆圆,一杯滚烫的咖啡“哗啦”一下全洒在她的衣襟上。
郑圆圆倒抽一口气,“对不起!”
柯文雅脸色顿时更加难堪,不过她没心思在意,说了声没事便抬脚匆匆离开,活脱脱的落荒而逃。
郑圆圆呆了两秒,关上门问朗溪,“怎么回事啊?”
朗溪也惊魂未定的,回过神,干巴巴的,“不懂……可能是行为艺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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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柯文雅出来,坐在驾驶位上的高攀立刻坐直身子,嚷嚷道,“骁哥骁哥,她出来了!”
闻言,杜骁摇下车窗,朝外面瞥去。
正好柯文雅停在路边准备打车,目光也朝这边望过来,女人一边戴上墨镜,一边给杜骁打电话。
“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三个耳光加道歉,一个不落,我希望你也能遵守你的约定。”柯文雅声音都冒着冷气。
杜骁远远地望着她,“她怎么说。”
柯文雅:“她什么都没说。”
杜骁:“……”
柯文雅长舒一口气,“你要是不信,你可以上楼去问她。”
杜骁收回目光,把玩着首饰盒,“你可以走了。”
柯文雅皱起眉,“你答应我的呢?”
“我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男人声音冷硬,“你公司那两个艺人过几天就可以进组,后续你的资源我也不会截胡。”
说到这,杜骁顿了顿,“但如果你还想搞一些小动作,我不介意曾经那套骚操作再来一遍。”
柯文雅:“……”
女人死死咬着后槽牙,愤愤又无力地盯着车里那个冷俊的男人,“不会的,我哪儿敢。”
杜骁冷笑,“你知道就好。”
挂断电话,柯文雅打了个车就走。
高攀的目光一直追随到她上了车,才回过头来叭叭,“骁哥,这柯姐现在真这么惨啊,以前好歹都开车出门,现在都变成打车了啊。”
杜骁往后靠了靠,“前两年她自己玩儿了票狠的,结果没赚到,把老爹的身家都赔进去了,我在背后也没少给她挖坑,变成现在这样不足为奇。”
高攀一乐,咂咂嘴,“真是喜闻乐见,想到当初她牛气冲天,雇保镖把你从电视台压回去那样儿,我现在就觉得贼解气。”
男人狭长的眼眯了眯,下意识握紧拳头。
他又何尝不是压着一口气。
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还有朗溪,他也不至于在这两年不间断的打压她。只不过穷寇莫追,现在的程度刚刚好,能让她主动给朗溪道歉扇耳光,其实就算让他分给柯文雅一些资源,他也愿意。
只是没想到,现在这女人混到了这副田地。
也没想到她这么豁得出去。
不过想来也没什么奇怪,杜骁打听过,她之所以那么捧那两个新人,也因为那两个人家里都是有钱的商人,可以给她投钱。
高攀像是想到什么,问,“骁哥,你说以后她会不会再跟你作对啊。”
“怕什么。”杜骁轻笑,“敢放疯狗出来,就是有弄死它的本事。”
高攀想了想,觉得也对。
他骁哥这么厉害,一个柯文雅有什么可怕的。
想到这女人刚刚在朗溪面前自扇三个耳光,高攀就有点儿来劲,笑嘻嘻道,“骁哥,那你说,溪妹妹看到她这样得是什么反应。”
听到这三个字,男人神情一顿,眼神都跟着柔和下来,他不知不觉地朝车窗外那栋白色小洋楼看去,隐约看见二楼的某个落地窗内,一个纤瘦窈窕的身影在移动。
默默注视了好几秒,杜骁喉尖滚了滚。
心底生出一丝隐隐又滚烫的迫切,但又被他强行压下去。
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他淡声道,“希望她在过去因我受的委屈,能得到一点弥补。”
哪怕是一点儿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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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柯文雅这么一搅和,朗溪一下午都心不在焉的。
就连开会的时候,她脑子里都在回响这女人的耳光三连,“啪啪啪”相当鬼畜。说来也好笑,在这三年里,她在失眠的时候,偶尔会想起这女人曾经让她受的气,也幻想过自己有一天能面对面给她一耳光解解气。
不过想归想,真打也不现实。
人家又不会傻乎乎的把脑袋伸过来给她打。
可千算万算,她怎么都没想到,这女人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居然自己找上门来自抽耳光。说实话,这种感觉还真是比自己打她来得要爽……特别是见她灰溜溜地走掉,对比之前的趾高气昂,简直要多愉悦有多愉悦。
开完会,朗溪回到办公室,想告诉韩果果这件事,却接到郑伟的电话。
她多少有些意外,而且也不知道这男人找她是要干嘛,万一开口就是骂她,她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犹豫几秒,朗溪果断掐断电话。
却没想到郑伟还打。
就这么摁断好几次,朗溪的微信弹出一条信息——
郑伟:【溪姐,接电话哈,有事儿和你说,求您了!】
朗溪:“……”
我还是你溪妈呢。
她恨恨地磨了磨后槽牙,想了想,最终接了他的电话。
郑伟:“你总算接我电话了!”
朗溪想起昨晚上的诸多不快,冷冰冰的,“有事儿吗?”
郑伟笑嘻嘻的,“没事儿没事儿,就是跟你道个歉。”
“……”朗溪蹙起眉,“你?跟我道歉?”
“对啊!”郑伟嗓音拔高,“这不是昨晚上,我喝了点酒,对你出言不逊吗,还拽着你不让走,吓到你了吧。”
朗溪:“……”
她抓了抓耳朵,心想今天都怎么回事儿?
一起约好了给她道歉吗?
不过,昨晚上杜骁揍他那两下也不轻吧。
他给自己道歉其实不至于。
见她不吭声,郑伟赶忙继续赔不是,“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就当我昨天晚上抽风,而且李悦然那事儿,你也千万别放心上,你昨天给她那一巴掌,打得好!就应该给她点儿教训,不然她总在背后搞事儿!这还得了?!”
“噢,对了,昨晚上KTV的账是你结的?哎,真不好意思,那么多钱让你出了,你放心,等会儿我就给你转账过去,都是老同学,怎么能占你的便宜呢。”
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朗溪是真觉得男人服软比女人翻脸更快。
郑伟这番声情并茂的道歉,实在是把朗溪搞得哭笑不得,听他说完,朗溪无奈道,“不用了,昨天就当我请。”
郑伟:“这不大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朗溪顿了顿,突然问,“但你能告诉我谁让你给我道歉的吗?”
此话一出,那头突然安静下来。
郑伟咽了咽口水,想到早上公司领导警告他的那些话,把“杜骁”两个字儿咽了下去,“没有,就是我自己觉得对不起你,所以专门跟你道歉。”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朗溪也没什么可问的。
其实也不需要再问什么。
随便说了两句,朗溪挂断电话。
坐在椅子上放空两秒,她站起身,来到落地窗前。
两个小时前,就在同样的位置,她看到一辆眼熟的黑色迈巴赫掉头离去,因为距离比较远,她看不清车牌号,却隐约看到副驾驶位上一个穿着白衬衣,身姿不凡的身影。
不论是柯文雅还是郑伟。
想必都是他的功劳。
朗溪说不出此刻的心情,只觉得有什么事情在朝不可控制的方向变换轨迹,而杜骁,就是那个在背后默默操盘的人。
她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她也不想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我来晚了!爱你们
第30章 好梦由来最易醒
随着一场春雨的降临, 干燥的北市终于湿润许多。
只是这雨下得太突然, 杜骁跟制片方吃完饭一出来就被淋成了落汤鸡,身后制片方的掌上明珠急得直跺脚, 喊他这么着急干嘛,等雨小一些再走。
杜骁没搭理, 上了车来不及擦头发, 踩上油门儿就走。
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确不想搭理这位千金, 且很怕她跟上来;另一方面是公司那边赞助商的珠宝和服装到了, 他着急过去看一看。
珠宝是成套的,单件都在七位数以上。
服装都是业内一流造型师挑选的时尚单品, 录节目穿既好看洋气又不夸张。
助理都把衣服和珠宝整理好,专门等着杜骁回来看。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都是女装,珠宝他也不戴。
这些都是他让人给朗溪准备的, 她本人也不知道, 杜骁也不知道自己哪来儿的“小公主心思”,就想先过去看看。
几套衣服都被罗列好了挂在那儿, 还搭配了小饰品。
杜骁排除露肩膀和凸显身材的,留下三套。
他觉得这三套,无论朗溪选哪套, 都会是当天最漂亮打眼的人。
临走前他又跟陈理事确认一遍,确定朗溪后天一定来录节目, 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去。
回去的路上,刚好顺路,他就干脆去灵雀看一看。
这会儿正是下午, 大雨瓢泼,路上没什么人,他把车停在路边,摇上车窗。
这几天他都这样,有事儿没事儿来这儿。
抽一根烟。
不下车,也不上去。
运气好能瞥到朗溪一眼。
运气不好连个毛儿都看不见。
其实杜骁也不想这样。
他是那种直来直去,想要什么就立马争取的人,面对朗溪,他一开始也想不如就直接点,给她打电话,约她出来,道歉表白,说各种各样卑微的话,只要她喜欢听,只要她答应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可事实证明,朗溪根本不吃这一套。
这两天,他每天订一大束新鲜百合送过去,没留下署名,更没有告诉她。他本以为朗溪会疑惑着收下,却不曾想朗溪第一天就把花退了回去,第二天把花扔了,第三天干脆不让送花的进门。
她甚至都没问是谁送她的花。
杜骁知道这事儿后恼火了好一阵,齐远直接笑到肚子痛,安慰他,“别看朗溪长得温温柔柔的,但那姑娘狠起心来挺狠的,那话怎么说得来着,爱的时候轰轰烈烈,放手的时候潇潇洒洒。”
“她现在就潇潇洒洒。”
齐远说得没错。
朗溪在爱他的时候的确轰轰烈烈,不上课也要来横城看他,只要他想,朗溪就会满足他的所有要求。
那时候他在横城拍戏很累,两个人很久都见不到一面,朗溪干脆请了长假去陪他,里出外进的都戴着口罩,装作是他的新助理。
杜骁不喜欢吃外卖,朗溪就在酒店翻来覆去地给他做。
他想吃点儿什么横城弄不到的,她冒着大雨也要去市里给他买回来。
可他呢?
他那会儿一心扎在拍戏上,并没有察觉出这份爱有多么珍贵与厚重,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记得有一次他随口提了一句想吃烧鹅,朗溪就冒着大雨去买,回来还把自己淋病了。杜骁拍戏回来时,烧鹅都凉了,他没什么胃口也不想吃了,就把烧鹅送去给别的工作人员。
朗溪睡醒知道这事儿后不大开心。
但也没说什么。
杜骁在很久以后,才想起那只鹅是她冒着大雨买回来等他一起吃的。然而事情已经过去很久,朗溪也没提过这,他便觉得这并不算什么大事儿。
人的记忆或许就是这么奇怪。
平时它就像藏在一个巨大的盒子里面不出来,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它就会一股脑儿地涌出来,让你伤筋动骨。
或许现在再多的百合花,也弥补不了曾经那只烧鹅带给朗溪的失望。
杜骁在车里听着雨声,烦闷地抽着烟。
思绪在往事里滚了好些个来回儿。
越滚他越觉得——
自己曾经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他真是祖坟冒青烟了才能被朗溪这样的好姑娘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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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那档劳什子的选秀节目,朗溪特意做了好几天的功课,不光看了好几个类似的选秀节目,更是查了许多训练生的资料。
其实也就录一期节目。
而且感觉也就是充当个花瓶,偶尔镜头拍她一下,让她说一下感受。
但不管怎样,她出去代表的就是灵雀,就是霍卿,无论如何也不能丢脸,所以她当即拉着韩果果办了一张美容卡,连着三天大晚上做spa。
还特意去商场选了两套新衣服,为了上镜做准备。
而且为了脸面,她这次下了血本,买的都是五位数的。她想着,万一有人扒她私服,结果一看全都是几百一千的,这不挺丢脸嘛。
就这样,断断续续地做了好几天功课,终于等到节目录制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