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卿摇头,“早不联系了,她生活精彩着呢。”
想了想,他又道,“其实啊,我跟她就睡过那么一次,那时候她经济比较拮据,反正我房子也大,就让她住下了,她也知道我不认真,大家就当朋友咯。”
虽然同在国外呆了几年,但朗溪还是不懂他们这种长期在国外,性格很开放的人,睡一觉还能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想走拍拍屁股就走了。
也还好,霍卿是她师傅,不是她男朋友。
想到这,朗溪脑海中又忽然浮现出杜骁的脸,还挺意外的,这个在圈里浮浮沉沉这么多年的男人,不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是个雏儿,就连三年后重逢,他依旧独身,干干净净的。
她觉得自己这人,多少在感情方面是有些洁癖的。
自己什么情况,也希望对方是什么情况,不提别的方面,杜骁这洁身自好的性情,她倒是很欣赏。
霍卿见她思维放空,忍不住调笑道,“怎么,又在想你那个一号追求者啊。”
这话说得朗溪一噎。
她不说话了。
霍卿慢悠悠吃着烤串,闲散道,“其实啊,我觉得杜骁不错的,要长相有长相,要能力有能力,你也不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圈里地位是什么样,我捐二百万,他捐五百万,很可以了。”
又开始了。
朗溪翻了个秀气的小白眼。
霍卿给她倒了杯酒,拿出长辈的架势,“你不用跟我翻白眼,我是个男人,我看男人不会错的,这杜骁虽然每次看我都跟看情敌似的,但我并不介意,这是应该的,说明他非常在乎你,我要是对你来点儿什么动作,他都能气得心肝儿刺挠。”
朗溪噗嗤一乐。
想到杜骁气得心肝儿刺挠的模样,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霍卿替杜骁叹了口气,故意道,“他要知道你私底下这么没形象,说不定会失望。”
朗溪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冲他吐了吐舌头。
可能是一时酒劲儿,也可能是听他这么一提,朗溪挠了挠耳朵,忽然轻笑一声,“我什么样儿他没见过。”
霍卿“嗯”一声,没当回事儿,却听朗溪继续道,“要失望,也是我一直对他失望。”
言罢,霍卿抬头,看见这丫头神情稍显落寞,这才品出话的意思,他拿签子点了点朗溪,“什么意思。”
朗溪有些醉,手托腮,红着眼看他,“师傅,其实我一直没跟你说实话。”
霍卿本就清醒,听到这话更清醒。
他下意识坐直身子,“什么实话。”
朗溪沉下一口气,反正都说了,也不能憋回去,干脆就都告诉他。于是她默了两秒,异常正经道,“其实,我跟杜骁睡过。”
霍卿:“……”
朗溪伸出指头摇了摇,“还不止一次。”
从未见过小徒弟如此奔放,霍卿张着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喝高了吧你。”
“NO,”朗溪半眯着眼,摇头,“我说的是实话。”
霍卿都懵了,生怕朗溪这会儿当着这些人的面说一句“他可强了”,赶忙凑过去,压低声音道:“你俩啥时候睡的啊?我记得你俩没认识多久吧?还是说你俩先睡了以后他才追你的——”
“NONONONO,”朗溪头摇得像拨浪鼓,“六年前睡的。”
话音落下——
霍卿:“……………………”
六年前,六年前杜骁才二十三、二十四,正是往上爬的时候,这怎么可能???
霍卿的世界观都崩坏了,男人反应了几秒,皱着眉看她,“你确定?”
朗溪也凑近他,“我确定。”
一听这话,霍卿的灵台这才渐渐清明。
六年前,那时候朗溪19岁,据他所知,她只谈过一个前男友,难道说——
还不等他想出答案,朗溪拍了拍他的脸,嘿嘿一笑,“傻了吧,杜骁是我前夫!”
作者有话要说: 霍卿:来跟我一起念,“wo”“cao”
第47章 好梦由来最易醒
不是前男友。
是前夫。
是那种有过事实婚姻, 两个人的名字还写在一张纸上的关系。想明白这一点, 霍卿不由得张大双眼倒抽一口气。
与此同时,隔壁桌的几个人听到朗溪这句话, 丢过来几个好事儿的眼神。
不过此刻朗溪没化妆,也没打扮, 还戴着一副遮住颜值的黑框眼镜, 微醺的样子就像喝高了顺嘴吹牛逼, 根本没人当真, 只当抬头看个新鲜。
但霍卿不一样。
霍卿知道这是真的。
结合三年前朗溪那为情所困的憋屈样儿,霍卿将男主角的脸对上杜骁, 觉得分外合适。要说当时的朗溪虽然只是个漂亮的女大学生,但霍卿总觉得能让她患得患失成那样儿的,应该是个很稀罕的角色, 如果这人是杜骁, 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按照当时他红的程度,别说一个朗溪, 就是再牛逼再理智的姑娘为他着了道,霍卿都不意外。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过,这一口惊天大瓜居然被捂得这么严实, 如果不是听朗溪亲口说,霍卿还真不会这么相信。
看着他此刻的表情, 朗溪吸了吸鼻子,软着身子靠在椅子里,“现在你明白为什么他每次靠近我我都想跑了吧。”
霍卿皱着眉头倒了杯酒, “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重逢的。”
“在平江,我爸生病那次。”朗溪有一搭没一搭把经过都说给他听,“其实我到现在感觉都不太真实,一想到三年前那么伤我心的一个人,现在追在我身后面,围着我转——”
朗溪对上霍卿渐渐冷下来的视线,“反正这种感觉就觉得特别奇怪。”
霍卿稍作沉吟道,“你早说你们俩这关系,我又何必让你们接触。”
“先不说节目录制,就是后面的慈善会,我知道他也在,也会将你带得远远儿的。”
这男人前后的态度变得着实有些快,朗溪一乐,“也不知道刚才是谁一脸认真地说他是个好男人。”
“我那不是不知道吗,”霍卿被她讽刺得一讪,压低声音凑过来道,“谁能想到当时的顶流敢隐婚啊,换我我可不敢。”
朗溪吃了一粒花生,不说话。
霍卿眉头一蹙:“不过说起来,这前后也挺矛盾。”
“从你当初跟我说的话看,感觉他很不在乎你,但他要是真不在乎你,当初又为什么冒着那么大风险跟你结婚?”
朗溪顿了顿,开口道,“因为觉得欠我恩情。”
霍卿一脸问号。
这什么年代了还搞以身相许那套?
朗溪耸了耸肩,“他说不是,但我没办法相信。”
话及此,她忽然想到这晚杜骁跟她说的那句——“我很喜欢你”。
从两个人在一起到最后分开,这六年中,是她第一次听到杜骁对她直接表白,她不得不承认,这句话洗刷了一些朗溪曾固执认定的事情。
也许,她曾经的确太过武断。
想到这儿,朗溪挠了挠眉心,松口道,“曾经的我没办法相信。”
霍卿听出她话锋的转变,挑起一根眉毛道,“所以你现在是被他感化了?”
朗溪一僵,“并没有,别瞎说。”
霍卿:“没有就好。”
男人看着餐盘里冷掉的烤串,忽然难得正经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不建议你跟他再有什么。”
“……”
朗溪眼底有一丝惊讶。
霍卿抬起眼,依旧是那副认真的模样,话语间多出一份“师傅”的威严,“你三年前在他这儿吃的亏还不够多吗,又不是天下男人只有他一个,为什么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从前我是觉得,无论这个男人是什么类型,你都应该多尝试一下,青春就那么几年,总要慢慢摸索才能找到合适的,可如果是他,那就没什么可尝试的,东西吃过一次好不好吃,你自己心里有数,不要指望时间能改变什么。”
“时间其实什么都改变不了。”
-
吃到差不多十一点,霍卿将朗溪送回家。
朗溪本来都挺迷糊了,可就着晚风又清醒不少,刚一到家,给没电的手机充上电,她就收到杜骁的未接来电。
这时她才发现,她手机关机的那几个小时,杜骁给她发了不少信息,从嘱咐她早点休息,到关心她到家了没。
喝酒喝得头生疼,她随便扫了一眼信息,便去洗澡洗漱,到最后也没回杜骁。
收拾好一切,她躺在床上,却又没了睡意。
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霍卿交代她的那些话,通篇下来不过一个主题思想,那就是“不要重蹈覆辙”。
这几个字就像魔咒一样,钉在她脑海中,还加了各种花里胡哨的特效,导致她一晚上都睡得不大安生。
第二天一睁眼,她就接到杜骁的叫起床电话。
不知道是不是听习惯了,朗溪总觉得他的声音越来越温柔,“时间还早,不用急,今天有些冷,出门的时候记得穿厚一些的外套。”
朗溪有点儿起床气,早上起来的时候情绪都很麻木,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听他说话。杜骁倒也习惯早上给她打电话一直自说自话。
临出门的时候,杜骁问她今天早上想吃什么,还熟稔地报出几家最近很红的早餐店,朗溪穿着鞋的动作一顿,不可控地想起霍卿昨天跟她说的。
有个成语叫水滴石穿。
还有个成语叫铁杵磨成针。
再硬再冷的石头,就这么一直被人拿到怀里揣着,有一天也能热起来,现在朗溪就是那块石头,杜骁就是拼了命想把她捂热的人。
说实在的,一开始朗溪之所以答应他,是觉得自己不会心软,其实到现在朗溪也没有真的心软,但她却开始害怕,按照杜骁现在这种宠她哄着她的方式,就算短时间内没办法感动到她,但时间一长,朗溪也没办法保证。
人心易变。
今天讨厌的,说不定明天就喜欢。
如果两个人从未开始过也就罢了,但她已经试过了,但失败了,这不是破镜重圆,这是重蹈覆辙,朗溪只要一想起曾经因为他而难过的日子,就觉得胸口发闷。
朗溪站直身子,低声开口,“我不想吃。”
杜骁在那边顿了一下,“怎么?今天不舒服吗?”
朗溪动了动唇,“嗯,你别送了,我没胃口。”
说罢,她不等杜骁说话,果断掐掉电话。
搞得那边刚准备热牛奶喝的杜骁一脸茫然。
为什么他觉得朗溪又变得不可捉摸起来?明明昨天晚上两个人还有说有笑的,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还是因为霍卿?
毕竟昨晚朗溪接触的人就只有他。
杜骁看着盘子里刚洗好的水果,突然间胃口全无,反倒是忘记齐远的话,从茶几上抽出一根烟咬在嘴里点燃,又拿着低手机走到落地窗前,想再给朗溪打个电话问清楚,可他打了好几遍,那边都没有接。
这个状况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淋下。
杜骁的表情彻底凉了。
男人在原地僵了好几秒,最终烟也没抽,直接掐死在烟灰缸里,随便套了件外套离开家直奔灵雀。
-
当日事当日毕。
有什么事也要尽早说清楚,这是杜骁在跟朗溪分开后得到最深的体会,而现如今,他在努力追求朗溪的过程中,更是受不了她一丝一毫的莫名冷待。
杜骁非常受不了这种突然就变脸的情况。
这种感觉就像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他还没甜一会儿,下一秒朗溪就能让他郁闷得喘不过气,可回头一想,曾经的朗溪也对他说过这样的话,虽然那时候他所有行为都是无意的,但朗溪也受过这样无形的折磨。
也许她就是在惩罚自己。
杜骁想到这一点,心情稍稍好过一些。
很快,他就到了灵雀。
前台依旧是那位熟悉的小姑娘,刚要跟他搭话,可杜骁这一次却完全没守规矩,直接上了楼。
杜骁刚到二楼,人就愣住。
只见此刻,偌大的工作区,只剩下零星几个坐在工位上的设计师。
而朗溪的办公室更是没人。
正巧前台妹妹追上来,杜骁回过头问,“怎么回事?”
前台妹妹知道他是什么人,也不敢怠慢,喘了口气道,“大家都工作去了。”
杜骁皱眉:“工作?”
“对啊,就是你们那个项目嘛,设计稿定了,现在大家都去山水文园封闭工作,好像要呆半个月呢。”
“半个月?”
听到这话,杜骁脸色是遏制不住的震惊。
为什么他从来没听朗溪说过?
而且封闭工作,是指他这半个月都联系不到她吗?
杜骁眉心跳了跳,脸色无比阴沉难看。他形容不出此刻的心情,只觉得有无数个爪子在他心尖儿上挠,又疼又难受。
最可笑的是,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的情况。
杜骁突然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然而,就在他茫然无措时,一个身穿灰黑色西装的男人从另一个办公室出来,信步闲庭地走到他跟前。
杜骁抬起头,对上霍卿的笑眼。
这男人无论何时都是那副气定闲神的模样,看得杜骁脸色愈发阴冷。霍卿懒懒地倚在栏杆上,漫不经心道,“杜先生,找人啊。”
杜骁绷着唇,没说话。
霍卿笑了笑,“她现在不在这儿。”
杜骁深吸一口气,冷笑,“是你让的吧,封闭式工作。”
霍卿不置可否,反倒是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要我说,你也别着急,不过半个月联系不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