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的错,以后,一定要注意避嫌。
周日中午,孟真最后为简梁做了一顿午饭。吃完饭后,两人出门,简梁先带孟真去通信营业厅买新手机,选了一款诺记的白色直板机,用孟真自己的身份证办了一张新的Sim卡,再送她回学校。
在车上,两人约定,这一次分别,孟真不可以哭。
不哭就不哭,比起一年多前撕心裂肺的别离,此刻的孟真已经淡定许多。只是,在停车场下车后,她还是回身抱住了简梁。
抱得很紧很紧,深深地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淡淡的香水味,淡淡的发胶味,还有淡淡的烟草味……这些气息混合在一起,是专属于简梁的味道。
简梁起先像根杆子似的站着不动,低头看着她头顶的发,任由她抱。后来,他还是没忍住,抬手回抱住她。
“我会想你的。”孟真说。
简梁心里一片柔软:“嗯,我也会想你。”
孟真抬头看他:“学文姐说,你打算找女朋友了。”
简梁没回答。
“你真的不愿意等等我吗?”孟真问,眼睛里闪着希冀的光。
简梁叹息,尽量放柔语气:“真真,我们真的不合适。”
听到他的话,孟真眼里的光彩渐渐消失,只是沉默着看他的脸,想要把他的眉眼全都刻进心里。
片刻后,她又把脑袋埋回他怀里,抱紧他:“那好吧,你找女朋友吧,我不拦着你。”
简梁:“……”
她说得又轻又慢:“简梁,我知道你不想等我长大,我理解的,不会绊着你。你那么那么好,我不舍得你一直单身。不过,你要是找女朋友,一定要找个很好很好的人,高个子,聪明懂事,漂亮温柔,会做好吃的饭……她一定要比我好,要不然我可不答应。你们结婚的时候,你要是天底下最帅最帅的新郎官,她也得是最美最美的新娘子。”
简梁闭上眼睛,心里又酸又疼。
孟真从他怀里出来,很争气的真的没有哭,还绽开了一个笑。她退后两步,向他挥挥手:“简梁,明年见。”
还没等他告别,年轻的女孩儿已经转过身,向着学校大步走去。
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背影,简梁才重新坐回车上。坐着坐着,他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妈的,见鬼了!
——
没有简梁的日子,过得快而平静。
孟真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学习上,拼了命地刷题,成绩渐渐地就升了上去。
严廷君没有食言,又做起孟真的接送司机,但两个人都明白,他们的关系和之前已经有些不同了。
严廷君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他比谁都骄傲,知道自己小看了简梁在孟真心里的地位,见过简梁后他又发现,那个男人对孟真也不止简单的关心。
戚芸再也没出现过,孟真听金嘉莹说,戚芸打算在春节后转学去别的学校。孟真不知道严廷君对戚芸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这都不关她的事。
经过手机事件,孟真和金嘉莹倒是成了真正交心的朋友。孟真甚至在周末时去金嘉莹家里住过两晚,识渊不在了,家里再没有什么可以牵住她。
金嘉莹的家是一间单层平房,夹在周围或三层或四层的自建小楼中,显得格外寒酸破旧。
她的外公外婆已经七十多岁,做起事来颤颤巍巍,两个女孩就一起做饭,帮二老打扫屋子,照料门口菜地里的几株蔬菜。
到了晚上,她们就挤在一个被窝里,孟真给金嘉莹讲自己家的事,金嘉莹也讲了她坎坷的成长经历。
都是家境贫寒又性格坚韧的女孩子,从小受尽白眼和欺辱,在风雨中飘飘摇摇地长大。
金嘉莹问孟真:“你长大了,想做什么工作?”
孟真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摇头说:“没想过,你呢?”
金嘉莹说:“我想做和体育教育有关的工作,体育老师,或是健身教练。体育老师比较稳定,还有寒暑假,健身教练工作时间自由一些,可以让我照顾外公外婆。所以高考的时候,我可能会选这方面的专业。”
孟真羡慕金嘉莹这么早已经在为自己的职场生涯做计划,而她自己,对未来还浑浑噩噩的。
最大的梦想就是离开那个家。只要一天没离开,她的心就一天不会安。
2008年五月初,孟真的手机备忘录提醒她,严廷君的生日要到了。
严廷君什么都没说,在他生日前一天晚上,孟真主动给他发短信:【严廷君,明天是你生日,你怎么过呀?】
严廷君回:【没计划。】
孟真:【那明天晚上,我请你去东东饭店吃饭吧。】
严廷君:【还有别人吗?】
孟真:【你是寿星,你想叫谁就自己叫啊,我这边就我一个。】
严廷君:【我不叫谁,那5点半,饭店里见。】
孟真:【好呀。】
第二天下午下课,孟真早早地就去了东东饭店,和老板娘一起忙活起来。
严廷君过来的时候,饭店里一切如常,他在一楼看了一圈,没发现孟真。老板东东看到他,立刻喊他上二楼,说有个小姑娘在三号包厢等他。
严廷君是东东饭店的常客,几乎天天在这里吃饭,老板夫妻自然对他很好,两个人占一个包厢不算什么事。
他上楼找到三号包厢,打开门,里头关着灯,包厢没有窗,一片黑暗。他正纳闷,房间角落里突然响起一个细细的女声:“生日快乐!”
突然灯光大亮,严廷君看到六人位的圆桌上摆着一个蛋糕。准确地说,是一个蛋糕胚,没奶油的,还冒着热气。
孟真笑嘻嘻地站在他面前,指着蛋糕说:“我自己烤的,借的老板娘的烤箱,我牛不牛?”
严廷君有点楞,盯着那个蛋糕看,问:“你就请我吃这个?”
“哪儿能啊!热菜总得等你到了才上。”孟真把他拉去桌边,变戏法似的又变出一支蜡烛,插在蛋糕上,打火机点上了火。
她笑着说:“来,我给你唱歌。”
拍着手唱完一首生日歌,孟真说:“许愿许愿,吹蜡烛!”
严廷君从头到尾都表情呆滞,这时候才真的合掌许愿,又吹熄蜡烛。孟真啪啪啪地拍手,说:“你先吃蛋糕,我去让老板上菜。”
她跑出包厢,严廷君盯着那个蛋糕胚看了一会儿,终于拆开一份碗筷套装,用筷子当刀,切下一块蛋糕,用手拿着咬进嘴里。
热乎乎的蛋糕香甜绵软,味道居然不错。严廷君吃着吃着,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吃完一块,又吃一块。
孟真点了两菜一汤,外加一碗严大少最喜欢的酸辣米粉,两个人坐在包厢里一起吃饭。
严廷君很安静,基本没说话,孟真偷偷瞅他,问:“你怎么啦?模拟考没考好吗?”
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严大少最近天天在考试,被孟真一提,思绪飞了回来:“没有,考得还行。”
“那你怎么看着很不开心啊?”孟真有点失望,她还特地学了怎么做蛋糕呢,但严廷君好像并不喜欢。
严廷君看着她,冷冰冰地问:“我看着像不开心的样子吗?”
孟真点点头:“像啊。”
“你这个人,真是笨得无可救药!”严廷君不理她了,继续低头嗦米粉。
孟真莫名其妙地挠挠头:“你怎么还骂人啊?”
说着,她从纸袋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他,“喏,生日礼物,这可不是现买的,我来学校前就买好了。”
严廷君接过去,拆开盒子看,是一个星巴克的城市杯,钱塘的杯子。杯子上印着钱塘市的标志性景点——穿城而过的一条江,以及江边的一座塔。
“我知道你不喜欢钱塘。”孟真解释着,“我也不是钱塘人,但我很喜欢这里,把它当成我的家乡,我希望有一天你也能喜欢上它。以后,要是黎城有了星巴克,我再送你一个黎城的城市杯。”
严廷君:“……”
见他还是板着一张脸,孟真不敢说话了,低下头默默吃饭。
这时,听到严廷君低声说:“孟真,谢谢你给我过生日,我很开心。”
孟真抬眸看他,突然“噗”的一声,掩着嘴笑出了声,严廷君气鼓鼓地瞪着她,又别扭地别开了脸。
严廷君生日之后没几天,四川汶川发生了特大地震,死伤无数,举国皆殇。
这一年的高考,因那满目疮痍的城市而蒙上了一层悲色。
高考前,严廷君就已经搬出了学校,孟真都没来得及见他一面,只能给他发条短信,让他加油。
高二年级依旧在上课,孟真不知道严廷君考得如何,也不知道他志愿会怎么填。关于这个问题,他们后来再没有聊过。
做题做累了的时候,孟真就看向窗外,暑意渐浓,知了们在绿叶间奏起交响乐。孟真托着下巴,望着晴朗无云的天空,心想:好快啊,又到夏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严:真真给我烤蛋糕了!
简:真真给我煮面条了。
严:真真送我杯子了,杯子就是一辈子!
简:有个词儿叫杯具你没听过吗?
严:真真送过你什么生日礼物?
简哥摸出一个钥匙扣来。。。。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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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五十二章、圣诞假期
每到夏天, 孟真就会生出许多或好或不好的回忆。
家里许多大事都是发生在这炎热的季节,包括唤儿、知博和识渊的离开。
唤儿和知博出走已经满两年, 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好不好。
简梁注销了孟真的旧手机号码后, 孟真才想起,唤儿是知道她的手机号的, 如果哪天她想与孟真联系,那她岂不是会打不通电话?
这么一想就有点懊恼,当时真是疏忽了, 可能也是因为,这么久了,唤儿从来没与孟真联系过。
在电话里,她把自己的忧虑告诉给简梁,简梁说:“别担心, 唤儿知道我的手机号, 如果她打不通你的, 就会给我打。就算我不在钱塘,接不到电话,她给我发的短信, 我回去总能看到的。”
他这么说,孟真就放了心。
她又想起识渊, 识渊去美国也快一年了。孟真想, 不知道妹妹吃不吃得惯,语言上听不听得懂。人家都说小孩子学语言是很快的,识渊又很聪明, 说不定,小家伙现在的英语比她都要流利了。
这年暑假,学校不用补习,孟真待在家里无聊,干脆出去打工,为自己的大学生涯提前准备生活费。
她在一家步行街上的小吃店里做店员,做一休一,从早上9点半,工作到晚上9点半。每天的工作就是给顾客做奶茶、果汁、沙冰,炸各种小吃,两个月能赚三千多块钱。
工作很辛苦,当班日几乎是从早站到晚,又因为他们的店铺朝西,每天下午,西晒太阳就毒辣辣地直照店面。店里虽然有空调,但档口却是明的,孟真被酷暑的太阳晒得七荤八素,险些中暑。
同事间相处倒还融洽,孟真个子娇小,手脚勤快,长得又漂亮,很是招人喜欢,店里几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都对她特别殷勤。
其中有个叫小斌的男孩,戴一副眼镜,长得很清秀,开学念大二,也是暑期出来打零工,与孟真共事一个月后,羞涩地对她说“我喜欢你”。
孟真自然是拒绝的,但小斌并不气馁,央求店长给自己和孟真排一个班,到了休息天,就约孟真出去玩。孟真被他缠得实在没办法,只得骗他说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
小斌不信,说你打工那么久了,要是有男朋友,他怎么不来接你下班呢?女孩子晚上一个人回家很危险的。
孟真说:“我男朋友在英国留学呢!”
小斌说:“你男朋友都有钱去英国留学,怎么还舍得你出来打工?”
孟真:“……”
居然无法反驳。
于是,八月中旬的一天,晚上8点多,严廷君出现在孟真工作的小吃店前。
孟真抬头看到他,笑得露出了八颗牙,娇滴滴地说:“廷君,你来啦。”
严廷君一阵恶寒,看到她穿着店里的制服,头上还戴着一顶滑稽的帽子,帽子上趴着一只毛绒小猫,心中很无语。
孟真对小斌说:“喏,我男朋友,帅不帅?”
严廷君提前一周从黎城回钱塘,就是为了陪孟真演戏。
此时的他头发已经留长,还染成了亚麻色,一张脸漂亮得不像话,穿一身潮牌T恤仔裤。孟真发现他甚至打了耳洞,左耳戴上了一个耳钉,心想严大少这是高中毕业就放飞自我了?
小斌打量着严廷君,觉得这家伙不男不女,妖里妖气,一看就不像是正经学生,和小混混似的,心里就有点鄙视孟真的审美。
他冷着脸,语气有点冲:“哪里帅了?孟真,你才上高中呢,不要和这种社会青年走得太近。”
严廷君手掌往柜台重重一拍,手指小斌:“喂!那个四眼,你对我女朋友客气点!”
小斌:“……”
孟真:“……”
他好入戏啊!演技杠杠的。
孟真下班后,掏钱买了自家店里一杯冰果汁,递给严廷君:“廷君,渴了吧?赶紧喝点饮料。”
这种香精和糖勾兑的饮料,严廷君原本根本不会入口,但这是孟真给他的,他接过果汁就喝起来。
孟真挽着严廷君的手臂,回头对同事们说:“我下班啦,拜拜!”
说完,两个人就亲亲热热地离开了。
只留下小斌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暗自神伤。